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點?為什麽?”
莉莉婭顯然沒有明白羅通的意思,除了羅通,換成其他的人,也無法理解羅通的意思。就算是旁邊好不容易提起勇氣走上來的瑪頓也忍不住問:“王子會給我們最大的幫助,不是嗎?”
羅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盯著莉莉婭,說:“帶我去阿隆薩斯禮拜堂,我需要見到大主教。沒有你的引見,我無法見到(大主教)。很多事情都要去做,現在一點都不能耽誤。”
不知道為什麽,莉莉婭被羅通這麽看著,居然變得有些遲疑。原本面對這樣一個等級比她低很多的警備隊長,根本不會有現在這樣遲疑的感覺。想了想,她點頭說:“好的,跟我來。”
斯坦索姆的阿隆薩斯禮拜堂曾經見證了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成立,白銀之手的聖騎士很容易進入這個平時戒備森嚴的禮拜堂,見到斯坦索姆的大主教。至於圖拉姆這樣的警備隊長,能夠獲得通傳,最終謁見大主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瑪頓指著瑪勒基的屍體,問:“他怎麽辦?”
羅通扭頭看了一眼,說:“讓他留在那裡。現在顧不上太多,莉莉婭,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你知道,那個隨時可能會突然爆發。”
莉莉婭看著羅通那張滄桑的臉,有些無力的回應說:“我還不是很清楚,我會戰鬥,是的,我會戰鬥。但是你說的那個。”
羅通打斷了莉莉婭的話,他猛然轉身,向著阿隆薩斯禮拜堂的方向大步前進。莉莉婭的話就這樣被打斷,她有些懊惱的招了招手,馬匹跟了上來。對於那個瑪勒基的屍體,莉莉婭同樣沒有投入太多關注,她能夠感覺到警備隊長內心的焦急。
以及,惶恐。
那如同末日到來前的惶恐,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毫無所覺,對於信仰聖光的白銀之手聖騎士來說,卻如同月光一樣明顯。
莉莉婭翻身上馬,向著阿隆薩斯禮拜堂疾馳而去,在路過羅通的時候,莉莉婭大聲問:“要一起嗎?”
羅通搖頭,等莉莉婭迅速消失在視野中後,他扭頭看著跟在後面的警備隊員。現在,跟在他後面的警備隊員只剩下3名,除了瑪頓,另外兩名也都是和圖拉姆並肩工作很久的人。
指望這個時候,產生什麽覺悟,倒還不如指望他們能夠保持鎮靜更來得實際。
羅通對著在廣場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恩格羅,大喊:“恩格羅,跟我一起。我需要你的幫助。”
“包括去謁見大主教?”
恩格羅顯然更在意這一點,作為商人,他並不比警備隊長更容易見到這個城市的上層人物,尤其是聖光主教。反過來說,能夠見到這些人,會給恩格羅帶來極大的聲望,也許還能讓他的生意更加好做。
羅通點了點頭,不再停留,迅速向著禮拜堂的方向走去。在半路,兩名斯坦索姆自己的騎士趕了上來,其中一名大喊:“圖拉姆,城主讓你現在回去,他想要知道你為什麽要在街上殺人,製造混亂。”
另一個緊跟著大喊:“代理城主讓你來維持秩序,而不是破壞秩序。你現在就跟我們走,立刻!”
羅通揮了揮手,說:“忙你們的去,我沒空和你們解釋。”
一名斯坦索姆的騎士看上去有些惱怒,他猛然拿起皮鞭,對著羅通抽打了下去,同時大喊:“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羅通不避不閃,硬生生的承受了這一鞭,臉上猛然被抽出一跳血痕,鮮血流淌下來。這個樣子不僅讓瑪頓他們大吃一驚,就連那兩名斯坦索姆的騎士也愣了一下。
“會有更需要你們的地方,會有更需要你們的時間。”
羅通沒有停止腳步,他沒必要和這些騎士反覆說明什麽,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每一秒可能都會帶來新的變數。
那名抽打羅通的騎士猛然舉起鞭子,想要對著羅通繼續抽打,另一位年紀更大的騎士攔住了同伴,他說:“等一下,我相信圖拉姆,他不見得強大,但他是好人。跟著他,讓城主再等等,我來承擔這一切。”
兩名騎士,四名警備隊員,一名商人,這個組合看上去異常古怪,很難不吸引人注意。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人在路邊圍觀,指指點點。
這樣的舉動一直到了禮拜堂大門前才算稍微平抑,羅通扭頭看著四周,有些不安的問:“卡爾廷還沒有回來嗎?”
