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亮蹲在玉米地的地頭,看著那個頭不小,但是結子不多的玉米穗百思不得其解,雖然說今年的玉米不是自己親手種的和照顧的,可是自己已經把細節全部給小二和他媽媽都說了,兩次攔肥,可都是小二帶著幾個童子軍做的,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麽出子率這麽低。
“張先生好興致,村裡都亂成那樣子了,你還在這裡獨享清閑”
張金亮扭頭一看,只見王舒帶著兒子,正拐過王二家的草房,朝自己走來:“王先生是什麽時候來的?”張金亮站起身,很詫異的問。
“我父親剛剛到”才十二歲的王晏之恭恭敬敬的答道,說起這個王晏之大家可能不熟悉,不過要說起他的族弟來,大家恐怕就要如雷掛灌耳了,王晏之就是東晉大書法家,後來被稱作“書聖”的王羲之的族兄,不過此時的王羲之正在他媽媽肚子裡面剛剛受精,還和現在的西晉政權一樣正處於大分裂狀態。(王羲之的出生年月有兩說,一說是公元321年,一說是公元303年,這裡取的是公元303年,也就是明年),而王晏之在歷史上也將在東晉年間蘇峻作亂的時候被害。
張金亮拍了拍手,打掉上面沾的泥土,也恭敬的向王舒施了個禮,王舒也連忙回禮,雖說這些豪門華族那種高傲的氣質,很讓張金亮討厭,不過畢竟他和王舒還曾經在那個豬圈睡過一個多月。另外博學健談並且還沒有太大架子的王舒不但讓村民喜歡,也讓張金亮慢慢的改變了對這個人的看法。
“好久不見王先生,我也甚是想念,很想繼續聽聽王先生帶來的外界消息。”張金亮上前,把王舒父子兩人領到了自己住的豬圈坐下,這個豬圈已經不在養牲口,而是成為他和小二正經的住所了。
張金亮用火鐮打著了火,在火塘裡面熱上了一鍋水,看著王舒說道:“這次王先生來山寨,可不單單是為了看兒子把。”
王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我還是來向張先生要貨的,上次你供應的那刀客戶非常喜歡,還要繼續訂購,另外他們還要訂購一批鎧甲,箭頭,還有矛頭等武器,還有鐵鍋,火鐮,等生活用品,這次采購的數量比較大,要全部給糧食,我也沒有辦法弄那麽多,我希望部分用牲畜來替代,糧食我也希望用大米,來替代小麥,這兩年,北方大旱,小麥和小米很難弄到啊。”王舒說道,接著也是又歎了口氣,“現在荊洲,益州(四川)梁州(陝西省南部,四川省北部)糜爛的越發不可收拾,寧州(雲南)也開始亂起來了,朝廷到處征集軍糧,進行征討,北方的糧食現在極度缺乏,青州本來就受災,還要負擔軍糧,在青州本地籌集糧食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哦?那王先生是在哪裡搞的牲畜呢?”張金亮沒有想到糧食竟然會這麽難找,最近歷城的糧價再次上漲,他也是知道的,小麥和小米的價格,已經接近從南方遠道運來的大米的價格了。
“這個最好還是不要說了把,我的身家性命都在其上”王舒說話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說實在,他這是在和遼東的鮮卑人做武器交易,這種事情要是讓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招來滅族之禍。不過這事情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誰都不說而已。這種生意利潤極大,他在山寨,用10斛麥子換來的刀到遼東就可以換一匹甚至多匹大牲畜,或者是山貨和毛皮,這些東西再運到南方轉手就是幾十倍的利潤,更何況象這種生意又不是他王家一家在做,幽州(北京附近)並州(山西)秦州(陝西)那些豪門大戶,哪個不是這麽乾的。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向異族出售武器,被抓住都有可能是滅族的大罪,可是現在天下大亂,朝廷自己的破事還忙不過來,哪裡還有時間管這個。
“那自然可以,”張金亮笑道,有王晏之在山寨做人質,他也不怕王舒耍什麽花樣。“那你說個數目把,至於價格還要和其他人商量以下,我們既然是合作夥伴,肯定要給王先生最低的價格。”
“刀要4000把,箭頭要10萬個,鎧甲500套,矛頭要10000個,其他的若乾,這些貨物,越快越好,”王舒從懷裡取出一張寫著數字的紙遞給了張金亮。
