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月十日開始的攻打臨安戰役,到八月四號兩大艦隊全部撤離,經歷二十多天,幾乎把臨安城又打回到了石器時代。從此臨安的經濟五、六年之內都沒有多大起色,這是後話。後來,忽必烈下令從襄湖遷來許多富戶,大力支持澉浦港發展,進行海運後,臨安才又恢復了點元氣,逐漸有了過去的繁華景象。
臨安的百姓這二十多天長了許多見識,剛剛依依不舍送走大宋部隊,又在恐慌中迎來了阿塔海的殘兵敗將。這一前一後的對比,更讓臨安及周邊的百姓認識到大宋軍力的強大。現在大宋的部隊早已不是那從前腐朽沒落的軍隊了,只是力量還不允許他們現在就打回陸地,驅走蒙古人,但這顆火種已種植在民眾的心裡,讓老百姓又有了希望和盼頭。
而讓阿塔海更可氣的是,宋軍在撤退時,把俘虜甄別後全部釋放。這些俘虜回去後私下裡也開始宣傳宋軍的強大和武器的先進,更是讓許多元軍產生了恐慌,而且他們被釋放還獲得大量的“中統寶鈔”作為遣散路費,以及大宋軍隊的俘虜政策,也讓那些元軍中的新附軍心頭震動,大家都私下裡悄悄傳聞,只要戰場上不和大宋軍隊直接對著乾,就可以被俘後獲得遣返費放回家。這種信息的傳播速度極快,對元軍的瓦解起到巨大的作用。雖說阿塔海殺了幾個傳播消息的將士,但法不抵眾,總不能全部把他們都殺光吧?他還怕激起兵變呢。沒有辦法,阿塔海隻好把這些人遠遠的派駐到別的地方。不想,他這樣的做法,卻是讓這樣的消息流傳得更遠更廣,為趙昺以後攻打元軍幫了大忙,這是後話。
劉師勇還沒有返回台灣,就接到了蘇劉義的請求,他只能先把移民和糧食等先送回到台灣,就下令取消休假,帶領一部分戰艦和大量的運輸船迅速北上日本,繞過九州島,直接就到了對馬島上。
對馬島上現在成了個巨大的戰俘營和物資集中地。戰俘們修建的倉庫裡滿滿的堆積著各種物資和大量糧食。這些東西和俘虜因蘇劉義戰事緊張,無力送返,正等著劉師勇幫忙運走呢。
在對馬島上,劉師勇見到了分別很久的杜滸。杜滸領著日本使者,正在島上扯皮戰俘和向日本歸還對馬島的事項。而陪著杜滸扯皮的人正是上次出使海南島的北條乙男,他被北條時宗派過來,一則調查了解對馬島上的各種情況,二則就是為討要這些個俘虜而來的。
忻都逃跑時,因為船少,根本就顧不上壹岐島上留守的三千東征軍。關於博多灣海戰及東征軍幾乎全軍覆沒,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更不知道忻都已逃往對馬島,然後又接著戰敗逃回高麗。這些人其實已被拋棄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而已。因沒有船無法與外界聯系,還隻以為台風過去,東征軍就要發動最後的大反攻。
但幾天后,就發現來了大量的船隻,卻是日本人反攻過來。日本人這次作戰特別勇猛,讓島上駐守的元軍吃驚不小,而元軍早已斷糧,哪裡來的力氣打仗。日本人很快靠著勇氣攻佔了壹岐島,看到整個島上的居民全部被殺光,建築也毀壞的差不多了,所以,對元軍恨之入骨,大肆殺俘。
這次看到對馬島上這許多的戰俘,又看到對馬島上沒有一個日本居民活著,那建築更是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日本人恨蒙古人那真是恨到骨子裡,又殺俘殺上了癮,就想討要回去泄恨。這些戰俘可是開發佐渡島和石見銀山的壯勞力,杜滸知道了這個原因後,哪裡能同意讓日本人就這樣把俘虜帶走,所以,一邊派人回去報信,一邊扯皮等待蘇劉義的回來,不想,卻等到了劉師勇先到了。
