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激怒大太太
老太君見夢溪要給蕭家寫保證書。一時怒火中燒,抬眼看看昏迷中的孫子,張了幾次嘴,終是忍下了喊人的衝動,她始終迷信,俊兒有病有災,只要夢溪在身邊,俊兒就一定會逢凶化吉。
微眯著雙眼看著夢溪,恍然間有種直覺,夢溪純粹就是為了激怒她。目光漸漸寒冷起來,她真的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先動了家法再休她嗎?一個小小的商賈的女兒,她有什麽可依仗,敢在蕭府這麽囂張!
良久,只聽大老爺說道:
“溪兒休得胡說,想我蕭臣從小熟讀聖書,深明事理,怎能忘了祖宗的規矩,聖人的教誨,做出如此不合禮法之事,念你年輕不知事,暫不追究。溪兒以後休要再提此事!”
大老爺幾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自有一番威嚴,屋裡的眾人,一聽這話,便知大老爺怒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在侍書的示意下,小丫鬟們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紅珠一臉緊張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二奶奶,恨不能上前給她磕兩個頭,叫幾聲祖奶奶,求她少說兩句。
可夢溪就是不怕死,她知道,錯過了今天,再找機會更難,明知大老爺怒了,還是不死心地說道:
“老太君,大老爺……”
夢溪剛要繼續爭辯,只見小丫鬟過來報,大太太和秀姑娘來了。
紅珠聽了,長出了一口氣,大老爺見了,開口說道:
“溪兒休要再說,紅珠,扶二奶奶起來!”
紅珠知夏早已上前,硬將二奶奶攙扶了起來,按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老天爺。不帶這麽太不厚道的!把她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古代,以前沒錢沒勢也就罷了,現在有錢有勢了,怎還出不了府?都說莊家輪流做,怎麽就輪不到她做東呢!被硬拽起來的夢溪,此時心中也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剛剛坐好,大太太已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只見她臉色蒼白,面容憔悴,似乎走路都有些喘息,被寶珠和紫月小心翼翼地扶著,秀兒跟在一邊,雙眼有些紅腫,想是哭過的。
夢溪本能的想起身見禮,靈光一閃,這滿蕭府屬大太太和秀兒支持她離府,不如這時再加一把火,推一下,這大太太一衝動,就送給她一頂不順父母的帽子,休下堂去了。
這樣想著。夢溪又端莊的坐在那裡,任紅珠和知夏在一邊抓耳撓腮,只在那兒裝老佛爺。
大太太給老太君,大老爺見過禮,轉過身見夢溪紋絲不動地端坐在那兒,不由臉色一寒,眼睛掃過床上的兒子,心裡更是淒苦,有一種自己苦巴苦業的養大的兒子,生生被這個女人搶走的感覺。
不是她,俊兒怎麽能不做家主,不是她,俊兒怎麽會頂撞老太君和大老爺而受罰昏迷。眼見夢溪如此無禮,真恨不能把她食肉寢皮,挫骨揚灰了,剛要訓斥,只聽老太君的話傳來:
“媳婦身體不好,怎麽又巴巴的過來了,快別站著,紅珠,快給大太太看座”
老太君也看到了夢溪的無禮,想起剛剛自己和大老爺進來時,夢溪也沒起來迎接,按她一貫的性情,是不會犯這種規矩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鐵了心要離開蕭府,才會這麽做。
老太君此刻也覺得夢溪格外的矯情,但想到下堂已是定局。只是現在二爺未醒,不宜早提這事兒,早晚是要給她顏色看的,不在這一時,見大太太變臉,也知她恨夢溪,怕這個不知輕重的媳婦衝動,忙先開了口。
“讓老太君掛心了,媳婦也是聽說俊兒在家祠中暈倒了,不放心,才趕了過來,俊兒怎麽樣了?”
大太太說著,
寶珠已扶著她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看著昏迷中的兒子,那是一個心疼,伸手撫摸著兒子滾燙的額頭,眼見他四肢僵直,時不時地抽搐,全不是罰久了的那種昏厥,心下暗驚,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哪還記得夢溪的無禮,開口說道:“我的兒啊。怎麽好端端的,就變成這樣了,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就你這麽一個孽障,還這麽不省心,真要有個好歹,叫我指望誰去……”
大太太邊哭邊幽怨的看了大老爺一眼,大老天爺聽了這話,也是臉色慘白,暗悔自己疏忽了,昨天竟忘了俊兒手上有傷。沒處理就罰了跪。
“媳婦也別太傷心,俊兒只是手上的傷口感染了,剛剛溪兒已給處理了,又喂了藥,俊兒現在已經開始發汗了,想是不會有事兒,媳婦這些日子身體就不好,千萬別再這麽勞心了。”
聽老太君提到夢溪,大太太轉頭看向她,正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神,見她仍是一臉的淡然,再看看一邊秀兒哭的紅腫的眼,不覺暗恨她的冷血冷情,這個兒子,就是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的,她竟然像個外人似的,漠不關心,又想到她剛剛的無禮,牙齒更是咬到咯蹦蹦直響,怒視著夢溪,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這時只見一個小丫鬟進來回道:
“回老太君、大老爺、大太太、二奶奶,藥湯已經煮好,現在就給二爺敷腿麽?”
