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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塞傳烽錄》第2回 顛倒是非施詭計 洞穿黑白仗良朋
楊大姑的脾氣雖然比少年的時候收斂許多但吃了自己嫡親侄兒的虧這口氣還是咽不下的。

 為了找尋這個侄兒她不知費了多少心力想不到侄兒非但不肯認她還點了她的穴道。

 但也正因為楊炎是她的親侄子是楊家獨一無二的繼承香煙的人她對楊炎雖然生氣卻還是可以原諒他的。

 她對侄兒的氣最多不過三分對“小妖女”的氣則最少也在七分以上。

 不僅僅是因為“小妖女”曾經冒犯過她那次幾乎打了她的耳光而是因為她認為楊炎之所以有如此乖謬的行為都是因為誤交了這個“小妖女”之過。是“小妖女”使得她的侄兒變壞了的。

 她要把受到的侄兒的氣泄在這“小妖女”龍靈珠的身上。

 等了整整一個白天又半個晚上現在三更都已過了還是未見楊炎回來。龍靈珠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非但沒法睡覺而目坐立不安。

 “他早已離開震遠鏢局怎的現在還不回來?”

 這晚無星無月她獨倚窗前看出去是黑漆一片。她心裡疑團莫釋也是有如墜入黑漆的深淵。

 楊炎出了什麽事呢?

 正在她疑慮重重之際忽聽得好似有風吹落葉的聲音。

 “啊炎哥你、你回來……”話未說完她聽出了不是楊炎的輕功身法。

 “什麽人?”龍靈珠登時警覺起來解下纏腰的軟鞭。

 “龍姑娘你莫慌我們雖然不是揚炎都是楊炎派來給你送信的!”

 龍靈珠技高膽大心想:“既使是假冒的我也不怕好歹問個明白。”便即打開房門。

 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個青衣一個黃衣。

 龍靈珠道:“你們說是楊炎托你們來的有什麽憑據?”

 那個青衣漢子壓低聲音說道:“龍姑娘你送給楊炎的那件禮物他已經妥交他的親生之父了。”

 龍靈珠道:“什麽禮物?”

 青衣漢子聲音更低:“姑娘你是明知故問我說的就是那封康熙遺詔呀!”

 來人說得出這個秘密龍靈珠不敢疑他說謊問道:“他的信呢?”

 青衣漢子道:“楊公子托我們捎的是口信!”改稱“公子”已是自居於楊炎父親的僚屬之列。遺詔的秘密勝於任何憑證龍靈珠自是用不著非見到楊炎的親筆信不可了何況在這種情況之下不著文字痕跡也正是情理之常。

 “他怎麽說?”龍靈珠道。

 “楊公子請姑娘前去與他相會。他讓我們捎的隻是一個平安口訊其他事情見了面他自會告訴你的。”

 龍靈珠道:“由你們帶路?”

 黃衣漢子覺得她問得有點奇怪說道:“不錯請姑娘立即動身吧。”

 龍靈珠忽道:“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她暗中留意這刹那間只見那兩個漢子都是不約而同的怔了一怔的模樣黃衣漢子的面色甚至都有點變了。

 青衣漢子答道:“就隻我們兩個人。”故意裝出十分平淡的態度。但正因為他過於做作龍靈珠不覺又是心頭一動。

 龍靈珠道:“真的嗎?”突然從窗口躍出。

 這兩個人同聲喝道:“小妖女還想逃嗎?”一個飛出暗器一個揮出軟鞭。

 這麽一來他們冒充是楊炎使者的身分當然也是立即就暴露了。

 其實龍靈珠雖然起了一絲疑心但還有七八分相信他們的。她也並不是想要逃走。

 原來龍靈珠的武學造詣在這些人估計之上當她和這兩個人說話已經聽出了窗外有人埋伏。

 初時她還不敢疑心在外面埋伏的這個人是這兩個人的同夥待至見到他們的面色有異方始起了疑心。

 “炎哥叫人接我何須要兩個一起來呢?假如路上有人和我為難我打不了的話多一個也幫不了什麽大忙。但我的秘密卻是多一個人知道了。”

 她對這兩個人起了疑心於是也就不把業已察覺外面有埋伏的事告訴他們。心想管他是友是敵躲在外面鬼鬼祟祟就多半不是好東西且把他揪進來再說。

 這兩個人卻隻道是已經給她看破了。

 青衣漢子飛出一篷梅花針黑衣漢子揮出軟鞭卷她雙足。

 幸虧龍靈珠此時亦已有了準備軟鞭早已握在手中。

 龍靈珠反手一揮兩條軟鞭纏個正著。

 與此同時她左手的衣袖一拂把那叢梅花針全都蕩開了。

 本來她的功力是要比那黃衣漢子勝過一籌的但因一心二用卻給他拉了回來。

 龍靈珠喝道:“好呀你這兩個奸細敢來騙我快說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否則可休怪我手下無情!”

 青衣漢子笑道:“小姑娘莫說大話你就是要逃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了。不過我倒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們的確是楊炎的朋友絕不騙你。”

 龍靈珠怒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還能相信你的鬼話?好吧且看是我逃不出你們的掌心還是你們命喪我的鞭下。嘿嘿你這家夥也是使鞭的你先吃我一鞭!”

 她用的是銀絲軟鞭天矯如龍不但招數精奇勁道也在那黃衣漢子之上。黃衣漢子的軟鞭已是不敢給她纏上。

 青衣漢子橫掌如刀滾斫而進掌風呼呼雖然劈不斷龍靈珠的軟鞭龍靈珠卻也無法纏上他的手腕。看來他的功力要比同伴高得多而且不僅僅是個暗器高手在掌法上也有過人造詣。

 龍靈珠以一敵二打得難分難解。

 忽聽得“叮”的一聲埋伏在外面的那第三個人雖然沒有進來幫手卻把一枚透骨釘從窗外打進來了。

 他並不露面眼睛卻能夠看穿牆壁似的暗器打得很準。原來他精於聽風辨器之術雖然他的一個同伴使的也是軟鞭但他這同伴的軟鞭比龍靈珠這條銀絲軟鞭重得多輕重不同出的聲音也就兩樣。至於他另一個同伴的掌風呼呼聲那是更容易分辨了。

 龍靈珠以一敵二堪堪可以打成平手被那第三個人用的暗器和她搗亂可就有點應付不下了。那人的暗器功夫也不是很高不過準頭卻是十足。龍靈珠一摔衣袖就可以把他的透骨釘打落但總是被分了心神。

 那個人始終隻是在窗外把暗器射進來龍靈珠的年紀不大江湖經驗卻是甚為豐富一見如此情形就知道這個人定然是兼有替同伴把風的任務的倘非逼不得已他絕計不會進來。

 龍成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忽地身形好像水蛇遊走覷個正著呼的一鞭把房間裡唯一的那盞油燈打滅。那兩個漢子情知單打獨鬥他們是絕是打不過這“小妖女”的*突然熄滅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嚇得不敢動了。

 龍靈珠伏在角落裡也是屏息呼吸等待可以突然出手襲擊對方的機會。

 外面那個漢子在這樣的情形下亦是不敢進入屋內。要知他一進來那就是他在明處敵在暗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是必須避過去的縱然三人聯手穩操勝算他也不願自己先吃這個虧。

 楊大姑來到了龍靈珠的住所。

 無星無月屋子裡也沒燈光。楊大姑藝高膽大使出了六陽手的防身招數踢開房門闖進屋內。

 可惜她只顧防備屋內的敵人卻不知屋子外面也有人埋伏。

 她雙掌一招“推窗望月”掃蕩青衣漢子射來的一叢梅花針就在此時忽覺背後微風颯然知有暗器打來躲避不及。中了一枚透骨釘。

 楊大姑大怒喝道:“好呀你這小賊敢暗算我!”反身飛撲外面的那個人給她的掌力震得從屋簷上跌了下來。

 這人也好生了得一個“鯉魚打挺”站起立即又飛出了三枚透骨釘。

 \

 這一次楊大姑當然不會讓他打著雙掌齊飛掌力突透骨釘倒飛回去。

 那人連忙叫道:“楊大姑對不住我打錯你了。咱們是……”

 楊大姑冷笑道:“你已聽出是我為何還要再三枚?你是什麽人?”