劉師勇了解了前因後果,二話沒說,先開始往佐渡島轉運物資和糧食,讓杜滸留下來繼續和北條乙南扯皮。等物資和糧食運送得差不多時,蘇劉義卻派人回來傳話。
原來蘇劉義聽說忻都逃出馬山灣後,一路向濟州島逃去。他隨後緊追,但高麗已派出大軍沿岸跟隨,在巨濟島東邊狹窄的海峽兩邊更是修築工事,聚集大軍,企圖攔截東海艦隊,把東海艦隊堵在馬山灣內。
蘇劉義看到沿岸大軍活動,他可不敢大意和輕敵,更不敢以自己艦隊的力量和張達的海軍陸戰隊三旅來抗擊一國之兵。
但高麗的水師真的不堪一擊,蘇劉義輕松擊退高麗派來堵截的水師後,突圍而出馬山灣,直下對馬海峽,終於離開了高麗的控制范圍。因提前給對馬島上送信過去,希望有援兵支援自己,但不想憑自己的力量就衝出了包圍圈,正高興呢,就看到遠處大隊的戰艦迎面駛來,前面是一艘跑得飛快的飛剪船,卻是劉師勇派過來聯系自己的快船。
兩人匯合後一合計,現在對馬島暫時沒有什麽潛在的危險,就讓杜滸在那裡談判去吧。當前的任務應該是繼續追擊忻都,不要讓這個家夥跑掉。
兩隻艦隊本就有過聯合演練,雙方配合熟悉得很,於是,組隊向著濟州島而去。
再說忻都逃到濟州島,做了必要的補充,只是短暫停留了一天,就聽從洪茶丘的建議,又折向北往高麗方向逃去,最後在仁川登陸,轉道漢城,直接從陸上跑到了遼東,回大都向忽必烈匯報戰況去了。
這裡發生個小插曲。范文虎被張禧救起來後,也不管九州還有大量的元軍,只顧自己逃命,領著一小隊船直接向北逃,半路上傳來消息,大宋海軍已佔領對馬島,追著忻都的屁股後緊追不舍。嚇得范文虎又折向西邊,跑過濟州島都不敢上島,繼續往西猛跑,最後到達山東半島登州才敢靠岸。在那裡補充完畢後,休息了幾天,覺得恢復了體力,才感覺這次損兵戰敗,總得想個借口向忽必烈匯報吧。他以為忻都必死無疑,東征軍只剩下自己這一隊人馬。於是,鼓動著張禧又乘船直達塘沽,順海河前行,登陸後就到大都編故事去了。
忽必烈聽了范文虎的編的故事,什麽台風忽起,登島的人不聽自己的指揮,自己沒有辦法隻好獨自回來。反正日本很遠,忽必烈又無法打聽到真實的消息,為了拉籠漢人,反而只是輕描淡寫訓斥了范文虎兩句,就放過他和張禧。
不想,天無絕人之路,那一夜的台風還是放過了三個東征軍的士兵,他們爬上岸後,等風停雨住,偷了一隻小船,千難萬險活著回到了大都,向忽必烈哭訴他們的遭遇。這下,忽必烈大怒,後來又從回來的忻都那裡得到了戰敗過程的消息,一怒這下,終於還是殺了范文虎這個不倒翁和馬屁精。
再說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同時到達濟州島時,忻都已逃得遠了。蘇劉義見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怒之下,非要攻打濟州島。劉師勇沒有辦法,無論怎麽說,蘇劉義也曾是自己的上司,還得給他面子,隻好配合他。
兩人費了好大的勁制定個作戰計劃,等攻打時,卻是鐵拳打進棉花堆裡,渾身的力氣使出來,才發現濟州島上隻駐守著一個牧馬司,不到一千人的部隊。但牛刀已經舉起來,別說一隻雞,就是一隻麻雀也要用力砍下去。兩人把這次攻佔濟州島權當是一次登陸作戰演習,連炮也沒有放多少,人馬就呼啦啦地攻上岸去。
