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窗外傳來一雌朗朗的笑聲道:“姑娘果是不凡料事如神。”一陣微風過處大廳上多一個身穿長衫頭戴儒巾胸垂黑色長須的中年文主。
錦衣大漢冷笑一聲道:“易兄果有神鬼莫測之能……”
易天行抱拳笑道:“王兄請恕兄弟擅間貴莊之罪兄弟要非如此如何能見得這位姑娘之面。”
王冠中冷笑一聲正要作那紫衣少女搶先笑道:“大師兄暫請息怒是我約他來的。”
易天行滿臉和藹的笑容拱手說道:“令師妹飛函相召要兄弟把生擒之人送上貴莊聽候落兄弟已遵命照辦……”
王冠中道:“要你送人不錯難道還約作晤談不成。”
易天行道:那是令師妹沒有相約在下兄弟怎敢在夜中闖入貴莊……”
王冠中道:“依武林規矩而論易兄擅間我們碧蘿山莊分明是不把兄弟放在眼中。”
易天行轉臉望了那紫衣少女一眼微笑不答。
紫衣少女接口說道:“師兄如要問罪但清責怪小妹。我確是飛函相請他也不致違背江湖規矩夜闖咱們碧蘿山莊中了。
王冠中雙眉一皺道:“師妹身懷白風令旗有如恩師大駕臨小兄怎敢出言責怪。”
紫衣少女笑道:“既是如此師兄暫請回避片刻小妹有重要話要和這位易先生說。”
王冠中征了一怔道:“小兄告退。”轉身下樓而去。
梅浪搖搖頭暗自歎息一聲付道:“這孩子不知道在要的什麽花樣。”
紫衣少女目睹王冠中背影消失不見才轉臉對那紅衣小婢道:“你也去吧!”
紅衣小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紫衣少女又回頭望了望梅娘正待開口梅娘已搶先說道:“什麽話連我也不能聽了?”
易天行接口說道:“這位老前輩不用避了吧!”
紫衣少女走到梅娘身旁抹在她肩上笑道:“你在這只聽我談話可以但是要答應我別告訴大師兄好嗎?”
梅娘皺皺眉頭道:“什麽話不能告訴你大師兄?”
紫衣少女道:“不是不告訴他而是晚幾天再告訴他。”
梅娘歎口氣道:“好吧!”
紫衣少女微微一笑才回頭望著易無行道:“你說那孤獨之墓中藏有珠寶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易天行道:“此事乃中原武林中一大秘聞知道此事之人雖然不多但卻千真萬確一點不假。”
紫衣少女道:“既是中原一大秘聞不知你如何知道?”
易大行道:“此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但在下可擔保此事不是誤傳。”
紫衣少女道:那墓中藏寶富可敵國又有金蝶、玉蟬二件武林奇寶你怎麽不單獨去取為什麽要找我?”
易無行道:“墓中機關重重非姑娘這等絕世聰明之人難以參解得透。”
紫衣少女瞧著易天行微微笑道:“既是墓中機關重重你又怎知道我能參角得透呢?”易天行正容說道:“易天行遊俠天下雖不精鑒人之術但還信得過這雙老眼尚不致昏花。自見姑娘以後就覺得姑娘蘭心惠質才智眾聰穎絕倫況且家學淵源所以這墓中機關(更新最快)放眼當今之世除了姑娘之外實在沒有他人能參解得透的了。”
紫衣少女默默聽他說了一陣又沉思了片刻道:“你來此既是誠心與我相商此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易天行笑道:“姑娘有話隻管相詢只要我知道無不以實相告。”紫衣少女點點頭道:“你適才所說孤獨之墓中機關重重你是聽人傳說呢?還是已經親自勘查過的。”
易天行似是沒有料到她會粹然問到這上面轉眼望著梅娘乾咳了一聲。
紫衣少女道:“我是她從小帶大的什麽事都不瞞她你有什麽話隻管請說就是。”
易天行乾笑一下道:“我雖沒有親身勘查過但是依我所知。跟親往勘查相差並不太遠。”
說到此處探手在懷中取出戮情劍匣遞交給紫衣少女道:“匣上的花紋就是墓中圖案姑娘不妨參樣一番便知我所說不虛……”
紫衣少女接過戮情劍匣就著台上的紗燈仔細察看室內是一片沉寂。她看了約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點頭歎道:“墓中布設安置之巨設計之精真是獨具匠心鬼斧神工令人歎服……”
她說話之時依然目注劍匣看了一陣又道:“傳說金陵楊家堡的布設已是巧奪天工了但是依我想要是比起我們南海的布設那就怕是差很遠了。不過今日一看這墓中的布設比起我們南海來毫不遜色有些地方更是叫人自歎弗如哩。”
易天行見她看得高興接口道:“南海神奧學究天人胸羅萬有姑娘聰明蓋世又是家學淵源自是一目了然……”
紫衣少女全神貫注的在審視劍匣上的花紋並沒有答易天行的話。忽然她秀眉輕鎖又輕輕的“噢”了一聲捧著劍匣向燈光移近了一點屏息凝神的看了看又用纖手輕輕的摸摸按按然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這匣上圖案雖然細如毫但是紋路分明分毫不亂怎麽這個地方竟是一片混亂呢?”
易天行聽得心中微微一震不由張大眼睛瞧著劍匣。
紫衣少女做閉星目默思了一陣把劍匣放在桌上向易天行道:“我看過了不過上面的紋路卻有一二處模糊不清一時之間我也無法理出頭緒如果你放心就將這劍匣暫存我這裡三天讓我仔細的看看如若是不放心就請你帶去……”
說著向易天行莞爾淺笑。易天行忙道:“姑娘怎的說出此話不用說姑娘隻留用三天就是十天半月又何妨?姑娘請留下就是了。”紫衣少女笑道:“你不怕我吞沒了你的戮情劍匣嗎?”
易天行道:“我如怕姑娘吞沒也不會拿出來了。”
紫衣少女道一就這劍匣上圖紋查看墓中布設不僅巧奪天工而且還似有著甚多的凶險埋伏不知基中機關生機十分渺茫眼下我能否由這劍匣圖紋之上參解透那墓中機關還雖難料;但咱們最好先把平分那墓中存物之事談妥免得屆時爭執不下。”
易天行道:“墓中存寶難以數計在下之意均作兩份各取一半……”
梅娘突然括嘴對那紫衣少女說道:“孩子咱們南海故居珍藏名書古玩不下千件明珠寶玉鬥量車載你何必為了珠寶去那古墓涉險?”紫衣少女笑道:“可是金蝶、玉蟬、舉世間只有兩件。單是那金蝶、玉蟬兩件奇寶已值得到那古墓中一行了。”
易無行道:“金蝶、玉蟬咱們各得其一而且由姑娘先行選擇。”紫衣少女道:“可是兩件我都想要啊!”
