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怎麽做?”夏尋雪問。
“太子不是個壞人,只是生在了帝王家,我想你幫他。”司徒疏用的是“幫”,而不是“救”,救的不過是性命,他希望寧東玄能好好的活下去。
夏尋雪什麽也沒有說,同先前的司徒疏一般,久久的看著緊閉的窗,房裡點著蠟燭,窗外的天顯得更加的黑暗。
司徒疏大概是寅時左右離開。
還有兩個時辰天亮,時間過得漫長而又迅速。
終於,天蒙蒙亮起來了。
夏尋雪去到隔壁房間,寧東玄已經起床,他站在窗戶前,瞭望著遠處的皚皚白雪。
“百裡崖走之前,留下了解藥。”夏尋雪走到寧東玄身邊。
寧東玄看向夏尋雪,眼裡攬過少許驚異。
“百裡崖心裡有恨,但終究沒想過要害誰。”夏尋雪再道。倘若一個人真的要置另一個於死地,再根深蒂固的習慣,也不會製了毒藥後,再做好一瓶解藥,還一直留在身上。百裡崖不過是一念之差,於心,他絕對沒有想要毒死寧東玄。猶豫不決的其實是她,許代雲的死,她母親遭受的難,她一時間還難以釋懷。
然而,她內心,還是想救寧東玄。
造化弄人。
夏尋雪取出昨日百裡崖給她的那個藥瓶,拔/出瓶塞,從瓶中倒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置於手心,遞給寧東玄。
“你確定?”寧東玄沒有去接解藥,他問她,確定要救他?
“來之前,我已經試過此藥,是解藥,太子可以放心服用。”夏尋雪誤解了寧東玄的意思。她以為他在質疑她手裡的藥,說明道。
看著夏尋雪一副認真的樣子,寧東玄竟是忍不住一笑。
他即使面色蒼白。但笑起來的樣子,還是極好看。有那麽一瞬間,夏尋雪也看失了神。
“只要是你給的,即使是毒藥,本王也會吃。”寧東玄去拾夏尋雪手心裡的那顆藥丸,指尖碰到她的皮膚,他手頓了頓,她的手因裸露在空氣中,很涼。寧東玄拿過藥。服下,藥並不苦澀,入喉有種清涼之感,有幾分似新生的薄荷的味道。
“哪有人吃解藥,還那麽勉強。”夏尋雪說著,心裡卻覺得輕松了。
就這樣吧。只要他能活下去,其他如何都無所謂。
“司徒大人跟我說,當年他快餓死的時候,太子給了他一個包子,他至此便舍命跟在太子身邊。”夏尋雪說道。並不隱瞞司徒疏來找過她,寧東玄也應該知道,他的背後還有人費盡心力的讓他活下去。
“然後呢?”寧東玄並不意外。
“如今。我救了你,太子是不是該像當年的司徒大人一樣。”夏尋雪說道。
“哼。”寧東玄輕哼了下,眉宇裡染上了幾分興致。“那你是要本王以身相許嗎?”
夏尋雪沒想到前一刻還憂鬱的寧東玄,下一刻會變得如此輕佻,然而,她還是因他的話和他含笑的眉眼而弄得有些羞澀。
“你讓本王考慮考慮。”寧東玄湊向夏尋雪,呼出的氣息全噴到了她的臉上,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夏尋雪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和寧東玄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不是那個意思。”夏尋雪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一陣莫名的緊張。對上寧東玄半眯的眼,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知道。他是開玩笑。
“太子對所有的女人,都是這麽輕浮嗎?”夏尋雪視線劃過寧東玄的臉龐,無聲的垂了下去。
那一刹那,寧東玄在夏尋雪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受傷。
“什麽也不需要,不需要。你還是太子,我還是太子府的女醫,我醫治你,本就是職責之內。如果你死了,我也難逃一死,救你,便也是救我自己。”
她知道,不可能的。
“服了解藥,太子的身體稍作休養,很快會複原。太子多休息,我先出去了。”夏尋雪說著,出去了。
寧東玄朝門口的方向走出幾步,夏尋雪已經消失在了房門外。
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她問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提到司徒疏的真正意圖又是什麽?寧東玄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看著她轉而變得低沉的神色,他心裡的某一處也被牽動了,感到不安。
寧東玄還是去了隔壁的房間,不見夏尋雪,他又去了清風閣外的園子,也不見夏尋雪,一整個上午,他都沒再見到她。
下午,宮裡出大事了,整個紫陽城出大事了。
“太子,皇上駕崩了。”宮裡的李公公匆匆而來。
紫亭軒,寧東玄和司徒疏親自見的李公公。
“駕崩。”寧東玄愣愣的站著。
“李公公,怎麽會這麽突然?”司徒疏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問李公公,他擔心的是宮裡現在的形勢。皇上之前雖然就不上朝,但還要在位,還能暫且維持朝中的局勢。一駕崩,所有的局面便會一觸即發。立新君是必不可免,太子是長子,名正言順繼承帝位,但寧紹雲會善罷甘休嗎?
“皇上一早上說身體好些了,要去後花園走走,宮女剛給皇上換了衣,皇上突然咳嗽起來……皇上最近身體每況日下……”有些事,所有人都心裡明白,李公公也沒把話說透了。“太子,還是趕緊進宮去吧。”
“四皇子呢?”司徒疏又問。
“雜家出宮的時候,碰到四皇子入宮,人已經到宮裡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命人快馬加鞭去通報了。”李公公說道。
“太子,趕緊進宮吧。”司徒疏怕宮裡發生變故。
“給本王備衣。”這些年,寧東玄對皇上表面上冷淡,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得知噩耗,他是難過的。
“備衣。”
寧東玄穿了孝服,同李公公,還有司徒疏一道去皇宮。
紫亭軒,從玄武閣回來的夏尋雪,遠遠看到寧東玄穿著孝服往大門的方向去,旁邊是送她來太子府的李公公。
宮裡的太監,孝服,宮裡出了事?
“皇上駕崩了,這下,紫陽城裡可有的鬧了。”一個夏尋雪不認得的妃子,從她的身邊走過,甚是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