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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然一擊成功,但卻無法高興起來,因為之前的對敵構想中,他對了一半,錯了一半。
對的一半是以極快的速度偷襲明淨和尚,並且大功告成;錯的一半,則是他低估了老法師寶光的修為。
趙然的偷襲的確具備了很強的突然性,寶光法師也的確沒有來得及解救明淨,但事情的進展並不完全像趙然設想的那樣繼續下去,他布設的法陣所起到的阻擋效用並沒有那麽高――至少不像他預先設想的那麽有效。
寶光法師當然不是什麽大神通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在寶瓶寺中屈居於衣缽僧明.慧之下,但若說他真就差到哪裡去,卻也不見得。對於一個修為已入第三界鼻識界,成就了怖畏現起智的比丘僧來說,想要突破趙然的陣法阻隔並沒有多難,何況趙然操控法陣的絕大部分精力並沒有放在他身上。
就在明淨和尚被玉印砸成肉泥的同時,老法師寶光閉眼、合十,口中念念有詞:“行法為真,壞滅為真,生死循環,因果怖畏……”
趙然還沒來得及將玉印複歸陣眼,一道佛像自老和尚身後虛影中飛出,毫無困難的穿過法陣的各層防禦,飛臨趙然身前,臉龐與趙然相向,雙眼和趙然相對,開始不停變幻。
佛像臉龐上現生老病死諸恐怖相,口中念念有詞,梵唱聲在趙然耳畔鼓蕩。音色時高時低,仿佛遠在天邊,卻又如同盡在耳前。
趙然一瞬間便如同入了魔怔一般,不由自主去看那佛像面龐上的生老變換,情不自禁想要傾聽梵唱的吐字音節。
他心底裡下意識覺得不妙。努力操控著法陣運轉。寒風卷向老法師寶光,寶光眉須之間漸現白色冰霜;一道石牆自地面陡然升起,想要阻隔在趙然和寶光之間;玉印虛影凌空砸向寶光頭頂,三寸金劍疾刺寶光眉心……
寶光法師雙手互擊一掌,耀眼的強光自掌心處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硬生生頂住了周遭一切威脅。然後他的身子越彎越低,就像一個全身佝僂著的小老頭。
小老頭驀然間重重發出一記鼻息――“哼”!
寒風消散、石牆複位、玉印虛影破碎、三寸金劍倒飛……
趙然被這記鼻息聲震得心中一滯,就見眼前佛像面龐的變化越來越快,耳旁傳來的梵唱如同驚雷一般炸響開來。
一幅幅記憶的畫面在眼前飛速逝去,從呱呱墜地到蹣跚學步。從上學讀書到畢業歡慶,從辛苦工作到一級級升遷,再到穿越後進入道門……其間還夾雜著另一個趙三郎的往昔碎片。這些記憶碎片轉化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到了辨識不清的地步,隻能看到自己的面容逐漸老去,最後化成一灘枯骨……
趙然眼皮逐漸變得沉重,意識開始消散。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還想努力掙扎一番。卻最終無力的松開,任由羅盤自掌心滑落,向著地上墜去。
一股莫名而來的解脫感油然而生。趙然臉上露出微笑,隻覺滿心歡喜……
就在他即將徹底淪陷在這百相和梵音中時,一點光華自腰間陡然升起,在空中幻化為一個巨大的萬字佛印。佛印燦燦生輝,將洞中照得通亮,溢出的光芒甚至將整座岩丘都布灑得猶如金碧輝煌的寶山一般。無比的晶瑩奪目!
