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往外走了幾步,然後又轉身跑了回來,然後把槍交給我:“二小姐,你拿著槍,如果凶手來的話你就開槍,什麽都不要管,直接開槍。”
我點了點頭,雙手緊緊地握著槍,同時心裡也擔心,槍在我的手上,那強子他就危險了。不過,我想林非凡應該沒有走遠,強子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然而,過了許多,我都沒有看到強子回來。也不知道是心理做怪還是本來時間就過了很久,總之,我感覺度秒如年,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強子回來,我於是就拿著槍,跟著出去了。
“強子,林非凡,你們在哪裡?”我大聲地叫著,可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大雨越來越大,嘩啦啦的雨聲將我的聲音覆蓋住。我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淋濕了,全身都濕透了,冰冷的水包籠著我的整個身體,可是,我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因為我感覺到很無助,四周什麽都沒有,是漆黑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我感覺到很沒有安全感,我此時就好像是一個溺水的孩子,總想抓住一點什麽。可是,我一直都抓不到任何東西。
我沿著屋子四周走去,當然走到了屋子的後面時,我整個人不由得愣住了,像是木頭一般愣住了。終於還是來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林非凡的屍體就倒在了我的眼前,在一個窗戶的下面,雨水衝刷著他的身體,血液還在流淌著,把四周的水都弄得一片紅了起來。他的頭髮把臉大部份都掩蓋了起來,但還是可以看出他的死因,那是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把他的腦袋砸裂了,我甚至都能透過那頭髮看到他的腦袋隱約變了型。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我反而沒有什麽傷心難過了,而是一種麻木,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麻木。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與我無關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前面傳來了一個聲響,然後就是一個人影向這邊奔了過來。
“砰!”
我毫不猶豫了,立即就舉起了手中的槍,直接就對著那黑影開了一槍。
在大雨之中,我並沒有看清楚對方的樣貌,再加上我剛才一時走了神,也並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的,也許他還對我說了一些話,但我沒有聽到,大雨直接就淋在了我的心裡。直到我看清楚了那個被我一槍擊中胸口的人就是強子!我的手在顫抖,我衝過去扶起強子大聲地叫喊著。可是,強子連最後一聲都沒有說出口就斷氣了。
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當時看我的那一種眼神,那種眼神不是恨,如果是恨我會更好受一些,那是一種關切,一種解脫,一種感激。
死了,全都死了,而且,一切都按照那首童謠所說的去做了。現在就剩下我最後一個人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很難描述,是那種渾渾屯屯的狀態,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模糊,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我沒有了靈魂,手中的槍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今年十七歲不到,但是我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成了一個老人,一個閱盡滄桑的老人,把人生百態都看盡了。而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也都死了。或許死於非命,或許是死在我的手上。此時此望,我突然了解到了諸如武則天,漢武帝之流一統天下之後的孤獨感,雖然我們的處境不同,也許看起來他們比我好很多,但,那種孤獨絕對是相同的。雖然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也就等同於滅亡了。
不知道怎麽的,我走回到了屋子裡,走到了那個大掛鍾的下面,九個泥人已經碎了八個,就只剩下最後的一個了。
那首童謠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在閃閃發著光,似乎是在向我示威。
我轉身,走上樓去。
樓梯每踩一步都發出了“吱吱”響,好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一般。
我走到了樓上,來到了我的房間裡,推開門。
果不其然,他真的為我準備好了,一切都準備好了。
屋子裡掛著一條繩子,繩子下面有一個椅子,我只要踩上去,把繩子套進自己的脖子裡,這樣就可以結束我的生命了。這也正是那個凶手為我安排的最後一道程序。他到底是誰?
我堅信,這個島上除了我們九個人外,不會再有另外的一個人了。那凶手到底是誰呢?現在再去想這個似乎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也沒有什麽必要。反正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麽樣?我的整個世界已經毀滅了,不可再複原了。如果知道了,這凶手是我的好朋友,那對於我的打擊豈非更大了嗎?
我呆了一呆,然後就緩緩地走了過去,踏上了椅子,剛剛好,站在椅子上後,繩子就擺在了我的喉嚨前。
我將繩子套了進去,然後雙腿一蹬,將椅子給踢倒。
繩子很快就把我勒得窒息了起來,我感覺到一種痛苦,但我知道這種痛苦會很快過去。只是,在那一刹那間,我的大腦似乎清晰了許多,像是回光反照一般,我突然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凶手是誰了?我想到了一些什麽,我心中無比的驚訝,居然是他,可是,現在就算是知道也已經晚了。但是,知道了是他,我的心裡總算是稍微安心了一點,死在他的手上,倒也不算虧。
死亡這種玩意兒,如果沒有親身去經歷過,很難跟別人去描述。但一但親身經歷過之後也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麽親身經歷過的人卻也沒有辦法再跟別人講解了。
而我卻是幸運的,對於死亡的感覺,我可以清晰地保留在了我的心裡。因為很快,我就發現了,我原來並沒有死。
林非凡也沒有死。
強子也沒有死。
胖子也沒有死。
黃千萍也沒有死。
梁靜姍也沒有死。
嶽多金也沒有死。
柳巧兒也沒有死。
甚至雨師師也沒有死。
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死。
又或者說,我們所有人都死了,只是在天堂亦或者地獄裡相遇了。總之,我睜開睛時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