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疲憊的靠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一夜的無眠讓此刻他看起來很是憔悴。
魏延的情況並沒有比早上好反而還有惡化下去的跡象各個部門的醫生一大早就對魏延的病情進行了會診可是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確定的結果。隻是冠冕堂皇的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急性痢疾。
荊棘苦笑了一下急性痢疾?怎麽可能魏延的身上明明就出現了這麽多痢疾不該有的情況怎麽還能說是痢疾呢。難道真的因為這裡是比較落後的西部所以醫生的醫術也就這樣一般般了嗎?就算再一般也沒有關系如果不能確診病情的話明白告訴他好了他會趁早帶魏延回去。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些醫生既不明白承認自己治不好也不許魏延出院難道他們對現在所有的醫護工作者聞之色變的醫患糾紛一點都不害怕嗎?
瞬間似乎是有什麽從荊棘的腦海裡閃了過去卻始終什麽都沒有留下。荊棘努力的想去回憶那是什麽卻怎麽也記不起來而已經過四十八個小時沒有睡眠的疲憊更是讓他現在覺得頭疼欲裂思緒混亂。
南真紫鷺輕輕的關上了父親的病房門轉身便看見面容枯槁的荊棘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他比昨天看起來憔悴多了一身價值不菲的衣服現在也已經揉得像鹹菜一樣此時的他眼眶深陷下眼瞼上有著淡淡的青色而剛剛冒出來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更是蒼老。南真紫鷺微微笑了笑然後輕輕的朝他走去。
身邊細碎的聲音讓荊棘睜開眼睛這些天的折騰讓他有點神經衰弱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讓他會草木皆兵。而現在出現在他眼睛裡的這個人才真的是讓他著實嚇了一跳。他瞪著站在他右側的南真紫鷺警惕的問:“你還想幹嘛?”
南真紫鷺微微笑了一下:“我什麽都不想乾啊不過我幹了什麽嗎?”
不說還好這個話一說了出來荊棘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凶狠起來:“你難道沒有做什麽嗎?你這個殺人凶手要不是你昨天詛咒魏延他也不會……也不會……”說到這裡荊棘的情緒更加激動起來一雙眼睛泛起了紅紅的血絲死死的盯著南真紫鷺。
南真紫鷺不在意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那個大大的保溫飯桶隔著一個椅子優雅的坐在了荊棘的右手邊。她用手托著圓潤的下巴看也不看荊棘自顧自的說:“就算我不說那些話又能怎麽樣呢?你覺得我不說他就不會變壞嗎?虧你看起來還是有學問的人你難道真以為我什麽神嗎?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是那種上下嘴唇隨便動下就可以殺人於無形的神嗎?”
荊棘愣了一下然後苦澀的搖頭:“就算我知道你不是神又能怎麽樣就算我知道你不能殺人於無形又能怎麽樣?魏延他……”荊棘的頭垂了下去他惱怒的握緊了拳頭一種濃濃的無力感將他包圍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事像今天一樣讓他覺得如此挫敗。過了一會那細若遊絲的聲音從荊棘的喉嚨裡了出來:“況且我並不確定你到底是不是神。”
南真紫鷺用余光掃了一下荊棘撇了一下嘴唇不想和一個快得神經病的人爭論這麽沒有意思的話題。彎腰打開了保溫飯桶從裡面端出了熱氣騰騰的飯和兩三碟清淡的小菜放在了兩人中間的那個凳子上說:“你還沒有吃飯吧趁熱快點吃吧。”
荊棘聽到南真紫鷺的話後扭頭看著椅子上的飯菜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菜色很清淡但是搭配的很好讓人忍不住大快朵頤更可況荊棘這個幾乎兩天都水米未盡的人。他吞了一口口水接著抬頭看著南真紫鷺眼睛裡滿是警覺和懷疑的光:“你幹嘛給我吃東西?”
南真紫鷺對於荊棘的反應沒有一點的意外她隻是聳聳肩膀語氣裡帶著一絲輕蔑:“你以為我是專門給你弄的嗎?那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說著她轉頭看著荊棘笑:“我是來給我阿爹送飯的誰知道他卻已經和病友去吃了小籠包子了要不是我哪有剩的給你吃?”
荊棘看了看南真紫鷺腳旁邊的飯桶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是他太過警覺了。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是該很有骨氣的拒絕這個根本都談不上認識的詭異女人可是他的情感上和生理上都無法拒絕這樣一頓美味可口的家常菜。遲疑了一會荊棘端起了飯風卷殘雲。
南真紫鷺笑意盎然的看著荊棘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突然有種很陌生的暖意升了起來。她微微的一愣立刻甩開了這樣的陌生觸覺又彎下腰從飯桶拿出了一個小飯盒遞給荊棘:“這個一會你給你朋友吃了吧。”
荊棘盯著南真紫鷺手中遞過來的飯盒警惕的防備再次出現在了面孔上他冷冷的看著南真紫鷺放下了手中的碗:“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想殺了他?”
南真紫鷺翻了一下白眼直接把飯盒塞進了荊棘的手裡接著彎腰開始收拾碗筷一邊冷笑著:“你覺得他現在和死人有區別嗎?”
荊棘的瞳孔縮小了他一把捂住南真紫鷺的手腕聲音裡充滿了決絕的危險:“你到底知道什麽?你明明沒有見過他的你怎麽知道他的狀況?你到底是什麽人!”
南真紫鷺抖開了荊棘的手看進了那雙黝黑的眸子裡:“我是誰你很快會知道的。”然後一抹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她的嘴角:“你問我為什麽會知道嗎?不為什麽知道就是知道了。”說到這裡她低頭看著荊棘的手說:“反正現在他也已經這個情況最糟也不過如此了你還怕我下毒嗎?”
說完這些南真紫鷺將東西收進飯桶裡站起身來飄然離去。她用余光掃過荊棘只見他正捏著那個飯盒天人相鬥唇邊的笑容不禁更加的柔軟起來。
希望你能讓他吃了那裡面的東西如果你真的想救他的話。 南真紫鷺的臉上浮現了輕松的微笑現在讓不讓他活命的決定權可是在你的手裡。
荊棘看著手裡的飯盒又看了看南真紫鷺離開的背影覺得自己要瘋了。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昨天還像個惡魔一樣詛咒著今天就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天使到底哪個是真的?荊棘無力的靠在牆上好一會才想起來打開了飯盒。裡面是蒸好的蛋羹散著淡淡香味。
越是美味的東西就往往越是帶著致命的傷害。荊棘無端想到這句話他的手抖了起來幾乎把一碗水嫩的蛋羹撒在地上。他捂住了胸口隻覺得裡面有什麽在掙扎一樣。
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荊棘才覺得自己好些了不過那碗蛋羹卻像是一個致命的賭局一樣擺在了他的面前讓他膽戰心驚。
荊棘看著那碗蛋羹好一會才站了起來朝魏延的病房走去也許她說的沒錯反正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了還怕什麽呢?魏延也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多少吃點這樣的流食對他痊愈有好處。
如果真的可以痊愈的話。
直到很久以後荊棘回想起這天的選擇仍然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