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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條和螺螄粉賣的很快,趙明達也學的很用心。加上他認真,為人沉穩,很快就能下面撈面條,有模有樣的。
張氏、趙四娘和單三元專門負責端飯菜和洗碗盤,而柳素娥負責收錢報點餐。
“四號桌,螺螄粉一碗,熱鍋子面一碗,不要蔥花……”柳素娥報餐聲音清亮,趙明達手腳麻利,揮汗如雨十分默契的將螺螄粉丟入鍋中……
張氏和趙四娘看了,紛紛誇讚趙明達。
“少東家真是好樣的,這麽短的時間,就能上手乾活了……”
“是啊!”柳素娥一臉讚賞,盈然望著他道:“熱嗎?要不換我來。”
能不熱嗎?
盛夏守著大火爐,現在他身上的衣物都已經濕透了。
只是換了她來,她也熱啊!
“不熱,我能行。”趙明達滿頭大汗,答話的時候,頭都未曾抬一下。
不是他不想抬起來,只是不想讓她看到他這麽滿頭大汗的模樣。
可柳素娥眼睛又不瞎,這麽熱的天,誰乾下面條的活都會熱。
柳素娥目光微動,踟躕片刻,終還是從袖內掏出了一方翠竹色帕子來。
緩步上前,抬臂遞上了帕子,含笑道:“先擦擦汗,這一臉的汗水,多難受。”
趙明達一愣,眼中有一瞬間的遲疑。
她……這一刻真的和周婉儀好像好像……
趙明達還記得,那一年他、嶽安平、周婉儀還有他妹妹、嶽安平的妹妹和周婉儀的大哥幾人一同結伴去踏青。在綠意盎然的林間,他們幾個男孩子比試拳腳功夫,他出了一身的汗水,當時也是周婉儀給了他羅帕……
那表情,美好如初春桃花,讓他沉溺其中。
可當時他卻忽略了一點,周婉儀只是給了他帕子,可她卻用衣袖親自為嶽安平拭去了額上汗水……
原來,他一直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因為愛,眼睛才會被蒙蔽起來,許多事情看不透徹……
再回憶,冥冥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現在再看柳素娥,她的眼神透著真誠,嘴角含著笑意。
正欲伸手接過帕子,卻見一道人影閃過。
單三元已經大大咧咧從柳素娥手中拿過了帕子,抬手就往臉上擦去:“哎呀,這鬼天氣,真是要熱死人。”
單三元嘟嘟囔囔:“熱……真熱……”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
趙明達又不是傻子,雖然才幾個時辰,可他卻能看明白單三元對柳素娥的心意。
就像當年他對周婉儀一樣,有時候很幼稚,從樹上抓一條大青蟲子往她腳下扔,看她嚇得大叫的模樣。有時候又會故意做鬼臉,其實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單三元現在這樣的舉動,就是想讓柳素娥注意他。
單三元確實是故意的,他在一旁看了好久,見柳素娥要給趙明達帕子擦汗。
憑什麽?
他也很熱啊,她怎麽就不管他?
心裡的不平衡,才促使他想了這樣一個法子。不管她怎麽想,至少她的帕子沒給趙明達這個程咬金。
柳素娥被單三元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她微微一愕,待反應過來,這才側身皺眉問單三元:“你怎麽回事?”
“我?我怎麽了?”單三元雖然心虛的要死,可他也是在街上混大的孩子,油皮著呢!臉上自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臉皮厚,吃飽肉。
反正現在她的帕子在他手裡。
柳素娥氣結,她的帕子是給趙明達擦汗的,他搶什麽?
而且他有他娘照顧,還用拿她的帕子擦汗嗎?
真搞不懂,他腦子裡一天到晚想什麽。
“帕子……還給我……”柳素娥不想與他多言,擦了便擦了,帕子總歸是要要回來的。
單三元捏著柳素娥的帕子不撒手,定定看著柳素娥,狡辯道:“都……都髒了。”
想著自己身上連她的東西都沒一件,單三元便動了把帕子據為己有的念頭。
“……我看,你還是別要了,回頭……回頭我還一條給你就是了。”單三元一閃身,將帕子塞在了袖內。
柳素娥急了,女人的帕子怎麽能胡亂送人?
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以為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真是……
這家夥,真是不動腦子想事情。
趙明達一聲不吭,隻低頭撈面條。
熱氣撲面,柳素娥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冷急了,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也是,這事兒和他有什麽關系?
柳素娥目光微動,抬手就去搶單三元身上的帕子:“快,還給我。髒了我可以回去洗,你拿著算怎麽回事?”
