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亮火衝了出去果然在火把通明的關口看見柳絮單薄的身子背著個不大的包袱正對著我的方向眺望著。
我一路小跑迎了出去:“你怎麽自己來了?路上沒遇見劫匪吧?”
柳絮見了我盈盈一笑恭敬有禮的微低下頭:“一路還好。”
我伸手將人扯進了營地門口就往自己帳篷的方向拉。
轉身後看見罌粟花和月桂站在不遠處齊齊望向我和柳絮。
柳絮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衣袖對罌粟花和月桂鞠了一躬禮數周全然後隨著我進了帳篷。
我給柳絮倒了一杯水看著他風塵仆仆地打開包裹將我要的打磨水晶取出又將配套的空木交給我。
我眼睛一亮動手將東西組好對著柳絮一望現此望遠鏡的度數還挺高自己興奮得笑了起來直嚷著:“不錯不錯柳絮你真棒!”
柳絮見我高興臉上也染了幾分笑意又翻著包裹將我要得鋒利三角刺以及帶刺困馬鎖都遞給了我。
我掂量在手中笑得一臉狡猾:“我這回到要看看你們那腿快的馬兒又能跑到哪裡去!”
柳絮道:“袁頭找到我時說了主子救他的來龍去脈我……”
我手一抬正視柳絮:“從一張臉換成了另一張臉又恢復成原來的臉難道在柳絮心裡隻認得臉不知人情嗎?”
柳絮身體僵硬亦望向我的眼底終是緩緩點了點頭:“阿爹……”
我天哦偶同得喊了聲:“哢!拜托這又不是閣裡我也生不出你這麽大的兒子你就叫我山兒吧。”
柳絮清秀的臉微紅終是喚了聲:“山兒。”
我笑了眨眼調侃道:“怎麽感覺我像逼良為娼?”
柳絮的臉又紅了一分低垂下容顏待恢復面色後才又抬起頭對我接著說道:“那袁頭不肯收銀子隻說這命是主子……是山兒給的來與我通聲氣兒也是為日後有個照應。
我見那袁家鑄劍術確實了得只是經營不善便替山兒做了主將其收入營生下讓其先為‘白獅鏢局’做武器。
接著便收到山兒的信件忙活起了此單活計。
現今貨船已經停泊在港口黑孩正組織弟兄們卸貨明日即可趕來。
本來袁頭想要跟來但如今時局不穩便讓其繼續為‘白獅鏢局’多做些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山兒走的這段時日家裡的綠草們皆回了信件說是將各項生意搭置起來亦因新奇特別、管理有序而日進鬥金大攬了錢財。
如今我們迅壟斷控制了三國六成的百貨及物品流通就連海上運輸的船隻亦印有百貨訪的標志歸山兒所有。
且潛入‘鴻國’的綠草來報‘鴻國’正悄然整裝這軍隊籌備了大批糧草看樣子不單是要對付‘猛嗜部落’。
至於‘烙國’這次圍剿‘猛嗜部落’則是派出了燕王。但所出兵馬若非病殘即是老大年邁看樣子是不打算真正投入戰爭更像是派燕王去送死。
而那燕王也不是善類一直穩兵不伺機而動。
不過……也有不確定消息說‘猛嗜部落’派遣使者分別覲見了‘鴻國’、‘烙國’國主。”
看著柳絮的唇一噘一俏一顰一調地將眼前的情況報告給我聽我竟然也心潮澎湃地興奮起來直到他話音結束我才將杯子往前一推笑道:“喝口潤潤嗓子。”
柳絮提起杯子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我又給他倒上一杯他又喝了進去。我再倒他再喝!
我停了手問:“你……這麽渴嗎?”
柳絮誠實的點點頭:“從船上下來後就急著趕過來忘帶水壺了。”
我點了點頭又問:“餓沒?”
這一問柳絮還沒來得及回答肚子倒是滿誠懇地叫了一聲使其窘促起來。
我呵呵一笑:“你且等著我去給你尋點好吃的來。”
結果轉了一圈現過了飯口根本沒什麽東西可以下咽。於是去了罌粟花的帳篷在其探索的目光中將自己吃剩下的飯菜全部打包帶走。
回了帳篷將碗筷遞了過去:“沒什麽吃的東西這裡……我剛吃了一點還剩一些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墊墊肚子。”
柳絮伸手接過我的菜飯混合物低頭吃了起來。
飯後我著手安排柳絮的就寢問題。
因周圍的帳篷皆住滿了人而我又想和柳絮討論一下接下來的展大計便在自己旁邊鋪了張軟墊當床鋪然後蹬了鞋子啦他一同坐下。
看柳絮不太自然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你拘謹什麽?”