 那人本來想說是“自己人”的但驀地想起如今連楊牧和他的姊妹也不能算是“自己人”了他如何還敢吐露自己的身分。他在出那三枚透骨釘之時其實亦已早就知道是楊大姑但心裡卻壓根兒沒有把楊大姑當作自己人的。

 “辣手觀音”的厲害江湖上誰人不知?這個人料想自己縱然說出楊牧的關系楊大姑也不會饒他隻好使出最後一招。

 他一面續透骨釘一面叫道:“楊大姑你已經中了我的喂毒暗器我打錯了你不想取你性命但你也必須立即靜坐運功否則一動手的話你的毒就會作得更快了。”一面叫一面逃。

 豈知楊大姑竟然不理會他的威脅他話聲未了楊大姑已是飛身掠過假山攔住他的去路。

 “就算我中了毒也能斃你!”楊大姑喝道。大喝聲中儼如饑鷹撲兔從假山上飛撲下來。

 那人的武功本來不弱若然他沉著應付單打獨鬥楊大姑在數十招之內也未必能夠勝他。但此際他給楊大姑這股拚了一死的氣勢所懾卻是一招都抵擋不了。

 隻聽得“喀嚓”一聲雙掌相交那人的左臂登時脫臼厲聲叫道:“你們還不快來先斃這個……”

 楊大姑冷笑道:“你現在才請救兵已經遲了。看是誰斃誰吧?”雙掌齊揮又是一招六陽手最厲害的殺著這一招是她平生功力之所聚那人話猶未了還是給她打得胸骨碎裂陡地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滲呼終於倒在血泊之中。

 楊大姑一掌擊斃此人隻覺好似大病一場似的目眩頭昏渾身無力。

 氣力不繼那還罷了被透骨釘打中那條手臀也麻木不靈了這麻木之感片刻之間蔓延了半個身子。

 透骨釘果然是淬了劇毒的!

 楊大姑連忙吸一口氣強運內功抑製毒氣的蔓延。但她知道這隻能抵禦片時她的功力如今剩下來的還不到三成即使沒有外敵侵犯她也無法隻憑本身的功力祛毒自療的。

 她是個老江湖明知此際凶險之極隻好行險以收阻嚇之效。

 她放棄運功禦毒提一口氣喝道:“還有幾個兔崽子都給我滾出來叫姑奶奶非把你們一個個都殺掉不可!嘿嘿好、好你們滾出來啦有膽的莫逃!”

 屋子裡那兩個漢子聽得同伴那聲撕心裂肺的慘呼一面固然是嚇得魂不附體一面也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他們自身所處的險境。

 他們並不知道龍靈珠和楊大姑之間是有“過節”的他們只知道龍靈珠是楊炎的情人而楊炎則是這個“老女魔”辣手觀音的親侄兒。辣手觀音料理了他們的“大哥”之後一進屋內內外夾攻他們就要變成了甕中之鱉。

 這兩個人隻好冒險逃出來了。正是在楊大姑喝令他們出來的時候。

 楊大姑拿捏不準他們是否氣怯而逃隻能續施恫嚇她作勢撲過去一面喝道:“有膽的你們莫逃!”

 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氣力不繼她飛身一撲腳尖剛剛沾地就站立不穩好似風中楊柳幾乎摔了一跤。

 那兩個人也是作了死裡逃生的打算的一見這個情形喜出望外立即出手。

 楊大姑揮掌拍出掌勢變幻苑方佯攻黃衣漢子中途一變卻拍到了青衣漢子的胸膛。

 青衣漢子沉肩坐馬喝道:“老賊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長拳搗出他握拳資勢五指參差不齊生出三片棱角拳勢之威猛宛如巨斧開山鐵錘擊石。

 這一招的“五丁開山”乃是不計成敗的硬碰硬打法力強者勝力弱者敗殊難取巧要是不知對方虛實那是終計不敢使用這種打法的。

 原來青衣漢子情意拚命他欺負楊大姑中了毒釘剛剛又見她險些摔倒料想她已是氣力不加。隻盼能夠將她一拳未倒自己便可以逃命。

 楊大姑的“六陽手”剛中帶柔若在平時這青衣漢子用硬功和她硬拚那是自取滅亡。縱然他的氣力較大隻要雙掌一交楊大姑就可以卸去他的一半掌力然後從容取他性命。

 但此際楊大姑業已毒剩下來的功力還不到三成、卻是毫無把握可以克敵製服。內功運用不靈要想卸力打力亦是不能。

 楊大姑眼見不敵陡然間自掌化指倏向前一刺用的竟是判官筆的刺穴招數刺那青衣漢子手背的陽澤穴。這一招的變化突兀之極青衣漢子給她刺個正著。

 青衣漢子隻覺穴道好似給螞蟻叮了一口似的雖然略感酸麻拳勢仍然可以向前搗出不過稍微緩慢而已。原來他皮粗肉厚楊大姑內力不足使不出重手法點穴是以無法封閉他的穴道。

 青衣漢子大喜叫道:“快上不用驚慌這老賊婆果然是毒了。”他一面催促同伴一面化拳為掌橫掌如刀削楊大姑的中指。

 楊大姑沉聲說道:“好你要拚就和你拚了吧!”這次輪到她變掌為拳了一拳打出居然勁風呼呼。

 青衣漢子大吃一驚:“莫非這老賊婆乃是使詐!”此際變招已來不及隻好張開蒲扇般的大手抓她拳頭。

 楊大姑把殘余的功力付之孤注一擲全都用在這一招之中。

 青衣漢子給她擊退三步幾乎掌握不牢。剛剛站穩第二重力道又接續而來但這一次隻是給擊退兩步。

 青衣漢子怯意登時去掉叫道:“老賊婆確是氣力不濟了你還怕她作甚?快用絕招鎖喉鞭!”原來他是楊牧的同僚對楊家六陽手雖未學過卻是懂的。他識得楊大姑這一招名為“龍門三疊浪”“龍門三疊浪”蘊藏重力道本來應該是後一重力道比前一重力更強的。

 那黃衣漢子的武功雖然較弱但此際亦己看得出來楊大姑的確是後勁不繼了。

 他果然就使出了鎖喉鞭的絕招。

 楊大姑豈能讓他鎖割煙喉霍的一個鳳點頭騰出左手揮袖拂去。

 可惜氣力不濟這一招流雪飛袖的功夫已是不生效了。咽喉雖沒鎖住手腕卻給對方纏上。

 楊大姑虎口欲裂黃衣漢子也沒能將她拉倒。她咬破舌尖把殘存的功力揮得點滴無存還是難以抵禦。

 那兩個漢子一個抓著她的拳頭一個與她各握軟鞭一端都是變成了僵持的局面。

 楊大姑雖然是冷意直透心頭殊不知道兩個漢子也是吃驚不小。

 他們感覺楊大姑的內力好像是源源而來不會衰竭似的。並不知道這不過是楊大姑的勉強施為其實她已是差不多到油盡燈枯地步的。這兩個都不敢放手因為雙方都像拉緊了弓弦誰先松對方的內力立即就會回倒自己的身上。

 楊大姑正自暗暗叫苦忽聽得有人格格笑道:“辣手觀音對付兩個鼠輩為何還不施展你的辣手?”