趙然被這佛印光芒所激,頓時蘇醒過來。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忍不住大汗淋漓。
寶光法師佝僂著的身子忽然直了起來。震驚地望向洞中升起的萬字佛印,訝然道:“明.慧……”
不待說完,萬字佛印倏然而動,直接壓向仍舊變化著生死怖畏諸相、唱誦著梵音經文的佛像,佛像的雙眼自趙然臉上挪開,緊盯向突如其來的佛印,眼中如噴怒火,嘴唇喃喃而動。
萬字佛印略略頓了頓,然後再次前壓,速度雖然稍緩,卻仍舊一往無前。
佛像雙眼中的怒火終於化為實質,與萬字佛印相接。
“呼――”火焰與光焰相合之處頓時卷起重重熱浪,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趙然縱使被佛印護在後面,臉上仍舊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熱痛。好在他反應夠快,搶先將道士拖到自己身邊,道士才避免了被熱浪燙傷的惡果。
佛像支撐了片刻,還是未能擋住佛印前壓的光芒,雙眼中怒火熄滅,嗚咽了一聲飛回老法師寶光體內。寶光法師渾身一顫,眼角流出兩行鮮血,唇角顫動著還待念誦咒語,卻已經來不及了。
萬字佛印從寶光法師身上穿過,化作星散,消失在夜空之中。
寶光法師癱軟在地,已然氣絕身亡。
趙然受寶光法師施放的怖畏佛像影響,失魂落魄了好一陣子,過了良久才逐漸回過神來。當他清醒以後收起陣盤,第一件事就是用豹皮將道士裹緊,背在背上就要奮力轉進。
剛跑出幾步,趙然又折返身來,伸手就往寶光法師屍身上穿著的僧袍裡掏,掏出一份淺黃色度牒後定睛一看,大喜過望,繼而又返回洞中去尋明淨和尚的屍身。過不片刻,趙然手上捏著兩份度牒,認準東南方向撒開腳丫子就跑了起來。
至於兩具屍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好物件,他已經顧不得了,剛才鬥法的動靜太大,再不轉進就得被堵在這裡!
寶瓶寺東北十裡外,法螺溝,首座法師寶音大和尚正帶領幾個徒弟在此搜索凶犯。
衣缽僧明.慧是寶瓶寺代理住持事務的不二人選,寶瓶禪師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按照寺中慣例,所有重要事務都要匯集到明.慧那裡做出決定。
這兩天裡,不僅寶瓶禪師不見了蹤影,連衣缽僧明.慧也不知去向,寺裡眾僧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直到今日午後,才有僧人壯著膽子推開了寶瓶禪師的禪房,發現了已經身死的衣缽僧明.慧。
按照查驗屍身後的一致認定,衣缽僧明.慧應當死於兩天前,當時包括首座法師寶音在內的四大班首都對立刻捉到凶手不抱什麽希望了――兩天時間,足夠凶手逃出上百裡遠!若是凶手攜帶了可以代步的法器,那就不止是上百裡的問題,數百裡甚至上千裡都不稀奇。
但不管怎樣,四大班首都必須立刻著手展開追捕,否則住持回來後無法交代,更何況住持的禪房還被凶手洗劫了一遍,也不知究竟丟失了多少東西。
寶音法師負責的東北方向並沒有什麽收獲,從下午開始直到現在,他這一路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他任由自己帶來的幾個徒弟四下尋找,自己則尋了個乾淨的所在坐下來,認真思考著一旦寶瓶禪師回到寺中,他應當如何應對這位住持的詰難。
明.慧是傳承寶瓶禪師衣缽的入室弟子,同時還是整個寶瓶寺佛法修為上第二精湛的人物,這樣的損失,可著實傷了寶瓶寺的根本,他可以想象得到寶瓶禪師會有多大怒火。
“當家的,就算找到了凶手,師弟我又能如何?你還是快些回轉吧……”望著雪山之上掛著的明月,寶音法師眉毛都快愁白了。
正在發愁之際,一個寺中弟子飛奔而至,遠遠看見寶音法師便高聲喊道:“首座師伯,快往東南方向去,舍身岩那裡有異樣!”
寶音法師一震,連忙起身,拉住這弟子就問:“發現凶徒了?”
那弟子道:“舍身岩方向有異象,我師父說應是有人鬥法,其中一方很像後堂寶光師伯,他已經趕過去了,命弟子前來傳訊。”
寶音法師連忙就像舍身岩方向趕去,他的腳程極快,不多會兒工夫便已來到舍身岩。
就見西堂寶色法師、堂主寶林法師和十多個弟子圍在岩丘之下的一座山洞口外,見到他後都迎了上來。
“怎樣了?”
“師兄,恐怕得向巴顏喀拉山諸寺下達法諭了,凶徒修為極強,光靠咱們自己是不成的。”寶色法師滿臉凝重道。
“強到什麽地步?”寶音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開口詢問。
寶林法師臉現悲戚之色,哽咽道:“寶光師兄……遭遇不測……”(本文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