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駭之下他急一滑步同時劍身盤絞而出但他的反應略略遲了一步南宮或的“后羿劍”已劃過一道冷芒全然沒入他的胸膛之中從心髒透過穿出背脊!
甚至他自己也聽到了“后羿劍”在他身體內部穿行的聲音和劍尖切斷他的脊椎骨時的折斷聲很尖銳又很刺耳!
南宮或已來不及撤身抽他的“后羿劍”了因為身後的癡顛劍客之劍氣已讓他的背脊有了絲絲涼意。
顯然身後之劍離他最多不過二尺了。
他隻來得及用力在劍柄上一拍。
他的“后羿劍”立即連同劍柄一道從那人的身軀中穿射而過!
而南宮或也立即向前遙遙撲出前面皇甫小雀拋升之身軀已開始下落了。
在他身軀撲出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後已有劍刃的寒芒掣掠風聲帶著南宮或背脊上的血肉飛舞刹那間他的衣衫背部己是破裂飄揚如亂蝶布條合著鮮血肌膚上已縱橫了數十道!
南宮或卻沒有回身他仍是向前撲去!
但現在他的身形已有些踉蹌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皇甫小雀下落之處撲去!
皇甫小雀從那麽高的地方飄落下來力道頗為不弱南宮或撲至時她及將落至地面南宮或想伸手去接突然手臂竟使不上一點力氣顯然他失血太多了。
情急之下他用力將自己的右腿伸將出去同時身子前滾。
隻聽得“哢嚓”一聲他的右腿已被跌落下來的皇甫小雀生生砸斷!
但同時他已利用自己身體的前滾順勢將皇甫小雀接住了!
南宮或已是遍體鱗傷了他喘息著摟住皇甫小雀他幾乎已站立不穩了皇甫小雀竟仍是清醒著她努力的一字一字地吐音道:“方才作將我拋出之時我……我……我還以為……又是……又是一招……丟卒保……保車呢!”說罷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種欣慰之色。
南宮或努力地以他的一隻左腳支撐著二個人的平衡現在對他來說連說話都已是極為困難之事了但他聽了皇甫小雀的話後竟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吃力地道:“也許馬上要車卒俱失了。”
這是真的因為他的雙眼已是視物不清了是那般的模糊朦朧一種似血霧般的朦朧而他的肌肉他的筋骨甚至他的內髒卻在抽搐在絞扭每吸一口氣他的全身經脈都在震顫。
他的全身幾乎己經虛脫了他好想能躺下來歇一會兒哪怕極短極短。
皇甫小雀雖然知道死亡已迫在眉睫了但她沒有任何懼意因為她的父親已死於“無面人”之手而看情形她的母親大概也一同遭了毒手那麽空留她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倒不如便這麽死了。
何況她的殺父仇人“無面人”已被南宮或所殺她更是無牽無掛了。
劍破空而來而且是三柄!
南宮或的劍已不在他的手上其實即使劍在他手上他又能如何?他能夠擋得住三個癡顛劍客的全力格殺?
他的痛苦已是達到了錐心刺骨無以複加的地步了而他的右腿之傷更使他連做一個簡單的騰掠也不行了。
他知道反抗已是徒勞於是使那麽靜靜地立著等著致命之劍。
對他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在十七歲那年他便已脫於對死亡之恐懼了但他仍是有深深的遺憾他想到了他的父親南宮伐及南宮世家其他的人。
也許他的死對南宮伐來說是一個極為殘酷的打擊南宮或知道自己在爹爹南宮伐心目中有多重要――但一切都已成定局他默默地道:“爹恕孩兒不孝。”
劍刃破空之聲越來越近。
南宮或已感到凌厲鋒利之劍氣了他的心髒開始一種本能的收縮。
隻聽得“錚”一聲巨響離南宮或最近的那柄劍突然一偏從南宮或的頸部一擦而過。
然後又是兩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另外兩把劍也已偏離了原來的出擊路線。
是兩枚暗器將癡顛劍客的劍生生擊偏了。
癡顛劍客突遭此變絲毫未曾猶豫立即同時反掄長劍仍是攻向南宮或。
他們本是勢在必得不願就那般功虧一簣!
