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雲萬萬沒有想到,聯合作戰的協議沒有達成,劉巨容卻帶著劉迪不辭而別,回到襄陽去了,這表明了,劉巨容完全不同意聯合作戰的相關部署,更是沒有將他馬騰雲放在眼裡,恐怕也不會派遣多少的軍隊進入到山南西道作戰的。
在梁州呆了這麽長的時間,馬騰雲基本了解了實際情況,若是要求鹿宴弘單獨來完成對鐵血軍的圍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劉巨容派遣大軍前來,聯合鹿宴弘作戰,是不是能夠徹底剿滅鐵血軍,那都是說不清楚的事情。
換做其他的事情,馬騰雲恐怕會忍一忍,不會暴怒,到這件事情的性質不一樣了。
一方面,鐵血軍的統帥是李儒沛,李儒沛是田令孜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可以想象,一旦李儒沛羽翼豐滿了,會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風,恐怕田令孜和他都要葬身其中,另外一個方面,李儒沛的身份特殊,皇上本來就有意赦免魏王李佾和涼王李侹,一旦得知李佾的兒子李儒沛還活著,肯定會下旨赦免,而且還會冊封為王爺,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田令孜,還是他馬騰雲,都無法直接對付李儒沛了。
放著這麽大一個威脅在身邊,誰都是睡不著的。
鹿晏弘很是會為人,進貢了不少的金銀珠寶,馬騰雲並不缺財寶,但也不會拒絕財寶,他看到的是鹿宴弘的態度,鹿晏弘願意投靠,這也是田令孜高興的事情,可以借機打擊楊複光,將鹿宴弘拉到了田令孜這邊,這算是馬騰雲的一大功勞了,對於自家的下屬,態度肯定是不一樣的,故而馬騰雲內心是偏向於鹿晏弘的。
可惜一切的計劃,都因為劉巨容的離開,化為了泡影。
馬騰雲不會允許這等事情的發生,要是就此不了了之,負面的影響太多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等的事情傳來之後,對於田令孜的威信是巨大的打擊,今後諸多的節度使都可以效仿了,那個劉巨容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以前有王鐸的支持。
劉巨容曾經暗地裡投靠了田令孜,在對付魏王李佾的事情上面,是做出來貢獻的,也正是這樣的原因,馬騰雲特別的氣惱,你劉巨容一方面想著投靠田令孜獲得好處,穩住自身的地位,另外一方面卻不願意出力,在田令孜提出來要求的時候,考慮到自身的利益,躲到一邊去了,嚴重損壞了田令孜的威信,世界上哪裡有這麽好的事情。
不過劉巨容畢竟是節度使,而且有著平章事的頭銜,算是大唐的丞相了,身份還是不一般的,若是真的對劉巨容下手了,造成的影響還是不小的。
這令馬騰雲有些猶豫,若是動手,他需要考慮清楚所有後果。
鹿晏弘專程到官驛來訴苦了。
其實劉巨容和劉迪離開梁州,鹿晏弘非常清楚,官驛周圍都是他安插的心腹,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劉巨容和劉迪離開這樣的大事,馬上就有人稟報,盡管說兩人留下了諸多的陪同人員,輕車簡從離開,可鹿晏弘完全有機會阻攔。
劉巨容和劉迪的不辭而別,對於鹿晏弘來說,是求之不得,他很了解劉巨容,這個老狐狸是不可能松口的,絕不會傾盡全力進入山南西道剿滅鐵血軍,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劉巨容得罪馬騰雲,或許事情會有轉機,當然,劉巨容的身份不一般,特別是去年大敗了黃巢,有了很大的功勞,想要隨便的貶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對於官場上的諸多手段,鹿晏弘一點都不陌生,既然到了節度使的高位,要是不明白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那就等於是白癡,也是眾人攻擊的靶子,不要說保不住節度使的位置,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機會來了,鹿晏弘怎麽可能錯過,只要他能夠促使馬騰雲下定決心,說不定山南東道的節度使就換人了,到了那個時候,田令孜的心腹出任了山南東道的節度使,肯定是全力圍剿鐵血軍的,那樣山南西道就徹底的安全了。
