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哥頓揉了揉酸痛的鼻梁,緩解了一下勞累引起的疲乏,有點無奈的抬起頭:“進來。”
這些天他審批了大約五百名舊德國陸軍軍官,這些人都被留在了新組建的德國陸軍裡,可以說每一個人都經過了精挑細選和多重對比選拔。
這支軍隊可以說是整個歐洲大陸上規模最小的一支陸軍了,但是也可以說是整個歐洲乃至整個世界上最專業的陸軍。
這裡面有哥頓少校的一份功勞,他已經一連工作了十天了,每一天都會安排超過四十個士兵最終的歸屬和去向。
“哥頓少校,阿卡多・魯道夫少尉向您致敬。”門口的方向,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不過在哥頓耳朵裡並沒有任何不同,他每天都接待數十個這樣的年輕人,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精英中的精英,他盡職盡責的為德國爭取保留下最大的戰鬥力,這是他認為對的事。
這些天來,每一天都有各式各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有的充滿朝氣,有的渾厚有力,這些士兵都是最好的,至少十分之一的人獲得過鐵十字獎章,另外還有傳統的軍官貴族,有自願作為士兵入伍的前德國陸軍少校。
“我看過你的簡歷,阿卡多少尉,你留下的原因相信你還不清楚,我現在實話跟你說吧,比你優秀的士兵我這裡至少有兩萬人,我選中你的理由很簡單,你經歷過毒氣攻擊,並且很完整的活了下來,我這裡缺少一個毒氣應對培訓小組,你要負責給大約兩個團的新陸軍士兵培訓,確保他們能在敵人的毒氣攻擊中像你一樣安全的活下來。”
阿卡多一愣,他想過自己留下來的理由,也確實想過應該和毒氣有關,隻不過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幸運的成為了一名“後勤部隊”。
“你的辦公室暫時設在103團團部,就在漢堡郊區,那裡設施很好,曾經是一個軍的指揮部。你負責的兩個團一個就是103團,一個是105團。”哥頓一臉我沒有虧待你的表情,很是得意現在陸軍的優越待遇:“真皮沙發,橡木的書桌,甚至有一個大地球儀。”
“長官,這些東西都和打仗沒什麽關系,請原諒我的粗魯。”阿卡多有些反感那些奢華而又無用的東西。
“這些隻是之前的統計,戰敗之後,幾乎所有的軍營都遭到過洗劫,你最好別太期待我說的那些東西。”哥頓低下了頭繼續忙面前的文件去了:“出去的時候麻煩幫我叫下一個士兵。”
“我的報告要交給誰?或者說我應該向誰負責?”阿卡多站起身,最後開口問道。
哥頓一愣,隨後他頓了頓才回答了阿卡多的問題:“報告?哦,最近陸軍改組的實在太亂了,我的上級也沒告訴我你這個小組需要向誰匯報,這樣吧,你先展開工作吧,上面遲早會想起你來的。”
就好像一個窮途末路的將死之人,身體的機能已經快要壞死了,德國的陸軍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這裡亂成一團,暫時還沒有煥發出應該有的活力。
從哥頓助手那裡領到了一把手槍,還有一份證明自己身份的文件,以及一本供對方驗看的證件,阿卡多就出發去尋找自己的辦公室了。而這個由阿卡多負責的所謂防范毒氣的小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本來他已經是少尉了,那就應該配備幾個手下,或者至少應該配備一個助手,可是他沒有那麽好的福氣,因為德國軍隊兵力的驟然緊張,他這個可憐的少尉是不夠級別配備副手的。
於是乎,獨自走了一上午的時間阿卡多終於找到了103團的團部,不怪他找了這麽久,因為傳說中的103團團部的大門上,掛著“帝國陸軍11軍軍部”的牌子。
軍營裡一片混亂,本來這裡應該駐守一個警衛營,可是因為指揮部規模變小,又有很多士兵還沒有來得及趕過來報到,這裡現在隻有孤零零的7個衛兵。
門口的衛兵檢查了阿卡多的證件,然後就帶著阿卡多隨便找了一間屋子做辦公室,這辦公室的門上還有標注,清晰的寫著:“第十一軍秘書處”。
當然這個團的團長已經到了,不過正在郊區負責第二營的整編,第一營剛剛組建完畢,還沒有開始最基本的訓練,所以這個團事實上還沒有組建完畢,更談不上防毒氣培訓。(雖然這些人都參加過軍事訓練,但是按照規定他們必須還要訓練一次。)因此阿卡多現在算是一點事情都沒有的閑職。