卻見南宮或的身子突然騰空飛起向後斜斜飄掠然後一頭栽下!
這麽一頭栽下把南宮或摔得七葷八素他身在半空時便極力平衡身子然後提起全身內力將自己反身一擰於是落下時是他在下邊皇甫小雀在上邊當身子砰然著地後他的全身傷口立即同時來了個大揮那一瞬間他幾乎痛暈過去。
但他不敢暈過去他狠狠地咬著下唇幾乎將下唇咬破才上住了失血過多帶來的暈眩感。
他一探皇甫小雀的鼻息見她仍有氣息尚存心稍稍放下來一點這才向四周察看。
院子中已多出了一個人!
如果單單看衣著那人與常人絲毫沒什麽不同甚至如果只看背影的話他會給人一種威嚴之感。
他的肩很寬腰板挺得很直一件雪白的袍子在夜風中獵獵飛響!
但他的臉龐卻是詭異異常事實上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臉他的臉已被一張青銅面具遮住了。
青銅面具製作得極為精細上面雕刻著的是一張頗有威儀的臉龐。那人隻有一雙眼睛是露在外面那雙眼睛精光內蘊含而不露顯然他的內功已是出神入化。
南宮或心忖自己方才大概便是被這個銅面人所救的但卻不知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看著那張泛著金屬光澤的面具南宮或似有所悟。
他輕輕地將皇甫小雀推開一咬牙點了她的“太乙”、“章門”二穴。
此二穴一點皇甫小雀的傷口之血便已不再流了但如果時間隔得太久這二處六道還沒有解開那麽皇甫小雀的四腳便可能有點抽筋麻木若過一日便有可能就那麽癱瘓了。
一切都因這位神秘的銅面人的出現而變得不可捉摸南宮或本已是萬念俱灰一心便等著死但被這銅面人救下之後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求生。
癡顛三劍沒料到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會殺出一個銅面人來而且看起來對方武功極為高深他們不由暗暗心驚。
萬才他們的癡顛劍被暗器震偏時虎口都被震得隱隱作痛!
一位癡顛到客道:“閣下何人?為何插手我們青城派為本派門人復仇之事?”
他說的話語氣並未有忿恨之情因為他不願與銅面人為敵癡顛劍客死了一個便已無法構成劍陣所以他們需要小心從事。
銅面人卻未理會他卻轉身向南宮或這邊冷冷地道:“要你找的東西你找到沒有?”
南宮或一愣先還不明白他到底與誰說話幸好他腦子轉得快立即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面目並非南宮或而是“無面人”。
他急忙道:“沒有!”
銅面人那雙目光立即精光大熾南宮或心中一愣暗道:“他看出什麽破綻了嗎?”
隻聽得銅面人冷聲道:“對付幾個‘赤鷹幫’的人也這麽困難嗎?”他的聲音在銅面具中一回繞便變成嗡嗡之聲了頗為詭秘。
南宮或一聽此言心稍稍一松道:“此事本是萬無一失……但……卻被這青城的四個……四個狗賊給生生……生生攪了。”
他身上的累累劍傷使他說話都有些吃力了。
銅面人大概也聽出了他傷得不輕不由哼了一聲道:“青城的人頭倒是不大好剃!”
此時青城癡顛劍客已從銅面人與南宮或的對話中聽出他們二個本是同一門派之人便知與銅面人之戰是勢在難免了既然如此就無需對銅面人再細聲細氣了當下便有一個人道:“好不好剃一試便知!”
銅面人冷聲一笑卻並未理睬那三人隻對南宮或道:“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在一刹間南宮或轉急萬千最後他道:“是‘刀尊’皇甫皇的女兒!她現在已被我製住!”
皇甫小雀雖然火道被點但聽覺卻是有的她聽了南宮或之言後先是吃了一驚以為南宮或貪生怕死出賣了她。但很快她便明白過來如果南宮或隨便編造了一個名字即使一時瞞得了銅面人但青城癡顛劍客卻會由此而看出蹊蹺識出南宮或與銅面人並非一夥的否則南宮或不會出言騙銅面人。
癡顛劍客卻又吃了一驚他們心中暗暗忖道:“剛才‘無面人’與皇甫皇的女兒忽戰忽和的也不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銅面人聽了南宮或的話後便道:“是她?也好你便殺了她以免留下後患!”
