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春光融融,明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
恬淡、寧靜。
玉錦閣前,熱鬧非常。
熙熙攘攘,人擠人,人擁人。
距離玉錦閣還有半條街,馬車便停止不前了。
車簾被一隻纖白柔荑掀開,露出一張精致的臉。
看著遠處熱鬧的人群,她如煙般的眉頭輕輕上挑。
“這麽熱鬧?”她輕聲呢喃,心情極是不錯。
很快,車簾的另一邊鑽出一個腦袋,笑道,“四姐姐,這條街平時就熱鬧,今兒就更是熱鬧了。”
熱鬧是好,可是鬧成這樣,直接將路都給堵住了,沒法過去了啊。
車夫表示,他是無能無力了,除非馬車長了翅膀會飛,否則只能下來步行了。
馬車過不去,不下車走也不行了。
安容和沈安溪先後下了馬車,由著小廝丫鬟護著-優-優-小-說-更-新-最-快-..-,一路朝前走。
這一段路,花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走到。
站在玉錦閣前,安容總算是瞧見了那大牌子,氣勢雄偉,叫人歎為觀止。
玉錦閣前,平坦的青石地板上,擺了兩個大圓台形多寶閣。
每一個多寶閣上,都擺了一個荷包。
這些荷包,又叫“福袋”。
因為看不見裡面的東西,所以充滿了未知性,或價值平平,或價值不菲,或不值一提。
靠的就是福氣。
熱鬧了片刻,玉錦閣緊閉的大門才被打開。
身著青色長袍的掌櫃的邁步走出來,容光煥發,笑容滿面。
他拱手作揖,笑道。“承蒙各位照顧,玉錦閣自開門營業以來,生意一直不錯,諸位也知道玉錦閣重信守諾,從未擺出過兩件相同的首飾,
那些擺上台,兩個月未曾售出的首飾都移入了內閣。如今快三十年過去了。內閣再大,也裝不下了,本想將那些首飾回爐重鑄。可又心存不舍,
因為三十年前沒人欣賞,不代表今日還沒人欣賞!”
說著,掌櫃的手裡拿出一支價值不菲的金簪。笑問道,“這支金簪美嗎?”
被問之人是連連點頭。“美,極美!”
掌櫃的惋惜一笑,“可惜,從它擺上櫃台起。兩個月沒有遇到有緣之人,被移入內閣二十年有余,如今重見天日。依然美的驚人。”
掌櫃的把金簪給了小廝,小廝裝入錦盒中。然後將錦盒裝進福袋裡,擱到一旁的大箱子裡。
那箱子裡,放的都是福袋。
那些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方才那根金簪,沒有二百兩,是絕對買不下來的。
只要花一百兩,就可能買到了啊!
有人甚至起哄道,“掌櫃的,我就要那個福袋了!”
掌櫃的也是個妙人兒,輕輕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來一隻羊脂玉鐲,笑道,“這個你就不想要了?”
那人眼睛瞬間睜圓。
這個羊脂玉的價值絕對是方才那支簪子的兩倍有余!
玉鐲同樣被放進了福袋之中,現場瞧熱鬧的人都轟了起來。
若是在別處還有擔憂會買到劣質品、贗品、假玉,那玉錦閣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好東西!
掌櫃的大笑,“諸位放心,比我方才給諸位瞧的好東西,這些福袋中有的是,不過既然是福袋,自然有好有差,買到好的自然欣喜,買到略
差一些的,也不比氣餒,沒準兒下一次,走運的便是你了!”
說著,掌櫃的又笑道,“連續三次,選到的福袋都空空如也,本掌櫃的許諾,讓他進玉錦閣,任選一件首飾!”
這個許諾,讓在場的掌聲滔天。
為了顯示玉錦閣不曾欺騙,
掌櫃的選了五六個人上來挑選,一人選兩個福袋,瞧瞧裡面都有些什麽。十個福袋裡。
有三個價值十兩的銀簪。
有一個碧玉手鐲,價值五十兩左右。
還有一根項鏈,價值八十兩左右。
余下的,有小血如意,有紫金簪子,有紅玉手鐲,有玉佩……都在百兩之上,貴重的更是達到五百兩!