話音還沒有落簾子被猛地掀起白蓮那嚴重噴射著熊熊烈火將那琉璃般的葡萄眼染成了暴怒的色澤若隨時會爆裂的玻璃若不傷人便是碎裂得無法拚貼。那淡紫色的唇細微地顫栗著似乎是佇立在極寒之地薄衫之人仿佛要呵氣取暖卻不出一點聲音移動不了一下步伐。那白得還人的臉若墳墓上的花兒即使絕美亦搖曳著死亡的氣息。
閃電的瞬間白蓮拔出隨身佩帶的寶劍載著波濤洶湧的刺目的恨意直直刺向柳絮的喉嚨!
也許在白蓮進來的瞬間我就隱約洞悉了他的行為;也許在瞧見他眼中的恨意時我更明白他所欲何為。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拔出‘萬斬’在蠟燭微弱的跳動間劈向白蓮手中的寶劍想要劃開那要人性命的一擊。
只是……任誰也想不到的事生了。
白蓮那削鐵如泥的寶劍竟然被我的‘萬斬’削斷了劍鋒砍成了兩截!而那飛出的斷劍竟然以絕對的意外劃向了白蓮的頸項擦肉而過……
鮮豔的血液突然間湧動出來滑過白蓮精美的鎖骨流入青色的衣領染成大片刺目紅花與白蓮漸漸染笑的臉重合若低於裡的曼珠沙華綻放著絕美卻宣示著死亡。
一種無法言語的痛襲擊了我的感官;一種無法掌控的流逝悄然逆行。
白蓮的笑一點點美豔顫抖的唇終於能出沙啞的聲音卻若九天外的飄逐仿佛隨時會悄然消散此世便尋覓不得。那聲音很輕很輕若鵝毛卻更似雪花。
白蓮說:“山兒你真想我死啊。”
我如遭電擊。
耳邊只剩下白蓮無法抑製的狂笑以及那混淆不清的錯亂。眼前隻余下白蓮跑出去的背影以及那被撕裂的簾子。
我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抱著自己的腿腦中、眼前、心裡仿佛都是白蓮離去前的絕然。
一種被酸痛情緒塞滿的心有種無法言語的感情只能躲避在黑暗角落裡狠狠扭結這自己的神經痛得死去活來才是最好。
我覺得自己似乎一直沒有用心的去了解個噢白蓮從沒有聽過他所謂的解釋沒有給他一種真誠的態度沒有把他當個男人去平等的愛。
如今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卻如同重錘砸在我的心上沒有所謂的完整已經是血肉模糊。
難道說一定要等到失去才會驚覺曾經懵懂的可貴?
難道說我注定給不了別人一顆完整的心?
難道說人類的總是隨著得到的多少來逐一遞加?
難道說我對他亦不是單純的……情誼?
沒有穿鞋子整個人若弦上的箭瘋了般衝了出去一路找一直找終於在隱蔽的林子處看見白蓮抽搭的背影以及……罌粟花的擁抱。
不知道為什麽腳突然邁不動了。
作為半吊子藝術家的我竟然覺得那畫面無比和諧和諧到沒有我插進去的空隙。
只能聽著白蓮若受傷小獸般的聲聲嚎叫聽著罌粟花心疼的喚著:“鑰兒……鑰兒……我的鑰兒……”
白蓮撕裂般的沙啞瘋吼:“她不要我!她傷我!她丟我!我痛我痛六哥我痛!”
在那茂密的叢林裡在一輪殘月下灰色的罌粟花緊緊抱著脆弱的白蓮:“六哥要你六哥疼你六哥永遠不丟你六哥一輩子都會守候著你……鑰兒不痛……”
罌粟花的疼惜憐愛一遍遍回蕩在林子裡為之伴奏的沒有細雨只有我無知不覺的淚水。
原來有時候傷與被傷都是如此可笑。
我想我終於明白罌粟花的閃躲明白他的無動於衷明白他的若即若離明白他的複雜情愫明白他的……春情一夢。
明白為什麽事事皆出風頭的罌粟花總會被白蓮搶去了戲份甘願他在旁邊唱起低調的配角。
呵呵……
原來感情這東西啊真是如此的奇妙呢。
在你以為的情愫下卻湧動著他們的脈搏。
此刻我只是希望江米告訴我眼前的一切不是她曾經一遍遍興奮地給我講述的兄弟之戀。而是我一個人不甚敏感的愚鈍與偏激。
如果這是一場戲那麽我注定是那個自以為是的醜角。
作為一個醜角我應該做什麽?
是殺了他們然後自殺?還是先自殺然後讓他們悔恨一輩子?
哈哈哈哈哈……
也許有人會這麽選擇但那不是我不是那個即使用偽裝也不會承認自己脆弱的我。
索性我轉了身舉起自己的左手在哪纖細的臂膀上狠狠咬下一口讓那充斥了血腥的液體湧入牙齒縫隙堵塞我欲尖聲嘶吼的毀滅衝動。然後離開繼續堅強。
我可以沒有人愛但不能不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