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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第671章 路人
和蕭湛一樣,蘇君澤昏睡了三天,也夢了三天的前世。

 蘇君澤的夢從斷落的風箏開始。

 那一天,天晴得很好,蔚藍如玉,乾淨得幾乎沒有一絲雲彩。

 有幾隻五彩蝴蝶風箏在空中翩翩飛舞。

 他見到一隻風箏斷了線,掉落在樹上。

 他心中一動,便一躍而上,將風箏撿了下來。

 遠處,有一姑娘過來,看著他,笑的有些拘謹,臉有些窘紅。

 他知道自己容貌俊朗,極少有女孩子看到他不害羞的,她也不例外。

 他舉了舉手裡的風箏,問她,“是你的?”

 她連忙點頭,“是我的。”

 他把風箏往前一遞,她走過來。

 越靠越近,臉也越來越紅。

 像是天邊一朵火燒雲。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安容,也是第一次和她說話。

 他知道,安容有些膽小,和他說話總是很緊張,甚至不敢抬頭看她。

 隨即,夢境一轉。

 青玉軒,二樓。

 那一天,他去青玉軒買筆墨紙硯。

 樓上哄鬧嬉笑,他因好奇,也上了樓。

 樓上,有女子題詩。

 有人搖頭吟誦: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

 月台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詩詞,極美。

 聽著詩。腦中是飄飛的雲彩舒卷自如,城郊日色將暮。

 一望無垠的煙草,滿城翻飛的柳絮,梅子黃時的綿綿細雨。

 景,更美。

 他當即就動了心,朝那邊走了過去。

 正巧,那姑娘擱筆輕笑。“獻醜了。”

 聲音婉轉。猶如深谷鶯啼。

 她穿著一身天藍色裙裳,裙擺上繡著幾片竹葉。

 容貌端麗冠絕,冰肌玉膚。滑膩似酥,天生麗質難自棄,氣韻天成。

 蛾眉淡掃,臉上淺淺的抹了一層胭脂。殊色驚人。

 她眉梢上揚,流露三分淺笑。

 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一朵期盼已久的牡丹,悄然綻放。

 也是那一瞬間,好像整個青玉軒都因她黯然失色。

 他的一顆心,從此遺落。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是誰。

 等他打聽到她是誰府上的姑娘時,她已經和蕭湛定親了。

 蕭湛迎娶了她沒多久,他也被太后賜婚給了安容。

 想娶的娶不到。不想娶的硬塞過來,太后賜婚。又多少人不得不認命?

 那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了蕭湛,他拉著他在酒樓痛飲幾杯。

 酒過三巡,他問他,“蕭老國公逼你迎娶顧家大姑娘,你喜歡她嗎?”

 “喜歡?”蕭湛微微蹙眉。

 顯然,從來沒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蘇君澤笑了,“你不會連什麽是喜歡都不知道吧?”

 蕭湛沒有說話。

 蘇君澤繼續問他,“若是幾天不見她,你會不會想她,想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心情好不好。”

 蕭湛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會照顧自己,就算不會,還有丫鬟。”

 若是一個人,弱到連照顧自己都不會,就是餓死病逝,也是活該。

 從小蕭老國公就是這樣教他的,他不認為這不對。

 “無趣!”蘇君澤拍了桌子道,“你不喜歡她,你為什麽要娶她?!”

 那一天,蘇君澤被賜婚。

 就憑他這樣喝酒,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蕭湛知道他和安容賜婚,想到安容那呆呆的,被人騙的團團轉還傻的樂不可支,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太笨,以蘇君澤才華洋溢的性子,確實不大討他喜歡。

 他給自己斟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沒有理由去反對。”

 他需要一個嫡妻,他退掉這個,還會有另外一個,何必來回折騰?

 蘇君澤苦笑兩聲,“你看的真開,可我做不到。”

 說完,又是痛飲一杯。

 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武安侯府四姑娘退了你的親,現在又要嫁給我,你不生氣嗎?”

 “若是你顧忌我,大可不必,我若真生氣,她也活不到現在。”

 說完這一句,蕭湛便走了。

 蘇君澤雖然心底抵觸,但是太后賜婚,他不得不迎娶安容,還得高高興興的迎娶。

 大婚那一天,他騎在油毛順滑的馬背上,在一陣熱鬧中,用八抬大轎把安容迎娶了回來。

 他和蕭湛算是從小就認識,他大婚,蕭湛和顧清顏都來道喜,祝賀他和安容夫妻和順,白頭偕老。

 在新房中,他挑開安容的紅蓋頭,露出她那張絕美的臉。

 不得不說,安容的容貌比之顧清顏也不差。

 兩人在喜婆的催促下,飲下交杯酒。

 許是喝多了酒,他看著安容,四目相對。

 安容的眸底帶著羞澀傾慕。

 但是在他眼裡漸漸的變成另外一張臉,含嬌帶嗔,嬉笑怒罵,無一不牽動他的心。

 就這樣,他和安容圓了房。

 安容成了東欽侯世子夫人。

 安容和顧清顏關系極好,幾乎無話不談,顧清顏甚至將一對玉簪中的一支大方的送給了安容。

 每每看到那支玉簪,他總會想起她來。

 安容很傻,只要對她好,她能對你掏心掏廢。

 她沒有心機,你問什麽,她便答什麽。

 兩人相敬如賓,琴瑟和諧,她甚至為了能與他紅袖添香,努力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她很聰明。一學就會。