 不是別人正是龍靈珠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袖手旁觀好像是特別來看她倒楣似的。

 楊大姑氣得雙眼翻白喝道:“小妖女你……”

 話猶未了隻聽得龍靈珠冷笑道:“你還敢罵我?看鞭!”

 黃衣漢子大喜叫道:“對啦龍姑娘你還是幫我們的好!老實告訴你吧我們和楊炎的爹爹才是自己人我們都是大內侍衛。楊炎他他……哎喲你你……”他以為龍靈珠是叫楊大姑“看鞭”不料龍靈珠的銀絲軟鞭打出卻纏上了他的脖子。龍靈珠笑道:“你使不出鎖喉鞭的招數我替你使。怎麽樣鎖喉的滋味不錯吧?”軟鞭收緊黃衣漢子登時給她勒斃。他平生最喜歡用鎖喉鞭來勒斃犯人想不到如今也給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鎖喉的滋味如何他可是永遠說不出來了。

 楊大姑松了一半壓力一拳搗出把那青衣漢子打礙胸骨碎裂一聲慘呼倒了下去顯然也是活不成了。

 楊大姑已用盡殘余功力好似“虛脫”一樣撫著胸口嘶叫:“小小妖女你你殺了我吧!”

 龍靈珠道:“我為什麽要殺你?”

 楊大姑道:“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如何而來?”

 龍靈珠道:“你是來找楊炎的是不是?”

 楊大姑道:“不錯我是來找侄兒但並不是單單為了找他而來。”

 龍靈珠道:“我知道你是不許他和我一起。”

 楊大姑道:“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歡你倘若你想嫁給楊炎不受阻撓那為什麽還不殺我!”

 龍靈珠笑道:“老實告訴你我也很討厭你!”

 楊大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趕快動手吧!”

 龍靈珠道:“我和你不一樣我討厭一個人不一定就要殺他的。”

 楊大姑道:“你不想嫁給楊炎嗎?”

 龍靈珠道:“我還沒有好好想過。不過假如我想嫁給他的話即使你要阻撓炎哥也不會聽你的話的。”

 楊大姑氣得雙眼翻白嘶聲罵道:“炎兒著了你這小妖女的迷怪不得他變得這麽壞!”

 龍靈珠笑道:“你的性命都是我救的你還罵我?”

 楊大姑嘶聲叫道:“我不領你的情我寧願死在你的手上!”

 龍靈珠忽然也板起面孔說道:“好你既然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那我就成全你吧!”

 一面說話一面劈開楊大姑的嘴巴將一顆藥丸塞進去。楊大姑已是毫無氣力抗拒。

 她隻道這是一顆毒藥毒上加毒自必死得更快。那知藥丸咽下隻覺一般暖氣轉瞬流遍全身已經麻木的四肢一展然能夠活動了。

 楊大姑笑道:“你你給我這顆藥丸是、是……”

 龍靈珠笑道:“你不要我救助我偏偏要你領我的情這是用天山雪蓮作主藥的碧靈丹功能驅除百毒。你的侄兒當年離開天山的時候他師父給了他三顆碧靈丹如今只剩下這一顆了。他把這顆剩下來的唯一的碧靈丹送給我我就拿來救你的性命你假如不願領我的情也可以當作是我替你的侄兒做的人情!”

 楊大姑聽了這話做聲不得。

 龍靈珠繼續笑道:“假如你還是一定要死那也由你。你可以自己將頭撞牆可以拾起地上這條軟鞭勒自己的咽喉。要是怕痛你還可以上吊可以投河。總之你現在已經有氣力可以自殺不用求我殺你!”

 楊大姑給她說得氣又不是罵又不是當真啼笑皆非。但中的毒已解當然她是不想死了。

 楊大姑隻好自我解嘲:“你想我死我就偏偏不死!”

 龍靈珠篤道:“其實咱們也有共通之處何必如此勢不兩立!”

 楊大姑氣道:“我和你有什麽共通之處?”雖然生氣卻是不再罵她“小妖女”了。

 龍靈珠道:“最少有一點你和我是相同的咱們是同樣的關心楊炎希望他能夠平安回來是嗎?”

 楊大姑不能不承認了說道:“不錯。我正想問你他有沒有回過這裡?”

 龍靈珠道:“我也正想問你他曾經去過震遠鏢局你沒見著他嗎?”

 楊大姑心頭卜卜的跳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尚未得知他的消息。好那我告訴你吧我非但在鏢局裡見到他在閔成龍的家裡也見到他!”

 龍靈珠吃一驚說道:“哦他去了閔成龍家裡。這個人他和我說過的是他父親的六個徒弟之中最壞的一個。”

 楊大姑繼續說道:“我見到了他我也知道是他了他卻不肯認我這個姑姑!”

 龍靈珠急不及待的問道:“你見到他在閔成龍的家裡怎樣?”楊大姑不覺又氣起來說道:“他幫閔成龍和我作對。”龍靈珠道:“他怎樣和你作對?”

 楊大姑本來是不願意說的但為了有求於龍靈珠、隻好說道:“總之是我吃了他的虧我要殺閔成龍他卻點了我的穴道帶了閔成龍跑了。”

 龍靈珠笑道:“你疑心是我唆使他的?”

 楊大姑道:“要不是你唆使他那就一定是他隻知有生身之父不知道有我這個姑姑了。”

 龍靈珠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楊大姑道:“他的父親雖然是我唯一的弟弟但為了貪圖富貴我這弟弟卻是在許多事情上嫌我妨礙他的前程的。所以我想問你他是不是早已打算跟他的父親走一條路。”

 龍靈珠道:“剛剛相反他這次來是要勸他的父親不再充當朝廷鷹爪的了!”

 楊大姑詫道:“那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我?又為什麽明知閔成龍是個壞蛋卻去幫他?”

 龍靈珠忽道:“我明白了!”

 楊大姑詫道:“你明白什麽?”

 龍靈珠道“炎哥他他一定是在他的父親家裡!唉可惜可惜!”

 她這麽一嚷楊大姑亦已恍然大悟說道:“不錯他並不是幫閔成龍而是要騙閔成龍帶他去見父親。他到鏢局找宋鵬舉與胡聯奎二人恐怕也是這個用意不過我卻不懂你說的可惜是什麽意思。”

 龍靈珠道:“那兩個家夥剛才冒充炎哥的使者來找我的時候也曾對我說過炎哥已經與他的父親見了面我不敢相信他們的說話。”

 楊大姑道:“你不上他們的當是對的他們縱然真的帶你到他父親家裡恐怕也並不是為了讓你們見面而是要害你的。”不知不覺之間楊大姑已是站在龍靈珠這面。

 龍靈珠道:“我說的可惜是早知如此我們好歹也該留下一個活口的我不該出手就殺人。”

 說至此處忽地又笑了起來一拍腦袋笑道:“我真胡塗你是楊牧的姊姊當然知道他家住何方。你快點告訴我你弟弟的地址我偷進他家裡去找楊炎。”

 楊大姑道:“我不知道:“

 龍靈珠詫道:“你竟然不知道你弟弟的地址?”

 楊大姑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弟弟是大內侍衛他的地址是連我也瞞住的。”

 龍靈珠笑不出來了。

 楊大姑卻稍為安心一點說道:“他的父親或許想殺你甚至可能對我這個姊姊也不講親情但總不至於害自己親生的兒子。”

 龍靈珠道:“啊不對。不對!”

