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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奇英傳》第20回 塞外相逢友變仇
武玄霜說道:“卡洛絲你別害怕這準能成功。”卡洛絲忽然道:“不成!”武玄霜道:“怎麽不成?”卡洛絲道:“縱能瞞過一時始終不免給大汗覺。不但大汗會再來索我而且也連累了你。”武玄霜道:“我見了大汗自有辦法擔保他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卡洛絲道:“你是要刺殺他嗎?這可不好做呀。”武玄霜道:“我並不想殺他我另外有辦法你相信我好了。”卡洛絲聽說她是天山劍客又見她顯過諸般本領既是無法可想便隻好信賴於她。

 武玄霜見她還帶著懷疑的神色笑道:“你擔心什麽是不是覺著還有破綻。”卡洛絲道:“照你這樣破綻倒是沒有。可是倒了王廷之後我怎樣脫身回去”武玄霜道:“沙爾海已與我約好咱們先到王廷他隨後就來。”卡洛絲道:“還是不行。咱們到王廷就算大汗不迫我即日成親也定是將咱們接入庭內縱然知道了沙爾海的地址也不能約他會面。”武玄霜也覺得是個難題正在思索卡洛絲自己先想出了法子說道:“照我家鄉的習俗出嫁的女兒到了夫家之後就要將她所著的那套新嫁衣送去給母親表示在此之前是靠父母在此之後便是靠丈夫了。我到了王廷奏請大汗準我差遣兩個侍女將我的嫁衣乘原車送回去並給我向父母報告平安的書信我想大汗無不應允之理。那時我便用你的易容丹扮成一個侍女的模樣脫出牢籠。

 計議已定武玄霜解了那幾個侍女的暈睡穴她們見著一個陌生的漢族姑娘驚詫不已幸而有卡洛絲在旁立刻說明她們才不至於叫出聲來。這班侍女是長洛絲的心腹她們平素也知道公主與沙爾海的戀情對她甚是同情都願意冒了危險依照計劃行事。

 第二天武玄霜扮成了卡洛絲的侍女陪著她同乘一架馬車護送的武士果然無一知曉。

 一路平靜無事走了四天便到達突厥的都門路上寧靜可是武玄霜的心頭卻珠不安寧。原來她是想借這個機會潛入大汗的王宮見機而為救出李逸的兒子。

 這時她在車上遙望都門心情緊張之極想道:“李逸想必早已到了這兒了不知他的遭遇如何?但願我不要碰見他。”一想自己潛入王宮大約不至於在王宮之內碰見李逸。她心中打下了如意算盤若能將李逸的兒子救出並再上一次天山將李逸的兒子交給她的師兄請他送還長孫壁。想來到了那個時候他師兄的傷也應當完全好了。

 主意雖然打好可心中仍然忐忑不安。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卡洛絲的事情而緊張呢還是因為李逸也在這個城中而引起心情的波動?

 武玄霜哪裡知道李逸也有一番奇怪的遭遇此時他正在突厥的王廷陷入了大汗的級網之中。

 就在武玄霜見卡洛絲的那條河邊李逸在她的前幾天曾在那經過他也遇見了五個意想不到的人。

 李逸下了天山之後就在山下的獵戶人家買了一匹坐騎改了裝束扮成一個獵戶的模樣蓄起了一撮胡子靠了易容丹之助要比他本來的面目蒼老十年。

 他為了要趕到突厥王廷救出他的兒子一路馬不停蹄這日來到了喀拉沙爾河河畔他那匹坐騎經過了長途馳驅又剛剛穿過一段數十裡的沙漠食水不夠人尚未乏馬卻早已累得不堪直噴口沫嘶嘶喘氣如今忽然現了一條河流當真是比叫化子拾到了金子還更高興於是李逸跳下馬來牽著坐騎到河邊喝水。

 就在這時隻聽得駱駝聲響李逸抬頭一看見是兩個裝束奇怪頭纏白布的漢子合乘一匹駱駝也來到了河邊。看他們的相貌不像是普通的維人。

 這兩個人跳下駱駝拿起皮囊正待盛水看見李逸神情似乎有點異樣一陣咕嚕又從河邊折回騎上駱背看情形似是不願意和陌生的人同在一起。

 在沙漠上的旅人碰到了同路的旅客本來是很高興的事尤其是人數少的更願意結伴同行好在旅途上彼此有個照顧但這兩個漢子不但沒有歡悅之容反而好像要避開李逸這就不能不令李逸有點奇怪了。

 李逸去試用維語招呼那兩個漢子卻似是聽不懂他的說話嘰嘰咕咕的一面說一面搖頭不待李逸走近身前便騎著駱駝走了。

 李逸聽他們的口音看他們的裝束心念一動想道:“敢情是兩個從花刺子模來的商人。”花刺子模是中亞的一個大國是突厥勢力所及的一個國家名義上雖然不是突厥的屬國但也年年給突厥可汗繳納貢物曲意修好怕突厥攻打它。花刺子模和突厥的商人時有來往在突厥做商的外國人十有都會懂得維族的語言但這兩個漢於卻不肯用維語答李逸的問話李逸也不知他們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但人家不理會他李逸討了一個老大的沒趣不便與他們嘮訕隻好退下讓坐騎喝了水便放它在河邊歇息。李逸也在樹蔭下閉目養神。

 那一匹駱駝走了還未到半裡之地天空出現了兩隻兀鷹李逸聽得兀鷹的叫聲睜開眼瞧但見這兩隻兀鷹正向駱駝撲下原來駝背上掛有風乾的牛肉那兩隻兀鷹準是餓得慌了所以撲下來搶肉吃。

