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上有句話:“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一個人的氣質、心性決定了他以後所能取得的成就,在大災大難面前有幾人能保持樂觀豁達的心態,面臨死亡時又有多少人能一笑置之?故而說,死亡不能改變人,只會暴露人。
嶽山的獨孤九劍震驚了在場所有人,誰也沒想到這種早已失傳不知幾千年的絕世劍法竟被華山派得到。這獨孤九劍為千年前劍仙獨孤求敗所創,隻重招式和意境,而不注重自身修為,因此,若有人將其中招式練至爐火純青,達到以身化劍的地步,即便自身修為極差,也可平日飛升。而且,此劍法攻擊極為犀利刁鑽,防不勝防,一劍在手,可破萬法,怎能不叫在場眾人震驚。
此時嶽山仿佛身化神劍,以堅不可摧之勢向秦殤劈來,看得出是從小習練,而且天賦驚人,秦殤心下也是大驚,因為自己自幼一直修習道術,實戰經驗更是幾乎沒有,雖空有強大法力,卻在適用上太過欠缺。也從未接觸過這種能將招式融入天地之間對敵的武道,他隻覺嶽山整個人似已消失,只剩下一把不可抗拒的神劍,帶著天地威壓,讓自己動彈不得。
但他知道此時自己必須做些什麽,否則恐怕下一刻便會落得重傷殞命的下場,當即便在腦中快速翻閱自己的記憶,希望找出破解之法,可惜什麽都沒找到。他苦笑一聲,想到自己竟然在第二回合就要斃命,在對死亡的最初恐懼之後,他突然平靜了下來,爺爺、王陰陽、胡老、父母、李靜、張為民、范龍等人一一在他面前閃過,他隻覺自己好似成了局外人,所有的過往記憶就像是另外一個人生一般,他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句偈語:“萬丈紅塵萬丈空,百世人生百世夢”。
此刻,他變的異常平靜,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讓在場的人心中一緊,以為他要放棄,清虛老道急的額頭直冒汗,但限於身份和比賽規則,又不能隨意上去救人,而陳靈兒更是俏臉煞白,小手緊緊的攥著,指甲都快掐入肉裡卻不自知。
在劍光到達頭頂的時候,場下和看台上一片驚呼,所有人不自覺的都站了起來,尤其是青城掌門青寧子更是脖子伸的老長,不過不同的是他希望這一劍劈死秦殤,而別人卻是為秦殤擔心、為久不出世的獨孤九劍而驚歎。只是他們的想法下一刻就落空了,因為在劍即將劈上的時候,一把樸實無華、漆黑無比、似鐵非鐵、似石非石的劍突兀的在秦殤頭頂出現,瞬間將嶽山的劍逼退,逼退後嶽山的手和手中的劍都還在微微顫抖。
陳靈兒原本在劍劈到的時候驚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心裡也有些刺痛,但下一刻感覺場中突然寂靜無比,便疑惑的睜開了眼睛,發現秦殤依然安然無恙的站在台上,心裡才長出了一口氣。
秦殤睜開眼睛,眼中的一抹神光一閃即沒,讓盯著他的嶽山不自覺的將頭歪過去,待轉回來後,發現秦殤面帶笑意,說不出的慈悲、亙古,讓他下意識的就想膜拜,但他心性堅定,瞬間便清醒了過來,但他知道已經無法與秦殤對抗,隻得抱拳道:“秦道友法力高強,嶽山甘拜下風!”隨即頭也不回的下了擂台,而那正與淳明對戰的嶽州見此情景,也是苦笑一聲,急忙跳出戰圈,認輸下台。如此一來,崆峒便進入了第二輪比賽。
在看其他兩個擂台,不出所料的正是少林和武當勝出。休息片刻後進行了第二次抽簽,這次秦殤運氣不錯,抽了輪空,而武當和少林將決出第三名。
秦殤對抽簽的結果沒表現出任何興奮,
只是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劍劈來瞬間的意境中,原來在將死之時,秦殤再次領悟到了生與死,與小時候夢境中的不同,這是在自己真正經歷過後的領悟,這次機緣不但使他的道心更加堅定,境界也有了不小的提升,更是在危急關頭用破邪劍使用出了天劍訣中的“開天辟地”這招,雖隻用招式而無真元,但也瞬間逼退了獨孤九劍,其中的收獲不是苦修幾年所能比的。由於第二輪是當今武林泰山北鬥的爭鋒,因此比賽還未開始,台上台下就已經議論紛紛。少林一方是先天境界的定光以及兩個後天頂峰的和尚,一個手拿禪杖、一個拿戒棍,武當一方是松鶴以及手拿長劍的一男一女,也是後天頂峰。這讓秦殤暗暗感歎兩派的底蘊深厚,不像崆峒這邊還有陳靈兒這個初入內門後天頂峰的拖油瓶。
由於雙方勢均力敵,故而打鬥及其精彩。第一局是少林手拿禪杖的和尚對武當拿長劍的女子,一個勢大力沉,一個身法婉轉,爭鬥許久都無法奈何對方,竟判了平局。第二句定光和松鶴也都未參加,武當的一男一女用了一套合擊技法,配合緊密,少林兩和尚禪杖遠攻、戒棍防守,也是滴水不漏,但似乎攻擊都不夠,最終竟也是以平局收場。