 楊大姑道:“什麽不對?常言道得好虎毒不食兒難道你以為……”

 龍靈珠道:“我不是說他的父親就會將他置之死地不過他的原意是想勸他父親不做鷹爪的如今看來他的父親非但絕計不會聽從他的勸告而且還要利用他的!我如何還能放心讓炎哥留在他的父親家裡。”

 楊大姑一時沒有想到這層被龍靈珠一言驚醒不禁暗自想道:“牧弟如今利祿熏心要是炎侄不受他的利用他難保完全沒有危險。即使他的父親不害他那些大內侍衛得知消息、恐怕不會放過他的。”

 楊大姑也著急了說道:“龍姑娘我求你一件事情。”

 這個脾氣倔強的“辣手觀音”居然會說出一個“求”字;倒是大出龍靈珠意料之外。

 “多謝你不再罵我小妖女。”龍靈珠笑道:“就憑你不再罵我這份情份隻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情我都願意幫你的忙你說吧!”

 楊大姑道:“我求你趕快去救我的侄兒!”

 龍靈珠怔了一怔大笑起來說道:“這句話也正是我想和你說的。可是咱們都不知道他的爹爹住在那兒你求我沒用我求你也是沒用!”

 楊大姑道:“你聽我說別人不知道我弟弟的地址閔成龍父子是知道的。閔成龍給楊炎帶走了他的兒子可還留在家中!”

 龍靈珠眼睛一亮說道:“你要我去找閔成龍的兒子逼他帶路。”

 楊大姑道“不錯。我的動力尚未恢復隻好偏勞你走這一趟。我把閔家的地址告訴……

 她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說道:“用不著這樣麻煩……”

 龍靈珠應變快極一抖銀絲軟鞭立即就掃出去。

 她是上過一次當的隻道這個人也是像剛才那兩個漢子一樣來騙她的。而且她的這個地址楊炎已經泄漏給他父親知道這人能夠找到這個地址料想多半也是楊牧的同僚。

 這人聲到人到龍靈珠知道他的武功比剛才那兩個漢子高得多因此一出手就是她家傳的神鞭絕技。

 那人一招“拂雲手”雙掌一圈一轉破了龍靈珠打出去的三個鞭圈余力未盡將她的軟鞭蕩了回來讚道:“好鞭法!”

 楊大姑又喜又驚失聲叫道:“老韓是你!”

 龍靈珠定睛一瞧原來正是她是曾經見過的那個震遠鏢局的總鏢頭韓威武。

 韓威武道:“老大姐我是放心不下你特地趕來的咦你怎麽啦?”他看出楊大姑似是受了傷了。

 楊大姑道:“沒什麽中了一枚小小的毒青子這位龍姑娘已經給了我解藥早沒事了。你快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那不肖弟弟的地址?”

 韓威武道:“不錯我是剛剛知道的。”

 楊大姑大喜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韓威武道:“宋鵬舉已經回來了。”

 楊大姑一時尚未曾想到其中關聯怔了一怔問道:“宋鵬舉回來又怎由樣?他和我一樣都是只知道閔成龍的地址不知道他師父的地址的。”

 韓威武道:“他已經知道了他正是從他的師父家中回來的。”

 楊大姑詫道:“怎的地會跑去師父家中?他見著楊炎沒有?”

 韓威武道:“是閔成龍的兒子把地址告訴他們的為的是要他們代他前去給師祖報訊。閔成龍的兒子給楊炎用重手法點了穴道剛剛解開心裡又害怕得緊故而隻好勞煩兩位師叔了!”

 楊大姑道:“且慢且慢。你說的是‘兩位師叔’那麽胡聯奎呢?”

 韓威武道:“胡聯奎留在他的師父家中隻宋鵬舉一個人回到鏢局。胡聯奎有沒有見到楊炎我不知道宋鵬舉則是還沒有見著的。”

 楊大姑道:“宋鵬舉呢?何以他不和你同來見我?”

 韓威武道:“他已經受了傷了!”

 楊大姑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韓威武道:“他們到了師父家中令弟的管家接見他們。這個管家是和他們早就相識的不過看見他們突如其來當然也是有點詫異便問他們:‘是令師和你們約好的嗎怎的我不知道?’他只知道主人這個秘密住所在主人的徒弟之中是隻有大弟子閔成龍知道的。”

 “胡宋二人說出是受閔成龍兒子之托有緊要的事情來稟告師父。”

 “那個管家更為詫異說道:‘閔大爺早已來了這兒怎的他的兒子還要你們前來報訊?好吧你們稍待一會我進去請你們的閔師兄出來和你們相見。你們的師父目前正有別的客人恐怕暫時還未能夠出來的。”

 “幸虧那個管家一時口疏透露了閔成龍已經是在令弟家中的消息。宋鵬舉起了疑心立即改變主意。為了慎重起見他讓師弟留下自己先趕回鏢局了。”

 楊大姑道:“他是在路上給他師父派來的人追上。”

 韓威武道:“他是給兩個陌生人打傷的即使不是他師父派來的人也是清廷的鷹爪了。在那個地方的人家本來就十有是令弟那號人物的。”

 楊大姑更是吃驚說道:“閔成龍到了師父家裡我那不肖的弟弟又忍心派人追殺自己的徒弟如此看來隻怕到了利害關頭他連自己的兒子也會忍心舍棄的。快把他的地址告訴我!”

 韓威武道“老大姐你的功力尚未恢復怎能去得?不、不如……”

 他本來想說“不如我去吧?”但想到自己這一去就等於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賠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還不打緊甚至還可能毀了震遠鏢局連累鏢局連累鏢局所有的人。

 他一咬牙根正想不顧一切說出“由我去吧”這四個字楊大姑已是打斷他的說話說道“不是我去是這位龍姑娘替我去!”

 韓威武呆了一呆說道:“龍姑娘替你去?”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松了口氣了。

 龍靈珠笑道:“我不是替她去是我本來就要自己去的不過要是由我來求你總鏢頭說出楊牧的地址你恐怕不會相信我。”

 韓威武哈哈笑道:“這倒不然明天你一到鏢局我已經知道你對楊炎的關心絕計不在我上這位老大姐對她的侄兒之下。”

 楊大姑道:“閑話少說你快告訴她吧。”

 韓威武知道龍靈珠不大熟悉京師的道路一面說一面在地上畫出地圖。龍靈珠聚精會神的看他畫圖並牢記在心中。

 龍靈珠抹去地圖說道:“我已經記牢了。韓總鏢頭有你照料楊大哥的姑姑我也放心了。咱們就各乾各的吧。少陪了!”

 楊大姑叫道:“找到楊炎請你和他回鏢局見一見我。”

 龍靈珠道:“我知道。”聲音遠遠傳來說了三個字背影亦已不見。

 韓威武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這兩句老話當真說得不錯就這小丫頭的輕功已是非我老韓可及。”

 楊大姑笑道:“所以說她去比我去更好。你可以放心了吧?”

 韓威武笑道:“你不是要找這小妖女算帳的嗎?現在看來你倒似乎願意要這小妖女做侄媳婦了?”

 楊大姑道:“你覺得奇怪是不是?事情會變出了如此結果連我也是始料不及的。不過若說我就願意她做我的侄媳婦則是言之尚早。”

 韓威武說:“我雖然感到奇怪但這樣的結果卻是令我歡喜無限。但不知你們怎的會這樣要好起來?”

