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猴腮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高嘉佳。
和上次相見時相比,高嘉佳豐腴了不少,臉色也不錯,看來兩個人“濤聲依舊”了。
“城子這是怎麽回事兒?醫生怎麽說?”尖嘴猴腮是真的在乎彭煜城這個哥們兒,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彭煜城,眼圈兒立馬紅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醫生說暫時脫離危險,也許一會兒就能醒,也許幾天、幾個月才能醒過來。”柳河對他們說道。
高嘉佳坐在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輕聲安撫道:“肯定很快就會醒過來,他那麽愛你,怎麽忍心讓你擔驚受怕。”
柳河對他們笑笑,“我沒事,真的沒事。小侯,這次我是有時想讓你幫忙,你最近有沒有時間?-優-優-小-說-更-新-最-快--”
“小嫂子你說,我這一天天的除了伺候嘉佳,什麽事兒都沒有。”尖嘴猴腮爽朗地說道。
柳河光想著衛東的事情了,也沒有注意尖嘴猴腮話裡的深意,說道:“我想讓你幫我查查一個人……”
她把關於衛東的不尋常都和尖嘴猴腮說了,末了說道:“看他的樣子,似乎之前就認識彭煜城,好像還知道彭煜城會出事似的。他去而複返讓我回家,當時我沒覺得怎麽樣,現在怎麽想怎麽詭異。”
尖嘴猴腮難得的一臉嚴肅,“我先查查他是不是衛家人。衛少的那個小圈子我也很少接觸,都是挺神秘的人物,不過有心要查,總會查到些什麽。要是讓我查出來城子這次受傷和那個孫子有關系,我非劈了他不可。”
“你說話別這麽血腥不行!”高嘉佳斜睨了尖嘴猴腮一眼,尖嘴猴腮乖乖閉嘴。
尖嘴猴腮和高嘉佳待了一會兒,見何小曼來給柳河送東西,就告辭離開了。
何小曼過來,少不得又要勸她回家休息,柳河卻說,“媽,我沒事。說不定煜城今晚就醒了,我想讓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我。”
何小曼的眼淚刷地就流下來了。她背對著柳河,佯裝收拾東西,好半晌之後才道:“萬一,萬一他……你還能在醫院待一輩子不回家啊?”
柳河明白何小曼話裡的意思,醫生也委婉地提示過她。她剛才和尖嘴猴腮他們隻說了前半句,後半句是,“也許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也就是衛東一進門說的“植物人”。
“不會的,煜城會醒過來的”,柳河輕輕緩緩地說道:“最危險、最難熬的時候都挺過來了,他怎麽會醒不過來。”
何小曼拿她沒有辦法,陪她待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柳河和無知無覺的彭煜城。柳河伸手撫上彭煜城的臉頰,摸到他扎手的胡茬,柳河喃喃,“該刮胡子了。”
於是,從來都沒用過剃須刀的柳河給彭煜城刮起胡子來。
彭煜城的洗漱用品何小曼早就送了過來,柳河想象著平日裡彭煜城刮胡子的樣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照做。
她的動作很慢,很輕,好像彭煜城是易碎的玻璃,她只要稍一用力,就會在彭煜城臉上落下劃痕似的。
把胡子刮乾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我老公真帥!”柳河摸著彭煜城光滑的下巴,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夜深人靜,柳河趴伏在病床邊上,絮絮叨叨地和彭煜城說話,說著說著,聲音便弱了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睡到半夜,她被一陣涼風吹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白天天氣不錯,柳河開窗通了會兒風。傍晚的時候沒有關嚴實,
這會兒外面起風,並不凜冽的風便從窗縫裡面鑽了進來。彭煜城不能受涼,柳河忙起身去關窗戶。把沒關嚴實的窗子管好,她還查看了另外一扇窗子,確定也很嚴實才轉過身。
轉過身的一刻,她突然像是中了葵花點穴手,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定定的看著前方,幽暗的環境裡,一雙深邃卻不失晶亮的眼眸在窗外皓月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如果讓柳河形容她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景是什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就是那一回身,你睜開眼睛看著我。
“煜城……”這麽多天,她不管多難、多累、多擔心,一直都沒有哭。可是這一刻,看到彭煜城睜開眼睛看著她,她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撲簌簌地落下來。
彭煜城想和她說話,但是嘴巴翕動了幾下,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柳河覺出不對,也顧不得哭了,趕緊把值班的大夫叫過來。