易無行微微一笑道:“魚與熊掌兼得姑娘不覺著太貪心嗎?”紫衣少女笑道:“我要是不貪心也不願到那古墓中未涉險了這麽吧金蝶、玉蟬歸我金銀珠寶歸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易無行道:“那金蝶、玉蟬一個劇毒無比一個專解奇毒分由兩人各執其一運用上亦感不要姑娘既是喜愛那就一並歸!”娘所有吧。”
他微微頓了一頓又道:“金蝶、玉蟬在下奉讓姑娘但除金蝶、玉蟬之外所有之物都該盡為在下所有了。”
紫衣少女略一沉思笑道:“你說的可是指古玩玉器、金銀明珠……”易無行拂須一笑接道:“那古墓中藏物甚多但以金蝶、玉蟬最為有名姑娘已兩者並攏難道還不甘心麽?”
紫在少女嬌笑一聲道:“以我推想那古墓之中必有較金蝶、玉蟬更為珍貴之物。”
易天行笑道:“這個在下還未聽人說過姑娘既出此言想必已知何物了。”
紫衣少女道:“那座古墓何以被稱作孤獨之墓?”
易天行道:“因那墓中所葬之人自號孤獨老人是以被稱孤獨之墓。”紫衣少女道:
“這就是了如那孤獨老人把他一生之能留在那古墓之中是否比金蝶、玉蟬更為珍貴呢?”
易天行吃了一驚但他表面之上仍然保持著鎮靜臉上微笑依然輕輕一持長須道:“姑娘才智確有過人之處在下難及萬一!”紫衣少女道:“我不過舉此一端此外尚有甚多。”
易無行道:“願聞高論。”
紫衣少女笑道:“以孤獨二字為名想來他生平之中定然寡歡茫茫世間沒有他一個可親可近之人……”
易天行接道:“孤獨命名雖然暗示了他一生的寂寞但一人生性冷僻行徑怪異似和他遺留在墓中藏寶無關。”
紫衣少女道:“那孤獨老人既能造成這等精巧之墓必是一位才智卓絕胸博玄機的專人以他的才智如想把自己遺體毀去百世不為人知自非困難之事;但他卻化費了極大的精力建築了這樣一座孤獨之墓。
那墓中機關布設的精巧不去說它單是這浩大工程也非三五年可以完成一個人能在十年之前預布他死後的葬身之地其人心機之深當非常人能及萬一。
此人孤獨了一生但死後卻是不甘寂寞建造了一座機關重重的古墓要和後輩人物一較才智他一生之中未逢敵手引為畢生大憾命名孤獨除了暗示他寂寞之外還隱含譏笑世人之意放眼世間無一人配和他相提並論;結交為友。
唉!你們中原武林中正該以此為恥才對卻還沾沾自喜以求得墓中遺寶為榮……”
易天行證了一怔歎道:“宏論高見使在下茅塞頓開果是逾越世人之論聞所未聞。”
紫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建了這座孤獨之墓賣弄他卓絕才智聊慰人生苦短之歎也還罷了卻又故意把墓中機關布設雕刻在戮情劍匣之上。
戮情劍削鐵如泥斷玉切金武林中人個個見愛借寶劍之名暗示和後人一較才智的心意可惜碌碌世人有幾個能瑞透他的一番心意……”易天行拂須讚道:“姑娘之言字字金玉句句珠璣實叫在下佩服。”
紫衣少女不理易天行頌讚之言繼續說道:“金蝶、玉蟬理存古墓一事我雖不知如何傳誦在匯湖之上但想來亦不是那孤獨老人有意的安排而且傳播深而不廣更增加了古墓的神秘和尊崇其實這些安排都是誘人之餌旨在完成和後輩中人一較才智的心願。”易天行道:“與姑娘一席清談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我數。”紫衣少女道:“其人死後仍存有利後人一爭雄長之心決不甘心自己的才智永遠埋沒於古墓中以此推想那古墓中定然留有他一身本領……”
易天行點頭說道:“姑娘之意可是說他把一身本領著作書冊留存在那古墓中嗎?”
紫衣少女微笑道:“我沒有說呀!他留下手著書冊也好或是……”
話至此處突然停口不語過了一陣才緩緩接道:“或是運用其他辦法也好反正那古墓中除了珠寶和金蝶、玉蟬之外定然還有越逾金蝶、玉蟬的珍貴之物我如單單取得金蝶、五蟬豈不太吃虧了?”易無行道:“那以姑娘之意該當如何呢?”
紫衣少女道:“依我之意只怕你不肯答允。”
易天行笑道:“財寶身外物生難帶來死不帶去姑娘不妨先說出來只要能夠稍稍顧全到我在下即可答允。”
紫衣少女笑道:“也許我的主張不太公平不過世間很少絕對公平的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以彼補此;或可扯成公平之局。”易無行笑道:“姑娘先請說出分取基中存寶的辦法咱們再談其他之事至於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因果之論對在下雖有適用之感對姑娘也不盡然無用。”
紫衣少女笑道:“這句話對我就不通了。”
易無行道:“姑娘每一高論都有越世俗的見地在下洗耳恭聽。”紫衣少女道:
“我們南海門和中原武林道中人物無怨無仇縱然有不少人偷覷我們南海門下奇書到處存著窺盜之心但也不致給群成隊聯手對付我們何況利害衝突根本就天聯手相結之可能……”
易無行心頭一震但表面之上仍然維持著鎮靜的笑容說道:“姑娘言中之意可是說在下即將遭受中原武林道上各大門派中人的聯手圍攻是嗎?”