“10萬箭頭,1萬個矛頭?”張金亮看著那上面的數字,倒吸了一口冷氣。太恐怖了,這是對鐵工廠生產能力的又一次挑戰。
“是啊,我也知道這個數字太大了點,不過還是希望張先生能夠盡快完成。”
旁邊的王晏之已經拿出兩個陶碗來,把火塘上的已經燒開的開水,倒入碗中,放在旁邊的小幾上,讓兩人飲用。王舒則靜靜的等待著張金亮的答覆,他這次提出的數額的確是非常高,這麽大批量的貨物,他也無法從官營的鐵廠中倒騰出來,所以他才來張金亮這裡試試,再說張金亮這裡的貨物質量的確非常不錯。
張金亮腦子裡面也正在翻江倒海,刀好說,上次那刀還有幾千把沒有賣完,但是鎧甲製作起來非常的費工夫,不過500套鎧甲,1個月完成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那10萬個箭頭,以及1萬個矛頭可是實在難住了他,那東西需要一個個打製的,雖然工藝不是很複雜,但是,數量太大了,依照現有的生產能力,生產那麽多東西,需要的時間太長了,這些東西的後面都需要有套頭,用來連接木杆,箭頭不用套頭的話也的用鋌,現在他都無法用工業化的方法來解決,“讓我好好想想,明天給你答覆如何。”
“如果實在無法滿足的話,分兩次,或者三次交付也可以。”王舒也看出了張金亮比較為難,也隻的退了一步,畢竟這個需求量也太大了點,他在接這個活的時候,也沒有答應死,對方的交貨時間。
張金亮沒有回答,他還在思考之中。
“前些天我見到一個貴人,聽說張先生竟然和這個貴人有關系,難得啊,”王舒把話題一轉,拉到了別處:“何倫可是讓我幫他向你要前些天你答應他的刀,讓我這次帶回洛陽,張先生可準備好了?”
“他們不是要路過歷城麽?”張金亮問道。
“最近洛陽事態有些異常,齊王和在長安的河間王素有間隙,洛陽政局不穩,貴人掛念家人安危,已經順水路趕回洛陽去了。她讓我帶話給你,想出仕,盡快編戶。”王舒也不知道,張金亮是怎麽和裴氏掛上的鉤的,連繆傳也不告訴他,不過既然能和裴氏掛上關系,自己還是要和張金亮處好關系為好。
張金亮扭頭從自己睡覺的地方取過一個沉重的木盒,放到了面前的小幾上,順手打開了盒蓋,裡面一把長刀,4把獵刀,一個夾鋼矛頭,4把解手刀靜靜的躺在裡面。
他拿出長刀,一按繃簧,輕輕的把長刀從包裹著鹿皮的軟木刀鞘裡面拔了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被王三帶人精細磨製出來的刀身上流動著五彩波紋,猶如幾條彩龍在刀身上飛舞,登時把王舒和王晏之看呆了,他們誰都沒有料到,刀竟然能造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地步。
“別奇怪,這是刀身上塗的一層薄薄的油膜反光引起的現象,別摸,摸了容易生鏽的。”張金亮阻止了伸手要去摸刀身的王舒的手,王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雖然張金亮這麽解釋,他還是不相信,不過總算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不行啊, 張老弟,這事你做的不地道。回頭你也的給我弄一把這樣的刀來,不,我要劍”王舒接過張金亮遞過來的刀把,臉都快貼到刀身上了,那神態,如果餓了上百天的人,忽然見到一塊牛肉一般,連稱呼都改成老弟了,這些華族一般和庶民稱朋友都很難得,這個時候竟然給張金亮稱老弟,那可就是相當不容易了。
“我還以為王先生不喜歡這些刀刀劍劍呢?”張金亮笑道,這刀是王三的作品,老工匠和他這個二把操工匠就是不一樣,這把刀不管從任何一個地方看,都沒有出現不應有的彎曲,該平的地方如同鏡子一樣,該直的地方如同一條拉直的線,這把刀也是王三在自己一大堆作品中挑出來的最好的一把,而後精心研磨出來的,你讓他立碼再做一個,他也做不出來。
“喜歡,喜歡,啊,不是。我不喜歡那些俗物,這不是刀,這是藝術品啊,對是藝術品啊”王舒的話說的都有些不連貫了。要不是這些東西都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何倫要的,他非的想辦法把他霸佔了不可。
“不過要在做出象這樣的一把刀或者劍,得用幾個月的時間,王先生的等等,不過我想請教王先生一個問題,我想當編戶民,但是山寨又不想服徭役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