“他聲帶受傷,暫時還沒有辦法發聲。不過只要人能醒過來,其他的問題可以慢慢治療。”醫生也很高興,對柳河解釋道。
柳河又是哭又是笑,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表情。醫生也體諒她的心情,讓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煜城,你口渴吧?我喂你喝點水”,柳河倒了一杯水,還有點兒熱,就輕輕地吹起來。感覺差不多了,才用杓子一點一點喂給彭煜城。
水喝完了,柳河就坐在床邊,呆呆地看彭煜城,眼睛裡有淚,臉上卻帶著笑。
“彭煜城,幸好你醒了。你昏迷的時候我還在想,萬一你醒不來,我就帶著小家夥改嫁。誰讓你這麽狠心,拋下我們娘倆不管了。”柳河握著彭煜城,就像他之前昏迷時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
彭煜城就側頭看著她,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心疼。
不知道說了多久,緊張、勞累了好幾天的柳河,就枕著彭煜城粗糲的大手睡著了。
她細嫩的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的掌心,彼此溫暖。
彭煜城身體還很虛弱,柳河睡著後不多一會兒,他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河醒過來的時候彭煜城還在睡。她要給彭家那邊打電話,告訴他們彭煜城醒了這個好消息。
她輕輕地松開彭煜城的手,誰知下一刻,那隻大手又牢牢的把她的手握住,柳河以為彭煜城醒了,抬頭去看,卻發現他依然熟睡著。
柳河眼睛一熱,眼淚又差點掉下來。她在害怕失去他的時候,他又何嘗不害怕。只是,這個男人的心太大,要裝的東西太多,國家、責任……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可以凌駕在她和小家夥,甚至是彭家之上。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愛他。
柳河親了親他的手背,愛憐又溫柔。
沒辦法,隻好發信息給彭菁芸他們。不到半個小時,彭家的人,包括彭老爺子在內,全都過來了。
這麽多人進到病房裡,彭煜城卻還沒有醒來,若不是醫生也說彭煜城昨晚醒來,大家都要以為是柳河出現了幻覺。
上午十點多鍾,彭煜城才再度睜開眼睛。醫生怕人多打擾彭煜城休息,讓大家盡快離開,隻留下照顧的人就好。
其實大家也只是想看一看彭煜城,確定他沒事就好。看過之後,該回家的就都回家了。
“安安,你也回家休息休息吧,在醫院熬了這麽多天,鐵打的也受不了啊。”彭菁芸和何小曼又來勸柳河。
這個時候,柳河還真的想回家了,這幾天她一直在醫院,不要說洗澡了,連臉都沒洗過一回,現在她自己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還有小家夥,她也好幾天沒見了,彭煜城沒醒心裡隻惦記著彭煜城,現在彭煜城醒了,她才發現自己很想小家夥。
“那行,我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再過來。”說著,柳河就要起身,卻發現彭煜城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松開。
“我就回家洗個澡,看看小家夥,晚上就過來陪你,好不好?”柳河湊近彭煜城,像哄孩子似的說道。
彭煜城轉過頭,看向另一邊,慢慢閉上眼睛,可是手卻沒有松開。
何小曼和彭菁芸對視一眼,又無奈又好笑。
現在的彭煜城,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一刻也離不開大人,還要人哄著才行。
柳河也拿他沒辦法,對何小曼和彭菁芸笑笑,“媽,姑姑,你們先回去吧,這裡的衛生間也能洗澡,我湊合一下吧。”
等她們走了,彭煜城才又睜開眼睛,轉頭眼巴巴的看著柳河。
柳河又好氣又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腦門,“就你會耍無賴!那你聞聞,我都要餿了,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說話間,她把鬧到湊到彭煜城鼻子前,讓他聞她腦袋上的味道。彭煜城就好像沒有聞到似的,對著柳河傻笑。
柳河斜瞪了他一眼,說要去病房裡的洗手間洗澡,彭煜城才松開她。
柳河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彭煜城又睡著了。他還趁著柳河洗澡的功夫,悄悄的挪動了身體,把自己的床鋪空出了一小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傻瓜!”柳河停下擦頭髮的動作,定定的看著彭煜城蒼白的臉。
他現在做抬手臂這樣的動作都很艱難,她想象不到他是忍著多劇烈的疼痛才騰出這麽點兒地方的。
病房裡明明有陪護的床鋪,哪裡就需要他這小半張床了。這個男人,是想要她挨得更近一些,即便是在他熟睡的時候,也能知道身邊,有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