紫衣少女冷冷接道:(更新最快)“除了我南海門可能助作抗拒中原各大門派聯手之勢以外天下再也沒有助你之人……”
她微微一頓之後接道:“其他之人縱有心助你但也無力。”易無行拂須大笑道:
“別說此事可能性甚小縱然確有其事也難使我易無行低頭服輸。”
紫衣少女道:“孤掌難鳴你雖有出神入化的本領。也難擔擋天下武林聯手之力。”
易天行道:“中原武林道上彼此嫌怨複雜少林、武當等自詡正大門戶中人極不願意和一宮、二谷、三大堡中人物往來要他們聯手對付我只怕很難調和的起來。只要在下略施手段立將先引起他們自相殘殺一場。”
紫衣少女笑道:“如若我也和你為敵你自信能夠勝得了嗎?”易天行道:“姑娘確是在下心目中唯一擔憂的強勁之敵故而在下接到相召之函趕來碧蘿山莊並以同分墓中存寶之議想和貴派結成聯手之盟。”
紫衣少女道:“你如誠心而來此事並非不能難在雙雄並立以誰為。”
易天行道:“這個不妨秋色平分大事未成之前不妨各盡其能?”紫衣少女道:
“各盡其能?”
易天行道:“不錯運籌帷幄在下聽命姑娘決勝戰陣調度人手姑娘請聽在下之命武林大勢一定彼此立時劃分地域各據一方互不相犯各為尊。”
紫衣少女笑道:“咱們兩人誰也不願屈居人下並立江湖也決難相安無事不是你兼並我就是我並吞作。”
易無行道:“如若姑娘能遵守平分地域之約在下決不會無故相犯。”紫衣少女道:
“此乃畫餅充饑之言說也無用。咱們還是先談妥墓中存寶的分取之法再說以後的事吧。”
易天行道:“姑娘盡管提出高見如若在下難以同意咱們再作論爭。”
紫衣少女道:“金蝶、玉蟬歸我。金銀珠寶歸你其他之物咱們再各職一半。”
易無行道:“如是其物價值不同雙方都予求取豈不又生爭執?”紫衣少女道:“那就各憑才智打賭決定勝者先取。”
易天行笑道:“賭有千法咱們各有增長姑娘雖有絕人才慧也難樣樣都比在下精通最好能先把題目講好免得臨時爭執不下。”紫衣少女笑道:“你想的倒是滿周到呷我有兩個法子任你選擇其一。”暴天行道:“願聞其詳。”
紫衣少女道:“第一個辦法是咱們進了古墓之後各依手段去搶誰搶到就歸誰所有另外之人不得再爭。”
暴天行道:“辦法雖是不錯但恐難免引起爭執。不知那第二個辦法為何?”
紫衣少女道:“第二個辦法除了金蝶、玉蟬金銀珠寶之外咱們文比詞賦一句武比手法一招如若仍難分出勝敗那就以猜拳決定勝負。”
易天行笑道:“這辦法倒是可行就此一言為定。三日後在下再來相訪姑娘。”
紫衣少女笑道:“咱們眼下是故是友很難分得清楚恕我不送了。”易天行笑道:
“亦敵亦友非敵非友敵友之分全在姑娘一念之間。”
抱拳一禮轉身行到窗口之前忽然又回過頭來接道:“友則天下無敵敵則兩敗俱傷。敵友一事還請姑娘三思三日後在下當脆門敬候佳音。”忽的縱身一躍穿窗而去。
紫衣少女拿起戮情劍匣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劍匣上的圖紋又可消磨我兩日光陰了。”緩步登上三樓。
梅娘追了上去說道:“孩子你當真要插手中原武林是非之爭嗎?”紫衣少女一面緩步登樓一面答道:“咱們已被卷入漩渦中了再想抽身而退為時已晚。”
梅娘道:“眼下雖然小有糾纏咱們可以早回南海一走了之。”紫衣少女笑道:“我心中煩惱得很如不找些麻煩排遣時光只怕難再活得下去。”
梅娘怔了一怔不敢再追問下去心中暗暗忖道:“這孩子一向任性她既然決心置身是非之中看來勸她也是無用倒不如由她去吧!”且說徐元平背著金老二連翻越過兩座山嶺在一處避風的山谷停下身來問道:“叔父可覺著身體不適嗎?”
老二力忍著痛苦微微一笑道:“平兒我只怕難以活過明日午時了……”徐元平吃了一驚道:“什麽……”
金老二盡力使激動的心情保持鎮靜笑道:“孩子你必須鎮靜聽我把話說完只要易天行存心要一個人死沒有人能逃過他的毒手你驚疼悲苦於事無補。易天行把我解進碧蘿山莊之前已經強迫我眼下藥性緩慢但卻絕毒無救的藥物他仍不放心又下手點了我三處要穴縱然能解得藥物之毒也無法使我全身行血暢通三處要穴湧血而死……”
徐元平急急接道:“不知他點傷叔父哪三處穴道平兒或有解救之法。”
金老二道:“別說他下手險毒解救不易縱然是能解了穴道也無法解藥物之毒……”徐元平黯然一歎垂不言而心中卻在暗暗想道:“可惜相從慧空大師學藝時日過短想他一代神僧武功既已登峰造極醫道定也十分精深……”只聽金老二歎息一聲說道:“我身受之傷除了易天行本人之外世間再無解救之人。”徐元平忽然想起那紫衣少女來暗道:“那紫衣少女既能解救丁玲傷勢又能替鐵扇銀劍於成療治身受之毒想來對金叔父的傷毒亦可療治怎生想個法兒要她出手相助……”他一直在想看心中之事對金老二相問之言渾似未聞。金老二長長吸一口氣提起精神接道:“我現在清醒時間只怕已無多長我要在死去之前把胸中之事全都告訴你知道……”
徐元平突然接口說道:“叔父我倒想起一個人來可療治叔父身受的傷毒。”金老二滿臉不信神色搖著頭說道:“你說的什麽人能療治我的毒傷?”
徐元平道:“就是‘碧蘿山莊’中那紫衣少女。”
金老二淡然一笑說道:(更新最快)“你父母被害之事我還沒有對你說完趁著我現在還很清醒之時告訴你吧。”
他心中似是不信那紫衣少女能療治他的傷勢對徐元平的話置若罔聞。
徐元平急道:“平兒父母被害之事以後再說不遲眼下先要想法子管叔父療治傷勢要緊。”
金老二正容說道:“我已沒有生存之望了何苦要多費心思難道讓我抱恨而終把心中未完之言帶到墓中去嗎?”
徐元平也提高聲音道:“這茫茫世界上平兒只有叔叔一個親人你當真忍心舍我而去嗎?”
金老二也高聲說道:“你怎麽知道那紫衣少女一定能療治好我的傷勢又怎麽知道她會答應替我療治傷勢?”
