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絕塞傳烽錄》第10回 盟心忍令沾泥絮 情劫應嗟逐彩雲
段劍青就在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之際猛地提高聲音說道:“不錯正是因為石清泉撞破他們的奸情楊炎才要割了石清泉的‘舌頭’而石清泉在被割舌頭之前逼於無奈也是非要殺楊炎不可的!”

 楊炎唰的拔出劍來與此同時甘武維、自堅城、丁兆鳴等人也都紛紛拔出劍來攔在楊炎與石天行間。丁兆鳴喝道:“楊炎你若有理不怕分辯你先動武就是你的不對!”楊炎氣得幾乎爆炸強忍心頭怒火收劍入鞘。

 段劍清得意之極說道:“楊炎你想滅口今天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了。我勸你還是認罪了吧!”

 楊炎喝道:“我沒有罪有罪的是你。”

 段劍青冷笑道:“好你說你沒有罪那麽就是我說假話了。欲知我說的是真是假那並不難掌門夫人是冷冰兒的師傅師徒無須避忌請掌門夫人把冷冰兒帶回私室用守宮砂一驗就知!”

 冷冰兒必道:“我可不能給他氣死不能給他氣死。”用這個念頭支持自己這才有說話的氣力:“石石長老我我可以說說話了麽?我我要控訴段劍青用用最卑鄙的手段害、害我……”她強力支持但聲音仍是細如蚊叫斷斷續續話不成聲。

 石天行故意說道:“冷冰兒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大聲一點。”

 試想在這樣的情形底下冷冰兒尚未呈於精神崩潰已經算得是有勇氣的人如何還能大聲說話。

 唐夫人怒道:“石師兄你不見她氣得幾乎暈死過去嗎你還何忍逼她?”

 石天行冷笑道:“我也知道這種醜事難於開口但案情重大我若不審個清楚又如何向同門交待?”

 楊炎陡地喝道:“我替冷姊姊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也有權代表她說!”

 石天行仍然執著不放問道:“冷冰兒你同不同意由楊炎一人來說。”

 冷冰兒忍著眼淚看了楊炎一眼正好楊炎也在向她望去。見楊炎的目光充滿柔情似乎是在說:“你不要怕天塌下來。我也要保護你。”冷冰兒本來害怕楊炎的性格太過容易衝動不知他會說出什麽話的。此際在他的目光撫慰與鼓勵之下不知不覺受了他的感染終於點了點頭。

 石天行道:“好冷冰兒同意了。你說吧!”

 楊炎狠狠的盯著段劍青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斥道:“段劍青你你這衣冠禽獸……”

 石天行喝道:“不許罵人!”

 楊炎怒道:“許隻許他口出汙言不許我罵他麽?”聲音比他更大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響胸口也好似給人打了一拳似的雖然可以支持已是甚不好受。原來楊炎已經用上了義父所傳授的佛門獅子吼功特地用來鎮壓他的氣焰的。這一暗中較量。別人不知石天行則是自己明白楊炎的內功早就勝過他。

 唐嘉源輕聲說道:“楊炎態度不對是小事。重要的是明了事實真相讓他說下去吧!聲音柔和但石、楊二人的怒喝聲音都掩蓋不了。說也奇妙他這柔和的聲音對楊炎的獅子吼功好像有消解作用聽在石天行的耳雜裡有說不出的舒服。他給獅子吼功刺激起的心頭煩躁之感立即大大減輕了。

 楊炎恢復平常的語調不再理會石天行一口氣的徑說下去:“段劍青你這衣冠禽獸過去你幾次三番謀害冷姊姊我都不說它了。我隻告訴大家這次你用的是什麽手段?你你用的是最卑鄙、最邪惡的手段!你你是用藥來冷姊姊我和冷姊姊都是受你所害的人!虧你還有臉誣蔑我們!”

 段劍青冷笑道:“我說你才是誣蔑我我用藥有何證據?你敢不敢據實回答是我和冷冰兒有奸情還是你和冷冰兒有奸情?”

 冷冰兒氣得暈過去了。

 唐夫人怒道:“此事有關本門一個女弟子的清白我不能容忍我的徒兒在大庭廣眾之中受辱!事涉各執一辭也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中間得清楚的!”

 石天行冷冷說道:“師嫂那麽依你之見審訊就該中止麽?”

 唐夫人怒道:“你是執法長老你喜歡怎樣辦就怎樣辦但我可不能容忍我這無辜受害的徒兒反而要給你當作犯人來審。恕我和冷冰兒可要失陪了。”

 石天行道:“師嫂言重了但審訊尚未結束你這‘無辜受害’的結論恐怕下得太早吧?”

 在唐夫人按摩之下冷冰兒已經蘇醒過來。唐夫人道:“冰兒咱們走!”楊炎忽地叫道:“冷妹妹別走!讓我和他們說個清楚!理虧的可並不是咱們!”

 冷冰兒停下腳步澀聲說道:“好反正我已經給他毀了此仇不報我死不甘休!”

 繆長風也走過來扶著冷冰兒道:“冰兒別這樣說。你並沒有毀滅須知蜀犬吠日無損明月之明。你的名聲不是別人的言語所能毀壞的!”

 唐夫人霍然一省壓下心頭怒火想道:“不錯我若與冰兒一走了事反而顯得是我們理虧了。”

 石天行當作沒有聽見他們的說話扳著臉孔道:“審訊繼續!”

 段劍青冷冷說道:“好楊炎你願意說個清楚那是最好不過。冷冰兒是掌門夫人心愛的徒兒看在天山派掌門夫人的分上我給你們幾分面子不再用‘奸情’這種難聽的字眼。我隻問你我親耳聽見你要求和冷冰兒結為夫妻你是說決意娶她為妻的這些話你說過沒有?”

 楊炎大聲說道:“一點不錯我是決意娶冷冰兒為妻!”

 此言一出段劍青自是洋洋得意但天山派一眾弟子包括掌門人唐嘉源夫婦在內可都大吃一驚了!

 唐嘉源夫婦從雙方對罵之中對事情的經過已經略知概梗他們亦已猜想得到楊炎冷冰兒可能已經有了不尋常的關系但他們是受了段劍青的藥力所述迷失了理性的縱然做了錯事。不過錯也不在他們身上。

 正因為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楊炎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冷冰兒結合的聽到楊炎決意要娶冷冰兒的活自是不免有石破天驚之感了。

 段劍青得意之極哈哈一笑說道:“你既然承認那我就不必再說下去!”

 楊炎昂然說道:“我承認了什麽?我與冷冰兒同意結為夫婦是一回事你用迷藥害我們又是另一回事!”

 石天行喝聲道:“住口虧你還好意思把醜事說下去!”

 楊炎亢聲道:“我們沒做醜事做出醜事的是段劍青還有你那寶貝的兒子!”

 石天行喝道:“現在是審問你另外的人做什麽錯事以後我自會秉公審訊用不著你現在就扯在一起。我問你縱然我相信你的話你是給迷藥迷失本性但你既已早就有了娶冷冰兒為妻之心亦即是說罪惡的念頭你是早就有了你還能把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楊炎怒道:“我說你才是纏夾不清我要娶冷冰兒為妻怎能說是罪惡的念頭?”

 石天行揮袖說道:“你既已招認那就不必多說了。反正是非自有公論你做的事是否罪惡待會兒我自會秉公判斷用不著你現在就澆曉置辯。”

 他端起執法長老的架子喝令楊炎站過一邊回過頭來便即向冷冰兒喝道:“冰兒據楊炎招供他曾親口向你求婚此事是真是假?”

 冷冰兒低聲說道:“是真的!”

 石天行森然問道:“你答應了沒有?”

 冷冰兒道:“我我還沒有答應……”

 楊炎叫道:“冷姊姊你不是這樣說的。雖然你最初沒有答應但後來你……”

 話猶未了石大行已是斥責他道:“楊炎不許你打擾冷冰兒作供!你再搗亂我隻有依法制裁你了!”冷冰兒也道:“炎弟你讓我先說。”

 楊炎不怕石天行的“依法制裁”但他不能不聽冷冰兒說話他充滿氣惱的眼神望著冷冰兒慢慢的退過一邊。

 石天行繼續問道:“如此說來他是強逼你的是嗎?哼!我早已知道這件事情自始自終隻是楊炎的錯!你是知書識禮的人怎可以答應做他的妻子?”用意十分明顯是要誘導冷冰兒把過錯都推在楊炎一個人頭上。

 冷冰兒本來是低著頭說話的此時忽然抬起頭來神色端莊毅然說道:“他沒有強逼我自始自終他對我也沒有錯。他是光明正大向我求婚的!”

 石天行道:“你不是說沒答應他嗎?”

 冷冰兒道:“我答不答應那是另一回事但我不認為他向我求婚是錯!”

 楊炎歡然說道:“對呀!我當然有權向你求婚!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都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旁人無權議論!”

 石天行怒道:“掌門若不製裁楊炎這件案我無法審下去了!”

 楊炎立即說道:“稟掌門我並沒有打斷冷姊姊作供呀你聽見的我是等她說完一段話才插口的。”

 唐嘉源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楊炎你是應該遵守執法長老所定的規矩的。審問案件第一步是要弄清楚事實你有什麽道理要說應該留待執法長老聽完各方面的證供才說。”他雖然斥責了楊炎但他也是用道理來說服楊炎的並不同意對楊炎立即“製裁”。

 楊炎說道:“好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掌門你說得有理我聽你的。”再次退過一邊。

 石天行面色十分難看說道:“冷冰兒你說清楚楊炎向你求婚你究竟答應了沒有?”須知冷冰兒第三次的供辭是說“還沒有答應的。”多了一個“還”字那就表示還有“下文”。石天行剛才是想斷章取義把“過錯”都推給楊炎。那知冷冰兒卻不“領情”他隻好“秉公”再行審問了。

 冷冰兒道:“我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石天行冷冷說道:“這是怎麽講?”

 冷冰兒道:“我要他在七年之內不許見我。求婚之事七年之後再說。”

 楊炎忍耐不住就道:“掌門我現在不是要講道理隻是要補充一點事實行不行?”

 唐嘉源道:“你問執法長老!”

 根據一般的審案規矩正反兩方面的口供都是容許當事人對證的。石天行隻得說道:“好你說吧但隻許你用事實來對口供。”

 楊炎說道:“冷姊妹我記得你是這樣說的七年之後倘若我還是決意娶你為妻你就答應嫁給我!”

 冷冰兒粉臉泛紅說道:“那與七年之後再說不是一樣嗎?”

 楊炎說道:“不不一樣!前一種說法是模棱兩可後一種說法則是你必須答應做我的妻子的怎能一樣?冷姊姊我還要和你講清楚這次我是為了替自己申辯也是為了不想連累你才跑回天山自行‘投案’的今日我與你見了面可不能算是我犯禁!”

 石天行喝道:“對證口供這一部分你早已說完了。我不想聽你這種無恥的說話住口!等我判案!”

 楊炎大聲道:“掌門剛才說過的聽取證供完畢我有權講出我的道理。你既已宣布聽完了口供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石天行道:“你怎知我一定斷你有罪待我斷了你再分辯不遲。”

 楊炎怔了一怔說道:“我不相信你會不給我加上罪名?”

 石天行冷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或者更正確的說你是自知理虧。不錯我是要判你有罪的。先說第一部分你和冷冰兒不顧廉潔私訂婚約你和冷冰兒都有罪!”

 楊炎大怒道:“你這是什麽道理?”

 石大行道:“第一、你們二人無媒苟合犯了淫戒!”

 楊炎氣往上衝喝道:“胡說八道這是段劍青汙蔑我們的說話你為什麽只相信他的說話不相信我們的證供!”

 石天行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喝道:“你對執法長老如此無禮就該問罪!”

 楊炎喝道:“你斷案不公焉能責我無禮!”

 唐夫人亦已忍耐不住站出來道:“楊炎無禮是應該受罰的。但如何處罰似乎應該等待本案審結之後作為附加罪狀再行議處。如今先論本案不是我維護自己的徒弟你給她定下的‘無媒苟合’罪名似乎是有點過分了。是否有苟合之事先且不說段劍青用迷藥意圖將她在先你因何不加追究?”

