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島這幾年來,被蘇劉議經營得是與從前判如兩地。
趙昺對濟州島的了解,也就是在後世時,通過視頻資料“參觀”過。他對這個常被台風襲擊的大島的感覺,也就是資料裡介紹的“三多”,剩下的就是廣大平整的草地和草地中的亂石與石山。
等蘇劉義帶著趙昺上岸時,趙昺才發現這裡的軍港已經建設有模有樣,那長長伸入海中的防波堤雖說還是用許多大石島堆壘而成,但碼頭已初具規模,對於北海艦隊現有的艦船泊靠和維護,已經是足夠了。
左亨蘇作為濟州島市長,自蘇劉義佔了濟州島,一心撲在市政和民生建設方面,同時還把許多精力用到了養馬方面。他本來就是監牧官,對待養馬是非常精通的,要不,元朝也不會派他到這裡來任職,而且原來的手下多為飼員馬醫,全都是精通養馬技能的人才,得到趙昺的認可後,待遇提高了不是幾倍,這些人早就死心蹋地為宋軍服務了。
而當地的男女比例本來就失調,婦女眾多,蘇劉義為了收攏這些人的人心,又挑選了一些當地女子嫁給這些人員,讓這些人員更是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海南島並不是個適合養馬的地方,無論是氣候還是環境。那些外商這幾年也沒少帶來馬匹,幾次戰役也繳獲了許多蒙古馬。除了留下部分訓練和哨探的馬匹外,幾乎都被分批轉運到這裡來,雖說沿途死了一些,但這些馬上島後,早已適應了這裡的生存環境。經過這些飼員馬醫的精心養護和配育,現在的島上差不多有兩萬五千匹軍馬和**。而且經過雜交後,還培養了一些適應性很強的良**。
趙昺這次悄悄北上濟州島,其中一個目的就是過來看看自己未來騎兵的基礎。
左亨蘇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趙昺。前幾日提前返回傳送消息的飛剪船就帶來了官家要親臨濟州島視查的信息,讓他做好迎接的準備。當他看到蘇劉義小心地陪護著一個身穿怪異顏色軍服的小孩從船上蹋上碼頭,就猜到這個小孩必定是皇帝。他趕緊快步急行,走到趙昺的面前,一撩衣袍,就跪在地上向趙昺行個大禮。
趙昺雖說早已免了臣僚向自己行跪禮的禮節,但這左亨蘇到底是元朝的降臣,第一不知趙昺的要求,第二趙昺也想給他個威嚴,就讓他行完了整個禮儀後,才笑迷迷地點點頭說道:“左市長平身吧。”
左亨蘇雖說在元朝隻混個監牧官,但到底也算是獨領一地的駐外大員,對於朝中禮儀還是很明白。就如他這樣的官員,能見個皇帝,那也是一種寵信。而對於面前的這個小孩,早聽多了關於他的事跡。現在看著眼前這個讓蒙元將領聽名而膽寒的人,連忽必烈都眼前的這個小孩無可奈何,他的心不由得又顫了一下,更加小心地彎腰底頭側身伺立旁邊。
趙昺看著必恭必敬的左亨蘇,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拍拍左亨蘇的肩膀。現在的趙昺雖說年齡不大,個子可能是因為穿越的因素吧,比一般的正常男人還要高大魁武。這一拍肩,把個左亨蘇感動的差點眼淚就留了一來。這皇帝輕拍臣子的肩膀,那可是皇恩浩蕩呀。他可不知道趙昺受後世領導下基層的做派,也學下這麽個習慣來。
趙昺看著左亨蘇抖動的身子,笑問道:“左市長,聽聞蘇司令對你的介紹,你可是對濟州島的建設出了大力了,朕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人才相助,甚感心慰呀。”
左亨蘇聽聞趙昺的誇讚,更是激動萬分,馬上就要跪下來謝恩,不想,趙昺趁勢就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下跪。左亨蘇不想這小孩子官家手勁如此之大,也就順勢不再下跪,只是彎腰立在一旁,等待趙昺的訓導。