被選中的東西都換了下來,重新放入新的福袋。
掌櫃的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笑道,“今兒算是玉錦閣建閣以來,除了開張之日,最熱鬧的一回了,大家知道,玉錦閣以前隻做高檔生
意,沒有價值在十兩以下的首飾,今兒,玉錦閣接一回地氣,不但有百兩的福袋,也有一百個銅錢的福袋!裡面同樣能選出價值昂貴的飾物!”
小廝抬了幾個大箱子過來,還有小廝捧著一堆銀質飾品過來。
掌櫃的笑道,“這些飾品都會被放進福袋之中,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金的,玉的!”
他說完,又頓了頓,道,“如果福袋賣完,沒有人瞧見這些飾物,玉錦閣從今兒起,就關門歇業了!”
掌聲再次轟響起來。
沈安溪覺得耳朵都吵疼了,她眼睛睜大,瞧見不遠處蕭家姑娘也在,忍不住推了安容一下,道,“蕭家姑娘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來買東西的
?”
安容隨著沈安溪的手指望過去,見蕭錦兒、蕭憐兒幾個在。
安容嘴角微微弧起,笑道,“蕭家在玉錦閣買東西,和尋常人一般無異,並沒有什麽特權。”
這一世,若不是遇到了蕭湛,她估計會和上一世一樣,不知道玉錦閣是蕭家的。
沈安溪嘟嘟嘴,這蕭家真是奇怪,自己家買東西,還沒點特權,難怪她說走後門時,四姐姐會那麽看著她了,沒準兒四姐姐也想走,但是走
不了呢。
沈安溪想著,就忍不住偷著笑了。
那感覺就跟眼前擺了個大紅燒肉,色澤誘人。可是只能聞著香味,不許下口,太殘忍了。
很快,掌櫃的就說完了。
他也是將一群人的耐性給磨了個空,見大家都忍不住催了,掌櫃的才笑著說請。
幾乎是他話音才落,大家就忍不住去挑選了。
當然了。福袋擺在多寶閣上。有小廝守著,隻許看,不許碰。
你要確定買。掏了銀子,小廝自然就把福袋交給你了。
之前,安容還打定主意,要是人太多的話。她們就等一會兒再選。
可是起哄的人多,真正掏錢買的卻不多。大多數人還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
安容和沈安溪邁步走了過去。
一人掏了一百兩,左觀右看,選了個福袋。
沈安溪打開福袋,頓時樂不可支了。
她選的是個碧玉鐲子。價值大約在一百八十兩左右。
然後興奮的看著安容道,“四姐姐,你的運氣一直比我的好。你選的是什麽?”
安容就囧了。
她打開錦盒,靜靜的看著裡面一顆渾圓的……鵝卵石。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福袋裡還有鵝卵石?
沈安溪笑的腮幫子疼,顯擺的把鐲子戴手腕上,至於錦盒和福袋就丟給了小廝。
安容呲牙,又讓芍藥掏了一百兩,又選了個福袋。
這一回,安容的運氣好了些。
選了個六十兩的金簪。
但是她還不滿意。
又掏了一百兩。
這一回,安容圓滿了。
她選了一隻價值三百兩的頭飾,精致盎然。
不少人都瞧著呢,看安容兩次挑的差,最後一回,不但翻了本,還賺了。
那些看熱鬧的,覺得買一個不一定有好運氣的人,就心定了。
買一個不行,那就買兩個,買三個,總不會虧的!
有些人,甚至買了十個福袋。
這樣的人,大多都賺了。
一千三百多個福袋,一個時辰不到,就售賣一空。
倒霉的如安容這樣,選到鵝卵石的,約莫兩百個,不過大多數人又跟安容一樣買了第二回第三回。
那些挑到買首飾打九幾折的,垂頭喪氣的進了玉錦閣。
不過大多數人都把本錢又給買了回來,比如打九折的。
買個一千兩的頭飾,就能便宜一百兩,不就沒虧了?
買的多,便宜的多,還是賺了呢。
一個時辰後,那多寶閣上,又擺上了福袋,一個賣一百文錢。
這樣的福袋就簡單的多,沒有用錦盒裝,要知道玉錦閣的錦盒,那是很精致的,每一個都比一百文錢貴重。
一百文錢,京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掏的起。
熱鬧程度,比之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樣,一千三百多個福袋,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光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再聽說玉錦閣五天后,還會賣福袋。
大家又興致昂揚了,這一次沒有好運氣,不代表下一回還沒有,回家給列祖列宗燒幾柱香,再去大昭寺拜拜佛,就不信下一回還不走運!