 這種草原上的兀鷹大得驚人兩邊翅膀張開就像一團黑雲似的扇得地上沙飛石走呼呼風響那兩個花刺子模的商人在駝背上身形一側酷似中原武學中“倒掛金鉤”的身法雙足一撐駝背避開了兀鷹的利爪雙刀齊出橫削過去但聽得“咳唆”一聲先撲下來的那頭兀鷹給利刀斬了一下抓不中那塊牛肉卻抓破了縛在駝背上的一個包裹包裹裡的東西嘩啦啦的掉下了一大堆第二隻兀鷹又撲下來但見刀光疾閃羽毛紛飛那隻兀鷹似是知曉厲害一撲不中也飛開了。

 李逸吃了一驚心想道:“這兩個花刺子模的商人身手不俗屆然對付得了這種草原上的大兀鷹!”看那掉在地上的東西卻原來是一支支的犀牛角。這是很貴重的藥物李逸恍然大悟想道:“是了這兩個商人乃是做藥材生意的大商人他們大約怕我是個強盜。會搶劫他們貴重的藥材所以避開了我。但他們既然具有這等武功卻又何至於俱怕單身的強盜?”

 那兩隻兀鷹抓不著那塊牛肉心有未甘在上空打了一個盤旋又再撲下這一下來勢更猛但那兩個商人也早有了防備但見他們把手一揚兩柄飛刀破空而出那兩隻兀鷹也真厲害居然伸爪抓著飛刀可是那兩個商人的飛刀得快如電閃兩刀方出後面的兩柄飛刀又相繼而來那兩隻兀鷹再騰出一爪抓著兀鷹到底不如武學高手的高明它們抓著了飛刀不會還擊敵人大約又給飛刀割傷了少許在空中唄唄大叫。四柄飛刀還未墜地那兩個商人第三次出飛刀但見銀光疾射這兩隻兀鷹吃過一次苦頭這回不敢用爪再抓卻用翅膀將飛刀扇落但因此身形也便下沉似是因為既要塌開飛刀又要展翅飛騰兩難兼頤甚為吃力的摸樣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個商人第四次出飛刀但見刀光電射那兩隻兀鷹出悲鳴倏然展翅疾飛而去不敢再惹那兩個商人。原來每隻兀鷹都被飛刀刺瞎了一目。

 那兩個商人拾起地上的飛刀和犀牛角縛好背包又再前行。李逸也正想起程忽見前面一騎駿馬迎著那兩個商人疾馳而來馬上的騎士用維語大喝道:“留下駱駝讓你們過去。”另兩個商人鞭策駱駝向前衝去想以駱駝的巨力撞翻那一匹馬另一個騎士突然堪下馬背雙手一按。喝一聲:“去!”那匹駱駝竟然給他按著四蹄屈地不能前進將兩個商人喇咖兩鞭掃下那個駱子土哈哈笑道:“你們要貨還是要性命?”手腕一翻隻是一個照面另一條趕駱駝的長鞭竟給他劈手奪去。這時李逸方才看得清楚這個騎士原來是個漢人。那個騎上奪長鞭反手便是一鞭掃去鞭聲呼響之中但見那兩個花刺子模商人從駝背上騰空飛起長鞭掠過駝背那兩個商人已倒縱出三丈開外。

 李逸暗暗喝來:“好俊的身法!”說時遲那時快四柄飛刀已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同時向那個騎士襲來李逸見過他們的飛刀絕技料想這個騎士將要大吃苦頭那知心念未已只見另一個騎士將長鞭打了一個圈圈假的就卷著了一柄飛刀隨即一抖長鞭飛刀反彈飛出“當”的一聲與第二柄飛刀碰個正著兩柄飛刀在空中激起了一餾火花流墾殞石般都掉至草地上了。另一騎士一個翻身恰好迎著第三柄飛刀依法炮製長鞭一圈一抖又將第三柄飛刀反擲出去將第四柄飛刀也打落了。

 李逸吃了一驚要知道這兩個花刺子模的商人剛才能用飛刀刺傷兀鷹刀的鋒利和他們的手勁可想而知如今竟被兩個騎士用長鞭卷起借力打力這種手法不但靈巧之極而拿捏時候也使得不差分毫本身的功力當然遠遠乎敵人之上。如此身手在中原的武林中也算得是一等一的了。

 那騎士揮舞長鞭步步進逼那兩個商人接連出飛刀但見刀光閃閃鞭影翻飛刀似穿梭鞭如怪蟒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刀飛刀落片刻之間已被那個騎士打落了十幾柄飛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兩個商人了慌將剩下的飛刀一古腦兒全出去每人的一隻掌心扣著三柄飛刀兩人四掌一下子便出了十二柄飛刀在空中織成了一片刀網。那騎士將長鞭盤頭一舞但聽得叮叮當當的聲音連珠密響那條長鞭被十二柄飛刀削過寸寸斷開其中一柄飛刀余力未衰從騎上的肩頭斜削而過饒是他閃避得快護肩也已給飛刀削掉。

 那騎士勃然大怒猛地喝道:“讓你們也瞧瞧我的刀法。”腳尖點地使個“黃鶴衝宵”的身法也像剛才那兩個商人一般凌空飛起就在半空中掣出了一柄鋼刀儼如饑鷹撲兔一般向那兩個商人當頭剃下。

 李逸見這個騎士如此凶狠不但謀財兼要害命不由得動起了俠義之心急忙跳出大聲喝道:“住手!”

