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bug)
放眼望去,四周墳丘林立竟然一直延綿到夜色深處,遠處偶有鬼火燒起來,幽藍的光斬不開如墨的夜。【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這些墳墓上面長滿荒草,且幾乎都沒有碑刻,有一些連墳包坍塌,定亂葬崗無疑。
梅亭瑗打了個哆嗦,突然安分起來。
“今兒個天氣大好。”枯啞的聲音驀地不知從何處傳來,“呵呵。”
眾人辨別出聲音時,一個佝僂的人影已經落在了兩丈之外,她道,“這片亂葬崗始於唐時,佔了三座低崗,老身在裡頭藏了四把匕首,給你們一個時辰,帶匕首出亂葬崗便算過關。沒有規則,任何人都可以將四把匕首全部拿走,倘若有實力,亦可以從已得匕首之人手中奪取,不計性命,可殺死對方。”
說的這般輕易!他們可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血親!
就連兩個信心滿滿的男孩子心底都開始發寒。不過冷靜下來再一想想,有四把匕首,二房四個人分完全足夠了,他們齊心協力不會有人不過關,至於梅十四,關他們什麽事!
這是二房四個人心裡一致想法。
梅亭瑗想通之後突然高興起來,竟然不用等到月底!既是不計生死,她就算把梅十四打殘了又能如何?這可比月底點到為止的比試要痛快的多!
安久低著頭,微微蹙眉,不是說她只是附帶過來鍛煉膽量嗎?怎麽好像是針對她一樣!
老太君示意了一下,方才趕馬車的那名黑衣女從懷裡掏出五個信封,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個,“信封裡是地圖,各位請。”
梅亭君和梅亭春躍躍欲試,見黑衣人給他們讓開路,便興衝衝的跑進去,無半點恐懼之意。
梅亭竹隨後,梅亭瑗想的倒是很明白,但瞧著那遠遠近近的鬼火心底還是忍不住打怵。遲疑一下咬咬牙緊跟著梅亭竹。
安久這才挪動腳步。隨她們身後進去。
老太君眯著眼睛,低笑兩聲,枯礪的嗓音在這等陰森的地方顯得分外滲人,“猜十四娘是否能過關?”
“屬下猜不出。”黑衣女微微側目看了老太君一眼,“難道那兩名武師真是她射殺?”
老太君饒有興趣的道,“拭目以待。”
“您這樣對她,萬一……”黑衣女不解。且不論二房那幾個會不會對梅十四動手,亂葬崗裡頭可是有狼,萬一真折在這裡頭,智長老能善罷甘休?
“若真是個廢物,舍了便舍了,老身再給他尋個更好的徒弟。【首發】”老太君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手杖。興致盎然,“再說嫣然不是托你照看她了?哈哈。”
殺手與戰場上的士兵本質相同,將軍手下白骨如山,愛恨尚存,殺手亦是如此。然而又有些不同,戰場上雙方實力相當,光明正大的互相廝殺,殺手所為之事見不得光。有可能刀劍下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婦孺。老太君殺了那麽多人。盡管心腸早已堅硬如鐵,但依舊有喜怒哀樂。只不過情緒異於常人。
“屬下有罪!”黑衣女單膝跪地。
老太君的喜怒不可預料,黑衣女是見識過的,有可能上一刻她還在笑,下一刻你已經死了。
“今兒高興,便不罰你。”老太君輕輕點了兩下手杖,轉身離開。
秋風瑟瑟吹過,黑衣女脊背一片冰涼。
那邊幾個半大孩子深入亂葬崗,四周一片死寂,偶爾有鬼火噗的一聲燃起,冷幽幽的照亮幾個墳包。
恐懼漸漸蒙上心頭,以至於梅亭瑗想到要找梅十四時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
“哎,梅十四不見了。”梅亭瑗壓低聲音道。
“會不會跟丟了?”梅亭春問。
梅亭竹道,“從一開始她就朝北邊去了,根本不曾打算跟著咱們。”
梅亭君看著空曠墳地,“是怕七妹吧?說到底是一家人,真若出事,日後如何面對姑姑。”
梅亭君在這裡最為年長,又是家主嫡子,若梅政景不能勝任家主,那麽他就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梅氏家主,所以他的話在同輩人中頗有些分量。
“去找她嗎?”梅亭春對那個容貌出色的妹子挺有好感。
“要去你自己去!”梅亭瑗瞪他。
“走吧,找匕首要緊。”梅亭君終究只是說了句場面話便作罷了。
幾個人尋了一些乾草點燃,湊在一起看地圖,他們這才發現手裡拿的是被裁開的地圖!按照形狀來看,地圖應當至少能裁六分。
“梅十四拿到的信封裡有兩份地圖,而且咱們的地圖上隻標了一處有匕首,她那裡有三處。”梅亭竹道。
他們四人拿到的地圖上只有一把匕首,但是一條完整的路。這是故意讓他們打起來吧。
幾人面面相覷,看來還非得找她不成!