 楊大姑笑道:“你也知道她對楊炎的關心絕不在我之下那麽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稀奇了!此時她方始有空把事情的經過說給韓威武知道。

 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回到震遠鏢局。

 第一件事情當然是去看受了傷的宋鵬舉。

 宋鵬舉受的傷不算很重也不算很輕。在敷了鏢局上 上的金創藥和吃了一株老山參之後此時已經可以坐起來說話了。

 他一見楊大姑就道:“師姑可惜你回來遲了一步。”

 楊大姑吃了一驚說道:“生什麽事?”

 宋鵬舉道:“是喜事不是壞事。”

 楊大姑吃下定心丸松了口氣說道:“你身上有傷別和我拘禮躺不來說吧。什麽喜事?”

 宋鵬舉道:“世傑師弟剛剛來過要是你們早半個時辰回來還貝可以見得著他。”

 楊大姑又驚又喜說道:“他來京師做什麽?”

 宋鵬舉道:“他到過柴達木……對啦他要我代求你的原諒他知道你不喜歡地到那個地方的。”

 楊大姑急於知道兒子的消息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他不去也已去了。你趕快說下去吧他來京師為了何事?”

 宋鵬舉道:“他是來找楊炎的。據他說他早已知道楊炎是來了京師。但他沒空和我說他是怎樣知道。”

 楊大姑道:“我也沒空問你其他的事了我隻問你你已經把你知道的楊炎的消息告訴了他麽?”

 宋鵬舉道:“我已經說了。師父的地址我也告訴了他。他一聽就立即走了。師姑我做錯了麽?”

 楊大姑道:“你沒有錯。我以前做的倒是錯了。”宋鵬舉從來見過師姑會認錯的不覺愕然不敢問她是什麽錯了。

 倘若沒有經過昨晚的事情她是絕不願意兒子跑到他的弟弟家中冒這個險弄得必將舅甥翻面的。但現在莫說她禁止不了兒子和弟弟鬧翻她自己也拚著和弟弟鬧翻了。

 “老韓你給我一間靜室找要靜坐運功勿讓任何人騷擾!楊大姑說道。她隻恨自己功力未複不能立即趕到弟弟的家中。

 楊炎在父親家裡可是獲得有生以來從未獲過的喜悅。

 已經四更了他還是歡喜得睡不著。

 他的父親已經許下諾言明天就會把好消息帶回來給他。在父親未回來之前他必須遵守父親的吩咐不能到外面走動隻能被困在這小小的房間之內。但他的一顆心卻早已飛向遠方了!

 他的心頭洋溢著太多的喜悅他要把喜悅和親人分享和好友分享和關心他的人、和愛護他的人分享。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把這“喜訊”告訴冷冰兒。

 “我要告訴冷姊姊爹爹並不像她說的那樣壞。當然冷姊姊絕不是故意造謠她隻是聽得別人這樣說的。他把聽來的話都信以為真了。”

 “我要告訴她不錯爹爹是做過壞事但爹爹是有苦衷的。那些人說他壞話或者是加油添醬或者是由於對爹爹的誤解。唉這也怪不得那些人我不是也曾誤解爹爹嗎?”

 “人和人之間本來就不容易彼此了解的我和冷姊姊目前不正是就受著別人誤解麽?對我就拿我們的例子來和冷姊姊說相信一定可以說得她消除對爹爹的成見!

 “但可惜冷姊姊和我訂下七年的禁約她不肯見我那怎麽辦?爹爹和靈珠恐怕也不會讓我們到處找她吧?唉縱然見不著她也總有辦法把喜訊傳到她的耳中吧。”

 第二個想到的是義父繆長風。

 要取得義父的諒解倒似乎比較“簡單”得多了。“義父曾經和我說過隻要爹爹能夠改邪歸正他也希望我和爹爹恢復父子感情他還保證孟元也和他一樣不再追究爹爹既往。問題隻是爹爹可還把孟元當作仇人爹爹也絕不會同意我去見他們除非我是去取孟元級。要說服爹爹恐怕就得浪費很長的時間了甚至永遠都不能夠。”

 跟著他想到的是“爺爺”和龍靈珠。

 “要是必須有所取舍的話那我隻能暫時舍棄義父了。爹爹說過。希望和我們在深山隱居從此父子相依與世無爭過這一生的。那不正好嗎?我可以和他一起到大吉嶺去和爺爺同住。靈珠亦已答應和我一起回去了。這麽樣最少是兩家人得到團圓了。”

 美好的幻想正在連綿不斷之時忽聽得窗外似有輕微的聲息。

 難道是爹爹回來了?但爹爹的輕功可沒有這個高明呀?”他正想出聲喝間便聽得那人說話了那人用的是一等一的傳音入密功夫就像在他耳邊說話一般!

 傳音入密的功夫可以聲音凝成一線透過幾重牆壁送到對方耳中。不過必須對方的功力與自己約略相當方始能夠聽見。

 用這種上乘內功說話本來是甚為耗損內力的但這人說得不疾不徐就像尋常對話一般顯見他的功力之深已是足以和當世的一流高手並列。

 那人說道:“別聲張是我!”

 這五個字聽進楊炎的耳朵楊炎歡喜得幾乎跳了起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盼望的齊世傑!

 楊炎強抑自己激動的心情輕輕打開房門讓他進來也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問他。

 “咦怎的你也會找到這裡?”

 “我已經到過震遠鏢局見過宋鵬舉了。”齊世傑說道。

 楊炎正想問他宋鵬舉又是怎樣知道他已經到了這裡的齊世傑已在搶先說了:“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但說來話長此際還未是咱們從容敘話之時。我帶你去看一些古怪的物事你跟我來!”

 楊炎好奇之心大起忍不住還是問道:“去那裡?古怪之事又是什麽?”

 齊世傑道:“我只會知道有古怪的事情生那個地方也還有待咱們尋找的古怪的事情咱們要是去得及時或許哪得上。”

 這樣的回答本來也是極為奇怪的。但齊世傑加上一句:“你相信我你就跟我來吧!”

 楊炎當然相信他於是不再問便跟他走了。

 走沒多遠楊炎在月色朦朧之下現花樹叢中躲著一個人好像石像一般呆呆站著動也不動。

 齊世傑說道:“這個人大概是奉命監視你的我已經點了他的穴道了。附近幾間房屋內睡著的人我也點了他們的暈睡穴讓他們睡得更甜非到明天日上三竿他們絕計不會醒來。不過說不定還有外來的高手也會找到這裡輪班守夜的人也不知什麽時候換班所以咱們還是謹慎一點為妙!”

 齊世傑點了這個人的穴道楊炎並不覺得奇怪他可以依理推測齊世傑不願意給別人知道他來和自己會面。但點了這許多人的穴道楊炎可就禁不住奇怪了。

 他的父親亦即是齊世傑的舅舅。為什麽齊世傑到了舅舅家裡竟是如履深淵如臨大敵呢?

 尤其齊世傑說的兩句話令他有點反感:“他說這個人是奉命監視我的奉誰之命?難道我的爹爹也要派人監視我嗎?”

 他已經確信父親已經“改邪歸正”倘若說這個話的人不是齊世傑他一定懷疑這個人是有意離間他們父子。但是齊世傑說的他可不能不保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了。他知道齊世傑是個穩重的人倘若不是有所見而想必也不會這樣胡亂猜測。

 不知不覺齊世傑已經和他來到一座假山旁邊的涼亭這座涼亭有假山遮掩不是楊家的熟客則根本不會知道這個地方有涼享的。

 “你是來過這裡的嗎?”楊炎忍不住又問他了。

 “沒有來過。”齊世傑答道。

 楊炎更加覺得奇怪了。但齊世傑已經一馬當先走入這座涼亭。

 楊炎問道:“你說的秘密地方就是這裡嗎?”