 可是他話已經遲了那騎士的手法快得難以形容隻聽得當當兩聲那兩個商人手上的月牙彎刀先給削斷接著是兩聲慘厲的呼叫待李逸趕到之時那兩個商人已經屍橫地下。

 那個騎士回過頭來喝道:“好你瞧見了你就跟他們一同去吧!”潑風般連環三刀疾斫而來。李逸使了一招“龍門鼓浪”也是一招三式快捷無論。他的劍乃是大內寶物但聽得當、當、當!三聲響過那個騎士的紅毛寶刀損了五個缺口。

 李逸有點奇怪這個人似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聽他說話的聲音好像是自己的一個熟人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騎士的刀法快極那容得李逸抽空思索他的紅毛寶刀被李逸削個缺口隻聽得他“噴”了一聲刀鋒一轉擇了一個圓弧登時便是一招“夜戰八方”橫削出去霎時間刀光閃閃竟化成了八口鋼刀從四面八方同時斬來。李逸喝一聲“來得好”橫劍一封一招“金鋼護法”守中帶攻隨即變為“橫指天南”揮劍刺出但聽得一片斷金切玉之聲一劍在這刹那之間交了八下因為雙方都快到極點刀劍相交僅是稍稍沾上便即掠過雙方內勁相若李逸的寶劍雖然稍佔上風卻也未能將對方的寶刀削斷。

 轉眼間雙方已拆十招李逸搶了先手著著進攻但那人的刀法非常嚴密急切之間李逸卻也無法取勝心想:“若不是這幾年來我已將師父和嶽父的兩家劍法融會貫通恐怕還未必是他的對手。”忽聽得另一人喝道:“咄你我都是漢人你為何替勒子賣命?”李逸道:“你有這身本領卻由何至察外來做這劫財越貨的勾當?青天白日傷人性命實是天理難容!是漢人就可以橫行霸道麽?”話聲未了另一個漢子突然虛晃一刀飛出*叫道:“你你你是李殿下麽?”李逸心頭一震同時叫了出來:“你是南宮尚麽?”另一漢子哈哈大笑擲刀於地說道:“弟正是南宮尚殿下你饒恕我!想不到咱們兩人居然還能夠在異邦相見!”說罷便要上來擁抱李逸。

 原來這個南宮尚正是八年之前與李逸同在一個晚上潛入深宮行刺武則天的另一武士。當年李逸在神武營中被分派做夕口廷的輪值衛士和南宮尚正好同住一間房子。後來李逸從他的嶽父長孫均量口中才知道南宮尚的父親當過太宗皇帝(李世民)的禁衛軍副指揮使他混到長安和李逸一般同是懷著國仇家恨想刺殺武則天的。那一個晚上李逸行刺不成跳下驪山而南宮尚也給宮中的衛士現李逸逃命之時正瞧見他被衛士包圍當時李逸還以不能救他而為憾想不到他也保住了性命。

 南宮尚以前是滿面虯髯但現在已是剃得乾乾淨淨而且事隔八年所以李逸一時認不出是他而李逸也改容易貌並蓄起了胡子所以南宮尚也認不出是他。直到雙方都出了聲而南宮尚又看出李逸的這一手劍法兩人方敢相認。

 他們有過這一段關系異國相逢本該是喜出意外可是李逸剛剛還要替那兩花刺子模的商人打抱不平忽然認出是他這可就有點尷尬了。

 南宮尚哈哈笑道:“當今亂世人命賤如樓蟻成王敗寇誰不是殺人盈城殺人盈野!我殺死了區區兩個商人又算得了什麽?”李逸心中不以為然揖於情面不好作。與他重新見過禮後李逸問道:“南宮兄是幾時到北地來的?卻何以要殺這兩個商人?”

 南宮尚道:“我那次行刺不成幸而逃出性命本欲去投奔國公的未到揚州國公的義兵早已全部瓦解朝廷緝捕得緊沒奈何隻好逃到塞外。但我雖然是亡命天涯反周複唐之心卻未嘗消滅。殿下你是幾時來的?可也是有所圖謀麽?”李逸道:“我的心事已冷。我也是那次行刺不成逃到此地的算起來已有八年了。這八年來我一直僻處天山已無心再問興亡大事。”南宮尚笑道:“殿下何須心灰意冷在下便有良機!”李逸道:“有何良機!”南宮尚道:“突厥大汗要興兵打入中原殿下你尚未知道嗎?”李逸道:“聽到一些風聲這與你我有何關系。南官尚道:“怎麽沒有關系?臨朝武氏篡位多年皇后舊臣卻大都未曾此機會理應外會何愁偽朝不即覆亡!”李逸心頭一震大大不以為然只因剛剛與他會面!不便再行駁斥。

 南宮尚並沒有留意到李逸神色的改變繼續說道:“我今日殺這兩個商人也正是為此。”李逸詫道:“突厥要和中國開仗與這兩個花刺子模商人又有什麽關連?你何以因此而要殺他們?”

 南宮尚道:“突厥大汗興兵在即自要招賢納士廣聘能人。據我所知各國武士聞風而來者已不在少數!大汗就將趁拔青佳節在王廷開英豪大會。”“拔青節”是突厥一個重大的節日約當中國的二月中旬其時春風解凍牧野草長突厥百姓拔草侗畜大事慶祝求真神保佑牛羊繁殖故名“拔青節。”李逸一算日期即將來到問道:“南宮兄莫非也想赴會麽?”