 石天行強辯道:“師嫂明鑒這種事情雙方各執一辭是很難追究明白的。你剛才也聽見的段劍青並不承認他用迷藥呀!”

 唐夫人冷笑道:“他這樣說你就相信了麽?就事論事我們是寧願相信楊炎與冷冰兒的話他們在被藥力迷糊了神智的情形底下縱然做了錯事過錯也不在他們身上。他們隻是受害的人!”

 石天行仍然堅持他的意見重複說道:“我並不完全相信段劍青的說話但也不能隻是聽信楊炎的一面之辭。”

 唐夫人歷聲道:“既然你不能判斷真假就不該輕下結論!”

 石天行被她質問得無法再辯滿面通紅說道:“好那我就把‘無媒苟合’這一條罪名暫且放回但其實這條罪名並不是最緊要的緊要的是他們心中有沒犯戒!楊炎和冰兒都已招認他們曾有談婚論嫁就憑他們已經承認的事實我就可以給定下一條‘不顧廉恥、私訂婚約’的罪名!”

 楊炎道:“咦這倒奇了男婚女嫁人之大倫我們私訂終身又與你何乾?”

 石天行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冷冰兒和楊炎情如姊弟事實上他們也是姊弟一般的。楊炎自幼上山從三歲開始到十一歲他離山失蹤那年止頭尾八年一直是冷冰兒照料他的起居飲食非但姊弟相稱而且姊兼母職。試問姊弟又怎可以成婚?”

 楊炎大聲道:“為什麽不能?我和她又不是真的姊弟!不錯我自幼得她照料我是一直把她當作大姊姊看待的但畢竟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姊弟呀!我想不通為什麽我們要結為夫妻就是不顧廉恥?我和冷姊妹隻是同門關系本門戒律似乎也沒有禁止同門之間私訂終身這一條吧!”

 武林中人對儒家講究的那套“禮法”是不大注重的無山派亦是如此。雖然習慣上婚嫁大事是要稟明父母或者師長但確實沒有禁止“私訂終身”這一條。

 石天行冷笑道:“你今年幾歲?冷冰兒今年幾歲?何況你還是娃娃的時候她就照料過你穿衣吃飯。雖非姊弟實如師弟。你問問大家像這樣的姊弟成婚應不應該?”

 天山派一眾弟子雖然覺得楊炎講的未嘗沒有道理但他們是從來沒想過楊炎可以與冷冰兒成婚的他們習慣了男女要門當戶對年貌相當那一套總是隱隱覺得他們這一對未免有點“荒謬”。石天行這麽一問但聞場中竊竊私議卻沒有一個人明確的回答是應該或不應該。

 唐夫人柔聲說道:“楊炎你年紀還小婚姻大事應該從長考慮。你的性情比較衝動我知道你同情你冷姊姊的遭遇也感激她一向對你愛護的好處但說到婚姻嘛這個這個……”

 這幾句話其實是說中楊炎的“毛病”的但此際楊炎滿腔漏*點那裡還能冷靜下來仔細想想自己的“動機”是可當真如她所說那樣?他不假思索立即打斷唐夫人的話說道:“我是決不能容許任何人對冷姊姊侮辱我是決意要保護她。但我決不是為了感激她或者可憐她才向她求婚的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子我敬她愛她我不怕當著你們這許多人說我是真心誠意願意娶冷姊姊為妻的。”

 他在說到冷冰兒是他所見過的“最好的女子”之時突然想起龍靈珠來不覺向她剛才所站的地方望去但卻沒看著她。

 他在漏*點衝動之下一口氣把話說完方始想道龍靈珠該不會怪我這樣說吧?珠妹不是不好但和冷姊的“好”又不一樣唉我想她是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

 他想了一想又再說道:“我已有十八歲年紀也不能算是小了。我無父無母本門師父又已去世。婚姻大事你叫我問誰?不過我是有一位義父的此事我亦已稟告過義父了!”

 石天行冷冷說道:“繆大俠楊炎說他曾經稟告過你你是他的義父請問你對他欲與冷冰兒成親一事是否認可?”

 繆長風本來是個脫略形骸、蔑視習俗的人不過他對楊冷二人的婚事也並不是一開始就完全讚同的。在他最初聽見楊炎要娶冷冰兒為妻之時也曾受過震動隻是他想到楊炎娶冷冰兒做妻子總好過娶龍靈珠為妻子他才抱著“由得他們去吧”的態度。

 但此際當他聽到了楊炎的“慷慨陳辭”又受到石天行咄咄逼人的質問他可憋著一肚皮氣改變了原來並不完全讚同的態度急圖一吐為快決意反擊石天行了。

 他先不回答微笑問道:“石長老你的夫人好嗎?”

 石天行怔了一怔說道:“內子在家中照料小兒故此沒有參加同門大會。多謝繆大俠關心。”

 繆長風道:“我記得你們夫妻也是同一個師父的在同門時尊夫人好像是年紀最幼的小師妹?”

 石天行道:“不錯。但繆大俠如今是處理你義子的事情重要這些閑話慢慢再說不遲。”

 繆長風道:“不我並不是來和你瞎扯的這不是閑話請你回答我你長尊夫人幾歲?”

 石天行怒道:“我長她十一歲怎麽樣?”

 繆長風道:“聽說你是十三歲那年拜師的那麽當時尊夫人隻有兩歲大概你也曾照料過她穿衣吃飯吧?”

 石天行氣得雙眼翻白哼了一聲說道:“我記得不清了是又怎樣?”

 繆長風淡淡說道:“沒怎麽樣我隻不過想告訴你楊炎今年十八歲冷冰兒今廿七歲她比楊炎長九歲似乎還沒有你們夫妻的年紀相差之大!”

 石天行大聲道:“這怎麽能夠相提並論?”

 繆長風比他更大聲用獅子吼功喝道:“為什麽不能相提並論?”石天行心頭大震連忙運功抵卸如此一來倒好像是被繆長風的氣勢所懾不敢和他辯駁了。

 繆長風哈哈一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所謂的不能相提並論。不過是你們夫妻的年紀是男的比女的大楊炎和冷冰兒則是女的比男的年紀大而已。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隻要他們自願結為夫妻又為什麽不能相提並論?”

 “你問我是否讚同他們婚事我早已讚同了。不過那次找隻是對他說的現在我可以當眾再說一遍我讚同!”

 楊炎跳起來道:“義父你說得真好!比我說的好得多了!”

 繆長風說罷雖然還是有的人同意他的論點但不管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有一樣相同的是大家都認為楊冷二人“私訂婚約”一事是不能當作他們的罪名了。這種意見從眾人的談論聲中已是明顯的表示出來。

 繆長風繼續說道:“至於說到楊炎年紀太小恐他思慮未周這點好在冷冰兒已給他定下七年期限七年之後楊炎倘若此心不變咱們又何必阻撓他的婚事。”

 至此唐夫人也不能不放棄成見了點了點頭說道:“繆大俠你的高論真是今我大開茅塞如此說來七年的期限也未嘗不可縮短。”她一同意倒是有點擔心七年太長誤了冷冰兒的青春了。

 石天行雖然是執法長老也不能違背公議他見同情楊炎的越來越多不禁大起恐慌心裡想道:“要是不能給楊炎定罪我的泉兒就反而有罪了。”

 他趁著楊炎在雀躍歡呼讚義父說得真好的時候忽地冷笑說道:“可惜繆大俠隻是你的義父。”

 這一句話突如其來登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楊炎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義父說的話不能算數麽?”

 石天行冷冷說道:“不不你義父的高論足以震世駭俗我縱然不敢苟同也不能不讚他是說得很好。但可惜你有一句話卻說錯了!”

 楊炎道:“我說錯了那句?”

 石天行道:“你說你自幼父母雙亡不錯你的母親雲紫蘿是早已死了但你的生身之父楊牧可還活在人間。但可惜的是你的生父楊牧並不像你的義父那樣可以當得起大俠的稱號!”

 用意極其明顯他是要把問題的焦點轉移到楊炎與父親的關系上面。

 楊炎怒道:“他是他我是我冷姊姊早已替我證明了我與他是各人走各人的路!”說罷不覺歎了口氣黯然續道:“不錯楊、楊牧他是還活在人間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早已死了!”

 石天行冷冷笑道:“可是事實他並沒有死。冷冰兒願意嫁給你做妻子當然她要為你作證但誰又能相信你不是受了生父的指使才背叛師門?”

 他本來以為拉上楊牧的關系就沒人敢出頭幫楊炎說話的那知話猶未了已是有人挺身而出郎聲說道:“我相信!”

 這個人是江上雲。

 江上雲郎聲說道:“我是剛從魯特安旗來我知道的一些事情似乎可以解答石長老的疑問不知石長老許不許我說話?”

 石天行明知不妙但江上雲是為“主案”作證而且明言是為了解答他的“疑問”的於理他絕不能拒絕隻好硬著頭皮說道:“請說。”

 江上雲道:“我在魯特安旗碰上從柴達本來的快活張和齊世傑他們說到了楊炎在保定和在北京所做的一些事情。

 當下他將楊炎怎樣義助解洪、力亮不惜與父親作對救出他們的事情說了。又將楊炎在京師怎樣和丐幫合力為義軍搶運了一批藥材的事情說了。這些事情有一部份是龍靈珠已經說過的但由他再加證實效果當然大大不同。而且由於兩人所說相符更加證明了所說屬實。唐嘉源以掌門人的身分先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楊炎與他的生身之父的確不是走同一條路的了。”

 江上雲道:“齊世傑和快活張把藥材押運到柴達木之後立即赴來魯特安旗打聽楊炎下落。如今齊世傑是留在魯特安旗幫羅海抵禦清兵快活張則是和我同日動身要趕來天山為楊炎作證的他跑得比我快如今既然不見他在此地想必他是在途中已經與楊炎相遇了是麽?”他這麽一問不著痕跡的就把話題轉移到“認罪書”去。

 楊炎說道:“不錯那份認罪書就是快活張施展他的妙手空空本領偷了來交給我的。這份認罪書本來是落在段劍青那些人手上的。”

 段劍青道:“我根本就不知有什麽認罪書更不知道它曾落在何人手上?”

 唐嘉源道:“認罪書的事與段劍青無關。但隻要這份認罪書不假暫時也就用不著追究它是怎樣失而復得的了。石師兄倘若沒有別的證供依我看似乎可以先斷楊炎是否欺師滅祖一案。”

 他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若然承認江上雲的證供是實那麽楊炎隻有“殘害同門”一罪其他什麽指責楊炎父子勾結。甚至有甚“陰謀”等等罪名都不成立。而“殘害同門”也隻是因石清泉對冷冰兒心懷不軌而且是因為石清泉要先殺楊炎而起。這條罪名最多隻能說是楊炎做得“過份’”並非“不當”了。

 石天行面色鐵青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

 唐嘉源道:“對啦江兄那份認罪書寫明你是監誓人究竟怎麽回事我還沒有問你呢。”

 江上雲道:“今年八月十六日那天在榆林的一座山上貴派弟子石清泉對龍靈珠姑娘橫施強暴我恰好路過碰上此事是我製止他的獸行並助龍姑娘將他打傷的。當時龍姑娘本來要殺他雪恨我念在與貴派多年的交情替他說情得到龍姑娘同意準許他悔過自新由我來作監誓人這份認罪書也是我起草的。我擅作主張處分貴派弟子請唐掌門稱石長老恕我僭越之罪。”

 石天行面如死灰呆若木雞那裡還能說得出話。

 唐嘉源道:“江大俠替我處分不肖之徒我感激都來不及呢!”對江上雲施了一禮繼續說道:“不過石清泉所犯的戒案情嚴重不能隻簽了一份認罪書就可以作算的。本派自當另行議處!”說罷把眼睛望向石天行。要知石天行仍然是執法長老的身份該當如何“議處”自應由他先拿出主張。

 石天行像一個患了重病的人頹然說道:“唉這這件案子清泉倘若確是……”聲音越說越小幾乎話不成聲。

 江上雲冷冷說道:“令郎畫押的認罪書是由我起草的你要不要我背出來證明我說的屬實。”

 石天行苦笑道:“不不用了。”

 江上雲道:“那你還有什麽懷疑盡管問我!”

