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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三崖,丹鼎洞中,玄玄琉璃火自地縫中噴出,通過丹鼎法陣後化為柔和的白色火焰,自石漏中升起。半尺高的焰苗托著蔡雲深的玄穹玉鼎爐緩緩旋轉,將爐子燒得通紅透亮。
蔡雲深坐在蒲團之上,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額上汗珠一滴滴順著鬢角往下不停地淌著,落地後瞬間被灼熱的溫度蒸成一絲絲白汽。
半個時辰之後,蔡雲深猛然睜眼,喝了一聲“疾”,雙臂向著玄穹玉鼎爐揮去,指訣如電般變幻無窮,丹爐猛然開始巨震,爐中顯現五彩之色,有聲如雷。
忽聽丹爐中三聲脆響,一股濃鬱的香味在洞中蔓延開去,蔡雲深隨手將玄玄琉璃火焰滅去,任丹爐落地,然後急服幾粒養心丸,在腹中以法力化開。良久之後,方才長長出了一口濁氣,拭去額上汗水。
蔡雲深將丹爐招至身前,開啟爐門,就見三粒血紅色的丹丸在爐中滴溜溜亂轉,當下喜動眉梢。
出了丹鼎洞,早有親傳弟子迎了上來,向蔡雲深躬身為賀。蔡雲深問道:“這次閉關多少時日?”
弟子回曰:“已有十一日。”
蔡雲深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又問:“之前讓你留意的事如何了?”
那弟子道:“華雲館弟子趙致然已於七日前入山,安置於松竹峰雲水房,兩位東方師兄始終相伴左右,不曾稍有怠慢。”
蔡雲深點了點頭,下了混元三崖後便向雲顯台而去,身後弟子又道:“老師是要去見師祖麽?師祖五日前閉關了。”
“又閉關了?”
“是,似乎師祖的大禁術要破第七層了,吩咐下來,說出關之前切莫打擾他老人家。”
蔡雲深停下腳步,想了想道:“如此……你去松竹峰問問。若趙致然在,便請他到我那裡相見。”
那弟子答應著,轉身去了松竹峰,蔡雲深則徑直回了自家五嶽樓。
小半個時辰之後。那弟子引著趙然來到五嶽樓,蔡雲深已至階下相候。趙然連忙趨前稽首:“怎敢勞蔡師祖降階相迎,折殺我了。”
蔡雲深笑道:“你如今已入江騰鶴門下,是館閣子弟了,稱我師叔便是。我可不敢佔他這便宜。”說笑間,將趙然請入樓中奉茶。
簡單敘過別後之情,蔡雲深道:“這次我去北溟海,終於得了少許玄甲龜的精血,雖然不多,卻足以為你煉製丹藥。來來來,我看看你這一年的修為如何。”說畢,伸直點向趙然膻中。
真氣在趙然氣海中一探之後,蔡雲深驚訝道:“你道士境法力已滿?”
趙然正琢磨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時,蔡雲深已經自動腦補:“江騰鶴果然名不虛傳!”於是趙然咧嘴一笑。省了解釋的工夫。
蔡雲深又道:“還好有了玄甲龜的精血,否則你的修行可真要被耽擱了。你如今法力圓滿,精元補足之後,煉化起來事半功倍,乾脆在我這裡住下,看看能否衝破道士境。”
趙然以為自己聽錯了,愣道:“在這裡閉關衝境?我記得當時師叔說過,想要破境的話,我還需八年,後來雖說有我老師和裴館主相助。可也得在三年之上。難道玄甲龜精血那麽厲害?”