 南宮尚道:“我身為漢人隻怕他們不肯見信故此除了要請人薦之外還想覓些進見之禮。殿下你可知我這幾年做甚營生?”李逸道:“你不說我如何得知?”南宮尚大笑道:“我做的便是無本錢的買賣我逃至此地之一會合了一批從中原來的江湖勇客便在塞外乾起黑道上的生涯。嘿嘿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豈能長為馬賊終老?不瞞殿下我確是想去赴會。我聞說突厥的太師其人甚貪財賞他的兒子又在患哮喘病多年來我正為進見之禮在傷腦筋卻喜打聽得有這兩個羊牯自侍有點武功兩人一駝便敢從花刺子模漳來大批貴重的藥物其中也有治哮喘的靈藥。藥材在突厥甚為缺乏何況是難得的貴重藥材?是以我便單騎追蹤志在劫物想不至他們竟敢與我拚命哈哈今天隻好算他們晦氣了!”

 李逸想不到南宮尚如此狠心辣手對他大為不滿暫且忍住。南宮尚問道:“殿下何往?”李逸道:“我也正想到突厥的王廷觀光。”南宮尚道:“那好極了!殿下良機不可錯過何不就與我一道去見突厥可汗以殿下的身份突厥大汗必然大表歡迎將來推翻偽周武氏這大唐的寶座就是殿下所坐的了。”

 李逸心中暗暗冷笑想道:“突厥大汗比你聰明得多他早已想到要利用我這個人了何須你來邀我?咱們要推翻偽周武氏那是另一回事為虎作悵助突厥侵略自己的鄉邦豈不成了罪人?”待要把這番道理向南宮尚講解心念一動另有主意想道:“南宮尚蟄伏塞外多年他念念不忘重返中原再圖富貴擁我為君也不外是攀龍附鳳想恢復家業重振家聲而已。看他的為人我未必說得服他反而泄漏了我的秘密。我正要潛入王廷救出敏兒何不就著落在此人身上想個妙法。”

 南宮尚見李逸眼光閃爍似是心思末定再拜說道:“殿下這是千載一時的機遇錯過後悔不及殿下縱不想為天子難道不想大唐重光嗎?請殿下不必再猶疑了。”李逸目光聚攏盯著他道;“南宮兄你對唐室忠心耿耿可佩可佩。我豈不想大唐重光?隻是咱們現在還未知道突思大汗的心意以我的身份冒味的去禍福難測!”南宮尚道:“以我想來突厥僻處西陲他打進了中原也難治理整個中國一定要立先帝的子孫做中國的天子的。殿下何必猶疑?”李逸道:“話雖如此胡人性情反覆而且我去求他亦是有份。”南宮尚道:“可是良機不容錯過殿下不如先與我一同前往待探清楚了大汗的心意之後殿下再表露身份也不遲。”

 李逸目光炯炯盯著李逸道:“我可以與你同去隻是你得依我一件事。”南宮尚道:“請殿下吩咐便是。”李逸道:“你切不可泄漏我的身份!我要憑我自己的本領取得突厥大汗的重用這樣將來事成之後他才不敢看輕於我。”南宮尚撫掌笑道:“大英雄大豪傑當真是!”李逸道:“還有一層武則天手下也甚多能人若然給她知道我在突厥軍中說不定便要遣刺客來殺我所以我的身份不但對眾君臣不能泄漏對任何人也不能泄漏!”南宮尚心想如此一來自己就是李逸最心腹的人了!豈不妙極當下了重誓一口答應。

 南宮尚將那駱駝背上的藥材搬了下來將最貴重的和治哮喘的藥材撿出放上自己的坐騎與李逸策馬同行。李逸問道:“你剛才說有人舉薦那是何人?”南宮尚道:“那是我到滇北之後所結識的一位綠林豪客。”正說話間隻聽得背後馬鈴聲響南宮尚回頭一望笑道:“正好是大哥來了。”

 李逸道:“記著我的名字叫上官敏。切不可再以殿下相稱。”南宮尚怔了一怔隨即領悟李逸既要他遮瞞身份當然也改姓換名。就在此時那一騎馬已然趕到只見馬上的騎容乃是一個豹頭獅鼻的老人雙目甚有威嚴手中持著一支三尺多長的旱煙稗煙鍋特大這時正在吸得滋滋聲響煙鍋裡出紅光。

 南宮尚對這老頭甚為敬畏立即跳下馬來李逸也跟著下馬。南宮尚剛道得一聲:“大哥那兩個花刺子模商人……”正想報告劫駱駝之事那老頭喝道:“且住他是什麽人?”南宮尚道:“他是我的義兄名叫上官敏。”那老頭道:“哦你的義兄!做什麽的?”南宮尚道:“我想與他同往突厥王廷圖個出身未曾稟報大哥請請!……”老頭雙目一睜道:“幫中規例決無更改不得多言!”將南宮尚的說話打斷大踏步上前來李逸甚為詫異心道:“我又不是他們的人他講什麽幫中規例?”念頭方動只見那老頭忽然換了一付笑臉伸出一隻手來道:“上官兄幸會幸會!”李逸想不透他何以前倔後恭見他如此客氣隻好以禮相見伸手與他一握驟然間忽覺一股大力那老頭兒的五指竟似化成鋼瓜一般緊緊抓著他的脈門李逸吃了一驚這才知道這老頭兒是伸量他的功夫習武之人驟遇襲擊反應自是快異常李選手掌往外一登一股內力也頓時傳了過去同時手臂一轉用了一個“卸”字訣手掌滑似遊魚從對立的手掌之中滑了出來。