其實趙昺訓導什麽?作為一個從後世過來的人來說,養馬訓馬他是七竅通了六竅,也就是噓寒問暖一番,然後再詢問一下養馬訓馬的基本常識,再問詢一下急需什麽,按照先有條件馬上答應下來。
然後,趙昺按例去訓視一下養馬場。這裡的養馬場采用半放養的形式,平時都集中起來加喂精飼料,但每天都要定時放出馬欄,讓馬兒們自由在草地上馳騁。如果馬兒們不願意跑,還得人為地驅趕它們在草地上跑動,或添加一些諸如危險動物或危險事件的突然性發生,來驅使馬兒們的應變能力。當然,敲鑼打鼓,外加鞭炮齊鳴,槍炮煙火,讓戰馬適應現在宋軍的戰場實景訓練也是必不可少的。
趙昺穿越前也騎過馬,那是在賽馬場上訓的一個小項目,只是會騎而已,不會在奔跑的馬背下摔下去而已。但就是這一基本的技術,當他真的騎在馬背上,打馬馳騁時,也讓那些個內行們大加讚賞了一番。當然,趙昺也有自知之明,他不會把這些讚賞真當回事,那也太顯得他沒有水平了。不過,這騎馬還是很有意思的,他不免假公濟私,多騎了一會兒,以至第二天起來,大腿兩側還是隱隱有點疼痛。
但趙昺也從這個養馬場上終於知道了,騎兵並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一個兵種,那純粹是燒錢的事業,但趙昺一點也沒有心疼,大把的花錢不說,這次又批了一大筆錢用著對戰馬的培育和訓養上。
趙昺在濟州島上還接見了和乃顏談判的商人代表趙挺禮。
趙挺禮自出使乃顏部後,就沒有再回到海南島去。反正他在日本和海南島的商業早已規模化和系統化,也不需要非得自己親臨才能正常運轉。而且他也知道,杜滸交給他的這個任務,明明白白已經說透了這是官家親自指示。他知道一旦這件事成功,東北的商路就是他的,對於他這樣一個大商人來說,掙的錢早已夠花幾代了,多點沒關系,少點也能活下去。但這樣的事辦成,對他的政治影響來說,那可就不是用錢能估算出來的。
這樣曾經最底層的一個階層,趙挺禮能被趙昺召見,那是祖祖輩輩也不會發生的事。趙挺禮顫顫驚驚地和趙昺說著話,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埋,說的都是心裡話,都是實實在在的商業方面在現行政策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好在趙昺來自後世,他雖不懂商業,但他知道商業對國家發展的重要性和商業利潤對需求的促進作用,也知道這種需求對科技的促進作用。
當然,趙昺並不只是和趙挺禮談商業的,關鍵的問題是這次來濟州島的另一個重要事情,就是利用現在冬季渤海灣大部冰封時機,利用乃顏對大宋軍事和經濟的需求,在運送物資的過程,佔據旅順港。
他並不避諱趙挺禮商人的身份,把蘇劉義、張達、左亨蘇等重要人員召集在一起,談了旅順港對宋軍將來北上驅逐韃虜的重要性,同時,讓他們商議一個策略,要想盡辦法戰據旅順港,從而進一點佔據遼東半島。無論是租借,出讓,買賣,無論什麽手法,就是吃點小虧,也要想法設法拿下這個重要的軍事要地。
趙昺在濟州島待了三天,就又如悄悄來時那樣悄悄地走人了,不帶走一絲雲彩。
因為他知道,雷州半島的戰役現在應該也落下了帷幕。那裡還有一個元軍設在江南最南端的養馬場,還有支援南方蒙古軍的六千多匹戰馬。這筆財產他是不會放手的。
雷州城裡,格裡豪正如勢鍋上的螞蟻一般,在自己的衙門裡的正廳地上正在打轉。手下一幫子人站在他的四周,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的神色,只怕觸在格裡豪的霉頭上。而那些手下的人,更是遠遠地躲在室外的四處,大氣也不敢出。