這讓在場的所有人大跌眼鏡,對第三局更是期望甚高。第三局開始後,少林三人組成了金剛伏魔陣,武當組成了三才陣,都是大名鼎鼎、威力無窮的陣法,光憑表面的確很難判斷孰強孰弱。雙方一陣你來我往,打的不可開交,最後發現武功無法取勝,便用出了道門佛門神通。只見武當三才陣中不斷放出天雷,夾雜著飛劍的迂回攻擊,而少林這邊也齊齊用不動明王印加持,防守極為強悍,雙方一時陷入了苦戰,到得最後一個個臉色煞白,竟是快要耗光真元佛力。就在裁判無奈的又要判為平局時,武當拿劍的女子全身真元用盡,腳步錯亂,露出了破綻,被少林一方攻破了陣法,遺憾落敗。
但雙方都無再戰之力,雖知崆峒幾人實力較差,但只能徒呼奈何,勝出的少林也不得不放棄最後一輪冠軍的比拚,無奈的棄權了。這讓清虛老道樂的喜形於色,眉飛色舞的,拿拂塵的老手還在隱隱顫抖,顯然是為百年來第一次拿到冠軍而激動不已。
無論在場的各門各派如何對崆峒走了狗屎運般獨佔鼇頭怎樣議論,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了崆峒為六大派之首的地位。武林大會也告一段落,秦殤見識了當今正道門派的深厚底蘊,也讓他知道他的修為和天賦並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修道界人才濟濟,自己還需加緊修煉才行。
留在崆峒雖然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自己的人生歷練還遠遠不夠,親情、友情還無法割舍,愛情還未曾嘗試,遠遠做不到超脫,所以還是辭別了清虛,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沒急於回縣城,而是慢悠悠的下了山,在山澗湖邊感受著大自然的那份寧靜和山間湖中的靈氣,遊玩了一會才往遠處的車站行去。忽然,背後殺氣突現,秦殤心裡一凌,急忙側身躲避,只見一柄細長漆黑的劍擦著脖子劃過,快的只見一抹黑光,如此詭異的攻擊讓秦殤驚出一身冷汗。
還未及轉身看看誰要置他於死地,那把劍又順著他的肩膀削了上來,這要是削上恐怕半個腦袋都沒了,他心神一動,破邪劍瞬間出現在了手中擋住了那把劍的攻擊方向,誰知那劍竟似皮鞭一般在破邪劍上一搭,成弧形彎曲著繼續向他進攻。
秦殤來不及讚歎刺殺者飄渺詭異的劍法和身法,隻得腳下輕點向後閃避, 那刺客雖步伐靈活,但瞬間的速度還是不及秦殤,被拉開了距離。秦殤這才看到刺客渾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色鬥篷中,臉上也用黑布蒙著面,從剛才的招式中也看不出是何門何派,但招招致命,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修道界殺手。
秦殤想不明白自己招惹誰了,竟派出了這種級別的殺手來刺殺自己,唯一招惹的恐怕就是青城派了,自己逼的青城少掌門筋骨盡斷,如此大仇當然值得花這麽大的代價來要自己的命了,雖然拿下這刺客不成問題,但從來都聽說千日做賊的,卻沒聽說過千日防賊的,自己以後恐怕會給糾纏個沒玩沒了。想到這些,心下也是對青城派如此行徑厭惡無比,打算先製住眼前的刺客再說。
剛要抬手施展天雷符轟擊,誰知那刺客見拉開了距離,錯過了最好的刺殺時間,轉身就要遁去。
秦殤哪裡能讓他逃走,急忙在腳下運上真元,片刻便追上了那刺客,伸手便向他肩膀抓了過去,誰知那刺客身似遊魚,詭異的一扭讓秦殤沒有抓實,但卻幾乎將半個鬥篷和裡面的衣服給撕下來。
那刺客驚呼一聲,秦殤一看,瞬間便愣在那裡,竟是個女的,一抹春光晃的人眼花,胸前的更是從手指縫中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白嫩光彩,秦殤哪裡見過這等場面,支支吾吾的想說點什麽道歉的話彌補一下內心的愧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也忘記了剛才自己差點就死在了那女子的劍下。
只是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女子已經飄然而去,留下的只有空氣中淡淡的體香、美妙回憶,還有那女子白裡透紅的耳根和白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