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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錦》第九十六章:義商
  眾人鬧哄哄的朝門外走,這裡面幾個鼓動之人,都是提前得了東家的提點,要把這場募捐給攪黃了。

  正在這時,一大隊袍服飄揚的錦衣衛縱著駿馬來到,“嘶”的一聲,是勒動馬韁馬鳴的聲音,兩個前蹄高高揚起,嚇壞了走在最前面的商賈們。

  睿親王明耀在錦衣衛的簇擁下,從容而來,身著玄色長袍,繡著精美華麗的文錦,披著和錦衣衛同色的黑色鬥篷。

  看著出了吟月樓大門的眾商賈,明耀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轉了轉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微微抬起右手,身邊的錦衣衛立馬把十幾名商人給拿下。

  “睿親王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等都是服法的良民,一沒作奸犯科,二沒殺人放火,你縱使身份高貴,可也不能不講王法”。

  說話的人是桃花島的掌櫃,桃花島是江燁蓉的產業,按說江家是鎮國公家,是太子的外祖家,理應支持募捐的。

  可是江燁蓉很不喜歡這樣以勢壓人的表哥,江燁蓉是江府的庶女,不算明耀的正經表妹,昔日明耀在江府玩,對這個有些奇怪想法的女子有三分興趣,對於她的叫法沒有說過什麽。

  於是江府的嫡女們心中嫉恨,江夫人暗中皺眉,卻也沒有說過什麽。

  今日之前,江燁蓉還盤算著要捐多少銀子的,可是聽了府中嫡姐的話,江燁蓉就對明耀不滿起來了。

  她是感激表哥讓他的親哥哥做上了世子的位子,可是表哥卻變得如今這樣讓人不認識了,他還是那個以前在她面前笑的很燦爛很陽光的小正太嗎?

  簡直是一個殺人狂魔,她不知道他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可是他回京一個月聽說兵部有許多人都被他打入了死牢。

  讓她的桃花樓捐多少都無所謂,可是表哥卻不應該以勢壓人,於是在這位掌櫃來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東家的指示。

  這掌櫃底氣很足,他的東家可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世子爺的親妹妹。

  於是不明就裡的掌櫃悲劇了。

  “王法?本王想講的時候自然是可以和你講講的,可是現在本王不想講,你待如何?”

  見多識廣的掌櫃語塞,他在生意場上打拚,極品見過不少,無賴更是也不少見,可是極品無賴他還是第一次見,身份高貴的極品無賴,真是聞所未聞。

  不是都說大人物最講究名聲的嗎,這一位這麽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他怎麽往下接啊。

  “汪全煥,商人著錦,該罰多少銀子?”

  順天府尹汪銓煥巴巴的站出來,心內為這位爺知道這麽久遠的律法,默默的點了個讚,接著卻是吐槽。

  犯這條律法的商人是要流放戍邊一年,如今卻被這位爺直接換算成銀子,這也太不含蓄了。

  盛京負責律法的有三司,民事都在順天府解決,重大案件在刑部,宗室大臣們的案子是在大理寺。

  汪銓煥在看一眼,那幾名著錦的商人,乖乖,果然都是有來頭的,那是雲羅軒的,背後是祿親王府,這是桃花島的,背後是鎮公府,那裡還有護國公府的,還有安國公,南安候,陵南侯府······

  汪銓煥有些眼暈,他還是別看了吧,大腿當然是撿最粗的抱。

  “回殿下,該罰——一萬兩?”

  汪銓煥去看睿親王的臉色,發現他挑起眉看向自己,立馬接著道:

  “黃金”。

  一萬兩黃金?真夠狠的。汪銓煥在心裡默默的想,自己貪的那點銀子在這位面前,就想小孩玩的泥巴遊戲一樣幼稚。

  看見沒,這位爺是明搶啊。

  “殿下,草民不服,草民要告禦狀——”幾名商賈剛開口,就被錦衣衛給拖了下去。

  “殿下通旺順浩兩大商行的人都已帶到”。

  一名錦衣衛小旗回稟道。

  眾人看過去,只見順天府的衙役配合著錦衣衛的人壓著一行人跪到了吟月樓面前。

  “這是怎麽了,通旺的大掌櫃還有順浩的,怎麽被官兵拿住了?”

  “草民冤枉啊,我等都是在盛京裡老老實實做生意的生意人,怎麽可能通敵叛國啊!”