徐元平聽得呆了一呆暗道:“這話倒是不錯那紫衣少女縱有療治金叔父傷勢之能;便卻未必會答應替他療治傷勢……”
沉吟了良久才長長歎息一聲說道:“不論她答不答應平兒總要盡到最大的心力。”
淒涼的身世際遇使他對金老二生出極深的孺慕之情愛他護他的親人長輩一個個先後死去好像他生就了孤苦伶訂之命這又使他心中生出了無比的愧恨是以對金老二的生命看的比什麽都重覺得天地間萬物可舍不論如何的委曲自己也要療治好金老二的傷勢。
心念轉動勇氣忽生站起身來說道:“走咱們重回到‘碧蘿山莊’中去!”
金老二亦不忍再責罵昔年故及留F的唯一骨血搖頭歎息一聲道:“孩子如我能知求生之法難道還願意去死不成?萬一求謀不遂或是那紫衣少女無能療治我的傷勢豈不誤了大事?唉!我如不把心中之事告訴你死也難以瞑目。”
徐元平道:“咱們一面趕路叔叔一面把心中要說的話告訴我聽。”也不待金老二答話伸出於去把他背在身上轉過身子正待向前奔走忽見二丈遠外月光之下站著一個人影。
此人來的無聲無息徐元平竟不知他何時到了身後。
凝神望去只見那人一臉蒼白之色挽道客背插寶劍吃然而立動也不動一下宛如一座泥塑石雕的人像。
那人面形並不怎樣難看但越看越不橡一個活人臉。
徐元平一手抱緊背上的金老二騰出一手來準備迎敵口中大聲喝道:“什麽人?”
那道裝之人口齒啟動有如彈琴一般一個字一個字的由口中蹦了出來道:“不用去找別人了眼下就有療治傷勢之人。”
聲音陰冷深夜中聽來叫人悚然而栗。
徐元平本為他那毫無人形的面孔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丁玲、丁鳳曾經常戴人皮面目心中膽氣一壯大聲喝道:“什麽人能療治我金叔叔的傷勢?”
那人冷冷答道:“就是區區在下。”
徐元平正在耽心那紫衣少女不肯答應時該怎麽辦他說能療治金老二的傷勢不覺問道:“老前輩可是鬼王谷中的人嗎?”
那人冷笑一聲道:“本觀主是何等人物豈肯和鬼王谷中人物交往?”
徐元平道:“你既不是鬼王谷中人為什麽要戴著人皮面具?”那人縱聲一陣大笑道:“難道只有鬼王谷中人才有人皮面具嗎?”
徐元平證了一怔付道:“這話倒是不錯並非鬼王谷中才有人皮面具……”
只聽金老二微帶抖顫的聲音起自身後道:“道長可是玄武宮的觀主天玄道長嗎?”
那人縱聲大笑道:“本觀主已封劍十年未離玄武宮一步想不到江湖上還有人能認得我。”金老二道:“道長威名遠播大江南北武林道上有誰不知?”
天寶道長他是被金老二(更新最快)一番話說得心花怒放拂須微笑道:“就憑你這幾句話本觀主也要替你療好傷勢……”
話至此處微微一頓緩步直逼過來一面接道:“神州一君易無行極擅用毒當今武林之世除了本觀主只怕再無人能療治得他手調奇毒。”
徐元平從未聽過天玄道長之名半信半疑地說道:“一個人生死大事非同兒戲道長如能醫得我金叔父身上之毒在下感激不盡如若無能療治且莫延誤我求醫時間?”
金老二急急接道:“平兒不要胡說天玄道長乃當今中原有數高人之一盛名遠二谷、三堡豈會和你說笑!”
言下之意已隱隱示出這天宮道長身份。
徐元平除了江湖閱歷不足生性易於衝動之外人本絕頂聰明聽得金老二之言心中暗暗付道:“難道此人就是盛傳江湖之上一宮、二谷、三大堡中一宮腦之人。”當下一掌橫胸躬身一禮說道:“老前輩請恕在下不知之罪……”
天玄道長臉上戴著人皮面具無法看清楚他喜怒神情只聽他冷笑一聲說道:“還不快把你背上中毒之人放下說的什麽廢話?”徐元平依言放下背上的金老二向後退了兩步目光卻一直盯在天玄道長身上。
這數月之中他目睹江湖上的機變詭詐提高警覺之心不少暗中提聚真氣全神監視著天玄道長只要一覺他有暗害金老二之心立時出手搶救。
金老二身上三處要穴被點行血已開始湧積不但站立不住臉色亦變得蒼白起來。
天玄道長緩緩蹲下身子在金老二身上仔細查看了一陣說道:“眼下還難查出你所中之毒……”
徐元平急道:“你連我金叔父中的什麽毒都瞧不出來哪裡還能替他療治?”
天玄道長冷冷說道:“易天行一向用毒都是把幾種絕毒的藥物調合在一起如是隻用一種毒物何用本觀主天下解得之人何止千百?”