 石天行說不出話隻有搖頭。

 唐嘉源道:“石師兄你既然沒有懷疑那就請你秉公斷案!”

 石大行喃喃說道:“我我還有什麽話說還有什麽話說?”

 他已心神大亂好像根本忘記了“執法長老”的職責了。本來他若要避嫌的話應該向掌門請辭此職的但他又不肯辭職。

 唐嘉源見實在不像話隻好說道:“石師兄有關本案諸人除了本門弟子之外還有一位龍姑娘她是外人無辜受辱她本是要來投訴的咱們一錯再錯又將她當作從犯擒來似乎應該先向她陪罪。石師兄你以為如何?”

 石天行尚未說話楊炎忽地“咦”了一聲叫道:“靈珠靈珠!靈珠那裡去了?”

 剛才在抗辯的過程中他的心情一直像繃緊的弓弦此時方始現龍靈珠已是不知去向。

 不但是他所有的人剛才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和冷冰兒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龍靈珠是什麽時候業已走了的。

 楊炎叫道:“咱們已經勝訴了靈珠靈珠你回來呀!”

 龍靈珠早已走了楊炎那裡還能夠聽到她的回答?

 繆長風一把將他拉著說道:“炎兒你別激動。你的案子雖已得直尚未結束待全案結束之後我們都會幫你去找尋龍姑娘的。”

 楊炎把眼望去只見冷冰兒淚珠瑩然也不知她是為了龍靈珠的突然失蹤而泣還是為了楊炎的大失常態的舉動而有感於心以至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楊炎呆了一呆走到冷冰兒身邊低聲說道:“冷姊姊如今咱們已是苦盡甘來你不要傷心了我在這裡陪著你。”

 唐嘉源咳嗽一聲說道:“我認為楊炎可以重歸本門但他傷害同門所用的手段過份還是應加懲罰罰他面壁三月思過。但因我恐怕還有事情要令他去辦何時才行以後再定。我所擬的處分楊炎辦法石師兄你同意麽?”他見石天行一直不作聲隻好以掌門人的身分代行宣判了。

 石天行仍然是那兩句老話:“我還有什麽話好說還有什麽話好說?”按照規矩他不表示反對那就是同意掌門的判決了。

 唐嘉源面色一端森然說道:“石清泉應該如何議處他是你的兒子我不便越俎代庖請你先拿出一個主意再讓大家公決。”

 這是逼他非說不可了。

 石天行威風盡喪面如死灰澀聲說道:“我沒想到這逆子會這樣胡作非為只求掌門賜他一死。”

 唐嘉源眉頭一皺說道:“我並沒有說要把他處死啊怎樣定他的罪本來是應該由你決定的。”

 白堅城性子最為剛直雖然覺得石天行有一點可憐但還是忍不住直斥他道:“石師兄你怎麽啦?”別忘記你是執法長老的身分你怎能把執法長老的身分反而變成了好像是被告的身分了?要求情的隻能是被告不應該是你執法長老。”

 石天行呆了一條陡地捶胸叫道:“你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大叫道:“師父不好了!”這個匆匆跑入會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不是別個正是石天行的大弟子6敢當。”

 6敢當剛才是藉辭去找石清泉而離開會場的石天行大吃一驚顫聲問道:“什麽不好?”

 6敢當道:“石師兄已經跳崖自盡了!”

 石天行呆了一呆失聲叫道:“你說什麽誰、誰自盡了?”似乎他還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6敢當顫聲道:“是清泉師兄。弟子無能搶救不及。”

 唐嘉源問道:“你親眼看見他投崖自盡。”

 6敢當道:“不錯。弟子奉命傳他在後山現他的蹤跡。他不肯領旨拚命奔逃跑到思退崖前就跳下去了。弟子因要回來稟見無暇去搜查他的屍體。這是石筍勾破的一幅衣裳請掌門與師父檢驗。”思退崖陡立百丈下面是深不可測的山谷倘若石清泉真的是從思退崖跳下去當然必死無疑。

 石大行陡地一聲大叫把正在將那幅血衣遞給他的6敢當踢了一個筋鬥叫道:“泉兒泉兒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唐嘉源叫道:“石師兄你靜靜你是執法長老……”

 石天行大叫道:“執法長老我不當了!我隻要我們兒子我的兒子。”

 楊炎正在他的前面也給他一掌推開。他惡狠狠的瞪了楊炎一眼喝罵聲中充滿怨毒:“我的泉兒我是給你們害死的!尤其是你這小賊他若死了我決不與你乾休!”

 楊炎的武功早已在石天行之上但見他狀若瘋狂不覺也有點可憐他是以並不還手讓他推開。

 石天行推開了楊炎立即奔向後山。他身為執法長老何等尊嚴突然變成了失心瘋的狂漢一眾弟子都給他嚇住了竟是無人敢去攔他。

 唐嘉源道:“兆鳴師弟請你暫行代理執法長老職務楊炎一案雖已審結還有附案未了。你繼續審訊。

 他這樣一說誰都明白他們說的“附案未了”指的必是冷冰兒控訴段劍青一案了。

 丁兆鳴當年曾經奉過已故掌門唐經天之命到過回疆各地調查段劍青的罪行他嫉惡如仇立自喝道:“段劍清你知罪的跪下聽審!”

 段劍清哈哈大笑!”我早已不是天山派弟子你要審案恕不奉陪!”

 丁兆鳴大喝道:“把他拿下!”可是段劍青亦已同時動在他的大笑聲中把手一揚“乒”的一聲將一枚毒霧金針烈焰彈爆開來。在他周圍的天山派弟子躲避不及傷者甚多濃煙迅即彌漫。

 幾方面的動作差不多在同一時候生說時遲那時快楊炎已是飛身撲入煙霧之中凌空一抓。用的是龍靈珠爺爺所授龍爪手功夫。

 龍爪手功夫乃是龍家的不傳之秘堪稱武林絕學之一饒是段劍青本身也有上乘武功在他凌空一抓之下雖不至於被他抓了回來腳步亦已遲緩了。

 段劍青早已布置好脫身之計但必須是在混亂之中才能成功的。時機稍縱即逝決不能受到阻延。

 趁著煙霧尚未消散他佯作腳步踉蹌陡地反手一掌喝道:“楊炎我與你拚了!”

 揚炎知道他第八重龍象功的厲害隻憑劈空掌力那是決計應付不了的當下也立即改抓為劈一掌劈過去。

 雙掌相交段劍青飛身躍起楊炎喝道:“哪裡走?”忽地隻覺掌心一陣麻癢跟著拍出去的那一掌已是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道。

 繆長風身形疾起雙袖鼓風拂開面前的濃煙一個起伏就追上了段劍青他知道段劍青詭計多端擅於使毒為了避免受到暗算不想和他對掌當下籠手袖中當作軟鞭使用便即朝著段劍青卷去。

 段劍青喝道:“你不想要你義子的性命了麽?”他知道繆長風的功力又遠在楊炎之上自己的龍象功隻怕也擋不了他長袖一拂。喝聲中早已拔劍出鞘力貫劍尖反手揮出。

 隻聽得“當”的一聲段劍青那柄長劍脫手飛上半空長劍本身被他一拂之力也變得彎曲了。段劍青幸而不是和他對掌但虎口亦已震裂。他反身一躍衝入人堆迅即打翻幾個天山派弟子又出了兩枚毒霧金針烈焰彈。

 繆長風的衣袖被劍尖畫破了一道裂縫鐵袖神功已是不能使用。他不懼霧本來想追上去的但心念一轉想起段劍青恐嚇他的那句說話寧可信其有卻忙中回頭一看。

 這一看證實了段劍青果然並非虛聲恫嚇只見楊炎跟在他的背後但腳步已是歪歪斜斜好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繆長風是個武學大行家一看就知他是中了劇毒此際正在強運玄功才能支持不倒。

 原來段劍青的掌心藏著一口細如牛毛的毒針剛巧與楊炎對掌之時毒針已經刺人楊炎掌心。

 救人要緊繆長風隻好暫且放開段劍青回來救他的義子。

 楊炎得繆長風運功相助真氣登時凝聚把那枚毒針從掌心逼了出來說道:“義父我不礙事你趕快去捉段劍青那小賊吧!”

 繆長風放下心上石頭說道:“炎兒想不到你的功力已經精進如斯不過――”要知楊炎得他之助雖然能阻止毒氣上侵心房但還未能把毒質驅出體外繆長風自是不敢立即離開。

 楊炎急道:“我可以支持的你若不去那小賊就要逃得無影無蹤啦!”

 此時毒霧已經消失段劍青趁落混亂之際逃走果然已經不見蹤跡了。

 天山派弟子中毒昏迷的有十數人之多被毒針所傷的也有七八個。賓客受到波及的也不少。

 唐嘉源大怒說道:“白、武兩位師弟你們隨我去追捕叛徒!丁師弟快快救治客人!”一面說話一面把用天山雪蓮作主藥製煉的一瓶碧靈丹交給丁兆鳴天山雪蓮是治毒療傷的聖藥天山派的腦人物隨身都有攜帶的唐嘉源恐怕不夠用是以把身上所藏的這一瓶也交給了丁兆鳴。丁兆鳴一接過來先就把一枚碧靈丹寒入楊炎口中。

 繆長風當然深知碧靈丹的功效心裡想道:“這碧靈丹縱然不是毒針的對症解藥但以炎兒的功力服了這顆碧靈丹最少可以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保持他的真氣不至渙散。他若靜坐運功三個時辰之內當可把毒氣化為汗水蒸淨盡。”說道:“唐掌門你留下來主持大局吧。那小賊是我義子的大仇人捉拿他我是責無旁貸請你許我代勞。”要知這次天山派的大會“重頭戲”雖然是在“清理門中”但名義上卻是邀請客人來參加唐嘉源就任掌門的儀式的許多遠道而來的貴賓是為觀禮而來唐嘉源理該大會結束之前始終陪伴客人此際縱然是由於事不得已離開多少總有“失禮”之嫌。

 唐嘉源還未及回答忽聽得鍾聲當當從山預傳來。白堅城咦了一聲失聲叫道:“不好似乎是天一閣起火了!”

 天山派自創以來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弟子越來越多在天山的南高峰建屋聚居最高的一座就是“天一閣”如今是由輩份最尊的長老鍾展住在裡面。(此次大會鍾展正在閉關練功期間故而沒來參加)天一閣下面是天山派的重地天山派的弟子三百多人大約還有五六十人留守在山上。

 奇變突來莫說天山派的弟子個個吃驚即使是身為掌門的唐嘉源也難以保持鎮定了。

 要知天一閣矗匠峰巔乃是最高的一座建築天一閣都已起火在它下面的晦明堂(掌門人居處)、未風堂(品級較高的男弟子所居的地方)、蘭珠苑(女弟子所居的地方)等處建築恐怕已經是陷入火海之中。

 天山派三百多名弟子雖說佔了八成的弟子已來參加同門大會但留守的弟子也還有五六十人這五六十人之中也不乏武功高明之士何以竟然抵擋不了敵人的侵襲以至必須緊急呼援?這麽厲害的敵人是從那裡鑽出來的?

 更可慮的是那口大鍾是懸在天一閣上面的若然不是碰上非常事故不會鳴鍾報警天山派建派以來報警的鍾聲隻曾敲過一次那次是十多年前天竺那爛陀寺的高手前來挑釁清廷的大內高手得知訊息又再糾結了許多邪派妖人乘機趁火打劫而敲的。經過那次事件天山派早已與那爛陀寺化敵為友天山派的弟子誰也以為絕不會有同類的事情生了。也正是由於有了這種“太平觀念”唐嘉源為了表示對與他父親同一輩份的長趕鍾展的尊崇請鍾展人居天一閣好讓他得以閉關練功。天一閣在天山的最高處與眾弟子的住處隔開眾弟子若非奉命是不能上天一閣的在鍾展閉關練功的期間隻有兩個第三代的弟子留在天一閣侍奉他。

 在這樣情況底下是誰鳴鍾報警這個疑問就不能不在唐嘉源心中升起也令他不能不大大吃驚了。

 若然是鍾展的話那就表明鍾展亦已受困未能逃出而且他也自知抵擋不住敵人了。但這還好些若然不是鍾展敲鍾的話那更可慮。鍾展是正在閉關練功的閉關練功倘若剛剛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練功的人有如老僧入定不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倘若受到驚擾甚至還有走火入魔之劫。因此若是那兩個侍奉鍾展的弟子敲鍾鍾展的生命都可慮了!

