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夏尋雪的樣子,不像在演戲。
茶樓剛經歷一場波折,事情能不能真過去還不一定,再說,夏元珊也沒尋到個歸宿,柳氏此時哪裡肯放夏尋雪走。又或是,夏尋雪當真考上了太醫,她以前是怎麽對夏尋雪的,柳氏心裡再清楚不過,柳氏可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一會的功夫,柳氏已經把裡面的厲害關系想了個透徹,總之是,不能讓夏尋雪去考太醫院。
“兩位官爺,你們定是弄錯了。”柳氏塞了一錠銀子進一官差手裡。
“去、去、去、”官差把銀子推回給柳氏,神色中已是有些不耐煩,對夏尋雪再次說道。“你是夏尋雪,就不會有錯。上頭髮話了,這次太醫院的考試,你一定要去。要是不去,或是有人阻攔,都已藐視朝廷罪名論處。”
官差說完,把令牌重新給了夏尋雪,轉身離開了茶樓。
茶樓外,二人還沒走遠,隱約能聽到幾句對話。
“讓一個賣茶女去考太醫院,上面的人不是開玩笑吧。聽上面的口氣,好像,還挺重視的。”
“上面交代怎麽做就怎麽做,少做議論。”
……
兩官差的話,夏尋雪有聽到,是誰下的令要她去考太醫院?
“二娘,我去跟他們說清楚。”夏尋雪說著,就準備追出去問個明白。
“你給我回來。”柳氏厲聲叫住了夏尋雪,官差最後一句話,她可是聽得真切,藐視朝廷!她們一個平民百姓,哪裡敢跟朝廷對抗?心煩氣躁,柳氏衝著夏尋雪沒好氣的再道。“你是不是嫌麻煩不夠多,一定要把茶樓掀個頂朝天才甘心。”
柳氏憤憤的丟下一句話,上了二樓。
偌大的大堂,隻有夏尋雪在那站著,她單薄的身影,竟是有那麽幾分孤單。
但這太醫院考試,到底是怎麽回事?夏尋雪手裡揣著太醫院應考的令牌,出神。聽那兩個官差的話,是上面交下來的命令,那人是誰?她在紫陽城不認識幾個人,朝廷為官的更加沒有。難道……夏尋雪突然想起一個人,蘇弘文。他有問過她,如果還想報考太醫院,他可以幫她。但是,這麽大的事,他不至於什麽也沒和她說,便擅自替她做了主張。
正在夏尋雪沉思之時,又有人進了茶樓,是老傅叔。
“老傅叔,你的藥茶,我已經幫你配好了。你在大堂等一會,我進裡屋去拿”夏尋雪說著,把手裡的令牌放在了櫃台上,自己則是進裡屋去取藥茶。
老傅叔等著無聊,便往夏尋雪剛往櫃台上放的東西看去,是塊令牌,應該是官家之物,他拿起看,令牌的另一面印著一個“醫”字,是太醫院的令牌。
“夏姑娘,這塊太醫院的令牌是怎麽回事?”老傅叔還是很關心夏尋雪,問從裡面出來的她。
“朝廷裡的人送過來的,可奇怪的是,我根本就沒有報考太醫院。”夏尋雪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有人送了令牌過來,夏姑娘考去就是了。”老傅叔倒是希望夏尋雪去考,考上了趁早拜托柳氏母女。“或許,這是天意。”
天意!
老傅叔隨口說的那兩字,竟在夏尋雪的心裡驚起了一絲波瀾。天意?夏遠清死後,她和柳氏、夏元珊三人離開長青縣,兜兜轉轉,才來到了紫陽城。紫陽城?這些,都是冥冥中有什麽在指引著嗎?
想不透,天色卻是一點點的暗下去了。
很快,就到了太醫院應考的日子。
那日來的官差把話說的很明白,夏尋雪一定要去太醫院考試,所以,柳氏也不敢為難於她。
這日,天還沒亮,夏尋雪很早便起來了。
太醫院考試時間是巳時,從茶樓到太醫院大概一刻鍾,距離考試還有一個多時辰。
三層閣樓,天窗開著,即使冷,夏尋雪也喜歡把天窗打開,這樣能把天看得更清。
她拿過床鋪邊上的木盒,打開,裡面是母親留給她的醫典,她又翻到記載十八學士的那一頁,好像,對那頁有著特別的情愫。
夏尋雪把醫典小心的放回木盒,檢查過令牌和有沒有漏帶什麽東西,然後出了茶樓。時間還早,夏尋雪沒有選擇最近的路,而是從北項街繞行到長安街,這條街路偏,也沒那麽多行人,清淨。
北項街街邊的一家酒樓。
“這位客官,你還沒有給銀子?”酒樓門口,店小二扶著一個半醉的年輕貴公子說道。
“銀子……對、對、還沒給銀子……來,給你銀子,我有的是銀子。”那男子已經醉得不輕,走一步身體也是來回搖晃,他睜開半眯的眼,伸手在腰間一陣的摸找,費了不少勁才把腰帶上系著的銀袋取下。鼓鼓的一袋,他看也不看直接丟給了店小二。
“客官,要不了那麽多。”店小二點掂了下分量,足有百兩重。
“多、了,就當賞你的。 ”男子沒有回頭,頭重腳輕,身體左右搖晃的出了酒樓。
“一大清早的來喝酒,真是個怪人。”店小二手中拿著銀子,搖著頭在後面說道。
太醫應考的地點設在離皇宮不遠的貢院,臨近長安街,遠遠地,已能看到太醫院招考的堂舍。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夏尋雪往貢院的方向去,也沒注意,右邊的酒樓出來一個醉醺醺的男子,重重的撞在了她身上。
夏尋雪站穩身,撞她的男子卻是腳步不穩,人往地面倒去。她去扶他,男子接她的力,卻沒有站起來,而是蹲下,兩手按住頭顱,很痛苦的樣子。
“你沒事吧?”夏尋雪看男子就那樣蹲著。
他沒回答她,他也沒辦法回答他,他的頭好痛,整個腦袋像是要和腦殼活活撕裂開般。男子按頭的兩手越來越用力,最後竟是用力敲打著頭部。
“你真的沒事?”夏尋雪問他。
近身,男子身上散發的是濃鬱的酒味,肯定喝了不少酒,一大清早,喝那麽多就做什麽。夏尋雪輕蹙起眉,正想著拿那男子怎麽辦?這時,男子突然站起來,也不去看夏尋雪,擦過她的身,就往夏尋雪過來的方向快速離去。
他穿行於行人中,身形還是有些不穩,但已無醉相。
是男子站起轉身的時候,夏尋雪看到他鼻出血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