 齊世傑說道:“不錯從這裡開始咱們一步步探尋秘密。”

 楊炎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仔細一看涼亭中間有一個石桌桌上擺著一個圍棋的殘局。構成棋盤的橫直十九道線路是石桌上鑿出來的涼亭的地面也是一塊塊的大青石石桌的四腳好像生根似的陷在石內。

 楊炎猜疑不定說道:“這裡鬼影也沒一個隻有一局殘棋你的葫蘆裡賣甚玄虛?”

 齊世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現在請你仔細看這棋局記牢棋子的位置。”

 雖是殘局也有將近百子之多。好在楊炎記憶力越常人凝眸片刻已是牢牢記著。

 涼亭裡還有一樣比較“古怪”的物事一根石柱上掛著一隻鐵環不知是作什麽用的。楊炎由於要記牢棋局倒並不怎樣注意它。

 齊世傑道:“你記牢了。”

 楊炎迅再看一遍說道:“大概我已經可以重擺出來。”

 齊世傑笑道:“也用不著重擺可能隻是弄亂幾枚棋子。”楊炎正自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在說什麽?心念未已只見齊世傑把石柱上左面那隻鐵環拉了三下右面那隻鐵環拉了四下。石桌連著桌子下面的那塊大青石突然移開出現一個洞口。

 原來這是一條地道的進口。

 楊炎又驚又喜又有幾分惶惑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個秘密機關?”

 齊世傑笑而不答卻道:“你看那局殘棋。”

 楊炎仔細一瞧石桌移過一邊之後果然有幾枚棋子亂了位置楊炎很容易就把原來的棋局擺好了。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至此亦已恍然大悟。

 石桌上擺著一局殘棋那是預防有人識破這個機關的秘密的。而齊世傑懂得如此打開地道的入口想必是曾經暗中偷窺秘密。

 心念未已果然便聽得齊世傑說道:“說來也真湊巧給我看見一個人如此這般打開機關。不過那個人打開機關進入地道之後石桌便即轉回原來的位置棋盤上的棋子也沒一枚錯亂。我雖然依畫葫蘆卻不知道他在拉鐵環的時候每一次所用的力度都是各各不同的。石桌移動可就不能像他那樣的恰到好處了。”

 說至此處那個石桌又在慢慢移動了。齊世傑道:“你跟我跳下去小心一點提防下面還有機關!”

 其實下面倘若真的還有機關的話他們怎樣小心提防也是提防不來的。

 齊世傑的警告不過是要楊炎作好最好的準備倘若下面當真有不測的災禍也可以減輕災禍的程度。

 楊炎默運玄功跳下去時一招“夜戰八方”雙掌拍出。掌風碰著石壁隻聽得“卜”的一聲聲音並不響亮也沒有暗箭之類射出來。

 他們已經腳踏實地了。齊世傑松了口氣說道:“看來似乎並沒機關埋伏。”

 楊炎也松了口氣心想:“爹爹造這條地道大概隻是為了自己臨時避難之用的。那個棋局假如有人瞞著他偷偷進入地道或者來過而又走了的話他一看棋子亂了位置就知道這裡面有人或者是有人來過了。”

 想至此處他禁不住再問表哥:“那個人是誰?是不是我的爹爹?”

 齊世傑道:“不是。不過也是你熟識的人。”

 楊炎問道:“是誰?”

 齊世傑道:“你別著急待會兒你自然就會知道。我是要讓你親眼看見事情的真相!”

 上面的石桌已經回到原來位置地道裡恢復漆黑一片。前面到底還有沒有機關齊世傑可是摸不透了。

 兩人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前進走過一條長長的地道幸喜沒有碰上機關。

 齊世傑仍用傳音入密功夫和他說道:“待會兒不論你看見什麽聽見什麽千萬沉得住氣不可聲張!”

 話猶未了他們已經現前面有間地下室隱隱有燈光透出而且開始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了!

 楊炎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個人是他父親最小的徒弟胡聯奎!

 再聽下去他更吃驚了!

 “哦我看你是裝作老實其實乃是奸細!”

 竟然是閔成龍的聲!

 閔成龍不是已經給父親打死了麽怎的又復活了?

 齊世傑在他耳邊說道:“我就是在暗中看見閔成龍把胡聯奎押入地道才現那個秘密機關的。”

 楊炎隱隱感覺得到這裡面定然有個陰謀他的父親很可能就是策劃這個陰謀的人閔成龍是和他的父親串通了來欺騙他的。他強攝心神再聽下去。

 胡聯奎叫起撞天屈來:“奸細我做誰的奸細?”

 閔成龍沒有正面答覆這個問題知道:“好那我問你宋鵬舉是和你一起來的為什麽你們知道我在這裡之後宋鵬舉馬上就趕回去?”

 胡聯奎道:“師兄我不是已經告訴了你嗎我們懂得到這裡來找師父是令郎托我們來報訊的。”

 閔成龍道:“那又怎樣?”

 胡聯奎道:“令郎托我們趕來報訊之時是尚未曾知道你已經到大師父這兒的。我們為了免他擔心所以來師兄先回去向他報個平安喜訊。”其實宋鵬舉是回鏢局報訊不過胡聯奎料想閔成龍不會知道這麽快為了好漢不吃眼前虧隻能打著瞞得過一時就是一時的主意了。

 閔成龍哼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多疑了?”口氣稍見緩和。

 胡聯奎道:“師兄辦事小心是應該的。但請師兄明鑒我和宋師兄都是靠師父和大師兄的提拔才有今日今後也還要師父、師兄做我們大靠山我們怎能稍萌異志?”

 閔成龍道:“如此說來你對師父是忠心耿耿的了。”

 胡聯奎道:“對大師兄我也是一樣忠心。”說了這話心裡暗暗羞愧。但想到處境的危險言不由衷的謊話也隻好不怕面紅的說了。

 閔成龍點了點頭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的前程捏在師父手裡你若是聰明的話是應該對師父忠心的。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說話。”

 胡聯奎道:“多謝大師兄相信小弟。”

 閔成龍忽地面色一沉說道:“好你既然對師父忠心那麽我替師父吩咐你做一件事情。”

 胡聯奎道:“請師兄代傳訓示。”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師兄將出什麽難題。

 閔成龍道:“師姑最寵你和鵬舉對你們是不會防范的你回鏢局之後設法把這酥骨散混在茶水之中讓師姑服下。”

 胡聯奎吃一驚道:“我我不敢!”

 閔成龍冷冷說道:“你不願意替師父做事是不是你認為師姑比師父更親?”

 胡聯奎道:“師父和師姑是一家人恕我不懂師兄你這話意思!”

 閔成龍冷笑道:“你是假裝不懂!師姑這次跑來京師是和師父作對的!她在我的家中亦已公然說出來了難道你沒有聽見?哼、哼當時你裝作幫我的忙恐怕也是和師姑做戲的吧?”

 胡聯奎心道:“原來閔成龍是疑心我做師姑的‘奸細’。”當下隻好苦笑道:“這是師父的家事我不敢多嘴。”

 閔成龍好似知道他的心思說道:“你若要表明你不做師姑的奸細你就該幫師父的忙!”

 胡聯奎道:“師父真的要我這樣對付師姑?”

 閔成龍怒道:“你以為我是假傳‘聖旨’?”

 胡聯奎道:“不敢。但我想見一見師父不知可不可以?”

 剛說到這裡只見一扇暗門打開走出來的正是他的師父楊牧。

 楊牧說道:“成龍你對聯奎說清楚沒有?”