 唐嘉源大驚之下正要向一眾賓客告罪親自趕回去禦敵。他還未開口賓客中輩份最高的兩位――少林派的無礙大師與崆峒派的掌門人丹丘生已是齊聲說道:“主家有事我們雖屬客人自是不能坐視。唐掌門請別拘禮容許我們效勞。”主客同心唐嘉源用不著多說了。

 楊炎問道:“義父我該如何?”繆長風當然懂得他的意思他是在兩件事情之間感到難以取舍。

 繆長風想了一想說道:“炎兒你已得掌門恩準準你重列門牆。如今你的本門正在受到強敵的侵襲你當然應該為本門效力。你跑得動嗎?”

 楊炎說道:“輕功或者尚未能夠施展跑是跑得動的。”

 繆長風道:“好那麽你和我一起跟唐掌門回去你能夠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出不了力也該與同門共患難盡點心。”

 楊炎說道:“義父你也同去麽?那麽段劍青這小賊就放過他嗎?”

 繆長風道:“事有緩急輕重段劍青這小賊雖然可惡總不如抵禦強敵侵襲的事大。我和天山派已是一家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說罷攜著楊炎的手便向山上奔跑。

 其實繆長風不是不想去捉拿段劍青而是為了不放心楊炎之故。

 楊炎余毒未清雖得碧靈丹的藥力壓住武功究竟還是未能迅恢復的。此時莫說是碰上段劍青這樣的強敵江湖上的二三流人物他也未必打得過的。而來侵襲天山派重地的這夥敵人能夠火焚天一閣逼使鍾展不能不鳴鍾呼援這夥敵人當中比段劍青武功更高的人恐怕就不只一個了。繆長風當然是不能放心離開楊炎。要是幫他一起去追捕段劍青的話楊炎又未能施展上乘輕功那就隻有成為他的“包袱”是絕計追趕不上段劍青的了。

 他攜著楊炎的手追上大隊但也隻是僅能追上大隊而已當然還是追不上唐嘉源。

 唐嘉源和丁兆鳴、白堅城、甘武維以及賓客中的無礙大師、丹丘生等人跑在最前一列不多一會已是回到天山派的老家。只見晦明堂、未風堂、蘭珠苑等等建築果然已經起火但卻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樣壞火頭雖有十幾處之多火勢卻並不大。他原以為是已經變成一片火海的目前所見的情況要比他想像的“好”得多。

 天一閣則是上層著火焚燒火勢正在向下蔓延中層剛被涉及。

 但火勢雖不怎樣驚人那四面擴散的煙味卻是令人聞了有一種特異的感覺。

 氣味並不難受相反倒是令人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但功力較高的弟子還可抵禦。

 稍差的弟子被這香氣一熏多吸了幾口便覺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楊炎吸了一口又驚又怒說道:“這是神仙丸的氣味來的一定是白駝山的妖人!”賓客中有知道白駝山這掌門人的來歷的知道這小妖人擅於用毒大驚之下連忙叫走在後頭的人趕快避開風頭。紛亂中已是有幾個人中毒昏迷了幸而楊炎還有十多顆神仙丸的解藥立刻把解藥拿出來交給丁兆鳴分配救治中毒最深的同門。

 唐嘉源、無礙大師、丹丘生、丁兆鳴、白堅城、甘武維等人內功精純不懼毒煙仍然向前行進。唐嘉源下令叫眾弟子暫且退下避開風頭。

 楊炎比較識得神仙丸的毒性知道神仙丸是一種令人陷入迷幻境界的麻醉劑但卻不是至命的毒藥。隻是吸進香氣並非直接吞服受毒又要輕些。天山高處冰川交錯就在這座山峰下面也有一條冰川。楊炎想起冰魄神彈也可以辟除神仙丸的毒氣味靈機一動便即指點同門叫他們退出一定距離之後腦袋浸入冰川之中或用冰塊敷面當可減輕毒害最少也可以恢復幾分清醒。

 楊炎說道:“義父你不怕神仙丸只可惜目前我僅能自保不能降伏妖人。義父你不必顧我請你去助唐掌門一臂之力吧。”繆長風深知白駝山主宇文博的厲害也怕唐嘉源抵敵不住見楊炎無恙便即快步趕上前去。

 唐嘉源等人已經到了天一閣下面上面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了。

 天一閣矗立山嶺山勢險峻有一條長約二三十丈的“蹬道”(依山勢鑿出石級的道路)作為上下的通道。但蹬道狹窄僅能容得一個人拾級而登。

 “蹬道”最上一級有兩人正在搏鬥站在上的是個須眉皆白的老者站在下的是個年約五十左右軀體魁梧的漢子。這漢子要比老者高出一個頭故此雖然站在下面一級但還是要比那老者高出少許。

 那漢子攻勢十分猛烈但那老者站在上有如淵停嶽峙守得極其沉穩雖然隻是爭奪一級那漢子竟是難越雷池。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天山派當令輩份最高的長老鍾展。

 不出繆長風所料那魁梧漢子果然是白駝山的山主宇文博。跟在字文搏後面的約有二十來人只因鍾展扼守在蹬道的最高一級且又是正在和宇文博劇鬥蹬道僅能容得。個人拾級而登是以宇文博的隨從雖多卻是無法插手。功力較差的在兩大高手掌風激蕩之下在蹬道上都無法立足隻能避過兩旁在陡峭的山坡上尋找免強可以容身之地。

 在這些人之中楊炎認得三個一個是攻打回疆的清軍副帥武毅另外兩個是宇文博的弟子司空照與慕容垂。

 山上都是天山派的弟子人數比宇文博這邊更多。唐嘉源大略一數約莫也有五六十人亦即是留守在總舵的弟子差不多都已撤道到天一閣了。

 不是這五六十名弟子業己有許多人中毒昏迷躺在地上沒有中毒的功力雖然較高但和鍾展、宇文博這兩大高手相比也還相差太遠。因此他們也和敵方那些人一樣同樣是插不上手。

 這些弟子插不上手此時正在忙於救火。

 天一閣上層著火焚燒火勢向下蔓延中層剛被波及。山上有的是冰塊沒中毒的天山派弟子論功力已是足以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相比雖然在兩大高手的搏鬥中插不上手但捧起磨盤大的冰塊擲上高處在他們則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唐嘉源等人開始踏上蹬道之時天一閣的火勢亦已越來越小差不多熄滅了。

 原來這次偷襲天山派的事情乃是早有預謀的主持這個偷襲計劃的人就是武毅和段劍青。後來他們使得字文搏加入偷襲的計劃就更加“完善”了。

 那日宇文博在回山途中碰上了段武二人被他們說服先行潛入天山。算準時間一方面由段劍青到天山派的同門大會中做證人能夠陷害楊炎固然最好陷害不了段劍青也可在擁擠的會楊乘機搗亂;另一方面則由宇文博率領大內高手、陝甘總督衙門的武士以及他自己的兩個得力弟子攻打天山派的“老巢”。

 未風堂、晦明堂、蘭珠苑各處所點起的十幾個火頭是用火箭射進去造成蚓火箭中空每枝火箭都藏有幾顆特製的神仙丸火起之後宇文博又命眾人把從白駝山搬來的大麻投入火中作為燃料。大麻是製煉神仙丸的主要原料故此火勢雖然並不猛烈燃燒大麻所的毒煙已是足以瓦解天山派弟子的戰鬥力了。

 鍾展在天一閣上閉關練功此時剛剛開始進入緊要關頭。

 不幸中之幸幸好宇文博這班人來早片刻。倘若來遲片刻鍾展進入“禪定”境界那時他對周圍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個孩子也可加害於他了。宇文博來早片刻他剛剛進入“禪定”境界邊緣還可“自拔”。一被驚醒立即逆運玄功恢復正常“開天”禦敵。

 在下面留守的五六十名弟子約有半數中毒但在中毒之初。也還勉強可以行動其他功力較高尚未中毒的弟子立即幫助他們一起撤退上山憑險扼守。

 天一閣矗立峰顛在蹬道下面把箭射上去隻有宇文博一人有此功力。天一閣上層著火他們卻是無法把大麻投入火中加強毒煙的威力了。火箭中空雖然也藏有幾顆神仙丸在火中融化但幾顆神仙丸在塔頂散開的香煙。迅即就被風吹散無濟於事。撤道上山的人不至於受到更大的毒害。

 此時鍾展正在全力和字文搏搏鬥掌風呼籲跟在宇文博背後的武毅在蹬道上也有站立不穩之勢隻熊施展千斤墜的重身法定住身形插不上手。他都插不上手其他的人更不必說了。在蹬道下面石級站立的隻有寥寥幾個從京師來的大內高手其他的人連宇文博的兩個得意弟子司空照與慕容垂在內都被逼避過兩邊在陡峭的山坡上尋找勉強可以立足之地。

 唐嘉源等人來到之時正是鍾展到了最吃緊的關頭只見他雖然仍是寸步不讓但十招之中白駝山主最少佔了七招攻勢顯然他己是處在下風了。

 原來鍾展一來吃虧在年紀老邁若然隻本身功力他本是在字文博之上的但兩人的年紹相差了三十年(宇文博剛剛五十出頭鍾展已在八十開外)時間一長自是鍾展吃虧;二來鍾展是在“閉關練功”的中途“開關”的若是他這次閉關練功練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他可以練成天山派最上乘的內功雖然他的原意不在爭勝但於他卻是可以益壽延年功力加深之後也可彌補年老的缺陷但隻練到了一半便即半途而廢不但前功盡棄而且由於逆運玄功方能“自拔”的關系原有的功力反而打了三成折扣。有此兩個原因此消彼長他還能夠令得宇文博不能越過雷池一步已是竭盡所能了。

 唐嘉源又喜又驚喜者是鍾展尚還無恙他最擔心的那種最壞的情況並沒生;但雖然不是最壞的情況鍾展目前力搏強敵險象環生亦是足以令他提心吊膽了。

 他大喝一聲立即搶上蹬道喝道:“何方妖人膽敢到天山搗亂!”大喝聲中已是有兩名大內衛士給他的劈空掌打得從蹬道上骨碌碌的滾下山來。

 武毅在宇文博後面一級蹬道他手中提著碗口般粗大的鋼杖鋼杖一丈多長他居高臨下反手一杖就朝著唐嘉源的天靈蓋打下來唐嘉源長袖一卷卷著鋼杖喝道:“你是丐幫弟子看在天山派和丐幫的交情分上饒你不死!”長袖一揮一送鋼杖從手飛出。在一揮一送中唐嘉源已經用上了“隔物傳功”的上乘內功。

 武毅隻覺虎口一震不但鋼杖脫手整個人也好像被狂濤衝擊一般拋了起來。他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跌落山坡。所受的衝擊余力未衰他想立足也立足不穩骨碌碌的滾下山坡去了這還是唐嘉源手下留情之故否則他焉能還有命在。

 白堅城與甘武維跟在唐嘉源後面另外兩名大內高手竄出急襲這兩人都是用劍的齊聲喝道:“聽說你們是天山派有名劍客我們想見識幾招。”

 這兩人是海南劍派高手本領比剛才那兩人高得多。本來若論劍術白、甘二人是隻有在他們之上決不在他們之下的但因海南劍派頗有許多特異的招數和中土各大門派的劍木不同。天山、海南相隔數萬裡白甘二人從未見過這種劍術而且對方佔了地利開頭幾招倒是給他們攻得有點手忙腳刮。

 丹丘生道:“這兩個鷹爪孫你們交給我吧!”搶上前去隻是一招只見冷電精芒耀眼生纈那兩名大內高手立即逃了。下面的人都還未能看得清楚丹丘生是怎麽致勝的。丹丘生冷笑道:“這點本事就想在天山逞能快去換過一件衣裳遮醜吧!”

