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澤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他最後記憶是在雨天裡開了快車,然後掉進了海裡,沒想到竟然大難不死。
“羅賓,你醒了?”耳邊突然響起一句英文,吳越澤有點愣住了,雖然他之前跟外國人有接觸過,但是並沒有什麽外國的朋友,而且羅賓這個英文名也是他隨便取的,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因為很少用得到。
吳越澤轉過頭去,只見床邊站著一個頭髮半白的老人,白色皮膚,藍色眼睛,還有高高的鼻子。
“你是誰?”吳越澤話一出又嚇了一跳,那純正的美國口音和陌生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
接著他又發現了自己正睡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整間臥室也是豪華而又陌生的。
”我是你以前的老傭人波西。“老人露出憐惜的表情,”你還好嗎?雖然你早就辭退我了,但我畢竟對你放心不下,每個星期都來幫你收拾下東西,好在昨天我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做出了這種傻事。“
”什麽傻事?”吳越澤接過波西遞過來的水,接著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臂,那也是一雙屬於白種人的雙手。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吳越澤把水杯又還給老人,然後走下床來,衝出房間去,外面是陌生的客廳,陌生的沙發,所有的一切陌生得有點奇怪,因為這顯然不是在中國。
吳越澤衝進廁所,鏡子裡面是一張英俊而頹廢的臉,白皮膚藍眼睛,還有高高的鼻子和密匝匝的絡腮胡子,這一切也都不屬於他吳越澤!
吳越澤活了三十年了,昨天剛好是他三十歲生日,不是沒有遇到過離奇古怪的事,加上他本身是一個還不錯的編劇和網絡歌手,平時都會天馬行空地想些奇怪的事,但是當有一天這種怪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震驚。
“波西,現在是什麽時間?”老傭人此時也跟了過來。
“現在已經是早上11點鍾了。”波西說,“你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再叫迪克蘭醫生過來?”
“不是,我是想問,現在是幾年幾月?”
“1998年7月。”波西說。
“這裡是哪裡?”
“你的家。紐約。”
1998年,美國。
難道不是2015年的中國嗎?難道他真的穿越了時間和空間,並附身在一個叫羅賓的美國人身上?
吳越澤清楚得記得昨天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昨天是他30歲生日,中國人說“三十而立”,可是30的他可以說是一事無成,雖說他是一個還算厲害的編劇,同時還是一個網絡歌手,可是這些都不能給他帶來多少財富。編劇也就算了,還可以拿到一些稿費,可是自己創作的網絡歌曲根本連一點錢都賺不到,完全是靠自己興趣在堅持著,好在還有幾首歌算是取得了一些人氣,網上很多人都喜歡他唱的原創歌曲。可是30歲的他沒有房子,沒有老婆,跟別人爭奪一部電影的執導權也失敗了。因此生日這天他鬱悶難當,開著自己的那輛二手汽車在公路上狂飆,雨天路滑,他一個不慎就從公路上飛了出去,然後掉進了海裡,本以為這次在劫難逃,沒想到又健健康康地醒了過來,可是卻是這種情形。
接著他衝到門外去,先是一個大大的院子,裡面花草樹木;然後他又熟練地打開了大門,外面的陌生的街道,一排排大樹立在道路兩旁。這時有一個金發的小男孩踩著兒童三輪車從旁邊路過,看見吳越澤竟然咧嘴笑了起來:“嘿,大酒鬼,你今天那麽早就起床了嗎?”
“艾倫,你不能這麽沒有禮貌!”後面又有一個金發女人跟了上來,然後對著吳越澤道了歉,“真的很抱歉羅賓,艾倫還不懂事。”然後急急地跑上前去追上艾倫,似乎有點怕吳越澤。
吳越澤呆了一會,然後又重新回到了“家”裡。他看到家裡有一台電視機,於是又很熟練地把它打開了。
1998年《拯救大兵瑞恩》上映,1998年《老友記》播到第五季,1998年美國總統還是克林頓。吳越澤快速了轉了好幾個台,但看到的東西卻還是不能肯定今年是1998年。
“電腦!”
吳越澤回到臥室找到了一台筆記本電腦,等了好一會後終於開機了,然後他快速地搜索了一些東西。
Facebook,沒有;youtube,沒有;電影《阿凡達》,沒有;鄉村音樂歌手泰勒,也沒有。他混亂地輸入了一些腦中想到的東西,當然也搜索了關於9・11恐怖襲擊的事件,這些東西通通都不存在,然後他又試著搜索了一些1998年發生的事件,最後終於確定自己確實是回到了1998年的美國了。
“,搞什麽鬼!”吳越澤怒吼道。
“你怎麽了?”波西雖然奇怪吳越澤的反應,但是卻更擔心他的身體。
“我忘記了很多事情了,也忘記你了。”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吳越澤隻好這麽說。
“難道你失憶了?”波西說,“迪克蘭醫生沒說你腦袋有受傷啊。隻是說你心情不好,要我多照顧你,不能再讓你有自殺的想法了。”
“我自殺了?”吳越澤冷靜了下來。
“吃了安眠藥然後睡在浴缸裡,這算不算是自殺呢?“波西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父親死後你一個人很艱難,現在我也是一個人住,沒和兒子他們住在一起,你怎麽就不讓我來照顧你呢?”
“我”竟然自殺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吳越澤用力地拍了拍腦袋,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子,不過想到自己一時氣憤在雨中開那麽快的車,還真的等於自殺無疑。
“你怎麽了?頭痛嗎?看來我還是叫迪克蘭醫生過來好了。 ”波西擔憂地說。
“不用了,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吳越澤回到了臥室,重新坐在床邊。
“你肚子餓嗎?不然我先準備些東西給你你再休息?”波西說。
“不用了,現在我一點胃口都沒有。”
“好吧。”波西歎了口氣,“那你有事再叫我,我就在外面。門我就不關了,我擔心你又乾傻事,反正這陣子我無論如何是不會走的了。”
“還有,”走到門口的波西又說了一句話,“如果真的忘了很多事就忘了吧,我知道有時人會故意忘記某些痛苦的經歷。既然忘記了就當作沒發生過,重新開始生活就好了。”
吳越澤呆呆地坐在床上,感覺整個腦袋又漲又痛,他發現整個腦袋好像突然湧入了很多東西,又好像突然抽掉了很多東西。一會他覺得自己是那個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年的吳越澤,一會又感覺自己是那個生活在美國二十多年的羅賓・條頓。一會他認為自己是附身在一個叫羅賓的美國人身上,一會又認為自己本來就是羅賓・條頓,隻是身體被一個叫吳越澤的中國人給侵佔了。
“到底是我成了羅賓,還是羅賓成了我?是我附身在了羅賓的身上,還是身為羅賓的我突然之間腦中湧入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記憶?會不會羅賓的靈魂也跑到那個叫吳越澤的身上了?他在‘那邊’會不會也被人救了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