 那老頭兒說了一個“好”字隨即喝道:“留心接我十招!”旱煙稗倏然抖動竟是一招極厲害的打穴招數煙鍋碰到他胸口的“攬饑穴”李逸吞胸吸腹險險避過胸前衣服已給濺上了一撮煙灰說時遲那時快那老頭兒的煙稗來得有如暴風驟雨招招都是點打李逸的命門大穴南宮尚叫道:“大哥手下留情!”那老頭兒根本不予理睬手底絲毫不緩一招緊過一招。

 李逸心中怒道:“這老頭兒怎的?如此蠻不講理一見面就要取我性命?”他施展了全身本領好容易避過三招險象環生自知空手難以抵禦這時他又分不出心神說話迫得拔出劍來施展師門的精妙劍法以攻為守一招“龍門鼓浪”橫削過去劍光閃爍端的有如長江浪湧滾滾而來但聽得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那老頭兒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時而用鐵煙鍋磕開他的寶劍時而倒持煙捍當成點穴撅用刺他的三十六處大穴手法快捷無倫。李逸有生以來還從未見過這樣厲害的打穴高手饒是他精通兩派名家的劍法也僅是隻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擊之力。

 這老頭兒所持的鐵煙稗煙鍋特大所裝的煙葉要比普通的煙鬥多三倍有多激戰了一盞茶的時刻鍋中的煙火尚未熄滅酣鬥之中這老頭一兒突然吸了一口猛地一股濃煙噴出隨即掄圓煙稗似點非點煙霧迷離中竟辨不出他的攻勢指向何處。李逸吃了一驚急忙橫劍一封這一招是他師父尉遲炯畢生心血之所聚用於防守端的是風雨不途但聽得一陣叮叮當當之聲有如繁弦急奏那老頭兒忽退出*哈哈笑道:“已滿了十招了!閣下武功高強可算得是當今豪傑!”

 李逸插劍歸鞘拱手說道:“多承老英雄過獎幸而隻試十招再戰下去、可實非對手。”那老頭兒笑道:“閣下請別見怪此次前往突厥王廷相會各方豪傑閣下既與我們同行雖然尚未入本幫也算得是本幫一路是以小老兒不得不冒昧一試。”李逸這才明白想必這老頭兒乃是一個很有聲望的幫主不屑與不凡之輩同行故此要伸量他的本領。南宮尚抹了一額冷汗喜孜孜的說道:“我這位兄弟文武雙全若非相知有素我怎敢邀他同行?大哥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李逸與那老頭兒重新施禮見過問道:“未請教老英雄高姓大名貴幫在何處安窯立寨?”南宮尚道:“我這位大哥就是以前名震中原的伏虎幫程幫主!”李逸大吃一驚心道:“原來是程達蘇幸而他的兒子沒有同來。”程達蘇的兒子就是以前要搶李逸劍譜的那個程建男李逸現下雖然已改容易貌但若是程建男在旁觀戰看了他這手劍法定然可以識破他的來歷。

 程達蘇道:“不怕閣下見笑伏虎幫實是被一婦人所迫逼得遷到塞外來的。”李逸詫道:“什麽婦人如此厲害?”程達蘇咬牙切齒說道:“那就是千古僅見的妖孽偽周女主武則天呵!”原來武則天要肅清為害百姓的一些江湖幫會伏虎幫也在被肅清之列在中原站不住腳這才搬來的。南宮尚為了要投靠程達蘇三年前去塞外入幫現在是伏虎幫的副幫主。

 程達蘇問道:“閣下複姓上官不知與前朝大臣上官儀是否一家?”李逸這個化名乃是因上官婉兒而想起的至於“敏”字則是他兒子的名字見程達蘇問及隨口便答道:“他是我疏嘗叔祖。”程達蘇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閣下也要亡命邊荒。”程達蘇疑心稍減但想到南宮尚從未對他說過有這樣一位有本領的結拜兄弟心下仍是不能無疑一路上試探李逸的來歷李逸小心應對幸而未露破綻。

 當晚在草原宿營程達蘇絮絮不休與他談論武功談到深夜!尚無倦憊談興正濃程達蘇忽然說道:“閣下的那柄劍真是神物利器可否借來一觀?”

 李逸本來不願但怕他更起疑心隻好解下佩劍程達蘇接了過來拔劍出鞘但見一碧寒光極限生既程達蘇伸出手指在劍脊上輕輕一扣鋒鍋聲響宛若龍吟程達蘇噴嘯稱賞讚道:“好劍好劍真是一把寶劍怪不得老夫的鐵煙稗也給它留下了幾道劍痕!”把玩片刻忽地失聲叫道:“咦這好像是大內之初?”原來他現了劍柄上蓋有“秦王府”的拴記李世民未做皇帝之前封為“秦王”這把寶劍既然蓋有“秦王府”的標記縱使不是李世民自用的佩劍也當是他的大內藏珍。

 李逸早已想好從容答道:“不錯這把劍正是太宗皇帝賜給家叔祖的當年太宗皇帝在春華殿招宴群臣觀賞劍舞家叔祖即席賦詩應對稱旨皇上乃將這把寶劍賜給了他家叔祖見我性喜習武又將這把劍轉賜給我。”上官儀乃是當朝一品皇帝贈他珍寶原也不足為奇但程達蘇想到上官儀乃是文臣雖說是因詠“劍舞”而得賜劍於理亦通但究竟不合他的身份心中又多了一種疑團!