 此時下面的人方始看見那兩個人衣裳破破爛爛上衣都開了十幾道裂縫有一個人還提著褲子好像生怕褲子會脫下來似的。原來丹丘生那一招用的正是他崆峒派連環奪命劍法中最具威力的絕招名為“胡茄十八拍”看是一招其實是一招兩式左右分刺。在那兩名大內高手的衣裳上都畫了十八道劍痕。其中一個褲帶也給割斷。繆長風在丹丘生後面他是見過這一招的看得也不禁大聲喝采:“恭喜恭喜丹丘兄你這一招真是出神入化劍術又到新境界了可惜孟華不在這兒。”

 他稱讚丹丘生的劍術出神入化卻忽然冒出一句“可惜孟華不在這兒!”天山派一眾弟子都是莫名其妙隻有楊炎才懂得他的意思。

 楊炎那次被孟華所擒就是因為抵禦不住孟華那一招“胡茄十八拍”被孟華刺著他的三處穴道因而被擒的。胡茄十八拍在一招之中有十八個“劍點”可以同時刺對方十八處穴道楊炎隻被刺中三處穴道已經算是不弱的了但楊炎敗在這一招之下卻是耿耿於心。他是個好勝的人縱然因為孟華是他哥哥他不至於引以為恥但心裡總是想要有朝一日在劍法上自己也勝得過哥哥的。

 他對這招“胡茄十八拍”也曾精研它的變化居然也給他無師自通的懂得了許多奧妙。後來在祁連山上他第二次和龍靈珠聯手與孟華比劍結果他們聯手剛剛可以抵擋孟華這招但也還未能破解。那次孟華就是因為比劍未能獲勝而放過他們的。

 楊炎對這一招“胡茄十八拍”既然曾經有過如此“淵源”故此在丹丘生使出這一招之時他也特別留心。一看之後不禁惘然若喪心裡想道:“我隻道孟華使這一招已經是至矣盡矣蔑以加矣那知在他師父手中使出來還有這許多意想不到的變化而且還可以在同一時間對付兩個人使出這一招來。縱然我與龍靈珠聯手也是絕計抵擋不住。怪不得義父要說可惜孟華不在這兒了。我對這一招尚未入門雖然有眼福得見丹丘生使出此招獲益也是不大。孟華對這一招已有精深造詣他若在此當然和我不同。”

 對劍法的感觸又引起了他對人的感觸孟華曾經責罵過他甚至曾經把他刺傷將他活捉但孟華那種“愛之深而責之切”的手足之情他還是感覺得到的。這次他回到天山不見孟華心裡也有悵然若失之感。此時聽了義父的話想道:“原來他果然是不在天山奇怪難道他不知道要開同門大會嗎他到那裡去了?唉過去我不知好歹不肯認他做哥哥今日他若在此不知他肯不肯認我做弟弟?”

 浮想連翩不知不覺又從孟華而想到了龍靈珠了。龍靈珠曾與他聯手抵敵孟華如今卻是他既見不到哥哥也見不到龍靈珠了。他知道孟華總是要走回天山的今天見不著明天也見得著明天見不著後天當可見得著因為同門大會已經召開孟華的歸期還會遠嗎?他相信見孟華是不難但是否能夠再見龍靈珠可就難說得很了也許今生今世都見不著!

 但此際卻不是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楊炎忽然覺靜得出奇抬頭一看只見唐嘉源已經走到蹬道的盡頭在向白駝山主挑戰了。

 “師叔割雞焉用中刀請讓弟子代勞!”唐嘉源是天山派掌門當然不能自貶身分和鍾展夾攻白駝山主的。故此他在出手之前先行交代以免有在背後偷襲之嫌。

 鍾展說道:“好你是本派掌門這妖人是該由你打。”他緩緩收掌以防宇文博乘機進擊。

 字文搏知道他們決不會夾攻立即搶上一級佔據鍾展原來所站的位置反手一掌喝道:“大言炎炎好我倒要看你是牛刀還是鈍刀!”

 唐嘉源隻覺掌風撲面寒意襲人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妖人練的難道也是修羅陰煞功麽?修羅陰煞功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邪派功夫五十年前大魔頭孟神通練成此功曾恃以橫行天下。唐嘉源的祖父唐曉瀾曾與孟神通數度交手也是隻能略佔上風未能將他克制。但自孟神通死後這修羅陰煞功已是早已失傳了唐嘉源曾經從祖父和父親的口中大略知道修羅陰煞功是怎麽樣的此時一接字文傅的“寒冰掌”力和祖父、父親所說修羅陰煞功相似不禁大是驚疑。

 說時遲那時快宇文博已是轉過身來左掌跟著劈下。唐嘉源此時正在用一招大須彌掌式把宇文博的寒冰掌力蕩開剛好和他的右掌碰上。雙掌相交唐嘉源隻覺好像碰著一塊燒紅的鐵塊一般。宇文博一聲大喝居高臨下推得唐嘉源也不禁晃了一晃。

 唐嘉源掌勢一圈迅即化解來勢。宇文博左臂臂彎的曲池穴一麻也不禁吃了一驚心裡想道:“人家說唐嘉源才具平庸不及乃父但看來他的武功也實是不弱若然隻論內力似乎比他的師叔還要強些。”要知道這一次是雙掌並未相交的宇文博本身也練有護體神功但曲池穴被他指力波及仍是不免感到酸麻可知厲害。

 宇文博第三次招雙掌齊出左掌是熱風呼呼好像從鼓風爐中噴出右掌是奇寒刺骨令人好像置身冰窟。此時唐嘉源已經知道不是“修羅陰煞功”了、但白駝山主的“寒冰掌”與“火焰刀”同時使用威力之強隻怕也未必在當年孟神通使用“修羅陰煞功”之下。

 唐嘉源失去了地利又被對方搶了先著隻能苦守。幸有他的大須彌掌式奧妙無匹隻守不攻更為堅固。宇文博幾番猛撲都好像受阻於無形的鐵壁銅牆一樣竟是不能逼使唐嘉源退下一級石階。

 這一場劇鬥看得兩邊的人都是不禁膽戰心驚。論形勢是宇文博攻多守少似乎佔了上風。但唐嘉源守得極其穩沉即使是最保守的估計恐怕也得在三百招之外方能分出勝敗。再論全局形勢天山派弟子雖然中毒的人不少但還是要比對方多得多的何況賓客之中還有少林寺長老無礙大師和嶺崆峒掌門丹丘生這些高手實力之強對方更不能相比了。

 宇文博這邊武毅先起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念頭。他被唐嘉源摔了一個筋鬥余悸未消暗自想道:“彼眾我寡縱然白駝山主能夠獲勝勢必也要鬥得兩敗俱傷那時還有誰能抵擋繆長風、丹丘失這些強敵?要逃也難了。”於是趁著眾人都注目蹬道上這兩大高手的劇鬥之際悄悄的便溜開了。大內侍衛已有兩人受傷這兩個人跟著也悄悄逃去接著是另外幾個大內侍衛和陝甘總督衙門派來的武士逃走。最後宇文博這邊就只剩宇文博的兩個弟子司空照與慕容垂躲在山坡上觀戰了。

 同樣天山派的弟子也是在為掌門擔憂。要知唐嘉源是以天山派掌門人的身分出戰的莫說他們插不上手就是插得上手也絕不能侍多為勝來個群毆。掌門勝負有關一派榮辱他們如何能不擔憂?

 賓客中本領最高的無礙大師和丹丘生礙於武林規矩也不能上前助戰。

 無礙大師已經施展絕項輕功繞從蹬道旁邊攀登天險直上峰顛幫忙鍾展救治天山派的受傷弟子。他是得道高僧對這人生難得一見的高手搏鬥置若等閑峰上峰下數百人中恐怕也以他的心情最為平靜。

 丹丘生耽於武學他可不像無礙大師這樣心無雜念了。他目不轉睛的在蹬道上觀戰心裡想道:“這白駝山主的武功果然非同小可唐嘉源雖然不會敗給他但在五百招之後唐嘉源那時縱然能夠取勝恐怕也要大病一場我倘若用劍在唐嘉源鬥了一百招之後接他的手白駝山主料想要敗在我的劍下。但我是崆峒派的掌門就算我不顧面子也得顧唐嘉源的面子。豈能讓人笑話說是兩派掌門用車輪戰才能打敗白駝山主?”他嗜武成迷心中躍躍欲試只因有此顧忌礙難出手唯有暗歎可惜可惜失去一個棋逢對手的機會。

 還有一個是半主半客身分的繆長風他不似丹丘生要顧忌失了掌門身分他是個豪放不羈的人對什麽清規戒律全不放在心上但他卻也另外有他的顧忌。

 要知此戰非同小可他縱然可以把一己的榮辱勝負置之度外但卻不能打沒有把握的仗。他剛才替楊炎拔毒療傷已經耗了不少真氣若然此際便即貿然出戰隻怕抵擋不了白駝山主的十招。

 他是和白駝山主交過手的知己知彼暗自思量:“那次交手有冷冰兒冰魄神彈相助我才能和他打成平手。倘若單打獨鬥的話我的太清氣功恐怕隻能在一百招之內勉強抵敵得住他的寒冰掌與火焰刀。如今我的功力隻及原來一半他經過了和鍾長老的一場劇鬥功力雖然也打了折扣卻是遠遠不如我的損耗之甚。要戰勝他恐怕隻有一個“等”字訣了。”

 是的他必須等待在此消彼長中等待最適當的時機。

 等待似乎是最容易不過的事但對繆長風來說卻是十分難捱。在等待中每一瞬間都充滿危機令他提心吊膽。

 要等待多久他估計最少也得一個時辰。過了一個時辰他的功力可以恢復到原來的八成而白駝山主的功力則將減退到原來的一半。此消彼長他方始可有取勝的把握。

 但唐嘉源能夠支持一個時辰嗎?即使不至落敗隻怕也要兩敗俱傷了。

 而且即使他的計劃能夠順利完成這樣也是勝之不武。他可以不顧自己的聲譽受損但隻怕唐嘉源也不肯退下來讓他接手。

 最好是由天山派小一輩的弟子替代掌門迎敵即使中途接替也不算背違江湖規矩他想起冰魄神彈加上冰魄寒光劍可以抵消寒冰掌的威力倘若冷冰兒和楊炎聯手大可一試。但可惜楊炎中了毒針比他更難恢復功力。而且冷冰兒也好像沒有跟來想至此處他遊目四顧果然沒現冷冰兒的蹤影笛夫人也沒見來。“冷冰兒受的刺激太深想必是唐夫人疼愛徒兒故此留在原地調護冰兒不許她走動。”

 白駝山主的攻勢越來越猛繆長風心急如焚但除了等待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去幫助唐嘉源。

 宇文博那兩個徒弟慕容垂和司空照對師父倒是甚為忠心不忍離開。他們也是心急如焚想不出什麽方法可以幫助師父。

 楊炎在較遠處觀戰他有龍則靈傳授的天竺內功心法無須靜坐亦可運功祛毒。陪他一起的是天山三英中的白英武與韓英華。

 白韓二人是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中有數的人物功力頗深他們來時吸進一點毒香隻是略有頭暈目眩之感此時早已沒事了。

 他們由於曾經誤會楊炎對楊炎抱有歉意因此也就對楊炎特別好些。繆長風叫楊炎跟他們一起用意也就是要他們保護楊炎的。

 此時他們也正在全神貫注的觀戰。在第三代弟子中他們的武功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但看到奧妙精妙之處還是未能全部領略。楊炎一面看一面替他們講解。白英武性子最直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小師叔你十一歲離山我隻道你對本門武學早已生疏那知還是如此了得!依我看恐怕幾位師叔都還不如你呢。”楊炎年紀小而輩份高以往白英武是從來不把他當作長輩的此時方始心悅誡服的叫他“小師叔”雖然加上一個“小”字那也是與事實相符。

 楊炎說道:“我算得什麽。比起孟、孟華我還差得遠呢!”