濟州島是後世韓國最大的島,但在元朝時,那可是中國的土地。1275年,高麗忠烈王雖然名義上恢復耽羅國,卻設中國元朝總管府,濟州島是中國元朝的領土。原歷史上,從1273年到1392年屬中國元朝版圖。1273年,中國元朝軍隊佔領濟州島,高麗蒙古戰爭結束。高麗成為中國元朝的藩屬國,中國元朝政府在濟州島設置耽羅軍民總管府,管轄駐扎在濟州島的中國元朝軍隊和島上居民的事務,下設一些政府機構,比如中國元朝駐耽羅島牧馬府,牧馬府最高官員為中國人左亨蘇,雖然1356年恭湣王回復時高麗朝廷才重新掌握統治權,但中國元朝被明朝推翻幾十年後,中國元朝耽羅軍民總管府的人才向朝鮮投降,濟州島才變為朝鮮土地。而元朝到明初之時,濟州島當時還叫耽羅,除了元朝在這裡設的牧馬場外,還是流放之地。當地也有一些犯官和政見不同者居住此處。
元朝雖說也對海外是幾番征戰,但對海洋意識還是不夠強烈,只要海外藩地稱臣進貢就可以了,其實並不是很重視。所以,此時濟州島雖設有署衙管理,軍隊卻只有一千人守護,余下的都是當地的土族丁兵。
蘇劉義和劉師勇費了好大的力氣制定的作戰計劃,搞得如同演習一般,直接攻進島內。
島上土族居民開始看到如此規模的軍隊還有點害怕,但時間不久,大宋軍隊的紀律和軍威,已把這些個土族居民都吸引了出來,紛紛站在路邊觀看,還不時指指點點,小聲議論,更有那些好奇的小孩子跟在屁股後面,膽大還要跑來跑去穿插在行進的隊伍中,偶爾摸一下將士們的衣褲,然後馬上跑遠了。
如此的情形讓登島作戰的張達和方興日很無語,然而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要清除島上殘敵,佔領重要地點,建立防守據點。
兩人忙忙碌碌分派兵力,重點在島西和島北兩方面,堪查地形,雇傭當地土族人員,搬石壘牆,又從運輸船上卸下來少量水泥,開始修建堡壘營寨。可惜濟州島真的太大,而他們的兵力有限,只有重點防守西面和北面,島東、島南只能留守少量人員,再雇當地壯丁,發幾套衣服,分幾把大刀,重要地點設幾個哨所,發現敵情就快速報警,就算是完事。
左亨蘇此人還算識大局,看到大宋軍隊兵強馬壯,船堅炮利,不等海軍陸戰隊登陸,就已經派人過來迎接兩大艦隊。
那一千守軍,平時待在這島上,遠離陸地,島上生活又不容易,早已厭倦了駐守。現在看到對方如此的兵力,哪裡還有作戰的勇氣?只聽了幾聲炮響,就一哄而散。
蘇劉義知道憑自己現有的兵力,要想靠著武力來管理此島,還真有點吃力。但他又覺得濟州島從戰略地位上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比起佐渡島和土地貧瘠的石見,那可是強太多了。那兩處地方,雖說現在歸自己理轄,可總歸是位於他國領土之上,實在不適合駐軍,又離大陸過遠,也不適合東海艦隊對蒙元水師的監控和打擊。現在,濟州島就在自己的手裡,北可以威攝高麗,西可以進攻元軍北方水師,又可控制元朝和高麗與日本的海上商路,實在是北海艦隊的最佳駐守之地。
劉師勇也覺得北海艦隊應該以此地為自己的根據地,最起碼也應該建設成一個前哨之地。自己有台灣做根據地,王道夫有海南島做依靠,只有蘇劉義現在還沒有窩,也真難為了他。現在終於有自己的一塊立足之地了,他也強烈建議蘇劉議悉心經營此處。於是,兩人商量好後,馬上制定規化,派人上報趙昺,一邊等待消息,一邊抓緊時間建設濟州島。