 李逸亦自心中惴惴正待收起寶劍程達蘇忽地雙目一張喝道:“帳外是誰?”話猶末了隻聽得一聲裂帛帳幕撕開有人大聲喝道:“你這三個投朗叛國的奸賊吃我一刀!”三柄明晃晃的飛刀便從帳幕的裂縫飛了進來分取三人李逸橫劍一削將飛刀削為兩片南宮尚閃身躲開程達蘇則有意賣弄武功伸指一彈鋒的一聲將飛刀彈出帳外反襲敵人。

 程達蘇冷笑道:“想必是武則天派來的人南宮尚你替我把他殺了。”程達蘇末曾出去那人已搶進來一刀向南宮尚劈下程達蘇霍地一個“鳳點頭“立刻使了一招“穿花手”反扣他的脈門那人刀法精奇身法靈敏南宮尚擒不著他反而給他連劈三刀幾乎斫著程達蘇喝道:“出帳外打去休得擾攘老夫!”連兩次劈空掌掌風激蕩迫得那人幾乎立足不穩大大吃驚心道:“這個縱橫江湖的伏虎幫幫主果然名不虛傳!”在帳中立不住足隻好跑出。

 這時李逸與南官尚都已認出了來人的面目原來就是那個以前假作反對武則天騙過李逸的那個神武營衛士白元化他的飛刀絕技在武林中可算一絕比之昨日那兩個花刺子模商人那是高得多了。

 南宮尚喝道:“好呀白元化你這小子我正想找你算帳你卻自投羅網來了!”追出帳外解下了圍腰的軟鞭一手持鞭一手持刀與白元化惡鬥兩人武功相若登時打得個難分難解。白元化揚聲叫道:“泰兄快來南宮尚這殲賊在這裡了!”

 這時程達蘇和李逸都已走到帳外觀戰程達蘇冷笑道:“我伏虎幫遷到塞外已算得是怕了你這個妖婦了你卻還放不過我萬裡迢迢的派人來追蹤我麽?好我倒要看看你派來的是些什麽人有多大的本領?”他口中所罵的“妖婦”指的當然是武則天。李逸暗暗好笑看程達蘇這樣裁指痛罵的神情就好像武則天站在他的面前一般。李逸心道:“武則天雖然奪去了李氏的江山她卻真是個有才乾的女人程達蘇咒罵她作妖婦未免太無聊了。”

 白元化高聲叫喚他的同伴卻還未露蹤影南宮尚用左手刀舞開“五虎斷門刀法”封住全身門戶阻遏了白元化的攻勢右手長鞭揮舞攔住了他的去路。雙方又激戰了十余招南宮尚稍稍佔得上風但白元化的刀法仍然絲毫未亂。程達蘇皺眉道:“南宮尚怎麽連這個小子也收拾不來?”

 就在此時隻聽得草原上馬蹄聲響一騎馬遠遠奔來。白元化大喝一聲驀然間長刀一劈將南宮尚衝得斜身閃避立刻奪路奔出南宮尚喝道:“哪裡走!”如影隨形跟蹤急上長鞭抖動鞭梢卷到了他的衣角白無化驀地喝一聲。“著!”反手便是三柄飛刀南宮尚料不到他刀的手法竟是如此迅捷百忙中使了一個“鐵板橋”的身法腰向後彎但聽得“惻”的一聲。兩柄飛刀從他面門飛過第三柄飛刀斫中了他的額角。李逸方道南宮尚要糟忽聽得一聲尖銳的笑聲緊接著“咯咯”一聲倒在地上的竟然不是南宮尚而是白元化原來是程達蘇暗中出了一粒鐵蓮子打中了白元化的穴道。

 就在此時那騎馬已飛奔來到馬上的騎客是一個身材魁偉的中年漢子但見馬未停蹄他便在馬背上使了一個“一鶴衝天”的身法凌空飛起在半家中挽了一個劍花立即便是一招“鷹擊長空”向南宮尚當頭刺下!

 這刹那間李逸如受雷震驚駭萬分!這一招“鷹擊長空”正是他嶽父長孫均量所創的峨嵋劍法看清楚了這個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李逸妻子長孫壁的哥哥長孫均量的兒子長孫泰!

 李逸做夢也想不到是他長孫壁曾經告訴過他那一晚在腕山山腳長孫均量和她兄妹二人碰到了惡行者與毒觀音兩個大魔頭長孫泰中了惡行者的毒掌又被毒觀音打了一篷透穴神針最後他舍命抱著了惡行者早已與惡行者同歸於盡在長孫壁的心目中也早已把這個哥哥當作死了怎的還居然活在世間?這還不算奇怪長孫均量一家都是痛恨武則天做皇帝誓與武則天不共戴天的白元化是武則天派來緝捕南宮尚的人長孫泰卻怎麽會與他同在一起反而與他的世兄南宮尚為敵?

 但聽得“當”的一聲火花飛濺南宮尚的鋼刀已被削了一個缺口驚詫之極失聲叫道:“你你不是長孫兄麽?”要知長孫均量做太宗皇的殿前檢點之時。南宮尚的父親正是他最得力的部下當年帶引長孫泰兄妹到緬山山腳接應李逸的也正是南宮尚如今突然見長孫泰踴到南官尚焉能不大為驚奇?