單三元打定注意要自己留著,左躲右閃就是不肯給柳素娥:“都髒了,男人用過的東西,女人怎麽好用。你放心,回去我讓我娘……”
話音還未落,他隻覺袖內一涼,似乎有東西被抽出來。定睛一看,柳素娥的帕子,竟然已經到了趙明達的手裡。
那一抹翠綠,在趙明達的手中隨風輕揚。
單三元和柳素娥皆是一陣愕然……
這……
趙明達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隻將帕子遞於柳素娥的面前,沉聲道:“還給你……”
柳素娥一木,待回過神來,才伸手接過了帕子:“謝……”
“不用,只是現在都在乾活,你們這樣,未免有失形象。”趙明達指一指一旁撈好的面條:“別讓客人等急了,咱們是做生意,客人才至關重要。”
幾句話說的柳素娥竟無言以對。
本是好心,想讓他擦擦汗,沒想到竟然多了這麽一出戲來。
這個單三元,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素娥臉色赧然,雖然趙明達並沒有直接訓斥,可他語氣中字字句句都透著尖利。讓她難堪之余,卻也覺得自己方才確實是錯了。
不就一塊帕子嗎,拿了便拿了吧……
至於她和單三元這麽鬧騰嗎?
柳素娥很快擺正了自己的心態,端了面碗就給顧客送去。
而單三元卻頗不服氣。
這算什麽?他憑什麽從他袖口內拿東西?
說不好聽點,這就叫偷。
“你憑什麽偷我東西?那帕子是我的。”單三元揚一揚眉,一臉質問模樣。
趙明達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沉聲道:“是你的嗎?若是你的,她為何會索回?”
“額……”單三元語塞,半響才擰眉抱胸道:“這是我同她之間的事情,關你屁事,貓哭……”
“嗷……”話還未完,單三元表情痛苦,呲牙咧嘴抬臂去捂耳朵:“疼……”
“混帳東西,亂說什麽渾話……再胡說八道,老娘打折你的狗腿。”趙四娘早就盯上了單三元。見單三元先是搶走了柳素娥的帕子,又和趙明達起了衝突。心中恨鐵不成鋼,這才三步並作兩步追了過來,一把擰住了單三元的耳朵。
單三元的耳朵被擰的通紅。
心裡頭著實怪他娘不給面子,就算要揪耳朵,也該背過趙明達去。在他面前,真是丟人丟大了。
“少東家,你可別理會他。”趙四娘賠笑一句,咬牙看著單三元:“他就是欠揍,不揍不學乖。”一面扯了單三元的的耳朵往柳樹底下去。
“你個兔崽子,老娘是怎麽和你說的……”
“娘……疼……”
“知道疼你還不學好,疼死算了……”
聲音遠去,柳素娥正好返回,撲哧一聲笑道:“趙嬸子還真是厲害。”
趙明達沉默不語,臉色沉的厲害。
柳素娥站在原地,心中有些錯愕。
她又怎麽得罪他了?還真是喜怒無常。
“女人的帕子,怎麽能隨便給一個男人?”趙明達沉著臉竟然冒出這麽一句,繼而若無其事道:“面條快沒了,可以收攤子了。”
柳素娥一愣。
她不過是好心給他帕子擦汗罷了……
罷了罷了, 下次別多事就行了。
“好,我告訴娘她們去。”柳素娥睨一眼趙明達,不明白他心裡到底想的什麽。一會兒冷,一會兒又熱,心思真是難猜。
攤子收拾的很快,剩下的螺螄粉,張氏煮好後打算給柳遠送過去。
今天是柳遠第一天上私塾,現在不知道在私塾如何了。
正好,乘著張氏送螺螄粉的當口,趙明達帶了柳素娥把東西送到租賃好的農舍去。
一路上,都是趙明達在拉車。
柳素娥心裡著實過意不去,畢竟人家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乾這樣的粗活,也不知道手上的嬌肉能不能受得了。
可趙明達顯然沒有半分怨言,一路上拉車拉的很賣力。
柳素娥怕他太累,只能費盡力氣幫忙在後面推車,盡量讓他輕松一點。
趙明達能感覺到她的賣力,雖然兩人不說話,可他耳朵卻一直聽著身後的動靜。
屋主很用心,房屋打掃的極乾淨。
趙明達和柳素娥到的時候,那屋主正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在廚房內盤灶火。
他們父子盤的是雙眼灶,這樣方便燉肉炒菜。
屋主見趙明達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個白白淨淨的小娘子,不由笑開了花:“原來是小兩口住啊!難怪要灶火呢!”
想了想又道:“只是這屋裡頭的炕被我們拆了,你們怕是還要盤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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