“什麽!咱家的魚塘……竟然是問鎮長借錢才辦的?難怪啊,我當時就問爹從哪弄的這麽多錢,爹還說是問親戚借的!”許薇驚訝中捂著小嘴,簡直差點驚叫出聲。
“哼,親戚,咱家那些親戚一個比一個窮,一個比一個摳,八萬塊在咱村有誰能拿的出?”許大柱將煙頭滅在煙灰缸裡,冷哼道,“也就是那時候鎮長的公子看上你,鎮長也喜歡你的乖巧,這才借了我們錢。”
金美娥看了許大柱一眼,無奈的繼續道,“本來你爹和我尋思著,這魚塘要真的發展下去,八萬塊錢不但能在兩三年內還完,而且以後賺的便都是自家的,再加上當時你還在讀大學,也沒法子回老家結婚,這事只要能拖兩年,等你爹把錢還給鎮長,你的婚事也就還是隨你,鎮長也沒辦法拿這事來壓我們。可是誰知道,兩年後當我們魚塘發展的越來越好,鎮長的錢已經還掉一萬的時候,漁政部門卻突然下達了通知,說我們沒有養殖證,是屬於非法養殖,要沒收所有財產……”
范偉聽到這裡,終於把心裡的疙瘩給完全解開,豁然開朗。難怪許大柱要想盡辦法把許薇給帶回老家,但是只要許薇能在江德找個有錢的男人,那也就算數的原因。想來許大柱其實計劃的很好,由於魚塘被非法取締,還欠鎮長的七萬塊錢變成了負債,而且已經無力償還,所以只能讓女兒回家。只要女兒回了家,嫁給了鎮長的兒子,那麽反正都成了親家,這錢的事自然是好商量。要是真如女兒說的在江德找了有錢的男朋友,那麽七萬塊錢自然也是小意思,彈指一揮間的事。
所以當他和許薇之間的關系被李子洋拆穿,他是小職員的身份被曝光後,許大柱才會如此的憤怒,他憤怒在許薇差點欺騙了他,害的他同意許薇和范偉在一起,卻無力償還馬上就要到期的七萬元借款,鎮長是什麽人物,當他發現許大柱不僅連七萬塊錢還不起,更是把女兒都已經許給別人後,自然會惱羞成怒,恐怕想要對付他許大柱區區一個農民,會有千百種方法吧?
這裡面的利害關系,范偉一想便徹底的明白。說起來喝早茶的時候許大柱借大兒子娶妻要兩萬元聘金的事其實就是在試探范偉到底是否有錢,恐怕如果不是李子洋拆穿了這一切,接下來吃過午飯後許大柱便要把這事說給許薇和他聽,並問范偉繼續要七萬塊錢來還帳。
許薇聽見母親說到這裡,很顯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其實選擇很簡單,要麽就是還了鎮長的七萬塊錢,要麽就是乖乖的去當鎮長兒子的妻子,看來擺在她面前的只有這兩個答案。
可是,就算許薇現在想要替父親還這七萬塊錢的債務,但是她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先不說她才剛工作第二個月,而且就算她現在不吃不喝不用,也要起碼過十個月才能湊齊七萬塊錢。更加無奈的是,她在江德市根本沒有什麽朋友可言,以前在大學裡的同學因為她長的漂亮而冷淡怕自卑根本不願意和她接近,造成了她的獨來獨往。
七萬塊錢,加上她大哥娶媳婦的聘金兩萬,加起來就是九萬!整整九萬塊錢,以她許薇目前的經濟實力是根本拿不出來的。而且在知道自己父親的苦衷後,許薇連起碼唯一抵抗的勇氣也最終被剝奪,她整個人輕顫著驚恐著,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無疑令人心疼不已。
“妞妞啊……是當爹的不好,但是當爹的也是沒有辦法,也是想為了這個家啊!”許大柱哭喪著臉痛苦道,“你娘的身份不能隨便公開,也就不能到鎮上去幹活,老大老二打工那點工資在加上家裡種的那幾畝地,別說還七萬塊錢,就是兩萬我一年不吃不喝恐怕都賺不出來……除了委屈你,我,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是爹對不起你,是爹沒用啊!”
當許大柱說到這裡的時候,竟然嚎啕大哭,猛的整個身子就這樣跪倒在地!“妞妞,我求求你,救救這個家吧……只有你跟我回去,家裡的危機才會過去……要不然,以鎮長的權勢,欠錢不還,那是要坐牢的啊!”
“爹……”看見父親跪倒在自己面前,許薇頓時便也跟著跪了下去,傷痛欲絕的哭泣著,嬌聲絕望般的喊道,“我回,我跟你回,我……我跟你回去!”
看見許薇終於肯開口選擇回家,許大柱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明顯的蒼老了許多,有氣無力道,“妞妞,這輩子是爹欠你的……下輩子,爹做牛做馬都要把這份情還給你……”
“別這樣說……您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才會問鎮長借錢的, 我認命,我認命了……”許薇嘴上說認命,可是卻依舊哭的是一塌糊塗,傷心不已。那悲傷無助的表情,任何人看見到會忍不住心碎。
范偉的內心在極度的糾結著。他確實很想幫許薇一把,以他的能力,別說七萬,就是七百萬也是小菜一碟。可是一旦幫了許薇,那麽他就必須要在許薇面前將自己真正的身份暴露,這樣一來可就和他在吳氏集團的潛伏計劃所完全背道而馳。為了拯救一個沒相處過多久的普通朋友而寧肯暴露自己放棄在吳氏集團基層學習機會,這到底值得嗎?
許巍一拳頭狠狠的砸在桌上,他做為大哥卻幫不上任何忙,心中肯定感覺到無比的憋屈和窩囊。而許籃則是雙手抱頭,根本已經沒敢看父親和許薇雙雙跪倒在地的淒涼場面,甚至連旁邊坐著的金鍾國,也早已是淚流滿面,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吭聲。
區區七萬塊錢,卻要改變一個原本擁有美好未來的美麗女孩幸福的一生,這樣真的公平嗎?可是不公平又能怎麽辦?現實畢竟終究是現實,要面對的,只能還是去面對!也許七萬塊錢對於有錢人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之事,但是對於像許大柱這樣的農民來說,那簡直是重如泰山般的巨大壓力!
相對於一個女孩有前途的未來,范偉實在不知道自己那點秘密到底是不是更加重要一些。他看見許薇那失聲痛哭的模樣,第一次有了種心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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