 就這樣過了六年。

 當然,安容也不是一直這麽快樂。

 她也傷心過。

 第一,就是武安侯府出事,侯爺、沈安北還有老夫人相繼過世,對她打擊很大。

 第二,就是她遲遲沒有懷孕,東欽侯夫人想抱孫子。頻頻施壓。將她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最終她給她納了妾,而她。在不知情時,騎馬摔沒了一個孩子。

 其他時候,她都是沒心沒肺的,喜歡將人往好處想。哪怕吃虧,總有一句。吃虧是福。

 他原想,就這樣過一輩也挺好。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顧清顏來東欽侯府給安容診平安脈。安容送她一支玉簪。

 他在書房看書,頻頻看著窗外。

 可是,顧清顏忽然就吐血了。嚇的他當即從書房衝了出來。

 安容也嚇壞了,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顧清顏七竅流血。幾乎昏厥。

 他想都沒想,一把推開了安容,然後抱著她大步出了棲霞院……

 顧清顏是死在他懷裡的。

 他傷痛欲絕,借酒壓製心底的痛苦,滿心都是對安容的恨意。

 哪怕安容在生孩子,他也沒有去看一眼。

 再然後,便是安容和孩子的死訊。

 原本傷痛的心,徹底被碾成了粉末。

 顧清顏被毒殺,蕭湛聞訊歸來。

 他大鬧安容的靈堂,將安容從棺材裡抱了出來。

 他以為他要替顧清顏報仇,要將安容怎麽樣。

 他沒有懷疑顧清顏不是安容殺的,因為柳雪茹告訴她,安容知道他心底喜歡的是顧清顏,她是因愛生恨,所以動手殺了她。

 安容殺了顧清顏,他很生氣。

 但安容是他的嫡妻,他怎麽能允許蕭湛帶走她。

 可他不是蕭湛的對手,蕭湛在戰場廝殺,身上的戾氣很重,哪怕一個眼神都能讓他身子涼半截。

 蕭湛把安容帶走了。

 後來,他去找蕭湛要回安容的屍體,葬入蘇家祖墳。

 可蕭湛不給,非但沒給,還逼著他寫了休書,從此和安容一刀兩斷。

 他不知道蕭湛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只知道。

 寫了休書之後,他整個人都像是空了。

 他甚至不敢進棲霞院,不論哪個角落,他都能看到安容在對他笑,笑容那樣純真,一如初見。

 每每看到,他就心如刀絞。

 等失去了,才知道彌足珍貴。

 他從沒想過安容在他心底會那麽重要。

 一個人,怎麽可能全然像另外一個人?

 她就是她。

 世上唯一。

 安容什麽也沒有給她留下,沒有孩子,甚至連她的陪嫁,武安侯府也要了回去。

 就在武安侯府要回安容陪嫁的第二天,就遭了橫禍。

 之後,他一直找蕭湛要回他寫的休書,想接安容回來。

 找的次數久了,就會發現,蕭湛喜歡往大昭寺跑。

 有時候甚至會夜宿大昭寺。

 他發現了陵墓。

 他一直以為那是顧清顏的。

 蕭湛和瞎眼大師不在時,他偷偷潛進陵墓,想祭拜一二,才發現,那是給安容的。

 寒玉棺上刻有字,清晰入骨:蕭湛之妻,沈氏安容。

 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蕭湛喜歡安容,鍾情於她,才會逼他寫下休書!

 醒來後的蘇君澤,望著紗帳,嘴角一抹苦笑。

 若是那孩子活著,她也會像抱著揚兒一樣,笑的開心吧。

 前世他欺她騙她,她為他努力再三,也抵不過顧清顏在他心底的地位。

 他甚至為了顧清顏, 無意中害死了她腹中孩子。

 他無法想象,她撞到在桌子上時,該是有多麽的傷心欲絕。

 她重活一世,竟然沒有想殺了自己。

 那麽善良的女子,他竟也忍心傷害。

 從此蕭郎是路人。

 當初在瑞親王府,她說這句話時的決絕……

 就注定了,這一世,他只是個路人。

 ps:~~o(>_
 我當初應該寫,從此蘇郎是路人……才對啊。

 總算是夢到前世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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