徐元乎一沉吟道:“老前輩究竟能不能解如是無能療救別再耽誤我們時間了。”
天玄道長他是對徐元平這等輕藐自己之言異常憤慨怒道:“本觀主如不能救他的傷勢只怕當今武林之中再也無人能救得他了。”徐元平暗暗想道:“你這般誇口自詡有什麽用。”
但口中卻恭恭敬敬地答道:“老前輩只要能療救好我金叔父的傷勢在下定當重相報答……”
天百道長冷哼一聲突然探臂一抱把金老二抱了起來放腿向前奔去。徐元平這一急非同小可大喝一聲縱身急追過去。
天玄道長對徐元平大喝之聲恍似未聞頭也不回的直向前面奔去。此人輕功之高極是驚人抱著金老二仍然奔行如箭月光之下有他一道輕煙。徐元平隻覺此人輕功之高生平少見自己空手施出全力疾追仍然難以追趕得上。兩條人影在月光下奔馳有若天馬行空衣換飄帶起的嘯風之聲不絕如縷。追出了四五裡遠仍然保持著三丈多遠的距離徐元平未能追趕上一步天玄道長也未能再把徐元平距離拉遠。兩人輕功腳程看來雖然一樣但天宮道長肋下夾持著了金老二相形之下較徐元平顯然差了一截。天玄道長雖然未回頭望過一眼但他已從徐元平奔行時衣抉帶起的飄風聲之中辨出了徐元平始終追隨在自己身後三丈左右不禁心頭大感驚駭暗忖道:“此人小小年紀竟然有著這等絕的輕功。”當下一提丹田真氣用出十成功力向前奔行度陡然加快一成徐元平登時被拋後了數尺。
徐元平眼看對方奔行度突然加快了甚多距離愈來愈遠心頭大為焦急大聲喝道:
“老前輩再不站住我可要開口罵人了。”原來他心中一急忽然想到凡是武林中有著身份地位的人物最是怕罵他在萬般無奈之下隻好用此法了。
果然天百道長聽得此言之後停下了腳步霍然轉過身來。
徐元平奔行之勢迅快無比天玄道長一停腳步他已追到身後待天玄道長轉過身時徐元平右手已然遞到天玄道長的胸前直點玄機要穴。天直道長雙肩微微一晃身子突然向旁側閃讓三尺。徐元平一擊不中第二招緊隨出手右掌、左掌連綿攻出。
天會道長冷聲一笑(更新最快)身子一挺忽然向後退出三尺讓過徐元平的掌指說道:“百招之內你如能打中本觀主一拳一腳本觀主立時重返玄武宮中再封劍十年。十年內不離宮一步。”徐元平原本要斯身攻上但聽天玄道長之言後反而不肯立時出手靜站不動沉吟了一陣道:“咱們無怨無價何必定要比試武功萬一我在百招之中傷到了道長豈不平添了一樁恨事……”
天玄道長不待徐元平運完哈哈大笑一陣道:“你如在百招之內傷到本觀主我立時替他療好毒傷然後再回玄武宮去。”
徐元平道:“這麽說來道長是定要和在下動手了。”天玄道長怒道:“本觀主是何等身份之八豈肯和作白費口舌。”
徐元平想道:“這道士也很奇怪如是存心和我比試武功應該拳來腳往的和我打出一場勝負才對就是相讓幾招也不過三招兩式哪有一讓百格之多的道理。就算你武功強勝過我但你不能還手我可以放手施展十成武功可以揮出十二成的威力。”心念轉動正待答應廠來忽然心頭一顫暗道:“我徐元平堂堂男子豈能佔人這等便宜。”
立時大聲說道:“道長一定要和在下動手不必相讓咱們各憑武功動手就是。”
天玄道長說道:“你先打我一百把後看看能否和我動手咱”們再動手不遲。”
徐元平應道:“那倒不必咱們各依真功實學動手敗者也可心服口服……”
天玄道長低頭望望肋下挾持的金老二截住了徐元平的話道:“他身中劇毒你再延誤時光只怕難以救治了。”
這幾句話字字如刀如劍刺入了徐元平的心中隻覺一股血氣衝了出來大聲喝道:
“我金叔父如無事也就罷了如是有了三長兩短道長就替他償命。”
天玄道長毫不動氣的哈哈大笑了一陣道:“你如果想救他之命那就快些動手吧!”
徐元平雖然不解天玄道長何以要讓他百招但形勢緊急無暇多問斯身而上一招“西天雷音”當胸直擊過去。
天玄道長看對方拿勢若點若劈的擊來竟是生乎未見之學不禁微微一怔。
徐元平目睹天玄道長竟不避自己的掌勢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難道他練有護身罷氣故意要我掌勢擊中他之後好以內家反震之力傷我不成。”心念轉動去勢一緩。
天玄道長直待徐元平拿勢將要近身之時才突然一吸真氣身軀忽的向後縮退五寸剛好把徐元平擊來掌勢讓開。
徐元平一掌未中左腳隨著踏前半步擊出的右掌不收左手由下疾翻上來一招“金索縛龍”扣拿天玄道長左腕脈門。
他左掌尚未近對方左腕忽聽天玄道長輕輕的哼了一聲身子陡然向後退了三步。
原來天玄道長雖然退讓開他的掌勢心中卻大感困惑暗暗想道:“此人年紀甚輕怎的出手招術這等怪異……”
正在忖思之間忽覺一股暗勁撞在前胸。但感心頭一震不自主向後退了三步。
徐元平隻道他故意向後避也未放在心上微一長身如影隨形般追了上去左手疾向天直道長脈門上面抓人。
天玄道長吃了一個暗虧心中又是氣惱又是驚駭哪還敢有一點輕敵之念身形倒轉似進實退眼看他身子向前探去哪知卻突向後滑退了四五步。
徐元平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麽身法我如變招向前進襲被他這般意外的滑退到身後舉手一招襲來那可是太難防備至低限度也要被他搶去先機。”
當下一沉丹田真氣硬把向前行去的身子穩住一個旋身轉了過來。天玄道長功力深厚雖然吃了一個暗虧但人並未受傷略一運氣立時複原。
徐元平忽然向後退了兩步抱拳一揖正容說道:“老前輩武功高強晚輩自知難敵但咱們無怨無仇老前輩何苦定要和晚輩動手勝敗之分無關宏旨但如因而延誤在下叔父性命老前輩。動中也……。
他生平最不願意求人如今為形勢所迫不得不說出求人之言但是話到口中之時又覺得實在難以出口。
天交道長冷冷說道:“平常之人縱然想和本觀主動手本觀主也不屑和他動手我要和體動手還是器重你了。”
徐元平略一沉吟道:“老前輩如果定要和晚輩動手晚輩自當舍命奉陪但請老前輩先答應晚輩一件事情。”
天玄道長道:“什麽事?”
徐元平道:“老前輩先把在下叔父毒傷醫好咱們再動手不遲晚輩就是傷在老前輩手中死也瞑目。”
天玄道長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轉身向前走去。
徐元平緊隨在天直道長身後走到一處山谷之中。
天玄道長放下金老二緩緩說道:“十年前本觀主尚未封劍經常在江湖之上走動武林中人替我下了八字評語如今想來倒是不錯……”徐元平接道:“不知哪八個字?”
