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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江湖》第32章 邪魔之女
墨山水冷笑一聲袍袖拂舞處人已如一具能噴射光體之劍他的劍在他身側閃如光雨般射出!

 這種光雨的尖銳讓人有一種割肉濺血之感!

 阿金從那破空之聲中聽出這一招的凌厲哪敢硬接?強提真力在空中憑空一扭身子全身立即彎曲如弓而她的刀已寒芒迸身全力護住自己!

 墨山水越通越緊他的一招未湊效後立即再次騰掠身隨劍走像是一條流星的泄尾猝撞而至!

 眨眼之間似是一彎新月浮升!蒙蒙的光華反射於周圍每一個人的眼中臉上。

 這是阿金的刀!

 所有的人都暗自為這一刀暗暗叫好甚至包括唐萬千!

 但這樣鬼神莫測的一刀竟未能得手!

 但見墨山水雙腳互一點人便倏然拔升數丈手中之劍刃如毒蛇吐信顫晃不定地準備迎接阿金這凌厲的一擊。

 在刀劍即將接實的那一瞬間墨山水的劍突然疾收身子一挫他的劍便繞體飛旋形成如一團急旋之銀色水渦一般。

 這是一招必殺之招!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一聲輕哼阿金的身軀似乎已全然失去力道般向後飄飛!

 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時才見她的刀以快得不可思議之度向地上疾然一插同時刀尖一挑!

 她的人借這一插之力安然著地而她的刀在地上一挑已挑起一塊雞蛋大的石子呼嘯著向她身後飛去。

 她的身後有墨山水乘勝而上之劍。

 “當”的一聲火星四射那塊雞蛋大的石子已被墨山水一劍削成兩半!

 而後便仍是筆直點射現在已是一臉蒼白的阿金!

 阿金的身形開始有些不穩了她一言不目不轉睛地看著墨山水席卷過來的劍!

 她已經不可能再接下這一招了因為她的胸前已被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將給她帶來如刀割鋸裂般的痛苦她又如何能提運真力接下墨山水勢在必得之招!

 一道血光衝天而起一隻胳膊連帶著小半個頭顱飛揚而起!

 但倒下的並不是阿金而是一個金衣人!

 原來此時兩個金衣人已與五個川中十三門派的人一道將青城派的二位堂主及三個青城派劍客殺死而他們自己也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方才已死的金衣人一個是不知什麽門派的普通弟子!

 事實上那名弟子已是殺得暈頭轉向了從邪教中人開始衝殺開始他先是與邪教中人浴血奮戰後來突然又受到了他們的盟友:青城派的襲擊接著便成了他們與邪教中人聯手對付青城派他的身上已是傷痛累累了既有邪教中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傷也有青城派的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

 現在他已氣息浮虛了一直以來是求生的本能在鼓舞著他使出所有的力氣不斷地砍殺不斷地閃避無數的人在他身邊倒下了既有他的同伴也有他的敵人而他竟一直未死!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現在似乎暫時已沒有什麽人會對構成威脅了他心中的那根弦一松人便如被抽了筋骨一般頹然坐於地上再也支撐不起來了。

 極目四望他的掌門人已死了他的同門師兄弟也死了血肉模糊的屍體躺了一地。他自己現在所坐的地方四面都有屍體有一個正面對著他眼竟還未合上使那麽木木地看著他。

 他當然不會害怕無論是誰從這樣一場廝殺中過來了都已不再會害怕當刀劍無數次地從你身邊擦過後你還會再害怕嗎?

 他就那麽傻傻地坐在那兒看著場上還站著的幾個人他不知誰贏了也不知道誰輸了甚至他不知道究竟誰跟誰是朋友誰跟誰是敵人。

 他只能分別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活人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屬於後者。

 這便很好活著真好——他由衷地暗暗想著。

 一陣陣困意向他襲來他的雙眼開始朦朧起來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他的身子便向後倒去倒去最後他竟就那麽枕著一具屍體沉沉睡去了。

