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佔泉州的第三天,唆都才氣喘籲籲地來了。
唆都也是元軍中的一員猛將,他本是任忽必烈宿衛。後因自己的智勇,屢立戰功,步步高升。後跟隨塔出轉戰江南,攻城掠地,曾打敗過文天祥。最後進參知政事,行省福州。
福州本由王積翁駐守,他北仕蒙元後,更是升官發財,駐守福州。而唆都行省福州後,本來是後來駐守泉州的。但趙昺的原因,他現在還在福州待著。
本來蒲壽庚幾次向他反應大宋有可能進攻泉州,他都沒有去。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海南島的動靜很大,做為駐守一方的大員,不可能聽不到一點動靜。他也怕宋軍攻打福州,到底福州才是行省駐地,打下福州,其政治意義更大。
這次終於明明白白地聽到了宋軍攻打泉州,並且很快就攻佔了這個南方最大的對外貿易港口。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趙昺真正的戰略目的。但泉州已被宋軍拿下,不是如從前陳吊眼和張世傑圍攻泉州時的形勢了,他就是現在去了,也只能是攻打泉州,重新拿下泉州,而宋軍卻是以逸待勞,與己無利。所以,他反而不急著進軍,而是派人先通知江西的塔出,然後準備好了一切戰略物資,才急匆匆地趕來。按他的想法,宋軍雖偷襲泉州得手,但其在大陸上幾乎沒有根底,勢不可久守泉州,而且宋軍遠來作戰,必輕裝簡行,糧草必不充足。即使拿下泉州,就地補充,而且因初戰勝利,士氣正旺,但也是遠征勞師,彈藥耗盡。況且按以往的經驗,宋軍攻打新附軍取勝的可能性大,如遇蒙古軍,則雖眾亦敗。
這也說明的唆都的情報非常糟糕,並不了解現在趙昺的軍力。而且,福建多山,也不利於蒙古鐵騎。他能三天后從福州趕到泉州,已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唆都的出戰,早被監視福建的偵察兵獲悉,飛馬回報。
趙昺在攻打泉州時,就已做了兩手準備,所以,讓劉師勇的東海艦隊北上監視福州之敵。如敵從海上來,則海上截斷,如從陸上來,則從陸上阻擊,並同時派出東海艦隊和方興日與左大的海軍陸戰隊第二旅,趁機從海上北進福州,能拿下福州最好,拿不下也能引誘唆都回守福州。這樣,就能給趙昺留下大量的時間清理泉州的事。
但是,不想泉州如此不堪一擊,一天就佔領了。現在的作戰計劃也得馬上改變,但阻擊唆都,襲擊福州,這兩個目的仍然不改。
拿下泉州的當地晚上,趙昺召開軍事會議,對攻戰泉州進行戰後總結。這是他培養新軍將領的一個重要內容。大家在會議上積極發言,對整個戰役的特點和不足之處進行總結與分析,也對不足之處提出了整改方案,以免在今後的戰鬥中避免同類不足的發生和發生後應采取的補救措施。
最後,趙昺做了總結性的發言,總結了本次戰鬥取勝的原因,結束時,趙昺語重心長地說:“之所以我們能這麽快就結束戰鬥,除了本次戰鬥的突然性和組織計劃得好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敵人不熟悉我們的打法,也不熟悉如何應對新式武器和新式戰術。所以,敵人在猛烈的炮火下必然驚慌失措,狼狽潰敗。但這樣的戰法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隨著敵人逐漸熟悉了我們的戰術戰法,了解了我們炮火的不足之處,甚至也仿製成了同樣的武器裝備,我們就不會再有優勢。所以,我們一定要善於總結每一次的戰鬥,要善於研究新的戰術戰法,要善於創造更先進的戰術戰法,充分掌握新式武器的性能,充分發揮出新式武器的最大功效。這樣,我們才能永遠走在敵人的前面,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會議結束時,趙昺親自布置了以後的戰鬥任務,命令陳吊眼福建獨立旅一部,馬上進入預設陣地,做好阻擊唆都部。瓊崖山地旅一旅、二旅分兩路夾擊唆都部,要善於捕捉戰機,進行有效襲攏,發揮自己的山地作戰的特長,千萬不可與敵人進行硬碰硬的對戰。而海軍陸戰做好泉州城的防守準備,也要尋找戰機,對唆都部發動至命一擊。同時,方興日與左大的海軍陸戰隊第二旅,仍跟隨東海艦隊,做好襲擊福州的戰鬥準備。
方興日和左大本來對沒讓自己的旅參戰,就有點不滿意,現在一聽自己的任務,知道有好戲了。他們清楚,福州的援軍必定要從陸上過來。福州的元軍水師力量弱小,不可能會從海上增援,蒙古鐵騎也只有在陸上才能最大的發揮其特長。所以,百分之八九十,他們有仗可打。
唆都能從一員小兵爬到現在的高位,可見其也並不只是憑著勇猛能走到現在這一步的。唆都也分析了自己和對方的優勢與不足之處。知彼知己,方能百戰百勝。他一路狂奔,到了泉州附近時,才開始放慢速度,大量派出哨探,偵察泉州的布防情報。但是,這些個哨探放出來的多,收回去的少。因為沿途總是莫名其妙地就遭了毒手。這都歸功於瓊崖山地旅的特攻隊。