天玄道長笑道:“亦正亦邪亦俠亦盜。”
徐元平默然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看你忽喜忽怒的舉動只怕這八字下的甚是正確。”
只聽天玄道長又是一陣朗朗大笑道:“這評語是好是壞本觀主不願求解但我一生作事常以自己喜怒為之現在本觀主突然覺到……”徐元平心頭一震暗道:“糟糕莫不是他又突然覺到……。”天寶道長探手人懷摸出一隻玉瓶倒出來三粒白色藥丸道:“我這九花醒神丹功能解除百家縱然難解易無行調配的毒藥至低限度可延緩他藥性作的時間你先要他眼下咱們動過手後再想法子替他徹底療治。”
徐元平皺皺眉頭接過藥丸心中暗暗忖道:“看來我和此人這場架是非打不行了。”
大步走到金老二身旁說道:“叔父請把這三粒丹丸服下。”
金老二三道經脈已被易天行打傷再被天玄道長夾著一陣奔走氣血運行加促使傷勢提前作此刻已是四肢癱瘓神志半昏但他究竟是身負武功之人強提一口真氣勉強支持著身子還未躺下望了徐元平一眼張開口來。原來他已無能伸手接藥。徐元平目睹金老二的神情不禁悲從中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天玄道長冷冷說道:“還不快讓他把丹丸服下當真要等他毒性作嗎?”徐元平沒好氣地答道:“他這般神情只怕毒性早已作了。”
天玄道長道:“他哪裡是毒性作易無行定然點傷了他什麽經穴這是傷勢作但此刻他行血湧集毒性容易作你如不讓他早些服下九花醒神丸只怕真要引毒性了。”
徐元平暗暗忖道:“不錯金叔父早已告訴過我他被易天行點傷了數處經穴我真的是急糊塗了。”
當下把手中三粒九花醒神丸投入金老二口中。
天百道長忽然向後退出三丈多高聲說道:“不要再驚動他咱們在這裡動手吧!”
徐元平本想侍守一側看看金老二服用九花醒神丸的反應但聽天玄道長連聲催促心中又有些怒惱起來暗道:“我承認打你不過也就是了那有這等苦苦迫人比武的道理。”但覺心中血氣上衝回身走了過去抱拳一禮。
天玄道長奇道:“你這是幹什麽?”
徐元平道:“動手相搏必有傷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一禮相謝老前輩贈藥之情。”
他似是已被天玄道長相迫動手的情事激起怒火言下之意大有以命相拚之心。
天玄道長冷笑一聲道:“怎麽你要和我拚命嗎?”
徐元平道:“你武功高強功力深厚我如不存下必死之心怎能夠打得過你?”
天玄道長道:“好啊!武林之中都說我剛愎自用好勝之心太強但你卻比本觀主尤強幾分難道你當其存心勝我不成?”
徐元平道:“我如不存勝你之心……”
他本想說我如不存勝作之心那咱們乾脆就別比了話到口中之時忽然想到金老二的生死還掌握在天玄道長手中倏然住口不言。天玄道長似已窺透他的心意變得和藹起來微微一笑說道:“這好勝之心本觀主算遇上一位知己看來咱們兩人確有甚多相同之處……”
他微一停頓之後又道:“你盡管放心出手大概你那一點武功還無法傷得我你先攻我一百把我不還手待這一百招打完之後你那叔父眼下的藥力也可以散行開了等我替他療好毒傷之後再決定咱們是否再打一場。”
徐元平沉思了一陣道:“只有九十七招我剛才已經攻你三招了。”天玄道長笑道:
“好把就算九十七招。”
徐元平道:“我本不願接受體相讓百措之約但我叔父性命在你掌握之中為了救我叔父隻好答應作了。”
天玄道長似是極希望和徐元平比試武功居然連連點頭說道:“好吧!不論你為什麽只要你答應比武就行了。”
徐元平再想不出推拒之理隻好出手搶攻欺身而進一拳直搗。天玄道長微微一側身讓過拳勢凝神而立等待徐元平再次出手。他剛才吃過一次暗虧這次竟是不敢再存大意之心。
徐元平一擊未中心中暗道:“反正還有九十六招我如不把九十六招攻完他決計不會還手。”
當下欺身而進拳腳並施一味猛攻過去。
天玄道長雙手緊貼在兩腿之上施展開迅快的身法飄忽遊走莫可捉摸徐元平雖然拳薄如雨足起他風;但一連攻了四十五招別說打他不中連天寶道長飄起的衣抉也未碰過一下。徐元平究竟還是少年性情雖明知天玄道長不會還手自己也存心把百招應付過去之後讓他療治好金老二的毒傷天百道長如再相迫比武那就好好打上一場;但四五十把未能沾得天玄道長衣角不覺之間動了怒火突然倒躍疾退反臂出一掌。
天立道長也正感不耐徐元平這等虛應故事股的打法忽見徐元平施出奇招知他心中已動了忽意默算還有五六十招好打不禁精神一振。隻覺一股潛力暗勁通了過來一面運氣護身一面橫向左邊閃讓五尺。
徐元平反臂出一掌之後重又欺身攻上揮拳攻來。
這次攻勢和上次大不相同忽指忽腳迅辣兼具;忽拳忽掌威勢驚人。拳如鐵錘擊岩掌似落英繽紛指風似剪中挾著少林絕學一十二把腐龍手著著變化奇奧把招來勢難測。
天玄道長漸覺徐元平的拳掌攻勢對自己威脅增大幾次被險把迫的身法散亂緊貼在腿上的雙手幾乎抬起封架幸得他及時驚覺未致出手。眨眼之間又是三十余招過去徐元平一面動手一面默數次出拳掌再攻九招就滿了百把之數心中暗暗忖道:“此人武功果是非凡看來比神丐宗濤尤高甚多如我百格之中連他雙手都無法逼他揮動那可是大失面子的事。”
心中雖甚焦急但卻想不出致勝之法。他雖能默誦《達摩易筋真經》全文但因經文字字含意博大句句蓄蘊玄機除了慧空相授他的實用法門和經上原文相同之處他可以用來克敵之外空記了一腔絕世武學的真訣但卻無法施展出手他愈是用心去想愈覺想不出一點名堂。要知徐元平的武功尚無法把真經全意貫通偶爾觸景生情危難機生才能用出一兩招驚世駭俗的武功之外平常和人動手甚難觸動靈機。忖思之間九十九招已經攻完倏然收住掌勢縱身而退。
無直道長疾轉如輪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來笑道:“為什麽不打了?”徐元平道:
“我百招已經玫完自是不能再打。”
天玄道長笑道:“只有九十九招尚有一招之差。”徐元平突感一陣羞忿泛上心頭暗道:“我在百招以內連人貼在腿上的雙手也未能逼的動用一下還有何顏在江湖之上行走……”
心中在想目中卻接道:“既然如此那我再攻一招。”舉手一掌拍了出去。這一拿去勢輕描淡寫猶如兒戲一般。