 白英武怔了一怔說道:“你還記得你的哥哥不肯認他麽?當年他奉命捉你那是……”

 楊炎說道:“我知道他是不得已的。並非我不認他隻是怕他不肯認我。我曾經與龍姑娘聯手在祁連山上和他打過一架。那一次我知道我已是令他非常傷心!”

 白英武笑道:“這都是誤會。你放心你的哥哥更不會記恨的。”

 楊炎正想問他們孟華為什麽未見回來。忽地覺他們二人神情有異。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身子搖搖晃晃目光散漫無神。

 以他們二人的功力即使是吞下了一顆神仙丸也不至於有此現象的。但這現象卻又分明是中了神仙丸之毒的現象。

 楊炎吃了一驚驀地他也有了飄飄欲仙的感覺了。楊炎情知不妙尚未來得及出聲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司空照和慕容垂。

 原來他們想不出什麽可以幫助師父後來現楊炎在山坡上觀戰隻有韓白二人陪伴遠離大隊他們一見有機可乘便即悄悄下來想把楊炎拿作人質。山上山下所有的人都在凝神觀戰他們蛇行嘯伏借物障形來到近處便即偷施暗算。他們用的是一種特製的神仙散毒性和神仙丸相同藥力則厲害得多而且最厲害的是它沒有氣味。

 這種無色無味的“神仙散”只須指甲醮上少許一彈開來便能在十丈方圓之內令人不知不黨的中毒昏迷。

 幸而楊炎雖然因為中了毒針功力未曾恢復但他畢竟是練有上乘內功的人隻是吸進神仙散的毒氣一時之間倒還可以支持得住。

 他拔出長劍來不及呼叫立即便是一招“星月爭輝”向兩個敵人刺去。

 這一招“星月爭輝”乃是天山劍法追風劍法中的七大絕招之一一招兩式。司空照與慕容垂都覺得明晃晃的劍尖正對著自己的咽喉刺來。

 可惜劍法雖妙氣力不加慕容垂使出金剛指的功夫“錚”的一聲彈著無鋒的劍脊登時把他的長劍彈得脫手飛開。

 司空照立即一抓向他的肩頭琵琶骨抓下冷笑說道:“先廢你的武功看你這小子還敢逞能!”

 楊炎一個“移形易位”但還是由於氣力不濟的緣故這一抓雖然勉強避開了但腳步一個踉蹌已是險些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垂亦已出手和司空照一左一右同時抓下來。這一次楊炎是絕計難以躲避了。兩肩的琵琶骨若然都給抓裂楊炎不但武功盡失而且立即要變成殘廢。

 楊炎不再躲避傲然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我手下敗將好不要臉趁我受傷偷襲!”

 這兩人曾經在祁連山上受過他的戲弄正思泄憤哈哈笑道:“你想激我等你傷好再打麽別做夢了。我要你慢慢受苦!”說話之間司空照已經點了他的麻穴手掌慢慢向他肩頭抓下笑道:“小子你可以聽見你骨頭慢慢碎裂的聲音的!”

 那知骨頭碎裂的聲音未曾聽見一種暗器碎空之聲卻聽見了。

 暗器不過是兩粒小小的石子。

 慕容垂中指一彈小石子雖然彈開右臂卻已酸麻不堪那裡還有余力再抓楊炎的琵琶骨司空照更糟他用接暗器的手法用手掌去接給石子打著他掌心的勞宮穴登時倒在地上。

 聲人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孟華。

 孟華冷笑道:“你們要廢我的弟弟的武功對不住我也要廢你們的武功!”一抬腿把司空照踢開同時把嘉容垂抓住!

 司空照的“勞宮穴”給石子打傷內功已廢但外功還有。孟華不相取他性命這一腳踢得恰到好處雖然踢得他高高飛起好像騰雲駕霧一般隻道此命休矣落下來時卻還是平平穩穩的腳踏實地並沒跌倒。他“啊呀”一聲大叫立即飛逃。

 慕容垂可沒有他那麽好“運道”了他是給孟華抓裂了琵琶骨摔出去的功力全失不過氣力仍如常人。他爬了起來折了一根樹枝當作拐杖一蹺一拐的下山。

 正在蹬道上和唐嘉源劇鬥的白駝山主宇文博聽見兩個弟子的呼叫聲禁不住心神略分給唐嘉源大須彌掌的掌勢一圈登時將他魁梧的軀體帶動他雙掌齊飛由於腳步已站得不牢索性飛身撲下唐嘉源斜身搶上避招進招雙方交換一式恰好換了位置。唐嘉源搶佔了最上一級宇文博則降到唐嘉源原來那級石階了。

 攻守易勢天山派一眾弟子都以為掌門有了轉機紛紛喝采。但就在他們喝采聲中只見宇文博有如怒獅猛撲雖然他是仰攻但也攻得唐嘉源左避右閃大須彌掌的*也越縮越小了。看來他非但沒有轉機而且似乎應付得比剛才還更吃力!

 喝采聲登時又靜止了。

 原來宇文博因見眾叛親離僅存的兩名弟子又已受傷逃走情知今日絕難幸兔索性豁出性命不要隻盼能夠把唐嘉源打傷那時縱然自己也受傷但隻要自己傷得較輕得勝的可是他天山派不能不要面子他勝了天山派的掌門即使有人尋仇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唐嘉源此時已深知他的武功高強見他情急拚命當然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唐嘉源為了避免被他所乘故此仍然按照原來計劃固守待變。

 攻守之間的微妙關系隻有幾個武學極高的人方始看得出來。看得出表面上雖然是宇文博佔了很大的優勢其實卻已是唐嘉源取得勝機了。不過他們仍是憂慮兩敗俱傷雖然他擔心的‘兩敗俱傷’和宇文博估計的不同倘若真有兩敗俱傷情況出現的話他們絕對相信必是宇文博傷得較重。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不願意有這種情況出現的。

 至於天山派的一眾弟子由於沒有丹丘生他們的武學造詣見掌門人好似風浪中的小舟飄搖不定可是只知道為掌門人擔憂了。

 孟華武學造詣已是不在乃師之下但他此時剛到一見這個形勢也是不由得大吃一驚!

 此時楊炎已經站穩剛剛邁步想向他走來。楊炎是個容易激動的人在這樣情形下重會孟華不覺眼中蘊淚。

 孟華連忙走上去問道:“弟弟你傷得怎樣?”

 楊炎哽咽道:“哥哥我……”

 孟華知道他想說什麽搶先說道:“你受了冤枉我已經知道了過去我們兩人都做得有點不對我不會怪你的請你也不要怪我。”

 楊炎說道:“我的傷不礙事。那人是白駝山主武功十分厲害。你快去想個法兒……”

 孟華和他一樣心急立即說道:“好你歇會兒待我去鬥一鬥這白駝山主。”

 他解開了心上的結腳步份外輕快轉身已是上了蹬道朗聲說道:“有事弟子服其勞請掌門讓弟子代除三妖孽!”

 宇文博哈哈大笑:“你們天山派想倚多為勝嗎好你們一起來吧!”他明知天山派不會群毆蹬道上也絕不能群毆的這樣說無非是想逼使唐嘉源與孟華按著他劃出的道兒來走罷了。

 果然便聽得孟華立即說道:“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妄自尊大!我是要和你單打獨鬥!”

 宇文博道:“你們天山派弟子有數百之多一個輸了又一個上來幾時才能罷休?”

 孟華怒道:“你聽清楚沒有我是要和你單打獨鬥亦即是隻此一場便決勝負。”

 宇文博道:“如此說來你是要替代掌門與我決鬥了?但此戰有關貴派榮辱你可以代表天山派嗎?”

 孟華道:“掌門授權與我我便可以代表。”

 唐嘉源暗自思量:“此戰我料想不至落敗但也沒有必勝把握。孟華武功不弱於我他功力未耗中幫助我自是更為有利。他是小一輩的弟子由他取勝不但可以成全他的聲名本派也不至失了面子。”

 孟華說完白堅城甘武維等人也紛紛幫腔:“對對對付一個下三濫的妖人咱們可不能讓掌門自貶身分!”

 宇文博也有他的打算他倒很能沉得住氣隻是雙眼盯住唐嘉源冷冷說道:“你的弟子要代你出戰你意下如何?”他可不知孟華乃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卻並非唐嘉源的弟子。記名弟子的身分十分特殊並無固定的輩份的。

 唐嘉源故意反問:“你怕不怕我們天山派這個小弟子佔你的便宜?”

 孟華接著說道:“我不想佔你的便宜我可以讓你三招!宇文博哈哈大笑說道:“小子你莫以為你能夠傷了我的兩個不成材徒弟你就自高身價。我還不屑與你交手呢只因我的得意弟子不在身邊無可奈何隻好由我做師父的替徒弟報仇了。迫我不想落個以大欺小的罵名在一百招之內我若勝不了你就算我輸。”

 要知孟華的武功雖然足以和當世任何一個高手抗衡但知道他的武功這樣好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白駝山主見他不過是三十歲左右的少年料想他武功再高也絕不會比得上唐嘉源的。若不是因為司空照與磊容垂被孟華一舉擊敗他還不會說出一百招這個數字他限定一百招已經是相當重視孟華的了。

 他久戰唐嘉源不下自己也明白這樣打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誰傷得較重也難預料因此他是巴不得和孟華來決勝負的。雖說他已劇鬥兩場真力不無損傷。但也還有原來的七八成他絕不相信打不贏天山派的一個弟子。什麽“不屑動手”只因要替徒弟報仇才逼得出手雲雲不過他是死要面子的藉口罷了。

 孟華怒道:“本來是我要讓你的誰要你反過來讓我。”

 青城派的蕭青峰哈哈一笑說道:“一個要讓三招一個要自限一百招這買賣怎能成交?讓我說句公道話吧白駝山主已經打了兩場但孟華則是天山派小一輩的弟子大家都不要讓那就剛好扯平誰也不能說佔了誰的便宜了。”

 雙方同意唐嘉源退過一邊。

 字文搏道:“且慢你是替代掌門出戰先得把話說個清楚。”

 孟華道:“你劃出道兒來吧。”

 宇文博道:“那小妖女龍靈珠是我的仇人你若輸了那小妖女可得交給我。”

 唐嘉源道:“龍靈珠不是我的門不我不能替她作主。”

 宇文博道:“我並不是要你替我去把她抓來隻是不許貴派阻攔我去抓她!”

 唐嘉源道:“好我可以答應你這條件。”

 字文搏道:“還有貴派弟子楊炎是那小妖女的同謀我若勝了楊炎可也得由我處置。”

 唐嘉源眼看孟華孟華對此仗雖有信心但事關弟弟的命運不敢貿然答應。

 楊炎在台下朗聲說道:“諒你也勝不了我的哥哥。你若勝得我的哥哥我把頸上人頭奉送!”

 宇文博冷冷說道:“我隻要你乖乖的跟我回白駝山去誰要你的頸上人頭!”語氣特別強調“乖乖”二字顯然還要在這兩個字上大做文章先看楊炎敢否答應。

 楊炎立即便道:“好你若勝了我就自行挑斷筋脈任由你帶回白駝山去!”

 宇文博喝道:“此話當真?”

 楊炎哈哈笑道:“我隻怕你說了話不算數我們天山派弟子豈有謊言!請問你輸了又如何?”

 宇文博道:“我做事一向是講公平的既然孟華是你的哥哥我和他這場賭鬥又是把你作為賭注“彩物”你也應該有份。我若輸了就任由你們兄弟處置。你滿意吧?”言下之意即是他亦已把本身的生死作為賭注的“彩物”了。

 楊炎無暇思索便即笑道:“好很好!我這一半我先答應了!哥哥我都不怕你怕什麽?難得瘟生送上門來還不快落賭注!”