“先找人!現在分開還不久,她應當不會走太遠。”梅亭君當機立斷。
其他三人都同意,所以立刻掉頭向北去找安久。
滿天烏雲,只能依稀看清路,不知幸還是不幸,此處屍骨如山,鬼火特別多。
安久獨自向北走,看見前面有鬼火燃燒,便飛快的拆開信封,就著光亮仔細的看了幾眼。
三把匕首,只有一條是完整路線,其余兩條中斷。
一看便知道這副圖是被裁切,此舉是考驗安久,也順手考驗二房的四個孩子。
安久扯起唇角,把地圖往懷裡一揣,加快腳步前行。
她不打算去找匕首,梅久那個慫包到這裡來不被嚇破膽就已經不錯了,真找到匕首反倒惹出必要的麻煩。而且只要她藏起來,二房那邊就熱鬧了,何樂而不為呢!
安久在黑暗中的方向感很強,她走了一段路後,便轉道向東。
安久心裡掐著時間,反正閑來無事,她便繞著墳地跑圈,權當鍛煉身體。
梅久這具身體太弱,隻跑了大約兩刻,安久便放慢腳步。因為在這種地方萬一遇上個豺狼,抑或是不小心撞到那幾個身懷武功的孩子,總得有一搏的實力,所以超負荷運動不可取。
安久耳朵微動,突然頓下腳步。
清晰的腳步聲傳來。如果對方是練家子,六識靈敏,她逃跑肯定會被發現。
安久想著輕手輕腳的繞過一片半人高的草叢,正要蹲下,一直溫熱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踝,安久一驚揚手便劈下去。
“女俠饒命。”那人趴在地上,壓低聲音急急道。
安久動作毫無停滯,一個刀手半點不留情的砍到他後頸。
那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安久見他一身華服,像是個公子哥兒,心中生疑,便把他翻了過來。
昏暗中,一張俊朗的臉顯露出來,懸犀之眉,鼻梁英挺,輪廓已顯棱角,在一領藍色緞衣映襯下,暗夜生輝。
光線毫無變化,安久卻分明覺得眼前亮堂許多。
前面腳步聲漸近,火光到草叢不遠處停住,有個少年帶著哭腔道,“尋不著郎君小的也活不成了。”
“一個大活人哪會憑空不見。”另一個青年嘿嘿笑道,“被女鬼拉去享豔福了不成?”
安久盯著眼前這張臉,心知他們口中的“郎君”恐怕就是這個人了。
“幾位郎君快找找吧。”少年抽泣道。
“他不會是跑進裡面了吧?”又是一個青年道。
幾人站那裡猶豫一會,方才那青年道,“來都來了,進去又如何!把靈符貼身放著,什麽鬼不得退避三舍!今兒這賭不能再輸了。”他頓了一下又問,“你確定你們家郎君進去了?”
少年一口咬定,“小的親眼瞧見!”
“那走!”
定了主意,一群六七個人挑著燈籠往裡面走。
這邊墳塋不似裡面密集,鬼火亦較少。
“啊!”
“喊什麽喊!”
隨著那些人遠離,不斷有聲音傳過來。
安久仔細打量地上的青年,看起來約莫二十歲左右,身材修長,若是再過上幾年必然又是一個禍害女人的家夥。
既是已經打暈了,就不能白動手。安久在他身上翻騰半晌,搜刮出來一枚玉佩,一張繡著君子竹的絲帕,一把鑲嵌寶石的精美短匕和一把折扇。
安久拔出匕首在青年身上比劃了一會兒,扯起他的衣襟削了下去,緞料遇到匕刃便分作兩半,安久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
她原以為這麽花哨的東西可能沒多大作用,沒想到竟然這麽鋒利。她把匕首入鞘,放入懷中,其余東西一樣不落的塞進自己兜裡,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行。
轉悠一會兒,安久估摸時間差不多了,便直接向西,準備返回進入亂墳崗的地方。
安久琢磨著,坐車過來大約用了一個半時辰,等找匕首遊戲結束之後是子時左右,她可以呆在入口處附近等人來“營救”。
她從梅久的記憶中得來古代計時方式,用不太習慣,不過大約沒有可能回去了,她也不想回去,所以得習慣這裡。
“姐,你怎麽可以對大哥動手!”梅亭瑗怒斥。
安久猛的頓住腳步,悄悄站到離自己最近的一處墳塋後。
相距十來丈,安久看見那邊梅亭竹一人對峙梅亭君、梅亭春、梅亭瑗三人,似乎已經打過一場,隱約能看清幾個人形容均有些狼狽。
局面正緊張,沒人發覺安久的靠近。
真是好巧,想什麽來什麽!安久蹲下,興致勃勃等著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