原來他舉掌拍出之時忽然又想到了金老二的安危趕忙把掌中蓄含的真力重又收了回來隻想湊足百把之數讓他早些療治金老二的傷勢。隻覺丹田中一股熱流直泛上來有如洪流怒濤不可遏止不禁大駭。他接納慧空大師的真元之氣尚未完全引歸經脈收歸己用這一股剩集的真元之氣平日潛伏丹田之中被他出的人力一送一收忽然引熱流泛行而上一股無聲無息的暗勁隨他那輕描淡寫的一拍之勢行了出來。
屹立在數人外的天交道長看他隨手作勢揮動隻道他虛應故事也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口突然一股暗勁襲上身來心中大吃一驚。他功力精深見聞廣博一觸之下立覺這股暗勁來的大不尋常力道已然近身閃避已是不及如不運功把它硬擋回身只怕又吃次暗虧當下一提真氣前胸微微向前一傾暗裡氣準備把襲來暗勁推擋回去。
哪知一擋之下那襲來暗勁突然增強有如怒潮狂濤般直撞上來。但覺心頭一震足下馬步幣穩血翻氣動一連向後退了五步。對面而立的徐元平緊接著悶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天百道長運罡氣一擋徐元乎忽覺一股強勁絕倫的反震之力彈了回來隻感全身一麻骨節如故雙腿忽軟竟難再站得住一交跌在地上。天去道長退了五步之後勉強拿樁站住吐出了一口鮮血才就地面坐閉目運氣療息。足足有頓飯工夫之久才覺浮動的氣血完全平複。抬頭看去只見徐元平仰瞼躺在地上似已失去了知覺。天去道長心中本有一股憤怒之氣但見徐元平被自己反震之力傷的更重時心中怒氣忽消緩緩走了過去。
清澈的月光照在徐元平的臉上他臉上一片鐵青之色嘴角間向外泛著血跡。天玄道長蹲下身去伸手在徐元平口鼻間輕輕一探不禁一皺眉頭。原來徐元平已是氣若遊絲。
天會道長抬頭望望月光長長籲了一口氣他已面臨了一個甚難決定和選擇是否要救活徐元平這時他只要輕輕加上一掌立時可把徐元平震斃掌下。金老二身受重傷殺他滅口更是易如反掌深更半夜四外無人這手段雖然卑劣一些但世間除他之外再也無人知道。徐元平這最後一掌使天玄道長心中產生了無比的驚駭暗暗忖道:“此人這等年輕功力和拳掌都已有極高的成就如再假以時日實在難以限量……”
但徐元平那驚人的一擊也使無直道長心中動了惜才之念。
見聞博廣盛譽卓著的天玄道長面對著仰臥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徐元平忖思了良久仍是想不出該如何處理。這是個異常簡單的問題但卻是異常的困擾。正在他猶豫難決的當兒忽聽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微的笑聲道:“前面可是天玄道兄嗎?”
天玄道長霍然一驚但他卻仍然站在原地未動對那呼喚之聲恍若木聞暗中卻已運氣戒備防人突襲。
只聽一陣呵呵的輕笑道:“道兄別來無恙十年封劍期滿兄弟還未向道兄道賀呢!”
天玄道長覺著那聲音十分熟悉緩緩轉頭望去。
只見兩丈外月光下站著一位儒巾懦衫胸垂長須的中年文士。天寶道長脫口說道:
“易天行……”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兄弟道兄幾時滿了封劍十年限期。”說著話緩步走了過來。
天玄道長道:“貧道已離開玄武宮三個月了。”
易天行道:“可喜可喜兄弟行將又見道兄的豪風劍影揚於江湖之上……”
低頭望了徐元平一眼又接口笑道:“這人可是道兄重踏江湖後擋鋒銳的第一人嗎?”
天玄道長道:“此人小小年紀武功卻是不弱貧道封劍十年想不到後輩中出了此等人才!”
易天行漠然的望了徐元平一眼淡淡笑道:“道兄這次重入江湖不知有什麽打算沒有?”
天玄道長原想易天行聽得自己頌讚徐元平武功之後定是一派驚疑之情哪知易無行聽而不聞視如未見漠然一看之後竟然不再看徐元平第_二眼似乎根本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易天行冷饃的神態使天玄道長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同時也泛起了一種漠視徐元平生死的心情暗道:“易無行這等漠視於他想來這娃兒定非什麽有名之人如若留下他的性命難免他不談今宵之事以我在武林中的聲譽被一個無名之人打傷是何等的丟臉之事。”一念泛動殺機忽起一點惜才之心隨著蕩然無存暗運起功力借著翻動徐元平身子的機會藏指袖中暗點了他“神封”死穴。易無行冷眼旁觀早把天百道長暗下毒手的舉動瞧在眼中詭計得售心中甚感暢慰但他外形仍是一片冷漠說道:“道兄如若沒有打算兄弟倒是有一件事煩請道兄相助一二。”
天玄道長點了徐元平死穴心中忽覺一陣輕松暗道:“今宵之事大概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心中忽然一動抬頭望著易天行反問道:“易見來的有一陣工夫了?”
易天行道:“剛來不久。”
天玄道長道:“不知易兄有什麽事想請貧道相助。”
易天行笑道:“兄弟素不和人結仇請道兄相助之事決非和人鬥氣比武這方面道兄盡管放心。”
天玄道長怒道:“當今武林之世貧道怕過哪個哼!縱是和人比武鬥氣也不放在心上。”
易天行道:“道兄武功兄弟一向最為佩服十年前很天一嫗和道兄比武一事兄弟至今仍有著一股不平之氣……”
天玄道長隻覺臉上一熱接道:“我這次重離玄武宮第一樁事就是要找恨天一嫗弄清當年比武之時什麽人暗中下子助她”暴天行道:“道見以連勝四陣的疲勞之身再鬥恨天一嫗雖然輸了兩招也是雖敗猶榮……”
天百道長道:“如非暗中有人助她我雖已連鬥四陣但那老長婆也難勝我……”
易天行微微一笑接道:“恨天一擔已破例收了衣缽傳人想道兄定已知道此事了?”
天玄道長道:“不知收的何人?”
易天行道:“甘南上官堡堡主的掌珠上官婉情道兄如要和恨大一嫗作對又多了一個強敵。”
天玄道長冷笑一聲道:“區區一個上官堡豈放在本宮的心上。哼!難道我十年封劍期間江湖上的跳梁小醜都成了氣候不成?”暴天行看他逐步陷入自己謀算之中心頭甚是歡慰但仍保持一片鎮靜淡淡一笑道:“道兄十年封劍期間江湖上卻已有甚大變化二谷三堡聲名大噪已漸成分據江湖之局被譽為武林中泰山北鬥的少林、武當兩派相形之下已有些黯然失色了。”
天百道長道:“貧道的玄武宮近年在江湖上聲譽如何?”