“藥湯,敷腿?”
老太君不解地重複了一句。紅珠見老太君問,忙上前回道:
“回老太君,這是二奶奶剛剛吩咐的,說是二爺在家祠裡跪了一天一夜,寒氣已入了腿,不及早逼出,會落下病謗,以後遇到陰天下雨,會腿疼,才吩咐奴婢煮了藥湯為二爺敷腿。”
聽了紅珠的話,眾人都看向夢溪,老太君不解地問道:
“這事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溪兒怎麽會知道這些,都是些什麽藥。管用嗎?”。
夢溪見大太太沒發難,正失望間,聽老太君問起,靈機一動,開口回道:
“回老太君,夢溪嫁入蕭府,因為年輕不知事,常常觸犯家規,惹大太太生氣,被罰了跪,久了,陰天的時候常腿疼,便遣知秋去頤春堂買藥,那頤春堂掌櫃也是個心的善良的人,給了知秋一個方子,說是用這個方子敷腿,就會去根,夢溪用過幾次,確實好用,便記下了,今日見二爺受罰,便想起了這個方子,剛剛一心記掛二爺手上的傷,竟忘了回稟老太君這事兒,還請老太君寬恕,這是剛剛煮水的方子,請老太君過目,能不能用,還請老太君定奪。”
夢溪說完,從知夏手中接過一個藥方,遞了上來。侍書過來接了,遞給老太君。
屋裡本就沉悶的空氣,被夢溪的幾句話壓的緊緊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奴才們更是屏住呼吸,寶珠和紫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個二奶奶,吃了豹子膽,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和大太太作對,難不成當真以為二爺寵著,府裡就沒人敢動她了。
大太太本已蒼白的臉此時更是毫無血色,這些她可都是背地裡做的,就這麽被夢溪狀似無意的給捅破了,心虛的看向大老爺,只見他正一臉責備的看向她,不覺心頭一顫,生生的將到嘴邊要責罰夢溪的話給咽了下去,這時責罰她,更會讓大老爺認為她是惱羞成怒,對她寒了心,多年的深宅生活讓她明白,女人一旦失了夫君的寵,後半生將會淒涼無比。
大老爺聽了夢溪的話,也是心驚,夢溪進門兩年,每日晨昏定省,舉止端莊,進退有度,他是看在眼裡的,怎麽就會常常犯規矩受罰了?想起張氏也常常在枕邊抱怨暗中受虐待,不覺對大太太真的寒了心。
原本由於自己寵張氏, 而對大太太生出的那一絲愧疚之情消逝的乾乾淨淨。責備的看著她,見了她躲閃的眼神,更坐實了夢溪剛剛所言千真萬確。終是結發的老妻,又是當家主母,總不能在小輩面前失了她的臉面,隻沉悶的坐在哪裡,端起了茶杯。
老太君聽了這話,更是心驚,她是聽說大太太私下裡苛待夢溪,但沒想到竟會這麽嚴重,夢溪兩年來,竟沒在她跟前提過一個字,原本為夢溪的無禮而惱怒的她,此時也生出一份愧疚。
見兒子和媳婦都不說話,老太君也知此時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至少不能在奴才面前掃了兒媳婦的面子。看了眼手裡的藥方,開口說道:
“既然溪兒說藥方有用,那就給俊兒敷敷試試”
見老太君發話了,奴才們都長出了一口氣,紅珠到門口喊了一聲,早有兩個婆子抬著一桶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秀兒等人忙給讓了路。
見紅珠看她,夢溪猶豫了一下,緩步來到床前,掀開二爺的被子,輕輕捋起二爺的褲腿,一看之下,冷靜的夢溪,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二爺的兩條小腿腫的圓滾滾的,比大腿還粗,皮膚也繃得緊緊的,兩個膝蓋上已是一片青紫。
大太太隻瞧一眼,叫了一聲“兒啊”,便在說不出話來,早已淚如雨下。一邊的秀兒也抹起了眼淚,連老太君也忍不住賓下淚來。
大老爺見了,鐵青的一張臉,腮邊的肌肉不住地抽動。
夢溪伸手接過婆子遞上的熱毛巾,輕輕地敷在了二爺的膝蓋上。
正忙著,有小丫鬟進來傳話,大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