 此時院子裡站著的人已不多了。

 阿金既不是站著也不是躺著她是坐著現在她已成為孤家寡人了。

 她沒有死先是因為她手下的金衣人救了她但金衣人只能救得了她一時在金衣人倒下之後她仍得面對墨山水那把劍。

 現在則是南宮或救下了她。

 事實上當南宮或逼近墨山水之後墨山水便已不再準備向阿金出手了——至少暫時他已不準備出手。

 因為他已斷定“滅絕劍譜”的第六部分已在南宮或的手中而南宮或既然奪得劍譜之後不但未離去反而向這邊而來那麽他必定是有驚人的武功如此一來自己與他對陣未必能贏。

 如果不能贏那麽自己必定要借機遁走之後再侍機復仇而那時多一個阿金所在的邪教便多了一個紛擾南宮或的人他知道阿金這一夥人正是衝他的劍譜而來的如果她們知道劍譜在南宮或手中她們一定不會放過南宮或的。

 雖然阿金對南宮或構不成威脅但阿金後面的人定是更為厲害那時便夠南宮或喝一壺酒性極烈的酒了。

 如果自己能取勝的話那麽再來殺這個已重傷了的阿金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連他自己都為這樣周詳的計劃而驕傲。

 南宮或默默地走近墨山水。

 他的手伸進懷裡似乎在掏著什麽墨山水警惕地看著他。

 終於南宮或將東西掏出來了卻是一瓶金創藥那是阿羚在他臨走前送給他的他一直沒用上。

 他看也不看將那瓶金創藥扔向阿金。

 他的力道扣得很好藥瓶落於阿金的身邊蹦了幾下竟未破碎。

 南宮或淡淡地道:“外用、內服均可!”

 阿金有些吃驚地望著他眼中閃出驚疑之色終於她還是將藥服下了因為她知道南宮或如果要殺她根本不用費如此多的周折她已無任何反抗之力而殺了她這樣一個邪教中人根本不會有人同情的。

 她沒有說謝因為她不知道南宮或為什麽將藥給她說不定南宮或是有所圖吧?

 不但她吃驚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他們沒想到南宮或會給這樣一個邪教的女人金創藥看樣子他與阿金並不是同門中人。

 “是不是他己被阿金的美色迷住了呢?”唐萬千如此想到。

 南宮或絲毫沒有留意眾人的各種古怪想法他已在墨山水的面前站定。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雙方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桀騖不馴不同的是南宮或的眼中還有憤怒的火焰!

 墨山水沉聲道:“那本劍譜已在你手上?”

 此言一出阿金神色一變!

 而唐萬千與卓一然卻是一頭霧水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墨山水會突問此言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劍譜更不知道這一場戰鬥本就是因為那本劍譜而起的!

 南宮或搖了搖頭道:“不我將它燒了。”

 墨山水不由笑了似乎他看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惰他指著南宮或道:“年輕人你可莫把我當作三歲小孩來哄!”

 南宮或平靜地道:“我說的句句是實!”

 墨山水怔怔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傻瓜:“為什麽?你好不容易得到它卻又將它燒了?”

 南宮或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況那樣的書留在世上也是一個禍害!”

 “受人之托?受誰之托?”

 南宮或沒有回答他從腰中掏出了長孫無影的那塊像一朵浪花形狀的玉來攤於手中。

 墨山水的神色大變!他驚惶地望著南宮或道:“他……他沒有死?”

 南宮或冷冷一笑道:“至少在你沒有死之前他是不會死的!”

 墨山水道:“這本書是他托付在我這兒一切是他自願的我替他保管了二十年無論如何總有功勞他反倒恩將仇報!而你卻是又助紂為虐!”

 南宮或緩緩地道:“你別激動他並沒有讓我來殺你他只是讓我來將這本劍譜毀去而已殺你是我自己的主意。”

 “什麽理由?”

 “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刀尊’皇甫皇的女兒!”

 墨山水的神色中閃過一絲驚惶但轉眼即逝他一臉茫然地道:“皇甫皇的女兒?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你又怎麽將我與她扯上?”

 他的驚惶之色沒能逃過南宮或的眼睛他立即斷定“殘紅裴鶯”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立刻有一種無邊的憤怒在他的心中彌漫開來!

 他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冷了聲音更是涼意徹骨:“她瘋了這是你的罪過你所做的事情比禽獸還不如!而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為了得到她身上的那本劍譜!可惜你還是沒得到卻換來一個要殺你的人!”

 墨山水突然笑了:“你以為你真的殺得了我嗎?我與你磨了這麽半天牙只不過是為了恢復我的體力現在你該開始後悔了吧?那種後悔已經遲了!”

 南宮或道:“你不用打主意讓我失去理智你太低估我了我有足夠的耐心陪你玩下去直到你死!”