南宮或立覺手心一片冰涼他不由悔恨萬分暗暗自責但已不容猶豫他便故意呻吟一聲道:“要……要殺她……有什麽難的?隻是……這……丫頭……知道那東西在……在何處卻不肯說我便想帶走……帶走慢慢逼問……這才被……被青城狗賊傷成……傷成這模樣!”
銅面人將信將疑地向南宮或這邊看了看見南宮或已是遍體劍傷一條右腿也不可思議地反蹺著顯然是已被砸斷了而皇甫小雀又是鮮血淋漓也看不出死活但見南宮或還扣著皇甫小雀的脈門這才相信。
不知為何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你倒是忠心得很!”
他這聲歎氣實在歎得太過古怪南宮或一向精靈古怪立即聽出這一聲歎息有些蹊蹺但蹊蹺在何處卻也不得而知當下他便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銅面人本是頗有煞氣的眼神在聽南宮或這一聲歎息之後突然變得柔和了一些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來準確地扔入南宮或的懷中道:“這藥你自己用上吧效果很好。”
南宮或沒想到他會將藥給自己不由愣了愣神。
銅面人忽道:“放心吧這不是‘菟絲魂’。”他的語氣中極有自嘲之味。
南宮或一聽“菟絲魂”不由暗暗吃驚不知為何這銅面人忽然提到這麽一個古怪的名字他心中暗自道:“如果現在解百木那家夥在這兒便好了即使他不知‘菟絲魂’是何物那他的父親解千草卻是一定知道的解叔叔才是一個真正如假包換的‘解神醫’似乎從來沒有什麽疑難之症能難倒他的。”
銅面人又轉過身來面對青城癡顛劍客道:“沒有什(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麽東西束縛著你們你們又何苦那麽為墨山水賣命?”
癡顛到客冷聲道:“我們掌門人英明神勇坦蕩磊落我們效忠於他本是心甘情願怎可與你們這些邪惡之徒一般。以‘賣命’稱道?”
銅面人仰天長笑道:“好個坦蕩磊落!墨山水之齷齪又豈是筆墨所能形容?你道墨山水真是菩薩心腸會因為安了一顆好心所以才派你們在十一月二十四日去洛陽皇甫皇那兒攔阻他們?”
說到他們時他一指南宮或。
南宮或嚇了一跳因為他正在借著夜幕偷偷地用銅面人所給的藥替皇甫小雀療傷他一方面要瞞住銅面人另一方面又因為皇甫小雀是女兒之身而她所傷之處又恰好在胸前他是咬著牙才敢撩開皇甫小雀的衣衫的。
便那麽一擦他的臉與皇甫小雀的臉同時一片通紅了。
南宮或不停地對自己說:“我隻是替她療傷而已那又有什麽關系?江湖中人未來就沒有那麽多繁瑣虛偽的禮節。”
但他的手一觸及皇甫小雀的肌膚時仍是止不住顫抖了。
本來在這樣的黑夜之中就不容易找到傷口而皇甫小雀已被他點了災道人清醒著卻口不能言所以他隻能憑衣衫上面的血跡來判斷傷口大概在何處。
這麽胡亂地找加上他的手直在抖科索索一不小心便碰著了皇甫小雀的傷口立即皇甫小雀便痛得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已有三大的汗珠冒出!
南宮或一見皇甫小雀痛成這副模樣不由又是心痛又是自責也不知在心中把自己臭罵了多少遍。
他的手卻己顫抖得更厲害了。南宮或知道眼下情形已凶險萬分容不得他耽擱片刻不由極為著急。
皇甫小雀的傷口在她的右胸處離女孩最為珍視的酥胸僅三寸遠南宮或的手便那麽磕磕撞撞地在其傷口四周活動著將藥瓶中的藥粉倒在傷口處。
他的手每一次碰到了皇甫小雀那堅挺而滑膩的酥胸時他都不由一陣耳熱心跳但他卻暗暗自責道:“我的心怎麽如此齷齪?竟一個勁地往歪處想真是褻瀆了皇甫姑娘。”
便在這麽心慌意亂之際銅面人突然向他一指他如何不吃一驚?