宋軍的炮擊已經一個時辰了,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雷州城那破損的城牆早被轟得七零八落。守城的士兵更是死亡眾多。許多被炮火擊中的士兵,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下來,成為塵埃一般,就那樣消失在空氣中。但宋軍似乎根本就沒有攻城的意圖,只是看到哪段城牆上有守城的將士露頭,就發射幾發炮彈進行打擊。
其實,宋軍並不是不想急著拿下雷州,而是先打算把雷州半島上的元軍養馬場完整的收入囊中後才攻破雷州。
雷州半島是南方最適合牧馬的地方,人口稀少,所以,元軍把這裡當成了南方蒙古軍隊戰馬的訓養基地。而對於宋軍來說,自建朝以來,騎兵部隊就是軟肋,多少代人的努力,都沒有形成成規模的騎兵部隊。而幽雲十六州的喪失,西夏對河套地區的佔領,大宋的騎兵就更是一場美麗的夢。後南宋廷南渡後,就更沒有騎兵一說了。
而趙昺的理想並不僅僅是佔據海南島一隅,他的目的是要把蒙古人乾脆趕回草原上去,或者更有甚者,就是讓這個殘暴的遊牧民族轉化成從此再也沒有威脅因素的種族。
而對於江南的廣大丘陵山地來說,騎兵發揮主導作用還不算很明顯,但只要渡過長江後,大面積的平原地帶,騎兵的快速機動作戰能力和強大的攻擊能力,放能顯示出它的作用來。
如果進一步馬踏黃河,北上草原,這騎兵就更是重要的作戰力量了。
當然,趙昺也不會傻到用自己訓練一年或幾年的騎兵去和從小生活在馬背上的蒙古人去用騎兵對衝。他更注重的是騎兵的快速機動能力,用這樣快速機動的作戰單位去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才是他的重要目的。這樣,宋軍將來的騎兵側重點,其實是放在步騎兵上。這些兵騎兵要做到騎馬能追,下馬能戰。利用步騎兵的快速機動,打擊敵人,消滅敵人。
但現在趙昺恰恰缺乏的就是戰馬,所以,他才一開始就把戰馬的購買和收集當成重中之重,即使花再多的錢他也願意做這件事。
現在,雷州半島的元軍養馬場,就是他的一個重要目標。
宋軍圍困雷州城,就是為了讓元軍養馬場的守敵不敢隨意出寨支援雷州城,為其他的大部隊包圍養馬場創造條件。一旦養馬場被圍困起來,那雷州就是一支煮熟的鴨子,根本不怕它飛走了。
而元軍養馬場兵力單薄,雖有快速移動的騎兵,但還行成不了強在的戰力,不敢輕舉妄動。而宋軍又沒有快速部隊可運用,又怕動作過大了嚇跑這些個騎兵,所以,先圍定雷州,然後從北邊圍堵元軍騎兵部隊,最好是把他們圍定在養馬場為中心的一小片地域,讓他們無法發揮其特長,封死在一個狹小的空間,最後輕松吃掉這塊肥肉。
當宋軍的炮火終於阻斷了元軍騎兵的最後退路, 並把他們圍困在養馬場小小的營寨裡時,雷州最後的大規模進攻開始了。
格裡豪聽到城外到處都是宋軍的衝鋒號時,知道大勢已去,雷州是不可能再守得住了,就是守也沒有一點意義了。他組織了一部分人開始準備撤退。只不過這時撤退,早已晚了半輩子。
大宋的軍隊對於城市巷戰,那是趙昺親手編織的作戰訓練大綱,用後世的先進經驗堆積起來的戰術戰法,並有針對性的嚴加訓練,對於只知道在草原上馳馬衝鋒的蒙古人來說,那就是大人欺負小孩子一般,打得守城的蒙軍一點脾氣也沒有。
幾個時辰,雷州城裡的街道上就全部是戒嚴的宋軍將士了。蒙古人除了負隅頑抗被當場炸死或射殺的以外,連傷員到活著的,俘虜一串串被繩子捆綁著壓了下去。那些個新附軍和探馬赤軍,連抵抗的想法都沒有,乖乖地跪在地上,等待宋軍的收容。
當雷州城被拿下來後,宋軍馬上派出一部分人馬,開始布置北邊的防線,防止養馬場上的敵人狗急跳牆,一旦衝破圍困的宋軍包圍關圈,這北邊的防線就是攔截敵人逃跑的最後防線了。
但是,連這道防線也最終沒有用上。因為養馬場上的新附軍首先在炮火的打擊上率先投降,打開寨門。宋軍一擁而進,很快佔據重要位置,把蒙古軍最終壓製在一個很小的角落裡,最終用步兵炮和佛郎機的連番轟擊下,沒有一個活著逃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