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這一嗓子喊出來,周圍過路的人群先是一停,隨後嘻嘻哈哈的大笑。【首發】有個小年輕道:“牛掰啊,這是拍電影呢,還是算命的,哈哈,有意思。”人們只是隨意調笑了一番,隨即便一哄而散了,畢竟相信這個又有勇氣上前來算一卦的還是不多。
天降原本也沒指望靠這個過生活,只是隨意發泄發泄而已,當下也只是笑笑。閉上眼睛,準備先睡一覺。卻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小子,你是哪條道上的?為什麽要過來搶我生意,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天降納悶的用眼睛撇了一眼,發現是個乾瘦的小老頭,長的賊眉鼠眼的,身上穿件破舊的中山裝,同樣是戴副墨鏡,與自己的攤子相隔只有兩米。忙道:“哎喲,真不好意思啊,小子初來乍到,很多規矩都不懂,還希望半仙多提點提點啊,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張老人頭塞了過去。”
這小老頭本來想著恐怕要費好大一番唇舌才能在他身上榨出來一點油水,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痛快。當下也是一愣,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收取了那張百元大鈔。速度快的讓天降有些詫異,待轉頭看去,發現他已經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了。
那老頭道:“看在你小子還算識相的份上,我老人家也不跟你計較了。鄙姓候,承蒙道上兄弟們看的起,叫我一聲侯爺。”
天降道:“哦,原來是侯爺,久仰久仰。小子有眼不識泰山,叫做段天夏,侯爺叫我小夏就行,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那老頭透過墨鏡瞥了一眼天降,嘎嘎的笑了兩聲道:“小子,你的名字起的有點大了啊,侯爺我跑江湖四十年,也不敢說能斷天下事,你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還敢吹這麽大的氣啊?真是可笑啊可笑。”
天降道:“像您老這樣身懷絕技的,自然不會做這麽誇張的招牌。但小子我技能微薄,只能靠這個招牌唬唬人,跟您那是沒法比的。【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這話讓老頭聽著很是受用,點點頭道:“我也不為難你,以後有生意了你收的銀子必須跟我對半開,不許拆我的台、揭我的底,要唯我命是從,明白嗎?這是規矩!”
他把“規矩”兩個字咬的很重,天降本來就沒指望靠這個糊弄人的玩意兒來生活,當下也不含糊,很乾脆的答應了。倒讓侯爺多看了他幾眼,暗想這小子答應的這麽爽快,莫不是有什麽鬼把戲。
但又想到以自己幾十年的江湖經驗,對付這種毛小子還要小心翼翼,給人知道了未免笑掉大牙,便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只是看有人向這邊張望時,裝作不經意的喊一聲:“斷吉凶、判姻緣,取名改運了!”不過生意還是寥寥無幾。
天降看的有意思,自顧自的在兜裡摸出一瓶紅星二鍋頭,遞了過去道:“侯爺,您老潤潤嗓子吧!”那老頭先是疑惑,隨後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拿過去一口口的抿了起來。
這天直到夜市起來,天降也沒開張。而那老頭卻忽悠的給一個抱著小孩的女子起了個名字,混了200元。他那忽悠人的本事還是讓天降直呼大開眼界,什麽“五行缺木”、什麽“命犯桃花”之類的張口就來,還能給你說的頭頭是道。不過這些東西卻讓天降又有了那種在下河村學中醫時的熟悉感,暗想不妨從這老頭身上學點東西,看看是否能助自己恢復。
下午,那老頭從兜裡摸出來一個餅子,就著茶水吃了。一直挨到晚上11點多,才準備打烊。天降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也跟這打烊。
對老頭道:“侯爺,您老也辛苦一天了,不如由小的做東,請您老去打個牙祭,您老可一定得賞臉啊。”當下也是很乖巧的結果了他的凳子和招牌,背在了自己身上。