幸好銅面人並未向他這邊細看。
癡顛到客怒聲道:“休得滿嘴胡言!我們掌門人讓我們去洛陽隻是不願讓‘刀尊’死於你們這些雜碎手上!”
銅面人歎道:“可笑啊可笑你們青城沒已有數十年未插手中原武林之事墨山水又怎會為了一個本毫無聯系的‘刀尊’而不惜讓你們跑到千裡之外?難道他是吃飽了撐著要捉一隻虱子在自己頭上咬麽?隻是你們一群蠢驢不識他的狼子野心而已!”
癡顛劍客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辱及他們的掌門人雖然有些忌憚銅面人的武功但他們若還是沉得住氣那麽便有些懦弱了。
當下他們便怒吼一聲齊齊向銅面人攻來雖然三劍已無法組成劍陣但癡顛劍客深知今日之勢不是銅面人倒下便是他們三人倒下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而為。
但見三劍並揮劍刃之光華在夜空中映幻耀射每一柄劍都在做著奇詭凌厲之吞吐一時劍氣縱橫如亂風彌漫於客棧的院子裡。
卻聽得銅面人一聲冷哼他的手向腰間一摸一道幽藍之光一閃而出手中已赫然有一把極為瘦長的刀!
刀身弧度很小而且又極長所以已近乎一把劍了更奇異的是刀很窄很薄窄似柳薄如紙!
南宮或一見此刀吃驚不小因為這柄刀讓他想起一個人:清風狂客柳離恨!
名滿江湖的清風狂客柳離恨用的刀便是一柄窄似柳薄如帛的刀!刀名“絲雨刀”。
莫非這個人便是柳離恨?
但那又怎麽可能?柳離恨行為古怪刁鑽但並非邪惡之徒一向獨來獨往隻問己心悅否安否不複計其他。那麽他這樣無羈的人怎會與“無面人”這樣殘酷而神秘的殺手攪在一起?
便在南宮或苦思冥想之際“銅面人”那把窄似柳薄如帛的刀已經出手了。
刀身顫晃揮動其勢之迅捷詭秘便仿佛是刀光突然凝成了實質――銳利之極的實質!
刀倏忽翻飛刀影在做著間不容的串連於是那翻飛的刀幾乎不像是刀了而是在飄蕩飛舞的雪花幽藍如夢的雪花!
南宮或看愣了他忽然現自己的武功實在算不了什麽兩個“無面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而這“銅面人”的武功更是高出自己一截!
“錚”的一聲刀劍相撞之聲才讓他醒過神來將皇甫小雀的傷口處理好然後把皇甫小雀的衣衫拉平整這才解開皇甫小雀的兩處穴道。
皇甫小雀立即急切地道:“或大哥還有藥嗎?”顯然她見南宮或自己已是傷痕縱橫如亂麻卻將藥用在她身上便有些不安了。
南宮或“絲絲”地吸了一口冷氣道:“沒……沒有事的隻是……皮……皮肉之傷而己。”
但他那痛得握得緊緊的拳頭以及他那咬牙切齒之聲卻清晰地告訴皇甫小雀他傷得很重。
皇甫小雀流淚了當她的淚水滴在南宮或的手背上時南宮或才覺他嚇了一跳以為皇甫小雀在為他不經她同意便觸及了她的神聖之處而生氣了心中一片惶然。
但他卻也不願解釋心道:“她要恨我便由她恨吧。”
皇甫小雀卻已一頭撲進他的懷裡這一下重重地碰到了南宮或胸前之傷這讓他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他這麽一叫把他自己與皇甫小雀都嚇了一跳還是南宮或反應快他立刻妖聲妖氣地道:“小娘們!還想跑!”然後便是“啪”的一聲響是手掌扇臉的巴掌聲。
銅面人與癡顛劍客鬥得正緊也未向這邊看他隻是笑道:“可莫將自己被傷之氣撒到一個女孩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