 閔成龍道:“說了。但他還在起疑。”

 楊牧說道:“聯奎剛剛說的話我已經聽見了。我想恐怕你還沒對他解釋清楚吧。我隻有一個親姊姊也怪不得他起疑。”

 在外面偷聽的楊炎聽了父親說的這幾句話不覺又生了一線希望希望父親不至於真的這樣壞。

 胡聯奎的一顆心卻是沉了下去說道:‘師父那麽你是真的要我用酥骨散來對付師姑麽?”

 楊牧說道:“不錯這是我的主意。我是為了你的師姑好。”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她是我唯一的姊姊我當然不會害她。但她和柴達木的人有來往這次又來震遠鏢局替韓威武多管閑事我怕她惹禍上身所以要用這個法子讓她回家你懂嗎?”

 胡聯奎道:“師姑脾氣倔強恐怕她不肯回家那怎麽辦?”

 楊牧說道:“所以我才要你用酥骨散來對付她。這酥骨散不但可令她的武功暫時消失而且還加有麻藥可以令她一服之後就不省人事。要過兩天才能醒來那時你也差不多可以回到保定了。”

 胡聯奎道:“師姑醒來之後她一定要責怪我的。說不定還會大雷霆廢我武功!”

 楊牧說道:“她醒來之後也還要三天才能恢復功力。你把我的話告訴她勸她從此不再多理閑事。不過她的脾氣我也知道要是她不聽從勸告那麽那麽……”

 胡聯奎道:“那麽怎樣?”

 楊牧沉吟片刻說道:“那麽沒有別的辦法了隻好令她的武功永遠消失了。”

 胡聯奎大吃一驚說道:“師父你要廢掉師姑的武功?”

 楊牧歎了口氣說道:“兩害相權取其輕。你師姑這副脾氣遲早會惹出大禍的。與其讓她任性而為不如令她以後就是想管閑事也有心無力為好!這枚毒針給你要是她不聽勸告你就釘在她的身上。你可以告訴她這是奉我之命她要怪怪我好了!”

 胡聯奎道:“師父這這……”

 楊牧說道:“這怎麽樣?你是不是不願意聽從我的命令!”

 胡聯奎暗自思量:“目前最緊要的是先行脫身。”於是說道:“師父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也希望師姑能夠聽從師父的勸告。”

 楊牧說道:“好那你把毒針和酥骨散收下。我警告你假如你陽奉陰違我就要廢你武功!”

 胡聯奎顫聲說道:“弟子不敢。”

 在外面偷聽的楊炎更是渾身抖比胡聯奎還更厲害。

 過了一會隻聽得楊牧繼續說道:“成龍待會兒你送師弟出去。那件事情你和總管大人說好沒有?”

 閔成龍道:“這個、這個……”

 楊牧說道:“聯奎不是外人你盡說無妨。”

 閔成龍道:“已經說了。他非常高興說是師父你敬他一尺他一定要還敬師父一丈。東西也答應替師父轉呈皇上。他說皇上若有賞賜他與師父另外震遠鏢局的好處全歸師父。他叫我問師父不知你滿不滿意?”

 胡聯奎不知他們說什麽楊炎則是聽得懂的。閔成龍說的“東西”不用說自是指那封由他親手交給父親的康熙遺詔了。

 楊牧冷冷說道:“這件功勞他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手當然他是應該大大高興了。不過我倘若不經過他恐怕也很難獨自去見皇上。就是見得到皇上這秘密終究也會給他知道。那時我的功名富貴恐怕未有福份來享就要招殺身之禍了。成龍我教你一個做官的訣竅有功勞必須送給頂頭上司不要妄圖自己一步登天。待根基扎穩之後方可以取而代之。你明白麽?”

 閔成龍道:“多謝師父指點徒兒一生受用不盡。”

 楊炎氣得心裡大罵:“卑鄙、卑鄙!可恥!早知如此我寧願做個無父之人。真是後悔走這一遭!”

 楊牧說道:“你去告訴他我非但滿意之極而且簡直是對他感激涕零。”

 閔成龍道:“師父用不著我告訴他了。他已經約了你在衛副總管家裡見面。”

 楊牧說道:“哦他這樣心急竟然移尊就教來了。什麽時候?”

 閔成龍道:“昨晚是他當值他說一下班就到總管家裡。”

 楊牧說道:“那應該是五更將盡的時候。哈那我也應該走了。好你送聯奎從後門出去順便告訴小王要是炎兒問起我的話就說我昨晚睡得太遲還沒起床。”小王是楊牧指定服侍楊炎的心腹家人。

 交代過後楊牧打開一扇暗門便走進去。那是地道的另一端出口。

 他們屏息呼吸躲在石柱後面閔成龍和胡聯奎出來了。

 齊世傑在楊炎耳邊悄悄說道:“別急著動手到外面再說。”

 只見閔成龍點燃火摺卻把火摺遞給胡聯奎要胡聯奎走在前面。原來他是怕胡聯奎在後面暗算他。

 胡聯奎懂得他的用心故意說道:“我真怕地道裡藏有人這火摺不夠亮師兄你小心一點。”

 閔成龍道:“這個地方怎會有外人進來膽子放大些莫疑神疑鬼。”

 胡聯奎點了點頭說道:“師兄說得對一個人倘若對什麽人都不敢相信、終日疑神疑鬼這樣活一輩子也沒什麽意思。”

 閔成龍知道師弟是繞著彎子諷刺他哼了一聲嘴裡不說話心裡則在想:“師父目前還要利用你待那惡婆娘走了之後我才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到了通道盡頭閔成龍開動機關隻聽得軋軋作響頭頂上方的石頭移過一面露出洞口。

 楊炎心裡想道:“好在有閔成龍開路否則我們隻懂得進來的辦法不懂得出去的辦法那可要被困在地道之中了!

 閔成龍與胡聯奎鑽出洞口回到那座涼亭連著石桌的那塊大青石尚未旋轉回來。他看桌上的棋盤忽地面色一變咦了一聲。

 胡聯奎道:“師兄什麽事?”

 閔成龍道:“好像是有人來過。”

 原未楊炎雖然擺好了那局殘棋但他們下去之時卻不知道在機關合攏之時還要用點手法。故此棋局仍然有兩枚棋子亂了位置。

 胡聯奎道:“師兄你剛剛叫我不要疑神疑鬼怎的你自己卻疑神疑鬼了!”

 閔成龍驚疑不定說道:“還是小心點好!”正待大聲叫人來忽覺勁風颯然涼亭裡突然多了兩個人。

 齊世傑和楊炎跳上來了。他們剛一站定機關剛好合攏。

 楊炎笑道:“閔師哥你沒說錯我們早已來了。”

 齊世傑接著笑道:“不過我們既不是神也不是鬼隻是來揭開你的裝神弄鬼的假面具的!”

 閔成龍情知不妙惡念陡生。

 閔成龍深知齊世傑的厲害以關東大俠尉遲炯的武功之強在百招之內尚且勝不了齊世傑他自忖和齊世傑差得太遠當然不敢惹他。

 雖然他也知道楊炎曾在天山學藝但楊炎隻有十七八歲年紀料想武功再強也強不到那裡。於是他打著“果子揀軟的食”這麽一個主意突然出手一把抓著楊炎胸口的穴道。

 他那知道楊炎雖然年輕武功卻是比齊世傑還要高明。

 他一把抓著楊炎胸口正自歡喜忽覺出的勁力有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抓著的像是一團棉絮但棉絮可沒那股吸力他的手掌被膠住了!

 閔成龍用力一掙竟然連一根小指頭都不能移動。楊炎笑道:“閔成龍你這是幹什麽給我抓癢嗎?”

