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前兩步,氣機牢牢鎖定他,兩人各自心生警備,殺氣四射。我卻忽然淡淡問道:“心洛,小遲在臨死以前說過些什麽?”
心洛神色明顯一震,眼中露出恍惚的神色。我心道,就是此刻!身形如鬼魅般橫移縱躍,片刻便已來到他身後,血簫利刃閃著森森寒光削向他如玉頸項。
“小姐——不要!!”心慧聲嘶力竭地驚叫聲傳來,我卻只能充耳不聞。
心洛嘴角卻溢出一絲冷笑,也不見他回身動作,一雙白皙的小手已然幻化成無邊雪影,向我迎面攻來。我心中一驚,慌忙伸手擋格,隻覺手腕劇痛,雖有真氣護體,卻抵不住那天賦神力。
轉眼間,小小屋裡刀光劍影,竹簾劇烈搖晃。我們隻拚了二十余招,卻是招招凶險,實打實,硬碰硬。眼看自己根本不是他對手,也來不及搶攻,我慌忙撤身飛退,血簫舉起抵擋他疾攻而來的掌影。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金銀雙瞳忽然異芒閃爍,奪人心魄。與洛楓打了那麽長時間交道,我自然知道,這是他動用天賦異稟,能力大增的時候,不由心中大駭。
血簫中忽然生出了無窮的粘力,我飛退後避的身體竟被生生拖了回去。我使勁想甩脫手中像毒蛇般纏住我的血簫,卻不得,心中慌亂之下,連護體真氣也紊亂了,眼睜睜看著那如影似幻的軍刺向我胸口襲來。
我並沒有想過會死在與心洛的決鬥中,但即便到了這一刻,卻也沒有絲毫後悔。心裡平和寧靜的沒有一絲漣漪。不知道為什麽,甚至連祈然、步殺都沒有想起。雙眼緩緩閉上,嘴角卻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哥哥——”心洛充滿了迷惘和心痛的聲音傳入耳中。
切膚之痛卻沒有傳來,只聽哐一聲響,我睜開眼睛,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軍刺,看到了驚駭到無法動彈的心慧,還有……一臉痛苦淒惶表情的心洛。
“哥哥,為什麽不躲?嗚嗚……”心洛忽然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為什麽你不躲開?你明明可以贏的,明明應該是我死的……嗚嗚……”
我全身酸軟無力,幾乎是跌爬著到了心洛身邊,緊緊抱住他,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心洛,一切都過去了!”
腹上忽然一陣劇痛,然後胸口,腿上都是一陣毫不留情地踢打,我卻隻咬緊了牙抱住他不放手。心洛一邊痛打我,一邊歇斯底裡地大叫:“我不要你可憐,你滾,滾開啊!哥哥……哥哥他流了那麽多血……心洛一直叫一直叫,小姐,救救哥哥吧!小姐,心洛以後會乖乖的,只要你救救哥哥!可是沒有人理我,姐姐拋棄我了,小姐拋棄我了,連哥哥也拋棄我了,全世界都拋棄我了!嗚嗚……”
“對不起!對不起!心洛!”我緊緊抱住踢打的他,緊緊緊緊抱住,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耳邊傳來心慧崩潰哭泣的聲音,然後她也是狼狽地爬過來,手腳並用爬到我們身邊緊緊抱住心洛不住顫抖的身子,再不肯放手。
哭了良久,終於是哭累了,房中彌漫的都是低低的啜泣聲,仿佛剛剛的刀光劍影,只是虛幻。我緩緩站起身來,看著雙頰涎淚,卻一臉倔強憤恨的心洛,以及抱住他死死不肯松手的心慧。右手慢慢舉起,落下,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自袖口滑出,落到我手中。
刀鋒青揚,我面色冷漠,利刃已經貼在了心洛頸項上,寒光映著白皙的鎖骨,異常猙獰。
“小姐,你做什麽?”心慧驚疑地看著我。
我卻不答,眼光隻望著心洛,淡淡道:“心洛,你輸了。”
心洛渾身一震,蒼白的小臉仰起,神思複雜地看著我。我淺淺一笑,收刀,轉身,離去。
到達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啊——”心慧的驚呼聲傳來。我微微一哂,拉開門走出去,心道:本來還想拚本身實力取勝的,誰知……還是要耍詐,當真丟臉。
窗外驟然黑暗的夜幕,銀沙般的月色,讓我忍不住滯了滯,不意外地,看到那抹頎長清俊的身影。
我誠心地笑笑,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大概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敢這麽囂張。”
祈然原本蘊怒憂心的面容, 聽到我的話終於還是忍不住一松,甚為無奈地將我攬進懷裡,低聲斥責道:“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即便我在窗外,也不一定能即時救下你!”
“恩,以後不會再輕易涉險了……”我靠著那清新溫暖的懷抱,隻覺渾身的酸痛和真氣枯竭後的疲憊感源源襲來,既然心靈可以松懈,身體可以依靠,又為何不呢?我緩緩閉上眼睛,任憑自己陷入沉沉的昏迷,嘴角卻勾起抹淡淡的微笑。
“唉——”祈然無奈地歎了一息,打橫抱起我,往住處走去,耳邊傳來他漸趨模糊的聲音,“每次都做這種毫無誠意的保證……誰讓我就是拿你沒轍呢……”
天和1262元年7月25日,因為斷絕了後顧之憂,衛聆風和祈然引百萬精兵圍攻銀川霧都,同時大肆清掃屠殺祁、依兩國領土內的冰凌地下勢力以及尹鑰斥候。霧都城內約計困有三十余萬尹國士兵,和五萬鑰國殘余勢力。至於冰凌在霧都的實力,則仍未探察清楚。
8月2日,霧都本就儲備不多的糧草水源逐漸短缺,霧都城內反尹子恆的聲勢日漸浩大。甚至有不少尹國將士率眾叛變投降,但都於兵變前被秘密斬殺。蕭逸飛利用冰凌勢力,終通過重重關卡,向尹國傳遞求援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