蔡雲深道:“一則玄甲龜精血的確是彌補精元的聖藥,二則以圓滿之法力煉化精元也會快上許多,兩者相合,或許你三月之內便可破境。說實話。你這種情形很是罕見,很少有人煉化法力如你這般迅捷的,至少我是從沒見過。”
趙然驚喜莫名,一時間怔怔說不出話來。
蔡雲深取出一粒血紅的丹丸,道:“今日便先服下一粒,七日後服第二粒。再七日服用第三粒,一月之內,包你精元充盈!”說罷,又傳了趙然化解藥力的口訣。
趙然點頭,接過丹丸送入口中,約摸半個時辰之後,便覺一股熱流自腹下升起,熱流越來越燙,同時下身起了明顯反應,忍不住便有些心猿意馬。
蔡雲深喝道:“抱元守一,行走中宮!”
趙然連忙以蔡雲深所授法決引導藥力於各處經脈,不知不覺間進入心神合一之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熱流由滾燙而趨暖,最後化作一股暖流充入下身,護住了臍下各處要穴。
趙然睜開眼,就見蔡雲深坐在對面,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如何?”
趙然點了點頭,蔡雲深又道:“這一關過去,之後便更容易了。怪不得你法力修煉如此之快,原來定力如此驚人,夠得上堅韌二字。”
趙然想了想,省悟到這是在靈劍閣下洗心亭中修煉的結果,當然還有師父江騰鶴贈送的蒲團之功,否則自己恐怕還真有可能當著蔡法師的面出醜。不過洗心亭和蒲團都是師門之秘,他也不好告訴蔡雲深,因此便岔過了這個話頭。
從這一天起,趙然便住在了五嶽樓中,鞏固藥效的同時,全力煉化精元。
他修行的主要障礙在於根骨不正,因此導致精元不足,服用了玄甲龜精血所煉的丹丸後,便明顯感覺精元有所增加。
頭一兩天時,體內所出的精元便較以往多了兩成,第三四天上,感覺增量更為明顯,到了第七天時,足足比以往多了一倍。以往每天最多隻能生成四滴精元,如今這個數目達到了八滴。
第八天時,趙然服用了第二粒丹丸,第二個七天裡,他每日生成的精元數增加到了十六滴。
當他服用了第三粒丹丸後,已經可以每天生成三十二滴精元,是服藥前的八倍!
趙然如今法力充盈,精元生成多少便煉化多少,完全不用擔心有無法煉化的情況,因此煉化速度極快,一個月之後,煉化的精元已經佔據了氣海的一半,到了第二個月,氣海中的精元已經達到了八成,第三個月還沒有過完,精元便和法力一樣,完全充盈了氣海,漲得一點一滴都再也無法容納。
趙然知道,自己這是道士境圓滿,到了該破境的時候了,可他又有些忐忑和不安,生怕自己過不去這道坎。
蔡雲深很是欣喜於趙然的修行之速,聽說了趙然的焦慮後不禁大笑,他安慰趙然說,道士境入羽士境這道門檻其實並不難跨越,是修行中所有門檻中最容易邁過的一關,十個道士境修士至少能有七、八個能夠進入羽士境的,剩下的也是因為法力或者精元的煉化不足而無法破境,並非卡在門檻處。
聽了蔡雲深的安撫,趙然心定了不少,於是在五嶽樓中安心住著,拋卻諸般雜念,全力調整心境。有時候和蔡雲深研究研究陣法,有時候受東方禮和東方敬的邀請出去閑談飲酒,有時候也獨自一人在五嶽樓周圍信步賞遊, 不知不覺便過了半個多月。
修行中的破境不是主觀意願引導的,也就是說,破境無功法,並不是說可以通過修煉某種功法而主動達成破境。修行的每一層級都會帶來身體和心境的變化,當身體和心境達到條件時,這種變化會引起天人感應,修士所要做的,就是努力調整自我,盡量以最佳狀態迎接天人感應的到來。
這一日,趙然正和蔡法師研究一套五行陣法,談論到金、土之間的相互關系時,趙然忽然怔住了。
蔡雲深若有所悟,微笑地注視著趙然的一舉一動,怔了一盞茶時分,趙然不再多言,起身而入內室,在床榻邊枯坐三日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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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七年九月,來到這方世界的第六年,趙然入羽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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