特攻隊大部分成員是優秀的獵手,趙昺還不滿足,又把他們訓練成這個世上最高明的獵手。這些個獵手最擅長的就是在山林間捕捉自己的獵物。可想而知,那些個蒙古騎手布陣衝鋒還可以,但一旦放單或幾人一組深入到山林間,那就只是這些“獵手”的盤中菜。這幫子特攻隊戰士,放開了膽子,把趙昺教給自己的叢林戰的基本戰術,都用在了這些蒙古兵的身上,似乎只是一次演習,就當成一般的訓練,從而提高自己的手藝,殺得那些個蒙古騎手,再也不敢脫離大部隊過遠進行偵察。那傳回去報告給唆都的有用情報,還不少得可憐?而且也不夠準確。
唆都還沒有趕到泉州時,劉師勇已經起錨向北進軍了,只不過是悄悄地進軍。
唆都到了離泉州城二十裡的地方,再也不往前走一步。這次,他大量的派出哨探,吸取前幾次的教訓,每次派出的哨探都是以一個小隊的形式外出。這一下給特攻隊帶來伏擊敵人的困難,戰果稀少,有幾次,幾個特攻隊還差點栽在蒙古軍哨探的手中。
特攻隊本就不擅長排兵布陣作戰,大規模的正面作戰。單兵作戰是他們的長項,或小組特攻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可是,敵人幾十號人聚在一起,就難以啃動了。就是十幾個蒙軍的探子過來,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襲擊,反而幾次貪功時,傷了幾個弟兄。
唆都的這一手,果然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緊接著,唆都的惡夢也開始了。
唆都的兒子叫百家奴,是個比唆都還要勇猛的人,只是這孩子沒有繼承下父親的聰明才智。不過,百家奴的勇敢是眾人皆誇的。他身經百戰,攻打城池時,他經常身先士卒,奮勇登上城頭,常常身負箭傷也不去理會。現在身上還有傷口沒有完全治好。所以,忽必烈曾誇將過他:“此人之名,朕心不忘,兵還時大用之,朕不食言也。今且以良家女及銀碗一賜之,以為左驗。”
但他和他的父親一樣,凶殘暴虐,對於反抗蒙軍而拒不投降的城市,往往打下來就要屠城,頓者就殺幾萬人。但百家奴對於父親現在的做法,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按他的說法,現在正是一鼓為氣拿下泉州才對,現在如這種蝸牛一般的速度,什麽時候才能向泉州進攻,這才是他最為窩心的事。
現在,擺在唆都面的是五千人的畬、漢義軍。陳吊眼在這裡也耍了個心眼,如果隻把自己的獨立旅主力擺在路中,一定會把唆都嚇回去的。所以,他挑了五千老弱病殘放在這裡。
唆都對這五千人研究了很久。前面這支隊伍,從表面上看,軍容整潔,陣列嚴整,一看就是出於名家之手。他很小心翼翼地擺好自己的陣形,想在這較為寬廣的一處谷地與這五千人對陣,就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
唆都嚴格按照排兵布陣的要求去做,中間兵軍為主力,兩側派騎兵做掩護。百家奴看到父親這樣的慬慎,早就不耐煩了,上前要求出陣。
唆都一看這要對恃著也不是回事,現在又被百家奴絮叨個不停,就下令他率領二千人的隊伍,出陣試探一下。
百家奴得了命令,卻決然不聽父親的命令,帶了人,一個猛衝,就把這五千人衝亂了。陳吊眼可沒有騎兵,只能用步隊結成一個大陣,死死堵住蒙古騎兵的衝擊。但百家奴的勇猛不是吹的,他奮力衝殺,左砍右刺,身後的蒙古騎兵也在他的鼓舞上,以一抵十。獨立旅這五千人終於堅持不住,轟然崩潰,大步向後撤去。
唆都初時還擔心百家奴難以啃下這塊骨頭,不想,經過力拚,終於突破敵陣,頓時放下心來。原來敵軍戰意不濃,雖訓練成形,也只不過還是花架子。
百家奴殺得性起,拍馬追去,可惜越往前走,山勢越險,山谷也變得狹窄,騎兵一則馬跑不快,二則路窄,展不開兵力, 收獲並不大。
後面的唆都驅使大部隊緊隨其後,眼看著前面道路變窄,怕百家奴中了埋伏,有所閃失,急忙鳴金收兵。
百家奴殺得正高興,聽到鳴金,也不敢違了軍令,隻好領著人撤了回去。
唆都再派人打探,果然前面有埋伏,大約五千人馬埋伏在前面的山谷中。只不過,山谷兩邊,山陡又無密林,不適合藏兵,反而沒有埋伏。唆都放了心,繼續驅趕著人馬前行。
那五千人分明是得知了前面阻擊的兵馬戰敗了,看到唆都又追了上來,陣式略有松動。唆都這樣的百戰將軍,能猜不到是怎麽回事?馬上再派百家奴試探一下。百家奴又領著那兩千人又是一個衝刺。這次的衝擊更順利,不到一刻鍾,那陣形就被衝亂了。這五千人哄然後退,順著山溝猛跑。
百家奴也不怕前面還有埋伏,直接跟在後面追擊,只是無法展開兵力,不能排成距陣衝殺,也只能砍倒落後的幾個士兵。
等追了幾裡,對面發聲喊,又是一路伏兵從山兩側出來。他們放過陣前的潰兵,趕緊結陣。但陣還沒有完成排好,百家奴已衝到了跟前,縱馬插入陣中,後面跟隨的人也緊跟著插入陣中,一時混戰不停。獨立旅還沒有安全整好陣形,被百家奴衝到跟前,一會兒的功夫,宋軍就抵擋不住了,紛紛後撤。不過,這次後撤,明顯不再是逃竄。看得唆都驚奇不已,再說,這追了這麽長的距離,人馬都困了,隻好下令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