易無行道:“一宮之名雖未減色但已不如道兄昔年行走江湖之時來得響亮二谷三堡之名大有扶搖直逼之勢。”
天玄道長突然抬腿一腳把已遭點了死穴的徐元平踢飛起六七尺高捧出一丈開外。
易天行暗中留神徐元平的身體手腳未動知已死去拂須一笑道:“道兄的生性仍和封劍前一艇模樣兄弟這裡告別。”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天玄道長輕輕的咳了一聲望著易天行的背影逐漸在月光之下消失。他願想叫易無行回來問問有什麽相求之事話將出口之時忽又想到自己身受之傷尚未痊愈必需再運氣調息一陣如若喚他回來萬一有了衝突豈不要束手待斃?
他回頭望了望徐元平橫臥的屍體心中忽然覺著不安起來忖道:“此人並末相犯於我是我要迫他出手我這樣相待他手段未免太殘酷了……”
他呆呆想了一陣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已點了他‘神封’死穴縱是華陀重生扁鵲復活也難再救活於他。唉!眼下我只有解救他叔叔的毒傷也可稍減心中一點愧疚……”轉身急向金老二停身之處奔去。這時金老二傷脈作人已暈了過去。天玄道長不顧自己的余傷未愈扶起金老二來默運真氣連點他一十八處要穴打通他三條經脈。
只聽金老二長長籲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目打量了天玄道長一陣問道:“我那平侄兒哪裡去了?”
天百道長輕輕的咳了一聲答道:“死了。”
金老二如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霍的跳起身來急道:“什麽?對天玄道長冷冷說道:
“你受傷經脈初通不宜大驚小怪快些坐下運氣調息一下我還要清去你身受之毒。”
金老二究竟是久走江湖之八略一忖思激動的心情立時鎮靜下來依言盤膝而坐淡然地問道:“他可是和道長比試武功時傷在了你的手下嗎?”
天玄道長啟動雙目望了金老二一眼又緩緩閉上答道:“不錯我失手傷了他的性命。”
金老二道:“那也不能責怪道長比武過招拳腳無眼難免有所失誤隻怪他學藝不精。”天寶道長霍然睜開雙目盯在金老二臉上問道:“本觀主久在江湖上行走閱人何止於萬你如想在我面前耍什麽花招那可是自尋死路……”
他微一停頓之後又道:“我已答應了那娃兒替你療治毒傷現在他雖然死了但本觀主卻不願自食承諾之言。”
金老二笑道:“道長如害怕替我療好傷勢之後替他復仇最好也把我殺了以絕後患。”
天玄道長目中凶光暴閃冷冷說道:“縱然要殺你滅口本觀主也要替你療好毒傷之後再殺。”
金老二心中微微一動暗道:“他說殺我滅口不知何意難道他和平兒動手之時用了什麽卑劣手段傷害於他不成?”
心念轉動殺機暗起但他自己如憑武功難擋對方一擊是以必得想個法子暗中下手才可報雪此很當下淡然一笑默然不言。天玄道長一面暗中戒備一面暗中運氣調息體力大複霍然站起身來說道:“我要用金針過穴之法放過一些氣然後才能迫出你身受之毒估計約需一日夜的工夫但本觀主無此閑暇為你療治我用金針打通體穴脈你可帶我一件信物走往玄武宮中說明經過自有人替你治療。”金老二笑道:“我毒傷雖然被療好但今生今世也別想再出你的玄武宮了。”
天會道長冷笑道:“那總比死了好些。”
金老二心知此刻如若稍露反抗舉動立時將送命在天玄道長拿下當下一閉雙目笑道:“玄武官乃當今江湖上的勝地縱然埋骨其中死亦無憾。”天玄道長他是不願和他多說擇手入懷摸出三枚金針雙手齊出三針並中分扎在金老二‘雲門’、‘氣戶”、‘俞府’三穴之上。
他並不立刻拔出金針一探手又從懷中摸出三隻針來揮手之間又分刺三大要穴。
片刻工夫金老二全身連中了一十二針。天玄道長又從懷中摸了兩粒丹九出來讓金老二張口吞下後說道:“我這金針過穴之法當今武林之中還未聞有人具此手法你暫時靜坐別動我去替你找匹坐騎。”話出口人也同時凌空而起一驚而否。金老二睜開眼時已不見天玄道長人蹤。
不大工夫忽聽蹄聲得得天寶道長不知在哪裡牽了一匹位馬回來。金老二睜開雙目瞧那馬背之上並無鞍橙不禁一皺眉頭道:“你要我騎馬走嗎?”
天玄道長笑道:“我把你捆在馬上趕路決不致跌下就是。你已服用了我兩粒金丹一日一夜中決不會感覺到困倦只要你記得此去玄武宮的路程不要十二個時辰這匹健馬就可以把你送到玄武宮了。”
金老二道:“不用捆了在下自信還可騎得無鞍之馬。”
天玄道長道:“你身上金針不能取下半身癱軟難動如不相上勢難坐穩。”
也不待金老二同意伸臂把他抱了起來放在馬上解下腰中一條絲帶把馬紐捆在金老二手中又把他身體縛在馬上說道:“此行生死看你造化如果十二個時辰之內還未到玄武宮中不等每單是我那十二支金針所中要穴被氣血衝偏移了位置就可以置你死地了。 ”金老二黯然一歎默不出聲。他不是感歎自己的生死而是失去替徐元平報仇機會而惋惜。
天會道長笑道:“你歎的什麽氣此事看去雖甚凶險但我率想你十有八成能如期趕到玄武宮中。”舉手在馬臀之上拍了一掌但聞那健馬長嘶一聲放腿向前奔去。
因金老二的手和馬韁捆在一起尚可操縱那健馬奔行的方向。馬行如飛一口氣奔出了二十余裡。
金老二看馬已然見了汗水輕輕一帶馬韁住馬放緩了步子。此際殘月西照天色已是四更時分他仰臉長長吸兩口氣頓感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幾滴英雄淚滾滾而下。
正自感傷莫名之際忽明身後傳來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道:“叔叔可知道玄武宮的路嗎?”
金老二吃了一驚道:“你是平兒嗎?”
那熟悉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