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孝先出京。十五日,過揚州。十八,經潼關。二十日,他已經出現在了梁州城外。
看著馬蹄下的水泥大道,方剛正怒不可遏:“皇族敗類,我大周如今國庫空虛,仁王不知為朝廷效忠,卻還如此鋪張浪費,在官道上鋪就此等奢華道路。定是掃剔民珍為己用,梁州的子民也不知被其狼子野心迫害成何等模樣了。”
‘滴滴滴!’
一輛大貨車路過,見前方有數十駿馬擋路,情不自禁的按下了喇叭。
喇叭聲嚇了眾人一大跳,短暫的驚愕過後,方剛正大叫一聲:“魑魅魍魎,來呀,殺掉這怪獸!”
這時,從大貨窗戶裡伸出一個腦袋,叫嚷道:“讓路,有沒有一點公德心?騎個破馬還好意思擋路?滾,走。”
梁州人都知道,能開得起大貨的公司都是很富有的,而同時的,給公司開大貨的司機也一個個牛叉的不得了。這主要歸功於梁州的考駕照政策,一般的私家小車都是乙照,開大貨的都是甲照,開公交車的更牛逼,是甲甲照。
梁州能成功通過甲照的司機只有數百個,而擁有大貨的公司卻多如牛毛,如此多的需求,卻這麽少的人才,使得大貨司機一個賽一個的驕傲。
當然,公交車司機更牛逼,下了車就是爺,公交公司也得好心的伺候著。
方剛正見怪獸腦中有人。大驚,連忙喊道:“怪獸吃了一個人,來呀。快殺了怪獸。”
眾侍衛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而那大貨司機卻呸的朝窗外吐了一口痰,咒罵道:“哪裡來的土鱉?滾滾滾,別擋路,這可是在城外,老子撞了你,撞了也就撞了。你再不讓路,我真要撞了啊。”
說著。不停的按喇叭,還將油門踩了一腳。
‘嗚~’
白煙亂冒,大貨往前一聳。嚇得方剛正一行人驚馬恐。
馬兒可不是人,他可不聽你方剛正的話。聽見喇叭聲嚇得忙往邊裡跑。
“哈哈哈!”
司機笑了一聲,油門踩到底,嗚嗚嗚,大貨冒著白煙絕塵而去。
方剛正看著走遠的大貨,驚出了一身冷汗,剛才那車從自己眼前風一樣刮過的時候,自己明顯的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感覺到了死神逼近。
呀呲欲裂的沉聲道:“仁王到底做了多少孽,這梁州才會出現如此眾多的魑魅魍魎啊?眾將聽命。此去梁州找出魯班後人不重要了,趁機殺掉仁王才是重中之重!”
侍衛頭子道:“聖旨可不是這樣的,上官。您這是置我等於死地啊。皇命沒說要動仁王,而且這是梁州,可謂龍潭虎穴,我們就算僥幸的手,也無法脫身。而就算脫身了,回去也是一死!”
方剛正目色一冷。幽幽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既然上天派我來到了梁州這個是非之地。只要能殺掉無惡不作的仁王,一死又如何?人不畏死,則奈何以死懼之?”
“上官,恕不從命,您高風亮節不怕死,可我們都是凡人,我們隻想做好自己的本分。”
方剛正冷笑一聲:“是麽?”
說著,抽出胯下的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進了那多嘴侍衛的脖子裡。
別看方剛正乃是一介讀書人,可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講究的是文武雙全,上馬當將軍,下馬當宰相,琴棋書畫弓步騎射必須是樣樣精通的。
那侍衛頭子其實能夠乾的過方剛正,可怎奈何有心算無心,根本沒想到此人居然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只能不甘的瞪著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侍衛們大驚,想要拔刀出鞘,卻想起他乃天使上官,只能恨恨的看著方剛正。
方剛正只是迂腐,卻不是笨蛋,知道這個時候的侍衛其實已經沒有用了,道:“也罷,你們這些怕死鬼就留在這裡接引我吧。這青史留名的機會,我便孤身前往!”
說著,收好馬槊,一夾馬腹,踢踢踏踏的向著梁州城而去。留下眾侍衛大眼瞪小眼!
到了梁州城門,看著那排隊進城的商隊,方剛正臉上橫肉不斷的顫抖:“仁王何其幸栽?天下商賈都來梁州,這是違製,居然比京城還要繁華。也罷,我取了你的首級,皇上也說不出個什麽!”
排隊輪到方剛正時,守城將士不耐的道:“下馬!”
“為何?”
“梁州城禁止騎馬,你把馬遷到那邊寄養所,步行入城!”
“大了你的夠膽!”
方剛正爆吒一聲,道:“我乃京城而來的傳旨天使,誰敢讓我下馬?”