 長孫泰喝道:“南宮尚念在你我兩家的交情你隨我回轉長安我可以替你向天后求恕!”南宮尚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麽向天后求恕?你你是投靠了武則天啦!”長孫泰道:“人各有志你願投順武則天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著。但你要投順突厥可汗這我卻非管不可如今隻有兩條路給你選擇一條是你將功贖罪與我把這老賊擒了押回長安另一條是你跟這老賊走咱們兄弟恩斷義絕憑著手中刀劍決個死生!”長孫泰口中的“老賊”指的當然是程達蘇程達蘇哈哈笑道:“無知小輩妄出大言。好呀南宮尚你選擇吧你聽他的話就與他一齊上來你聽我的話就與我一刀將他殺了。”

 南宮尚一來是畏懼程達蘇在他積威之下不敢不從。二來他以前行刺過武則天絕不相信武則天會寬恕他三來他想投靠突厥可汗之心已非一時長孫泰隻憑著三言兩語又焉能打動他?只見他呆了一呆突然一咬牙根朗聲說道:“程大哥我當然聽你的。”猛地一刀劈出長孫泰大怒一個盤龍繞步側身閃開長劍一挺分心便刺喝道:“好!你既甘心為虎作悵休怪我手下無情!”劍光霍霍立即展開了一派進手招數。

 李逸正自心神不定忽聽得程達蘇說道:“上官兄我看這小子的劍術頗是不凡南宮尚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比起你來卻還有所不及。”言下之急不問可知乃是想請李逸出手。李逸裝作不懂淡淡說道:“程幫主過獎了。”程達蘇見他珠無動手之意疑心更大就在這時隻聽得又是“當”的一聲但見南宮尚的左手已被長孫泰削斷只剩下右手的一條長鞭擋不住長孫泰的攻勢。

 長孫泰劍勢如虹步步進逼猛地喝道:“禍福無門由人自招南宮尚你尚未侮悟麽?”一招“屋漢浮搓”劍尖直指到了南宮尚的咽喉正要喝南宮尚投降忽地一般濃煙迎面噴來南宮尚趁此時機倒縱出三丈開外煙霧迷漫長孫泰一劍剁空隻聽程達蘇已在他耳邊冷笑說道:“叫你見識老夫的本領!”好個長孫泰居然臨危不亂身軀一矮反手一劍正好擋著程達蘇的鐵煙鍋一片金鐵交鳴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程達蘇的功力深厚得多這一招長孫泰雖然擋過虎口亦已被震得酸麻!

 程達蘇用鐵煙鬥噴煙打穴的功夫乃是武林一絕他一出手便用上這門絕技實是想在照面之間便將長孫泰擊倒豈知仍給長孫泰格開程達蘇也不由得心中一凜不敢過份輕敵。當下將煙捍一抖串成小花槍用向前一戳抖起了碗口大的槍花片刻之間連襲長孫泰左右兩脅的六處穴道。長孫泰移形換步用了一招“白鶴亮翅”以快打快瞬息之間和他的煙捍接觸了六下雖然給程達蘇迫得連連後退可是程達蘇也未能刺中他的穴道。

 程達蘇又吸了一口濃煙噴出笑道:“你的劍法尚稱不俗可是諒也難擋滿十招。”長孫泰怕他暗算搶到逆風之處橫劍一封程達蘇如影隨形長孫泰前腳落地程達蘇後腳便到煙捍又敲到了他的後心。長孫泰急使“倒踩七星步”左腳右滑劍隨身轉反手一招“倒灑金錢”劍光閃爍既救敗招複截敵掌。程達蘇數道:“三招”煙捍向上一挑尋瑕抵隙再刺長孫泰肋下的“魂穴門”緊跟著又是一口濃煙噴去。

 李逸凝神觀戰心道:“一別八年長孫泰的劍術亦已大有進境可是卻難擋滿十招。”程達蘇本是中原第一點穴功夫在五十歲以前用的兵器是點穴撅長達三尺六寸比其他各派的兵器都長得多武林中有句話說點穴的兵器乃是“一寸短一寸險”。他的說法則是“一寸長一寸強”所以不論兵器與手法都與各家各派大不相同。到了五十歲之後他改用鐵煙捍點穴煙捍的長度也是三尺六寸可以當成點穴撅用但因為可以噴拙濃煙迷人眼目比起長點穴撅更為厲害。長孫泰的劍術雖然不錯可是一來功力不及二來又不懂應付他這種點穴的怪招。不過幾招果然便給程達蘇殺得手忙腳亂。

 激戰中長孫泰一劍刺出扎了個空腳尖點地身形立即向後倒縱他這一招本來是“以進為退”的。豈知連這一招也早在程達蘇意料之中但聽他一聲喝道:“往哪裡走?”程達蘇竄起一丈多高儼如飛鷹撲兔鐵煙鍋照著長孫泰的頂門打下來若然打中長孫泰焉有命在?

 這在這絕險的關頭忽見寒光一閃“當”的一聲李逸忽然一劍飛來架住了程達蘇的煙捍程達蘇厲聲喝道:“你幹什麽?”就在這刹那間但見長孫泰雙膝彎曲、身子也軟了下去。原來程達蘇的煙鬥雖然沒有砸中他的頂門鞋尖卻已踢中了他腿彎的“白市穴。”李逸見他點穴的功夫如此厲害暗暗心驚定了定神說道:“程老幫主留個活口不勝於將他打死嗎?”南宮尚當然要幫李逸說話也說道:“稟大哥此人是長孫均量的兒子咱們不妨暫時讓他活命問問他口供。”程達蘇道:“也好你與我將他縛了押進帳來。”

 南宮尚道:“還有一個呢?”他指的是白元化程達蘇道:“他給我打中了關元穴非過十二個時辰不能自解暫時不必理他。”