 他說話斬釘截鐵顯得信心無比。其實他對哥哥是否能夠必勝心中實無把握這樣說不過是想鼓勵哥哥的“士氣”而已。

 孟華本來就是對自己有信心的受到楊炎的鼓勵心裡想道:“為了本門榮辱炎弟都敢舍身我豈能讓他失望。”於是說道:“好就這樣吧!”

 雙方正要交手忽地有個女子叫道:“且慢!”不是別人正是天山派掌門唐嘉源的妻子。

 孟華說道“師嫂有何吩咐?”

 唐夫人道:“孟華你換一把劍使用!”

 孟華說道:“宇文博山主你不反對我用劍吧?”

 宇文博哈哈大笑:“你這話也未免說得太外行了武功高明之士傷人何須刀劍又豈在乎兵器的利鈍!管你用什麽兵器我都是這雙肉掌奉陪!”

 唐夫人不再說話就在他的大笑聲中把劍擲給孟華。

 孟華拔劍出鞘只見冷電精芒耀眼生纈饒是白駝山主功力深湛亦自感到那股刺骨侵膚的寒意。站在蹬道下面幾級的白堅城與甘武維等人更是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噤。

 原來唐夫人拋給孟華的這柄劍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劍――冰魄琴光劍。

 冰魄寒光劍是冰川天女當年在唐古拉山的冰窟取玄冰之精煉成的寶劍“寶劍”之“寶”並不在於它的鋒利而是在於玄冰之精的奇寒威力。

 白駝山主本來以為大不了也不過是一把能夠削鐵如泥的寶劍此時方始知道上當。

 但他功力深湛本身又練有“寒冰掌”的功夫雖然知道這把冰魄寒光劍可能就是“火焰刀”與“寒冰掌”的克星也還不至如何恐懼。

 當下他立即默運玄功氣凝丹田之後便側目斜瞧冷冷說道:“你這把劍果然有點古怪令我大開眼界。好我倒要看看最你這把劍厲害還是我這雙肉掌厲害?”

 孟華倒持劍柄劍尖對著自己虛刺一招說道:“我已出招現在應輪到你。”

 這分明是擺著“讓招”的姿態氣得白駝山主大怒喝道:“小子無禮這是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呼的一掌就劈過來。

 這是“火焰刀”的絕招他想先試一試冰魄寒光劍的威力。

 蹬道下面幾百對眼睛都在注視他們此戰隻有楊炎沒看他們他把眼睛朝唐夫人所在之處看去只看見唐夫人沒看見冷冰兒。

 冰魄寒光劍是由冰川天女傳給唐夫人再由唐夫人傳給冷冰兒的唐夫人何以隻把冰魄寒光劍取回卻不見冷冰兒跟她來呢?“難道她是因為受刺激太深業已病倒不能來了?”

 當然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問唐夫人。

 四周鴉雀無聲連一根針跌在地上都聽得見響。蹬道上的惡鬥已經開始。

 楊炎也隻能把對冷冰兒的掛慮暫且拋開了。

 “火焰刀”劈出熱風呼呼。孟華反手一揮冰魄寒光劍刺向宇文博虎口。

 宇文博當然不會讓他刺中但在冰魄寒光劍指向他時熱風已是變成冷風。火焰刀的威力果然是還敵不過那股奇寒之氣。

 宇文博換掌出招這次是用“寒冰掌”來和冰魄幫光劍硬拚“且看是誰先給冷僵?”宇文博料想孟華的功力還不如他心中一笑。

 天山高處本來就是冰雪世界寒冰掌一出冰魄劍一揮更加奇寒無比蹬道下面的人部給凍得牙關格格打顫。

 宇文博的功力打了三成折扣和孟華剛好拉平。孟華練有少陽神功足可抵禦奇寒宇文博能夠練成寒冰掌縱使是玄冰觸體也凍不壞他。掌風劍氣相消冰魄寒光劍的陰煞之氣也隻能令他稍為感到一點寒意而已。

 論本身實力形是各有乾秋旗鼓相當。但孟華卻佔了有冰魄寒光劍的便宜。

 寒冰掌的威力是由宇文博以本身的功力揮的在他揮到極點之時比冰魄寒光劍的天然寒氣更冷但若久戰下去當然是孟華省力得多。兩相抵消之後他傷不了孟華那就是必敗無疑

 宇文博試了兩招之後暗暗吃驚隻好又作兩敗俱傷的打算把平生功力盡數揮一聲大喝雙掌齊出。

 他也的確是個武學奇材練成了這兩門截然相反的邪派奇功。一掌是熱風呼呼一掌是寒隱卷地。寒熱交侵當真是鐵漢也難以禁受。孟華有少陽神功護體又有冰魄寒光劍恰好可以克制這兩門邪派奇功方才不至落敗但在開頭數十招內在宇文博拚命強攻之下亦是難免暫時屈處下鳳。

 正在眾人為他捏著一把冷汗之際只見孟華的劍法己是陡然一變。

 要知這場惡鬥不但是比內功也比耐寒耐熱的能力同時還要比招數是誰更為稍妙的。

 內功不相上下寒熱亦是難侵那麽招數的精妙就是決定勝負的最大因素了。

 只見孟華劍法展開天矯如神龍輕靈似彩蝶。時而柔如柳絮時而猛若狂濤。天山派是以劍術見長的同門中劍術高手極多一看之下都不禁群情說服。心裡推想:“孟華出劍之快似乎還在本門追風劍式之上。劍法則似將追風劍式與大須彌式合而為一不求守而自守不務攻而自攻。但辛辣之處卻又似是本門這兩種劍法所無。”原來孟華有三個師父又得天竺高僧傳授上乘武學這十年多來精心潛研是將各家劍綜合而為一自成一家了。

 俗語有雲:“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沒有功內悉敵的對手也顯不出真正的本領。孟華的劍法固然神妙宇文博的掌法也是老路縱橫極為了得!

 雙方均是快攻猛撲眾人正自看得眼花繚亂。忽見宇文博雙掌虛抱門戶大開。粗通武學的人都知道這是誘敵之計但較為高明之士則在想道:“這種誘敵深入的招式隻能對付庸手孟華快劍追風你胸前門戶大開豈不正給他以可乘之機?”

 孟華出劍之快果然是快得難以形容這些人心念剛動孟華已是一招“大漠孤姻”劍尖插進掌勢虛抱的圈中。

 站在楊炎身旁的白英奇與韓英華隻道:“英雄所見略同。”不約而同的齊聲叫道:“好啊……”

 那知喝彩之聲方起眼見孟華的劍尖距離對方胸口不到一尺之處便已縮轉一個斜身寶劍陡地圈了回來突然從攻勢變為守勢。他出劍快收劍更快當真是到了收隨心的境界。但眾人都是希望他這一招便能製敵死命的見他莫名其妙的收了回來不禁大為失望。白韓二人更是叫了出來:“好啊……可惜可惜!”

 隻有丹丘生一人剛才並沒叫好此時方始為他的徒弟喝采:“妙極妙極!”師父稱讚徒弟用到這樣的字眼可以說是至矣盡矣甚至可說是不大像是師父的口吻了!

 站在丹丘生旁邊的繆長風笑道:“易難收令徒卻能舉重若輕要是不嫌我唐突的話令徒似乎已是青出於藍了!

 丹丘生哈哈笑道:“什麽似乎他的劍法早已勝過我了。要是教出來的徒弟總比不上師父的話武學還怎會進步?你沒聽過長江後浪推能浪這一句俗語嗎?”

 原來宇文博那一招雖是誘敵招數出內中藏著極為厲害的後著他正是要孟華看得出他是誘招才能誘使孟華放膽深入。倘若孟華中計影佳的結果也隻能兩敗俱傷。但眾人不明其理卻是十九為他惋惜的。

 楊炎比白韓二人高明得多他是看得出一點所以然的。但他還是不能相信丹丘生對孟華的稱讚是真心裡想道:“哥哥的劍法是很精妙倘若說到要比他這位師父還更高明則恐怕是誇大其辭了像丹丘生剛才使的那一招胡茄十八拍才能說是妙極!”

 這一招過後孟華劍法又是一變好像劍尖墜著鉛塊似的東一招西一劃像剛才那種追風劍式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韓英華低聲說道:“不妙孟師兄的劍法慢下來了。”他是怕丹丘生聽見不敢大聲說的。但丹丘生是否聽見不得而知。繆長風則似是聽見了。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丹丘兄恭喜恭喜!”

 丹丘生道:“喜從何來?”

 繆長風道:“恭喜你收得一個好徒弟呀!”

 丹丘生道:“我可不敢居功他的劍術能有今天造詣我雖然有過傳授但最主要的還是你給他‘說法’這功!”

 旁邊的白英武、甘武維二人聽得莫名其妙齊聲問道:“繆大俠你替孟華說了什麽法可得聞乎。”

 繆長風笑道:“其實此法你們已是早就聽過的了。十三年前孟華和我比劍我曾與他談論過重、拙、大的三字訣當時他對三字訣已窺藩籬尚未入室。但如今他已是心領神會對這三字訣的領悟還過我了。嘿嘿我們有點替金逐流擔心了!”

 丹丘生道:“你又胡說了金逐流是天下第一劍客何事要你替他擔心?”

 繆長風笑道:“我就是擔心再過幾年他這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就要易手!”

 丹丘生哈哈笑道:“你太誇獎小徒了!”其辭若有憾焉其心則實喜之。

 楊炎也是知道這三字訣的由於他生性跳跋不及孟華樸實對重、拙、大的領悟尚不如當年的孟華之深。此時聽了繆長風的話方始加倍用心觀看。越看越有“味道”不知不覺看得如醉如癡。

 就在丹丘生的笑聲中孟華使出了丹丘生平生最得意的絕招!

 胡茄十八拍!

 “胡茄十八拍”一招十八式若然隻論劍法之快這一招可稱得是天下第一招!

 孟華的劍法本是變得越來越慢的但正是在變得最慢的時候突如來此閃電快招!

 好在楊炎剛剛見過丹丘生使這一招他的劍術造詣亦已是到了第一流境界的因此這一招十八式雖然快如閃電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招式一樣師徒的變化又各自不同。這刹那間楊炎看得不禁驚喜如狂口中大叫心裡想道:“一年前哥哥曾用這招製伏我如今看來要不是他當時未出全力就是他進境神了!他這一招即使不能說是在丹丘生之上至少也是旗鼓相當!”

 心念未已已是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不但旁人意想不到甚至出乎楊炎意外!

 只見銀龍飛舞冷電盤空。孟華那柄冰魄寒光劍竟然脫手飛出!

 手中的兵刃都給對方打落按照通常規矩當然應該算是輸了!

 剛在片刻之前所有的人都以為孟華此招一出己是必勝無疑誰也料不到如此結果!人人心中歎息楊炎更加惶惑他看得分明孟華這一招胡茄十八拍使得出神入化當時宇文博全身已在劍勢籠罩之下即饒他本領再強也非中劍不可的。他怎也想不通宇文博怎的能夠敗中取勝?

 但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頭!

 在孟華寶劍脫手的這一刹那大家在歎息的同時也都提心吊膽恐防宇文博乘勝追擊傷害孟華。但隻聽得宇文博悶哼一聲非但沒有乘勝追擊他自己反而從蹬道上跌下來了!

 不過宇文博也當真了得他滾落兩級石階腳一撐地身形登時又再飛起。這一次不是摔倒而是用輕功中的倒縱身法“飛”下石階!

 孟華站在蹬道的最上一級站著不動並沒追下。

 他是不是受了內傷呢?

 唐嘉源驚疑不定叫道:“孟華你怎麽啦?”

 孟華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話意思卻是明白的他是說自己並沒受傷。

 但何以又不能說話呢?不可能是給點了啞穴因為點了啞穴頸部是會僵硬的但他還能搖頭。而且以宇文博那樣心狠手辣的人要是他能夠點著孟華的穴道也不會隻點啞穴。

 唐嘉源初步想到的是孟華在這一戰中已是耗盡氣力目前尚是喘息未定。

 他心念未已宇文博在半空中一鷂子翻身已是腳踏實地。

 但見宇文博嘴角流出鮮血身上的衣裳有幾處裂縫看情形似乎是受了傷。

 宇文博一落地話也不說拔足便跑。

 唐嘉源驚疑不定喝道:“你尚未交待就想跑麽?”