 閔成龍嚇得魂飛魄散顫聲說道:“師弟請看在你爹的份上饒了我吧。”

 “楊炎淡淡說道:“不錯你是對師父最忠心的徒弟。”

 閔成龍燃起一線希望說道:“是呀我雖然曾經騙你”但這是你爹爹的主意你爹要我一同騙你其實也是為了你的好……”

 楊炎說道:“你不必多說你們師徒會商於密室所說的話我都已聽見了。”

 他把生身之父與閔成龍稱為“你們師徒”閔成龍登時有如墜入冰窟之中連說的話也被“冷結”了。

 楊炎說道:“胡師兄你先回去叫姑姑不必為我擔心。”

 胡聯奎走了之後楊炎方始腹肌一挺把閔成龍的手掌彈開。

 閔成龍跪倒地上哀求:“師弟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楊炎說道:“我不是已經放了你嗎?你不走那是你的事。”

 閔成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那有這樣便宜的事他渾身直打哆嗦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向後退隻怕楊炎突然難要像貓捉老鼠一樣把自己折磨。

 楊炎忽地說:“閔成龍對啦你還是這樣慢慢的走為妙走得太快於你不宜你知道嗎?”

 閔成龍怔了一怔說道:“走得快有什麽害處請恕我莫測高深你可否說得明白一點?”

 楊炎淡淡說道:“你試一試運一口氣如果璿璣穴不覺得疼痛那就沒事。”

 閔成龍依言一試隻覺璿璣穴像被利針所刺一般疼痛那是不必說了而且由於真氣阻滯上半身登時麻木。

 閔成龍大驚之下失聲叫道:“師弟你……”

 楊炎冷笑道:“誰是你的師弟?你還有臉叫我師弟?嘿嘿你剛才不是點我的璿璣穴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但我的點穴方法和你不同我無須用指頭點穴隻要你碰著我身體我就可以借用你的真力加上我的一點內功運用隨意製你任何一處穴道。嚴格說來這不是點穴隻是你的穴道被我的內功所製。這種內功不知你可曾學過假如未曾學過我恐怕就很難在一時三刻之內說得令你明白了!”

 閔成龍疼痛難當此時他那還有心情聽楊炎談論上乘內功他想知道的隻是被製了穴道之後有什麽後患。

 楊炎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接著便即說道:“你不用太過擔憂我製住你這個穴道不會立即要你的性命的的。以後在頭一個月每天會作一次;第二個月每天作兩次第三個月每天作三次。一次比一次厲害。到了第三個月滿了你的全身筋骨將變得軟如面筋最後縮成一團而死!在這期間假如你用氣力過甚那就將作得更快!我叫你不要走得太快也就是不希望你死得太快你明白了麽?”

 閔成龍嚇得魂不附體雙腿一軟不由自己便跪下去給楊炎叩頭哀聲說道:“師、師弟不楊公子楊少俠我暗算你我、我是該死。但盼你大人大量大慈悲饒我一次。以後再也不敢了。”

 楊炎笑道:“你對同門的手段可是毒辣得很卻怎的希望別人對你大慈悲?再說我也不敢期望你從此就會改過自新我為什麽要輕易饒你?”

 閔成龍聽出一點口風連忙說道:“楊少俠那你想要什麽我做得到的都可依你!”

 楊炎笑道:“這還像一句話。好那咱們就談談交易吧把衛副總管的地址告訴我。”說罷在閔成龍身上輕輕一拍疼痛立止。

 閔成龍松了口氣心想:“讓他們去自投羅網那也無妨。”

 “在這條胡同東面第一座大屋就是衛副總管的住宅。請你給我治傷吧。”閔成龍道。

 楊炎說道:“好我可以給你治一半傷另外一半待我回來再說。”說罷伸手在閔成龍下巴一捏鬧成龍張開嘴巴楊炎把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口中。

 閔成龍驚疑不定問道:“這顆藥丸就是可以給我治一半傷的麽?”

 楊炎說道:“不錯。”

 閔成龍道:“什麽叫做治一半傷?”

 楊炎說道:“痛苦減輕一半期限延長一倍。即是說假如你得不到我的另一顆藥丸你的壽命可以延長到半年而且在頭三個月你所受痛苦大概還不至於令你痛得失去知覺不過利針刺入穴道的感覺不大好受罷了你可以熬得住的!”

 他大驚之下禁不住衝口而出說道:“假如你不能回來那、那、那……”

 楊炎笑道:“所以你必須求神拜佛保佑我能夠平安回來!”

 齊世傑笑道:“求神拜佛是沒有用的與其求神不如求己。炎弟你是必須在衛副總管的家裡見過大內總管和我的舅舅才肯回來的吧?”

 楊炎說道:“不錯。”

 齊世傑繼續說道:“假如他的家裡也有一條秘密地道地道裡也有機關那麽你就很可能回不來了。”

 楊炎說道:“是呀但願咱們的運氣不這樣壞吧。”

 兩人一唱一和就算笨頭笨腦的人也會聽得懂的何況是滿肚皮壞主意的閔成龍?

 不過閔成龍這時可不敢打什麽壞主意了連忙說道:“衛家地道是沒有的衛副總管通常是在園中的一座樓房會客樓房下面卻有機關。機關我不會破但我知道怎樣可以避過機關。因為我也曾經上過那座樓房幾次。是衛府的管家帶我上去的後面兩句話是他怕楊炎不肯相信故而畫蛇添足的。

 楊炎笑道:“你雖然騙過我一次但這次我是相信你的你仔細說吧最好畫個地圖。”

 閔成龍奉命唯謹折下樹枝代筆畫出地圖說得唯恐不夠清楚。楊炎待他說完之後笑道:“好現在我去撞撞運氣你在這裡耐心等侯吧。”

 殘星明滅正是五更將盡的時候曙光就快要在東邊出現但楊炎的心頭卻是有如夜正深沉。不錯真相是正在逐漸出現他的面前但給他帶來的不是光明而是一團黑暗。

 至親莫如父子連父親也在欺騙他甚至要加害他他還往哪裡尋找甚麽光明。

 好在還有一個齊世傑在他身邊。

 齊世傑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緊緊握著他的手說道:“別忘記你還有冷姊姊還有義父還有龍姑娘。這些人都是真心愛護你的。不錯這世界上壞人很多但你應該相信好人要比壞人更多。待會兒不論你現了什麽更加可怕事情你也無須心灰意冷。人總是要活下去的記著真正對你好的親人和朋友吧!”

 楊炎深深吸了口氣說道:“不錯為了冷姊姊為了龍姑娘為了義父我會有勇氣應付的。但你說漏了一個人一個把我引出迷途的朋友。”

 齊世傑說道:“誰?”

 楊炎說道:“你自己。你是我的表哥也是我的朋友嗯表哥我曾經傷了你的心你不怪我嗎?”

 齊世傑心中苦笑說道:“你並沒有做過對不住我的事情過去的事也不要再提它了。重要的是目前希望你說過的話能夠做到。”

 楊炎說道:“我不敢說我一點不會傷心但我答應你我一定能夠堅強的活下去!”

 他緊緊握著齊世傑的手他感覺得到齊世傑的眼光充滿鼓勵。 不知怎的他忽地想起了孟元。

 盂元從未給過他什麽“教訓”。但從那次“行刺”孟元失敗的事情他卻感受到了孟元無言的鼓勵。他忽然地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可惜孟元不是我的父親。”

 但這個不是父親的“父親”不是比他的生身之父更像他的“父親”嗎?

 隻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余暇仔細去想了因為他們已經來到那個衛副總管的家門。

 楊牧早已到了衛家。

 不過他卻沒有見著衛副總管。

 在那間密室裡他只見到了大內總管烏蘇台。

 正是:

 禍福無門人自召求榮反辱最堪憐!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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