  “冤枉啊,我們連金人長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怎麽能說我們的商行是他們的聯絡點啊”。

  一時間都是喊冤的聲音,街道兩旁的百姓店鋪不敢露頭,都躲在門縫裡朝外偷看。

  “大理寺的人來了嗎?”睿親王問著身邊的錦衣衛千戶。

  “來了,來了,下官在”。大理寺卿扶了扶官帽,躬身行禮道。

  大明的文官員只有在拜皇帝時行大禮,其余見到王公大臣都是深弓行禮,武官則是單膝跪地。

  “可查清楚了?”

  “是,是,下官查的很明白,證據確鑿,已派人封了兩家商號的鋪子,那幾個細作都已招供,等殿下最後發落”。

  “兩家商號的掌櫃午時斬,其他人發配寧古塔”。

  睿親王淡淡幾個字,一時間哭喊聲不絕於耳。向來熱鬧繁華的內城大街,此時入午門外的菜市口,悲戚驚恐伴隨興奮的血。

  呼啦啦的一片人被帶走了,正如來得時候一樣。

  睿親王從前不管這些事務,可是以著他超品的身份,就是六部尚書,內閣首輔在他面前都得恭敬著。

  大明如今就兩位親王,一位祿親王,一位睿親王。

  何況這次的事**證物證俱在,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配合調查,在睿親王的督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查清了事情始末。

  原來上次西南重鎮被襲擊,沒有兩天,京城就散播了消息,百姓人心惶惶。

  至於為什麽奸細出在這兩家沒有今天到來的商號身上,眾人表示自己聯想力不夠豐富。

  在場的商賈們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吭聲。

  明耀一個眼風掃過去,卻是微微的笑了。

  汪銓煥腰弓的更低了。

  “這是怎麽了,可是不滿意本王定下的席?”

  “滿意,滿意”。

  剛才還一群人鬧哄哄的氣的義憤填膺,現在一個比一個笑的大。

  敢說不滿意嗎,不作死就不會死,看見剛才的那幾個出頭鳥沒。那祿親王府的,在京城的鋪子不知凡幾,祿親王還是這位的叔叔呢,這皇家的人都吃癟了,自己還是老實的趴著吧。

  不就是銀子嗎,他們這玩意不少。

  “那進去吧,別在這站著了”。

  睿親王帶頭進去,眾人跟在後面。

  有那眼神心眼都敞亮的,想著被逼著捐也是捐,還不如主動些,就有一個商賈站出來道:

  “我大明有難,匹夫有責,我們一介商賈,不能為國家做些什麽,托了我強明的庇佑,這才能在塞外和海上裝些跑腿的銀子。

  大興號願意捐五十萬兩銀子,希望江南的水災能早日平息”。

  這位豪邁的商賈換的底下人的一陣唏噓,五十萬兩,就是大德盛這樣的錢莊五年的淨利潤也沒有這麽多。

  看來大興號果然有銀子,不愧是出塞的第一支商號。

  “不錯,”睿親王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打個手勢,就有人上來頒了一張文書給這個開口的人。

  文書上有義商兩個字,下面是官府的一段行文,還有官印,是戶部的印。

  眾人這才都激動起來,大明的義商,只有在國家危難時,才會對於那些個別有大功勞的商家頒發,極為難得。

  獲得這個稱號的商家,他的子孫可以科舉可以入仕途,而且每年的賦稅銀子可以少交千分之一點,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商號在哪個州府開分號,官府都會很積極很快的給辦好。

  不像一般商家要費勁心思,找人找關系的一番打點。

  下面的商人發了狠的開始捐銀子, 像是拍賣會上為了得到那件拍賣品一樣,同時在心裡深深的嫉妒那第一個開口的人的好運。

  大興號的那位現在已激動的面皮紅漲。

  他的兒子可以科考了,他們萬家也可以光宗耀祖了。、

  “我們長順銀樓願意捐十五萬兩銀子”

  “我們昌和首飾鋪子願意捐十七萬兩銀子”。

  ······

  睿親王高高的坐在那,聽著下面的喊聲,並不再說話,垂著眼把玩著手裡的翠玉扳指。

  要想驢子乾活的時候,畜生不聽話怎麽辦?先狠狠的抽一鞭子,讓它知道他的命都握在自己手裡,然後再吊一根胡蘿卜在面前。

  賞月宴席結束,共募得兩百六十三萬兩四千八百三十一兩銀子七千二十三文錢。

  義商的文書卻隻發了最初的那一塊。

  物以稀為貴。況且他們也稱不上為義商。

  太子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七弟真是辛苦你了,只是這事情是否做得激進了些。當然二哥不是說你做的不妥,那些商號的人都是罪出有名的,只是二哥擔心那些有心的人,故意拿這些做文章,敗壞了七弟的名聲”。

  “二哥不用擔心,你弟弟我的名聲也沒有什麽時候好聽過”。

  睿親王不在意的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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