這老頭也不客氣,點了點頭道:“恩,不錯,年輕人很謙虛嘛,這很好。我要是不去你還會說我老人家太不近人情,也罷,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什麽時候高興了,我也傳你幾手絕好,別讓你丟了我們這行人的臉。”
天降聽的暗暗發笑,將墨鏡和導盲棍收了起來,扶著他去了夜市旁邊的小吃街。在一家賣烤肉的攤子前坐定,又去買了一瓶瀘州老窖,招呼侯爺吃喝了起來。
別看這老家夥身子瘦小,但牙口好、胃口也大,酒量還不錯,五十串烤肉很快就被他給吃完了,天降隻好再要了五十串。
老家夥吃喝的高興,又拿起天降遞過來的黑蘭州抽了起來,猛吸幾口,緩緩吐出眼圈道:“小子,難得你把我老人家伺候的這麽高興。我知道你不是想靠這個生活的,也不差錢,老實說說吧,你到底是幹什麽的?”說完後,低著頭透過墨鏡的縫隙盯著天降,眼神竟然頗為犀利,沒有剛才的那種醉意。
天降一驚,忙定了定神道:“您老慧眼如炬,真被您看出來的。其實我是逃難的,家裡以前條件也很不錯,不過惹上了當地一幫惡勢力,害得我家破人亡,隻好逃出來到處流浪,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老家夥盯著他看了半晌,道:“雖然你的話我不會全信,但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實誠孩子,心眼不壞。我們江湖中人都講究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既然被我碰上了,我不揭穿你就是,你先跟著我躲幾天吧。看你今天那副熊樣,恐怕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吧?”
這家夥雖然樣貌猥瑣,但言語中處處顯得真誠,倒讓天降有些感動,道:“是啊,一會吃完飯,我送您老回家後,我就去隨便找個住處。”
那老頭道:“我老人家雖然給人算卦時難免胡說八道,但我還是信命的。我們能碰上也算有緣,再說你小子明知道我是瞎怎呼的,還能這麽對我,也很對我的胃口。我家裡還有你住的地方,你要是不嫌棄,就跟著我吧,不過你以後忽悠到的銀子必須上交六成作為房租,你沒意見吧?”
天降知道這老頭其實就是想給自己提供一個住處,偏偏還要把話說的好似自己有多惟利是圖一般。再說以自己那連東南西北都不太能分辨清的本事,哪裡還能忽悠到銀子啊?這老頭又說把六成收入當租金,也不是在壓榨他,而恰恰是不在乎的表現。當下便感激道:“那小子就叨擾了,多謝侯爺了。”
老頭擺了擺手,道:“我怕晚上餓,這樣吧,你再烤兩隻羊腿,我帶著你回家!”天降心想,你可真敢獅子大開口啊,晚上吃了恐怕不下兩斤肉了,竟然還會餓,鬼才信你。不過還是要了兩隻烤羊腿,付了錢,跟著老頭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穿街過巷的走了約莫一刻鍾, 到了一處黑沉沉、低矮的破房子前。老人說了句“到了”,就伸手推開那顫顫巍巍的大門,到了裡面打開了燈。
裡面是一個院子,有四五間破房,雖然簡陋,但收拾的還算乾淨。老人指了指東邊一間屋子,道:“小子,你就住那裡吧。來,我帶你看看房子。”說完便當先走了過去,天降急忙跟上。
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打開昏黃的電燈後,只見裡面擺著一張門板做的小床,放著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牆皮都掉了不少,露出了磚頭。門窗都有很大的縫隙,床鋪也很陳舊,只能說勉強可以容身。
老頭道:“這屋子好久沒住人了,你先將就一下,明天弄點床鋪,院子裡有自來水,不早了,先睡吧。”說完就轉身出了門。天降皺皺眉頭,拍了拍床上的灰塵,乾脆直接揭起床鋪,晾在了桌椅上。把自己的那塊招牌往上一鋪,將背包當枕頭和衣躺下了。
透過門縫看到老人進了中間那間大屋子,聽他說了句“小壞蛋們,爺爺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了。小雨,吃藥了沒有?”又能聽到幾個孩子的聲音傳來,說道:“哇,有肉吃哎,爺爺,你要再不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