玉錦閣對面的酒樓上。
蕭老國公和蕭大將軍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樓下的熱鬧。
蕭遷只有站在一旁看著的份,他忍不住道,“祖父,這麽絕妙的主子是誰想出來的,庫房那些舊的首飾,不僅沒虧損,還賺了不少。”
就那一千三百多個福袋,就價值十三萬兩了。
總管說了,這還隻賣了九分之一的舊首飾。
也就是說,庫房那些舊首飾,比正常賣掉,賺了一倍不止。
當然了,不能隻這樣算。
因為還有很多打折的花箋,這些都是玉錦閣損失的錢。
不過就是打九折,打八折,甚至是打七折,玉錦閣都隻賺不賠。
蕭大將軍也連連點頭,“這主意著實不錯。”
蕭老國公則大笑,他覺得自己的眼光極好,一眼就相中了這麽聰慧機靈的外孫媳婦,本想考驗考驗她,沒想到結果這麽叫人滿意。
“老夫就是不買福袋,也是最走狗屎運的那個!”高興的蕭老國公,笑的狂放。
蕭遷,“……。”
蕭大將軍,“……。”
庫房那些價值五六十萬兩的首飾,就是老國公心頭的一座山,今兒解決了,心情極好。
心情極好的他,還親自去買了個福袋,打算送給才出生的九孫女兒。
滿懷自信的他,挑了個……
鵝卵石。
蕭遷差點笑暈。
但是,很快,蕭遷就笑不出來了。
蕭老國公老臉掛不住,將鵝卵石丟給了蕭遷,“這個給你以後做定親信物。”
蕭遷凌亂了。
祖父,你不能這樣啊,這大街上一找就是一堆的鵝卵石,卻給我做定親信物,我會娶不到媳婦的好不好。
蕭老國公的理由很強大。
若是你喜歡的姑娘因為鵝卵石做定親信物就不嫁給你了,這樣的媳婦,要來做什麽?
一句話,問的蕭遷啞口莫辯。
大嫂的信物不就是一隻破的人人嫌棄的木鐲麽,她不照樣戴在手腕上,雖然她想取,取不下來。
蕭遷認命的收起這顆鵝卵石,等著將它送出去。
要是真能找到一個不嫌棄它的姑娘,那該多好?
蕭遷有些憧憬的想。
再說安容和沈安溪,選了福袋之後,就打算離開了。
芍藥和海棠幾個抽了個空,去買了兩個百文錢的福袋。
運氣極好的海棠得了對銀耳墜。
芍藥什麽都沒有,羨慕妒忌的要海棠請她吃糖人。
海棠高興,還真請了。
安容和沈安溪也要。
海棠,“……。”
有沒有聽錯,主子居然要丫鬟請客?
就這樣,主仆幾個去買糖人。
結果這條街太熱鬧,一直沒有瞧見有賣糖人的。
好在,最後在柳記藥鋪不遠處瞧見了。
幾人一人挑了一串。
正要找個小攤鋪,靜靜的吃,就聽到一陣打鬥聲傳來。
“好像是柳記藥鋪,”芍藥耳尖道。
安容朝前走了幾步,就見柳記藥鋪的夥計被人丟了出來,砸在地面上,蜷縮成了一團。
安容震驚了,居然還有人找柳記藥鋪的麻煩,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心中好奇的她,剛走到柳記藥鋪前,就看見了幾個手裡拿了棍子的小廝走出來。
瞧他們穿的衣著和架勢,應該是京都某個權貴。
為首的是個小總管,他問小廝,“你們柳大夫去哪兒了?!”
小夥計鼻青臉腫的,艱難的道,“去給人看病去了,怕是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
小總管重重的冷哼一聲,“告訴他,回來之後,立刻去見我們王爺,要是不去,下一次,砸的就不只是藥鋪了!”
小總管甚是囂張,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芍藥和海棠過去扶起小夥計。
小夥計很是懂禮,便是傷的嘴角疼,也給安容請了安。
安容看著藥鋪狼藉一片,問道,“柳大夫得罪了哪位王爺?”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