 墨山水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這才感覺到南宮或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盡管他還沒有出手但他的鎮靜與理智已是他這樣年輕一輩中少見的人。

 兩人都鎮靜了下來。

 南宮或側身而立他的衣襟在獵獵飛揚他上身的破衣衫更是如飛舞著的亂蝶!

 他的神色極為冷靜那是一種要找一個地方將他的劍插進去的冷靜他有足夠的耐心找到合適的地方無論花多少時間。

 他的劍沒有出鞘但他已感覺到他的劍在輕輕地跳躍著已有一種臨戰前的亢奮!

 墨山水的髻不知什麽時候已散開了長長的拂於他的肩上讓他有了一種可怖之感他的神情是一片木然麻質長袍在風中微微地飄揚著。

 南宮或知道生平罕遇的勁敵就在眼前他的全部身心都處在一種高度的緊張狀態全身便如一張已經繃緊了的弓一般。

 而事實上這恰恰是南宮或的不足之處他尚還沒能做到真正的舉重就輕的大家風度。

 驀地!

 墨山水的身形暴起三丈有余當人們的視線追攝及他拔高三丈之上的身形時影子還在空中凝形他的人已如一抹無法捉摸的輕煙一般閃到南宮或的背後!

 他的劍如一道幽藍迸射的光華猝指南宮或的後背!

 南宮或的身形突然斜偏!但見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如鬼魅般拉起一道淡淡的影子閃至墨山水的身後!

 一招“天花亂墜”他的劍己在間不容的彈指之間作了四十二次的突刺收縮劍刃在墨山水身則縱橫交錯成無邊的光雨狂卷急地!

 墨山水的手臂疾然劃出在他的貫力振揮中他的劍已幻成一面怪異的又不定形的光網奇快無比地向南宮或反兜而上!

 於是兵刃交擊之聲如密集的花炮似的撞響一聲緊挨著一聲撞擊著人們的耳膜!

 墨山水再度躍騰於半空之中身形開始作著極為怪異的穿梭翻掠!

 在翻掠過程中他的劍從不同的角度尖嘯劃空仿佛要將空氣劃作千絲萬縷一般將他翻滾的點與線相聯相接成了面似乎要生生地將南宮或攔腰齊脖切斷!

 南宮或雙臂伸展原地旋回頓時有如龍卷風似的幻成了一團遊移激蕩而又強猛的淡青色影子一道道寒森之刃光組成了一圈圈的光弧由大而小衝天而起!

 這是他天劍武學中從未用過的一招“天崩地裂!”

 在一片炫閃的燦亮的光華之中一道血光飛揚灑地兩條人影在空中倏然分開!

 但在分開的那一刹那問兩條人影竟又憑空不可思議地再度重合!

 南宮或的劍光陡然間如同爆散開的千百條閃掣之光蛇彎曲、筆直、折曲著噴飛!

 幽光如夢似真在空中劃出無數爍目之渾厚匹練。

 終於南宮或的劍如一道惡魔的詛咒一般在墨山水的背後凝練成形!

 墨山水的身子猛然一挺然後踉踉蹌蹌退了幾步。

 他那狹長的面孔上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這位曾不可一世的青城派掌門人的五官已因為痛苦而作了可怖的扭曲——他的左肋左肩等部位都已受了傷滲出殷紅的鮮血尤其是他的後背從頸下斜橫著至鎖骨上劃出了一條半尺多長的傷口肌肉在顫儒著已隱隱露出裡邊乳白色的皮脂以及經絡的細小血管!

 他的整個背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南宮或也不是完整無缺他那件本就是破爛不堪的衣衫現在更破了胸、肩、肋已齊齊印出濡濡的血印!

 甚至他那張臉上又劃出了一道如蚯蚓般的血痕從他的耳邊劃下這使得他的面目有些猙獰了。

 南宮或因為對墨山水恨之入骨所以他是拚著死傷也要將墨山水殺了!

 墨山水卻已暗暗心驚因為他已看出南宮或瀟湘書院獨家連載的劍法正是他以前的樓主長孫無影的劍法看來長孫無影還真的沒死!

 這麽說來柳如風的藥也有失手的時候?

 墨山水在急促地同時也是痛苦地吸著氣他的全身已不由自主地開始一陣接一陣地痙攣著。

 南宮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身子立即又挺立如一杆標槍!似乎他身上根本就沒受過傷。

 墨山水看得不由有些心驚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怎麽如此硬朗!