 他用的是“交待”二字因為縱然他是武學深湛且又見多識廣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也難以判斷究竟是誰贏誰輸?

 倘若他料得不錯宇文博是受了傷但孟華兵刃也脫了手這應該算是誰贏?

 宇文博沉聲喝道:“唐嘉源你身為一派掌門說了的話不算話麽?”

 唐嘉源怒道:“我說了什麽話不算數了?”

 宇文博道:“你說過是由孟華代你出戰如今與孟華勝負已決你怎能攔阻我走!哼是否你想與我再打一場?”

 說到一個“打”字他一掌推開了攔在他面前的唐嘉源。

 唐嘉源本意是問個明白但宇文博誤會他的意思驟然出掌。唐嘉源當然不能不接這招。雙掌相交聲如鬱雷唐嘉源連退三步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裡想道:“奇怪這廝的內力怎的好像比剛才更強勁?如此看來莫非當真是孟華輸了。”

 孟華站在蹬道上面腳底下那把冰魄寒光劍他都未曾抬起來他仍然沒有說話。

 天山派眾弟子見掌門被宇文博一掌推開而孟華又是這副模樣不由得都是垂頭喪氣心裡想道:“看這情形確實是勝負已決還問什麽?”

 繆長風忽然喝道:“你說勝負已決究竟是誰勝負?”

 宇文博道:“你問孟華!”

 繆長風喝道:“我要你說!”

 孟華此時方始彎腰拾起寶劍緩緩走下兩級石階。慢吞吞的說道:“是你上來還是要我下去?”

 這兩句話的意思誰都懂得那是孟華不肯認輸還要和他再比。

 若按一般比武的規矩一個受傷一個兵刃脫手可以算是扯直。隻要他們還有能力再戰而雙方又願意再比的話那是可以再比下去的。“點到即止”的比武那又另當別論。

 可是孟華這樣情形還能再戰麽?

 莫說天山派一眾弟子為孟華擔心即使武學高明的天山派掌門唐嘉源也覺得孟華實在太過冒險了。他看得出孟華沒有受傷倒也看得出孟華已是真力大耗走下蹬道都已步履艱難如何還能再戰?他隻道孟華想拚死保護師門正想勸阻目光一瞥看見宇文博竟然和他門下眾弟子一樣也是面色大變。唐嘉源略一遲疑想著孟華認輸的說話就吞了回去。

 繆長風陡地喝道:“分明是你輸了你還想抵賴!好他不認輸孟華你下來和他再比!”

 此言一出天山派弟子不禁都是大吃一驚心想孟華如何還堪再戰?唯一沒有吃驚的隻有丹丘生他聽了此言心神更加定了。暗自想道:“繆長風絕對不是胡塗人他敢替孟華向白駝山主挑戰自必有他的道理。看來這次我大概不至於走眼了。”丹丘生是早已看出孟華並非落敗。

 果然心念未已只見宇文博面上一陣青一陣紅終於說道:“好那就算是我輸了吧!”

 繆長風喝道:“輸就輸了什麽算是?”

 宇文博哼了一聲說道:“好是我輸了那又怎樣?”

 原來孟華剛才使出那一招“胡茄十八拍”之時內力貫注劍尖倘若是刺向對方要害是可以令宇文博重傷斃命的只因他一念慈悲臨時改變主意改為隻想廢掉宇文博的武功避開死穴不刺內力也收回少許。

 那知就因這一念慈悲反而著了宇文博的道兒。

 宇文博練有三門邪派奇功火焰刀與寒冰掌之外他還懂得“天魔解體”。

 “天魔解體”是一種刺激本身功能的奇術施法者咬破舌尖本身功力可以立即增強一倍。

 此時宇文博的功力本已略遜孟華但一用天魔解體功力增強一倍他就勝過孟華。

 結果孟華這一招胡茄十八拍在宇文博身上刺傷三處但卻不能廢掉他的武功字文搏中劍在蹬道上己是站立不穩他想要續施反擊的機會也就變成了泡影。

 但他的如意算盤雖然沒有全部打通卻也令得孟華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孟華受他掌力一震真氣大耗。要是孟華立即追擊的話勢必也要受到重傷。因此孟華必須默遠玄功調勻氣息方能開口說話。

 那麽宇文博又何以不敢接受孟華的挑戰相他再打下去呢?

 原來“天魔解體”最傷元氣增強的功力隻是暫時的時間稍長連原來的功力都要逐漸消失。而且過後還要大病一場。宇文博在推開唐嘉源之後業已覺自身有如決了口的堤防內力在源源泄出了。此時他隻盼能夠在內力沒有完全消失之前逃下天山如何還敢再戰?

 他自知危機逼在眼前神色卻絲毫不露雖然認輸仍然作出極為強項的姿態。

 可惜由於他這“天魔解體”太過怪異連唐嘉源與繆長風這樣武學高明之士也看不出他是外強中乾。

 宇文博傲然作態哼了一聲說道:“是我輸了那又怎樣?”

 繆長風喝道:“你說的話算不算數輸了就想一跑了之嗎?”

 宇文博忽道:“你姓孟還是姓楊?”

 繆長風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宇文博冷笑道:“不錯我說過輸了任憑孟華與楊炎處置可不是由你處置!除了他們誰都不能將我阻攔!”冷笑聲中以掌力把繆長風推開。

 孟華暫時還不能施展輕勸此時正在蹬道上拾級而下不過下了幾級石階。楊炎功力不過恢復兩成當然更是不能將他攔阻。

 宇文博哈哈笑道:“孟華楊炎你們來處置我吧!我在白駝山等候你們處置。”他一推開繆長風便即飛奔。

 眾人這才省覺原來他剛才劃出的“道兒”是早已伏有後著的。

 繆長風氣得破口大罵:“你好歹也是一山之主這等行為簡直跡近無賴!”

 孟華喝道:“我命令你留下等候處置!”

 宇文博腳步不停一面跑一面說道:“我隻是答應由你們兄弟處置可並沒答應必須是在天山之上接受你的處置!你要知道這隻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我可不能在人前受辱!你若一定要在天山上處置我那你就追吧隻要你追得上!”

 他不但跡近無賴簡直強辭奪理!

 但一來旁人不便插手二來唐嘉源與繆長風相繼受挫旁人莫測高深也不敢貿然攔阻。

 他從楊炎身旁跑過楊炎“呸”的吐了他一口唾沫罵道:“不要臉!”

 宇文博知他無力阻攔心想:“今日我暫且受你這小子之辱他日再找你算帳。楊炎是有權處置他的他不敢怒隻好讓它唾於面目。

 他腳不停口中說道:“按照江湖規矩恭候也得有個期限!我給你們十天期限過期不候再決生死!”這幾句話說完他的影子已消失了但聲音從山腰處傳來兀是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

 眾人莫測高深都是吃驚不已。卻那知道此時他用天魔解體所增強的功力已是正在消失之中。他不過是強弩之末鼓其余力震懾別人的。楊炎如果追下去一個時辰之內當可追得上他。那時此消彼長隻憑楊炎的兩成功力就可製他死命。

 他拚著耗損殘余功力使出傳音入密的功夫聲音鏗鏗鏘鏘宛如金屬交擊果然收了震懾之效。他影子早已不見山谷尚有回聲。眾人聽那山谷回聲心中猶有余悸。過了片刻方始紛紛上前向唐嘉源和孟華道賀。這一戰天山派雖然是三易對手方始獲得勝利但孟華以後輩記名弟子身分打敗了當世的第一大魔頭也可說得是替天山派挽回了面子了。

 孟華說道:“我不能製那魔頭死命實在愧對師門。”

 丹丘生道:“你那招胡茄十八拍已經使得精妙絕倫我都自愧不如了。你不能製那魔頭死命過錯不在劍法恐怕是你心中未動殺機吧?”

 孟華給他說中滿面通紅低頭不語。

 唐嘉源哈哈笑道:“丹丘兄你教出來的徒弟打得白駝山主也不能不當眾認輸已經是很難得了。”丹丘生笑道:“我這徒弟也是天山的徒弟啊。以往武林慣例一個徒弟隻能有一個師父師父也不喜徒弟學別人的武功。這種門戶之見我看是應該改一改了。”

 唐嘉源道:“丹丘生說得不錯。咦鍾長老呢?怎的不見?”

 一個弟子稟道:“鍾長老進天一閣去了好像是替姬、華兩位師弟療傷。”姬追風和華靜宇二人乃是本來留在天一閣服侍鍾展的那兩個弟子。兩人都隻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功力較淺故而中毒較重。

 唐嘉源掛慮師叔說道:“孟華我和你進去看看也好向他報喜。”

 一進天一閣就是姬華二人上前迎接唐嘉源問道:“你們中的毒好了嗎?”

 姬追風答道:“多虧鍾長老以少陽神功替我們祛毒我們早已恢復如初了。鍾長老前後不過用了半枝香時刻。”

 唐嘉源道:“那麽鍾長老呢?”

 華靜字道:“他替我們祛毒療傷之後就走進練功的靜室不知是否還要閉關?”

 唐嘉源心想鍾展進入天一閣之時正是他和宇文博惡鬥的時候大敵當前勝負未決鍾展沒有便即閉關練功之理那為何還前見他出來呢?難道他連外面為孟華祝賀勝利的歡呼都聽不見。

 唐嘉源道:“孟華咱們進去看看。”輕輕推開靜室的門只見鍾展正在用劍代筆在壁上刻字。唐嘉源不敢驚動他暫不作聲。

 過了一會隻聽得鍾展充滿喜悅的聲音說道:“總算了卻一重心願了。”說罷方始擲劍於地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卻是令得唐嘉源大吃一驚。

 鍾展今年八十有二但因內功深厚駐顏有術臉色還是相當紅潤的。看起來不過六十左右模樣。但此時一看只見他臉色灰敗精神困頓好像突然老了許多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踏入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憔悴的顏容和喜悅的聲音剛好形成鮮明對比唐孟二人焉得不驚?

 但還有令得唐嘉源更加吃驚的是他是個武學大行家隻一看便看出了鍾展已是元氣大傷此時正在自行散功以求死。

 這一驚非同小可唐嘉源那裡還有余暇“報喜”慌忙搶上前去抱著鍾展叫道:“師伯不可!”

 鍾展微笑道:“我年過八旬已屬上壽你硬要我活下去最多我也隻能多活一年半載你又何必要我多受苦難?我有話和你說放開手吧!”

 唐嘉源一探他的脈息脈息已是現出油盡燈枯的現象鍾展的功力亦已散了十之了。唐嘉源武學精深當然懂得內功深厚的人死也要比常人艱難得多鍾展的自行散功乃是為了避免死前多受苦痛唐嘉源知道無力挽回隻好咽淚放手。

 鍾展問道:“外面怎麽樣了?”

 唐嘉源道:“稟師伯那魔頭已經給孟華打跑了。 本門弟子並無傷亡若乾人中毒亦非嚴重相信很快就可治好。”

 鍾展道:“好很好。我也知道你們必定可以打敗那個魔頭的所以才放心來做我最後想做的這一件事。

 “這是我此次閉關練功所參悟的大須彌功訣雖未完備已是竭盡我的所能。我才智平庸對本門武學無所增益隻能留下這一點練功的心得給你們也算是了卻一重心願。”

 原來鍾展因為提前“開關”真氣逆運已受內傷與宇文博一場劇戰又重了幾分。劇戰之後又為姬華二人運功療傷已是將近油盡燈枯的田地。他以剩余的功力在石壁上刻出修練大須彌功的口訣最後一點真氣都已粉盡自是非死不可了。

 鍾展在臨死之前還做了兩件好事唐嘉源和孟華都是十分感動。唐嘉源禮讚道:“自稱最平庸的人往往最值得別人敬佩!師叔就是這樣的人他是可以死而無憾了!”正是:

 薪盡火傳功績在平凡正是不平凡。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