將士們面面相覷,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抽出樸刀,指著方剛正說:“滾,梁州不歡迎京城來人。”
方剛正獰笑一聲:“是要造反麽?”
“這……”
雖然梁州城遍地謠言,說仁王一定會奪得天下,可這卻不是官方的言論,守城將士倒是不敢亂說。
方剛正一見將士的表情,心裡暗道,果然預謀造反了。既然如此,那便不能硬來,只能先行虛與委蛇,不然仁王要是不露面,自己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連忙下馬抱拳:“我乃京城傳旨天使,方孝孺長子方剛正是也,速速通報仁王前來領旨。”
“你可有證物?”
“拿去!”
方剛正隨手扯下腰間金牌丟給了侍衛。
將士手握金牌,看著上邊的五爪金龍,心裡知道這做不得假,連忙道:“請稍後,我這就去通報殿下。”
將士走了,可排隊的商人們卻聽見了這番話,看著方剛正的目光開始變得很不友善了起來。
一個開著私家車的富豪推開車門,指著方剛正悲憤的怒喝一聲:“你說你是方孝孺的長子?”
方剛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見是一滿身銅臭的商賈,士農工商之中最低賤的人群,本不想答話,可言者卻是自己的老爹,不說話又有點對老爹不敬的意思,傲然道:“正是!”
“京城大學士,推行井田製的那個方孝孺方老狗?”
方剛正聞言,瞬間炸了毛,抽出馬槊就是一揮。
‘嘭’的一聲,重重的擊在了那富豪的腦袋上。
富豪一聲不吭就昏死了過去。
可場面卻頓時炸了鍋,富豪的隨從從車裡鑽了出來,悲號一聲:“張董?”
搖晃了幾下,張董倒在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想要衝上去跟方剛正拚命。
他快,可有人比他更快,不,應該說是所有人都比他快。
只見,城門口排隊的商隊啊的怒號一聲,一窩蜂的衝向方剛正。門口的將士也紛紛抽出腰刀,喊打喊殺的撲向方剛正。
城裡的派出所民警聞聽動靜,連忙調兵遣將出城去維持秩序,更有甚者,甚至掏出了火銃,在城樓上對準了下方方剛正的腦袋。
方剛正見自己這一下居然激起了民憤,心裡又驚又怒,將馬槊虛舞一圈,爆喝一聲:“吾乃天使,爾等焉敢如此?就不怕我皇誅你們九族……”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衝上來了,那些平時圓滑、諂媚的商人們,此時仿佛都不要命了一般,哇哇怪叫著衝向了方剛正。
方剛正一揮馬槊,一批人就像是割麥子似的倒下了,而一波倒下,另一波又衝了上來。雙拳難敵四手,不知是誰撿了一匹火磚,抽冷子就拍在了方剛正的腦袋上。
‘嘭’的一聲。
方剛正隻覺得眼冒金星,眼前一黑,大腿上又是一涼,回頭看去,卻見身後的守城將士正在甩刀上的血跡。
只是兩下,方剛正頓時沒了戰鬥力,腦袋上的重擊,讓他根本已經無力作戰了。而大腿上那一刀極其刁鑽,就那麽一抹,腿筋就被挑斷了……
方孝孺倒在地上,抱住腦袋,任由那些暴亂了的商人對自己進行慘無人道的群踩,心裡怒火可以燃燒整個世界,等著,等我回京之後,定讓你梁州寸草不生。如此亂民,居然一城,絕對不能忍!
派出所民警很快就趕來了,廢了半天勁才製止住情緒激動的商人們,一民警踩著方剛正的腦袋問道:“數一數,被這暴徒傷了多少人。”
“報告,一人深度昏迷,七人重傷,八人輕傷,沒有死亡。”
那民警聞言,臉都綠了,憤恨的將方剛正踩了一腳,喝道:“給老子扣起來,先放在拘留室餓上兩天在審!”
“你焉敢如此?大了你的夠膽,我乃皇帝親命的傳旨天使,是給仁王傳旨的,如此羞辱於我,就不怕被誅滅九族麽?”
民警笑了:“你誅滅老子十族又何妨?滾你大爺的, 看清楚,這裡是梁州,不是京城,還天使?天上的一坨屎!”
“啊,褻瀆皇上,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哈,呸!’
一口濃痰吐在方剛正的臉上。
‘呸’
‘呸!’
“啊呸!”
此舉像是一個開頭炮,在場之人紛紛開始對著方剛正吐口水,既然打不了了,那吐兩口唾沫也是好的。
方剛正面色癡呆,清醒過來連忙喊道:“住口,我懷裡有聖旨,不容玷汙啊!”
這時,民警已經將其用手銬反手扣住了,倒不怕他再次行凶。
好奇道:“聖旨?掏出來老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