 南宮或的劍又緩緩舉至齊眉處!

 墨山水知道生死一擊就要開始了他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看著南宮或。

 南宮或出手了!

 他一出手又是“天劍”中的那招“天崩地裂!”

 無數的光芒在他的身側迸射跳躍。

 他的劍便那麽挾著破空之聲向墨山水作著極為駭人的一擊。

 墨山水眼中的南宮或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突然南宮或倒下了!

 但這並非墨山水所為南宮或是自己倒下的他的人便如一根筆直的硬木一般向地上倒下去!

 墨山水愣了愣。

 便是這麽一愣就要了他的命!

 南宮或已在他的一愣之下雙足在地上一點本已與地面成極小角度的身軀突然又反射而上人如旋風般向墨山水狂卷而去!

 在墨山水的眼中己沒有人影了他的眼中只有在做著千萬次莫測之變化的寒劍!

 劍氣交錯鼓蕩把空氣切割得似乎已稀薄了好多。

 墨山水的那麽一愣使他失去了先機!當他的劍揚起時他覺自己只能一味自保了。

 南宮或的劍已瘋了在做著匪夷所思的穿插掃撩每一劍攻出的方位角度都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似乎南宮或的身體已不再是由肌肉與骨骼組成而是一種可以做出任何的彎曲變形的物質!

 否則那麽多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那些與常規不符的劍他是如何揮出來的?

 也許他的劍是一把魔劍?

 他覺得自己的鬥志已開始消失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當年他與“仇天殿”的一位“滅絕客”作生死拚殺時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就在這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之時他已感到自己的胸前一涼!

 不似乎又不是胸前而是小腹!

 後來他才覺是胸前與小腹同時一涼!

 他想舉手去格檔南宮或那柄寒刃但那“后羿劍”正向自己的喉間切下。

 他突然覺自己的右手已經用不上力了似乎他的全身力氣全都因為某種魔法而從他的軀體內飛散了一般。

 這怎麽可能呢?

 驚訝只在他的腦中停留了極為短促的片刻然後便消失了。

 不但是驚訝他的所有思維全都離他而去了甚至還有產生思維的頭腦。

 他的頭顱已飛了起來但南宮或沒有讓它飛出很遠他彈身而起一把將那顆披頭散的頭顱抓在手上。

 然後劍光一閃便有兩片耳朵串在了“后羿劍”上。

 南宮或將那兩隻耳朵摘了下來放進了衣襟之中。

 所有的人全都驚駭地看著他這個動作他這樣的動作實在有點讓人捉摸不透甚至還讓人感到恐怖。

 南宮或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目光該做的事他已做了他便默默地還劍入鞘向莊外走去。

 卓一然忽道:“少俠敢問尊姓大名?”

 南宮或苦笑了一下他想不通為什麽人們總是喜歡將他這二十幾歲的人稱作少俠當然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就不喜歡別人如此稱呼自己。

 但他對卓一然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他便道:“複姓南宮名或。”

 別的他不願多說了。

 卓一然道:“多謝少俠仗義相助!”

 南宮或擺了擺手道:“我殺了他本就是為了我自己又何需言謝?”

 言罷他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突然身後響起了阿金的聲音:“南宮或你給我站住!”

 南宮或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他並沒有站住仍是向門外走去。

 果然阿金道:“交出你身上的劍譜來!”她的語氣是不容南宮或拒絕的似乎南宮或必須得聽她的話一般。

 南宮或的腳步沒有停下他口中道:“我說過我已燒了它!”

 “我不信!”

 “我並不需要你信!”

 “你如此狂妄一定會有後悔的一天。”

 “我做的事從來不後悔!”

 說到此處。南宮或已踏出門外拐進一條巷子了。

 他的心中有了一種疲倦之感這不僅是因為這一場惡戰更是一種了卻心事後的疲倦感。

 墨山水一死便也算為皇甫小雀報仇了但這又有什麽用?皇甫小雀所受的傷害又豈是這樣便可以彌補的?

 他那麽一路想一路走任自己的腳踏向任何一條街巷到後來他已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地方了。

 本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你所感覺到的相似的地方就特別的多。

 但這並不要緊他本來就沒有什麽目的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亂得如同一團打了結的麻也許這麽信步走著讓冷風吹一吹也是一種輕松一種享受。

 將近三更時他終於感到累了便找了一個牛圈那兒堆著一屋子稻草他便一頭扎進稻草中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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