 南宮尚將長孫泰雙手反縛推進帳來程達蘇通了口通煙鬥重新裝滿煙葉抽了幾口煙噴出一圈圈的煙霧冷笑問道:“你真是長孫均量的兒子麽?”長孫泰本來打定主意不管他問些什麽都閉口不答但聽他如此一來劈頭就提及他的父親不禁怒火上升睜眼怒道:“你這老賊敢辱及我的父親?”程達蘇冷笑道“哈你還知道有父親嗎?哼哼那是你自辱及先人我程達蘇對長孫大人卻是欽佩得很。”長孫泰道:“我怎的辱及先人?”程達蘇道:“長孫大人一生盡忠唐室料不到有你這樣的不肖兒孫?”長孫泰大怒道:“我怎樣不肖了?”程達蘇道:“你的父親與偽周武氏誓不兩立你如今卻甘心做武則天的奴才豈非不肖?”

 長孫泰生性耿直被程達蘇激怒禁不住把本來不想說的說了出來:“這老賊實是我父親仇人的黨羽虧你還敢厚著臉皮說欽佩他。我父親不但是唐室的忠臣他也是為國為民的義士你這廝要去投奔突厥我父親若是知道也定然不能饒你。”程達蘇冷笑道:“你父親若還在生他定然會重重教訓你可惜現在你我都不能將他起於地下問他心中的真意了那也由得你胡說八道吧。這個暫且不提但你說我是你父親仇人的黨羽這卻又從何說起?”

 長孫泰面色突變身軀戰抖顫聲說道:“什麽?我的爹爹他他已經死了?”程達蘇冷冷說道:“不錯長孫大人在八年之前早已死了他是被武則天的大內衛士殺死的死在靠近邊關的甘涼方道之中要是他不死他也一定是投奔突厥的!”長孫泰一咬牙根忍著眼淚仰天喊道:“爹爹你死得好苦呀!你一直被人蒙在鼓裡直到臨死之前還不知道你的仇人是何等樣人?”李逸心頭一凜想道:“原來程建男攔劫我嶽父的靈車與搶奪我嶽父劍譜之事他早已告訴他的父親了。幸而我現在改容易貌程達蘇他看不出來。長孫泰說的這話卻又是何所指呢?”

 隻聽得長孫泰繼續喊道:“爹爹啊你生前一直莫名其妙不知惡行者與毒觀音那兩個魔頭何以要下毒手害你?你隻當是武則天派他們來害你的豈知他們正是天后的敵人所定下的詭計要他們假借天后的名義前來用毒手傷你為的是要你一生懷恨天后。最後還請出他們的師父天惡妖道來暗算你這手段與他們暗殺太子賢的手段如出一轍可歎你卻一直被蒙在鼓中。”

 程達蘇冷笑道:“一派胡言!”李逸卻知道長孫泰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心中想道:“這些事情想必是他投順武則天之後才知道底蘊的。可是他又何以會柑信武則天的話呢?”心念未已隻聽得長孫泰又道:“程老賊你敢說你不是天惡道人的黨羽嗎?天惡道人、滅度神君和你這一夥人廣招中原的江湖敗類要去投奔突厥天后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她說你們反對她那還情有可原叛國投敵則是罪無可恕!南宮尚想不到你也受他們所愚。你們若不及時回頭將來悔之晚矣!”

 程達蘇怒道:“我說你才是至死不悟!你背父投敵賣友求榮罪不容誅吃我一掌!”手掌抬起緩緩向長孫泰頂門拍下長孫泰神色不變冷笑說道:“老賊你要殺便殺何必裝模作樣!你今日殺我明日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程達蘇冷笑道:“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麽?”手掌拍下忽聽得“蓬”的一聲李逸突然伸手接了他的一掌。程達蘇雙眼一翻冷冷說道:“上官老弟你怎麽老是庇護這廝?”

 李逸道:“程老幫主你問問他還有幾個同夥?”程達蘇道:“對對”駢指如戟指著長孫泰問道:“快說實話武則天除了派出你和白元化之外還派了些什麽人來?你敢不說實話我用分筋斷脈的手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分筋斷脈手法乃是江湖上一種處置仇敵的最厲害的毒刑程達蘇是點穴名家這種毒刑正是他所擅長的手段。 李逸也不由得心中一凜想道:“我欲保泰哥反而提醒他了。這種毒刑比死更為難受說不得隻好和他反面了。”

 但聽得長孫泰哈哈笑道:“天后陛下高手如雲你一殺我殺你的人也就馬上來了!”程達蘇冷笑道:“當今之世能夠殺我的人也實在有限得很。你說說看是什麽人。”長孫泰神色倔傲閉口不答。程達蘇道:“好待我看你的骨頭是不是鐵打的?”正要施刑李逸說道:“程老幫主不如將他留下作為人質縱有什麽高手到來他們也得投鼠忌器。”程達蘇傲然冷笑道:“程某縱橫江湖五十多年豈曾怕過人來?何須用這種手段?”

 長孫泰忽然面色大變衝著李逸喝道:“好呀原來你也是和他們一夥你你……”原來他這時已聽出了李逸的口音李逸心頭大震就在此時程達蘇一聲冷笑雙指戳到了長孫泰的太陽穴上李逸方在驚恐之中程達蘇的點穴手法迅如閃電李逸要救已來不及正道要糟忽聽得咕咚咕咚兩聲倒下去的竟然不是長孫泰而是南宮尚與程達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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