當阿卡多推開自己辦公室的房門之後,還是被自己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沙發倒在地上,地球儀已經不翼而飛,橡木的大書桌上凌亂的堆滿了之前可以說是絕密的各種文件。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火盆,裡面都是灰燼,看起來真正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毀掉了,留下的不過是一些或早或晚會被別人知道的無關緊要的東西。
阿卡多走到桌子前,抬頭看見了桌子後面的椅子背後正上方掛著的德國皇帝的畫像。他走到桌子前,用手指頭在桌面上輕輕的抹了抹,發現上面已經略微有了一些灰塵,這裡大約一周都沒有人打掃了。
他把自己的軍大衣脫下來,掛在了桌子一旁的衣架上,隨手把帽子也掛了上去,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隻破了洞的白手套,也不管上面的汙漬,在椅子上拍了拍,濺起了一片灰塵。
然後他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拿過了面前的幾張文件,漫不經心的翻閱起來。
帝國投降的電報,軍部奉命解散士兵的命令,還有衛生防疫的報告,以及一份投降命令的副本。“呵。”哼笑了一聲,阿卡多把這些廢紙又丟回桌子上。
一支兩萬多人的部隊,就這麽沒有放一槍,就被敵人用一張合同消滅了,而且是所謂的“徹底消滅”了。
阿卡多想起了滿清政府,想起了那屈辱的甲午年,想起了那些喪權辱國的條約。反抗不平等條約的力量到處都有,隻不過在這個年代,這個特殊的歷史時刻,德國人民反抗壓迫追求強盛的心願,被納粹這個政黨利用和綁架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認識的好朋友,希特勒先生。不知道這個退役的德國陸軍下士,還會不會像人們熟悉的歷史一樣,掀起歷史的狂潮。
看著窗外藍天浮著白雲,阿卡多眯起眼睛睡著了,他夢見了自己站在大學的講台上,繼續給自己代課的學生們講述著熟悉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辦公室裡的悠閑並沒有遍及整個德國,相反,在德國的各個角落裡,一片都是沮喪的忙碌。
克虜伯工廠裡,一群英國軍官和穿著禮服的法國人正在監督著德國工人拆除這裡的銑床,巨大的齒輪被堆放的到處都是,廢棄的精密零件如同垃圾一樣被丟在過道的兩側。
幾名記者正在記錄這個讓人憐憫的時刻,工人們哭泣著搬運自己曾經賴以為生的機械,把這些機械毀掉。而一旁的法國還有英國人,正用相機還有本子記錄下每一個零件,他們用油漆給每個零件編號,並且毀掉重要的部分。
上好的鋼材鑄造的炮管橫七豎八堆放在一起,就好像無數根倒掉的煙囪, 數量多的讓人咂舌。這裡有成千上萬門大炮,曾經是各個軍團期待無比的重要軍用物資,可是現在這些隻有垃圾,一錢不值的垃圾。
這裡生產的大炮曾經把德國推向世界的巔峰,距離贏得第一次世界大戰僅有一步之遙。可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這裡被勒令停產,解除整個工廠產能的九成。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德國陸軍被裁撤了一半,大約有兩百萬德國軍人成了失業人員,而同時產生的,是失去了工作的大約一百萬德國工人。
德國的政府對於聯軍監管委員會束手無策,社會因此動蕩不安,德國的經濟嚴重倒退,人們對簽署了《凡爾賽合約》的現政府感覺到無比失望,於是人民對於政府的支持率驟降,整個德國的行政機構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四處都有暴動產生,人們湧上街頭,挎著步槍成群結隊的遊行,推倒大街小巷上的德國皇帝塑像。有的甚至和軍隊發生槍戰衝突。總之這一個月的德國,一片讓人絕望的混亂。
混亂的環境鑄就了一個新生的政黨,這個弱小的新生政黨一步一步的崛起,它活力四射,富有攻擊性,宣揚極端的民族主義精神,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這個黨派有一個很南轅北轍的名字: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
而這個黨裡有這麽一個人物,他的名字漸漸被一些資本家熟悉,在地區也越來越具有影響力,這個人有一個響亮的名字:阿道夫・希特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