蘇劉義派人叫來左亨蘇,讓他派人去收留那些個逃散的軍士,自己和他商議島上事務。
元朝在此島上設牧馬場,任命天官侍郎左亨蘇到此作監牧官管理島上事務,所以左亨蘇對濟州島上的民事和軍務還是很熟悉的。現在蘇劉義看左亨蘇還算上道,就暫時讓他繼續把民事這一塊兒接手過去,自己專心軍事。
左亨蘇看到蘇劉義並不以自己為元將而輕視自己,心下感動,想了半天,還是終於給蘇劉義提了一個建議。
“蘇將軍,哦,那個,蘇司令,下官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劉義知道這時正是用人之時,馬上滿臉堆笑,親手給左亨蘇端一杯茶,說道:“左侍郎這是哪裡的話,你們現在也算是同府共事,還有什麽話不當講的?等我上報官家後,左侍郎必有一職供官家驅使,咱們也算是同事了。左侍郎不必客氣,有話直講。”
左亨蘇感激地接過茶杯,抬抬身子說道:“自世祖,哦,那個元酋入侵中原後,此耽羅島上除設牧馬場外,還是謫貶流放之地。現島上就有蒙元貶流人士幾十人。在下平日裡也時常與這些人有來往,覺得其中還是有可用之才。不知蘇司令對此有何看法?”
蘇劉義本來就對管理島上的政事感到人手不夠,現在聽說還有如此的人員,大喜道:“噢,只要是可用之才,德行高雅之人,左侍郎可擇優錄用。我也會上報官家,到時,必會重用之。”
蘇劉義又想想:“只是這濟州島,哦,對,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麽耽羅,這牧馬所之責,是否為養馬之地?”
那趙昺當初畫地圖時,也只是注名為濟州島,蘇劉主我哪裡知道此地原來叫耽羅,不過,官家說這裡是濟州,他就得叫濟州。但左亨蘇還是習慣了耽羅這個名字,現在也得隨蘇劉義叫了,只是兩人總是各自叫著自己熟知的名字,對話中常常搞混了。
左亨蘇聽後大喜:“下官先替他們謝過蘇司令了。那這個耽羅,不,這個濟州島,蘇司令不是很了解。這濟州島自古來有‘三多三無三麗’之說。這三多之說,為石多、風多、女多。因地力不足,不適農事,所以,此處設牧馬場,專飼軍馬,為東征日本所需。此次逃離軍士,其實一大半為飼員馬醫。”
蘇劉義一聽,更是大喜:“如此說來,此地適合牧馬?現有軍馬幾何?”
左亨蘇說道:“此次東征因水軍為主,軍馬所需反而不多。現島上還余軍馬八千有余。”
蘇劉義哈哈大笑:“發了,大發了。官家呀,咱可是撈大發了。左侍郎,你有此功,必得官家重賞,你就等著聽好信吧。不過,你得先把那些逃散軍士招集齊了,我當重用他們。還有,那馬也要收攏齊了。這可是你的功績呀。”
然後就是兩人喝茶閑話,聽左亨蘇講解“三多三無三麗”的來由。
當趙昺得到蘇劉義的匯報和請求後,二話沒說,當時就批準濟州島為北海艦隊駐防之地,擴建港口碼頭,並按蘇劉義提議任務左亨蘇為濟州島市長,政事人員由左亨蘇自己提名,報由朝廷批準上任。同時,還派出一批工匠和農師,交由蘇劉義,讓他和左亨蘇大力搞好濟州島建設。
雖說左亨蘇對市長這一職感覺怪怪的,但也算是一州之首吧,領了自己舉薦的一幫子人,還真把個島建設成北海艦隊的穩固根據地,這也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