剛才製造那麽大的聲勢,他不怕卡爾廷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而到現在卡爾廷都沒有過來,顯然要麽是他沒有找到杜曉曉,要麽就是出了什麽事情。
“不,沒有。”
瑪頓說著,接著,他驚訝的看見禮拜堂開啟了正門,在正門後,莉莉婭正有些焦急的等待。
“最短的時間裡,說清楚情況,然後告訴我,你需要那些幫助。”
坐在書房裡的大主教看上去精神並不太好,他看著羅通,說:“莉莉婭認為你值得相信,現在讓我聽聽。”
羅通看著跟進來的幾個人,吐了口氣,說:“天災製造的瘟疫,感染了相當一部分糧食。而現在,糧食已經進入了斯坦索姆。恩戈羅說他已經銷售了兩千磅,而且這還不是全部。”
大主教猛然坐直了身體,手中聖光閃動,轉眼間在座的幾個人身上都鋪滿了這種純白的光芒,他看著恩戈羅,問:“你沒有被感染。”
恩戈羅顯然被羅通的消息嚇住了,他安靜了片刻,急忙搖頭,說:“不,沒有,我們不吃那些,我們不吃那些。”
“他們賣出去的燕麥都摻有灰土。”
羅通替恩戈羅解釋了一句,隨後他看著大主教,說:“瘟疫會讓人變成僵屍,剛才我在議事廳,瑞蒙對我說,在斯坦索姆,已經有僵屍存在的傳言了。這種傳言很快就會變成真實的事情,然後……”
他沒有說下去,大主教和莉莉婭的神色已經變得極為緊張,他們幾乎同時問:“你要怎麽做?”
“隔離,疏散,焚毀。”
羅通說:“隔離人群,避免新的感染。健康的人必須離開斯坦索姆,同時還要把那些被感染的糧食全部焚毀。”
大主教微微點頭,忽然問:“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如果羅通早已知道糧食被感染,為什麽現在才說。如果羅通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那麽他是怎麽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得到這麽可怕的答案?
羅通想了想,說:“去恩戈羅的倉庫,你們有足夠的方法偵測到瘟疫的存在。現在,不要問我太多,解決問題最重要。”
大主教扭頭看著恩戈羅,問:“你願意提供幫助嗎?”
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來謁見大主教,卻碰上了這麽可怕的事情。恩戈羅哆哆嗦嗦的回應:“好的,好的,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去,那是我的榮幸。”
大主教點頭,扭頭看著莉莉婭,說:“你跟他一起去,王子應該告訴過你如何偵測這種新型瘟疫。最好帶上幾名牧師,如果發現問題,就地銷毀。”
羅通看著面色蒼白的恩戈羅,大聲說:“毀掉糧食會讓你損失財產,留下糧食會讓你丟了性命。恩戈羅,財產損失了還能掙回來,性命沒了,就徹底沒了。”
恩戈羅歎了口氣,扭頭看著羅通說:“圖拉姆,我真後悔。”
不等他說完究竟後悔什麽,就被莉莉婭一把拽出了這個房間,轉眼間消失在橡木門後。
大主教看著羅通,說:“好吧,現在告訴我你的全盤計劃,以及你究竟在顧慮什麽,以至於如同末日到來一樣惶恐不安。這種惶恐劇烈的甚至連門口的牧師都能感覺到。”
羅通看著大主教說:“王子要來了。”
大主教微微點頭,臉上的緊張情緒舒緩了很多,他說:“當然,我知道阿爾薩斯王子要來。那不是一件好事嗎?有了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幫助,我們解決瘟疫問題會更加輕松。”
羅通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大主教的這種樂觀精神讓他非常難以繼續說下去,用了半天,他才組織好詞語回應說:“王子不能在斯坦索姆停留多久,他還要去戰鬥。但是,他也不會允許斯坦索姆成為瘟疫蔓延的地方。”
大主教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他的身體重新坐正,問:“那意味著什麽?”
“如果在王子到來前,斯坦索姆沒有任何改觀,甚至變得更糟,那麽,斯坦索姆的歷史很可能到此終結。”
羅通回答:“我不敢跟任何人說起這個,一旦說出來,這個城市會轉眼間變成地獄。人們會四處奪命而逃,詛咒神教的教徒會乘機興風作浪,自相殘殺,彼此拋棄……”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上一世的末日,同樣是這樣的情景。惡魔在城市中大開殺戒,人們毫無目的的逃跑,拜惡魔教的教徒在裡面更是為非作歹,就這樣人類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