至於說田令孜和馬騰雲為什麽會如此盡心盡力的圍剿鐵血軍,鹿晏弘不是特別清楚,也不想弄清楚裡面的原因,那與他的關系不是太大。
進入到官驛,見到馬騰雲和劉自恆之後,鹿宴弘臉上帶著憤憤不平的表情。
“馬中護軍,劉統軍,劉公做的太過分了,某本來還想著,馬中護軍居中協調,不僅僅是為了朝廷的囑托,更是為了山南西道的穩定,某需要在很多方面做出來讓步的,昨夜某還想著,專程拜訪劉公,看看是不是有其他的辦法,能夠促成兩路大軍的聯合,想不到劉公帶著劉指揮使不辭而別了,這就是不給馬中護軍面子。。。”
鹿宴弘說的義憤填膺,馬騰雲臉色如常,這樣的把戲,他見得太多了,就算是要準備下手對付劉巨容,馬騰雲也沒有必要讓鹿宴弘知曉。
鹿宴弘說的聲嘶力竭,馬騰雲和劉自恆卻沒有什麽反映,這令鹿宴弘有些迷惑,難道說馬騰雲無所謂嗎,難道說剿滅鐵血軍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稍微思索了一下,鹿宴弘決定轉移角度了。
“馬中護軍,劉統軍,某考慮到的還是皇上的旨意和朝廷的威嚴,馬中護軍和劉統軍是代表朝廷前來協調的,如此情況之下,不管出現什麽樣的情況,劉公都是要服從的,就算是自身遭受了委屈,也可以通過馬中護軍申訴,可這樣不聲不響離開了,置皇上聖旨於何處,置朝廷尊嚴於何處。。。”
轉移話題之後,效果出來了。
馬騰雲終於開口說話了。
“劉公就此離開,咱家非常驚愕,這兩軍聯合作戰,共同剿滅鐵血軍,乃是大事,絕非兒戲,不知道劉公是如何想的,看來某還是要派人到襄陽去,詢問劉公究竟有什麽不滿,劉公是平章事,理應以朝廷為重啊。”
鹿宴弘臉上依舊是著急的表情,不過心要到嗓子眼了,若是馬騰雲真的派出使者到襄陽去,事情會如何的發展,那就真的說不清楚了,自己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馬中護軍,某以為派出使者不妥啊,劉公之精明,眾人皆知,既然做出來了決定,就一定有諸多應對的辦法,只怕是使者尚未到襄陽,京城方面就有動靜了,若真的出現這等的情況,剿滅鐵血軍的事宜就無法協商了。。。”
鹿宴弘的話還沒有說完,馬騰雲的神情出現了巨大的變化,他站起身來,開始在房間裡面來回的走動,好像是在做著什麽重要的決定。
鹿宴弘很聰明,立即停止了說話,看見馬騰雲還在踱步,沒有說話的意思,鹿宴弘馬上起身告辭了。
鹿宴弘離開之後,馬騰雲神色嚴肅的對劉自恆開口了。
“劉統軍,咱家忽略了一件大事,這劉巨容回到襄陽之後,若是破釜沉舟,直接給皇上上奏折,抖露出來鐵血軍的事宜,讓皇上知道了李儒沛的事宜,皇上肯定會赦免李儒沛,那一切的部署都白費了,劉巨容老奸巨猾,定是想好了對策,若不然也不會不聲不響離開,剛剛若不是鹿宴弘的提醒,咱家還真的想不到這一層。”
劉自恆的臉色也變化了,馬騰雲沒有說到最後的結局,可這個結局他是清楚的。
“馬中護軍說的極是,若是不想到辦法對付,劉巨容真這麽做了,後果不堪設想。”
“嗯, 那你說說,這件事情應該如何應對。”
“某以為先下手為強,馬中護軍直接稟報,建議免去劉巨容山南東道節度使之職務,劉巨容本就是平章事,也應該回到朝廷之中去,只要劉巨容回到朝廷去了,也就不敢亂開口說話了,要是真的亂說,田大將軍會饒了他嗎。”
馬騰雲頻頻點頭,其實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不調整山南東道節度使的人選,聯合作戰的事宜,恐怕無法實施,萬一鬧到後面,李儒沛的身份暴露出來,讓皇上知曉,一道聖旨赦免了李儒沛,不僅僅是鐵血軍可能保全,李儒沛的身份也發生了改變,那還不是給了李儒沛復仇的機會了。
再說鐵血軍的所作所為,馬騰雲也是略知一二的,盡管沒有親身經歷,但李儒沛的驍勇和睿智,讓他有些莫名的恐懼。
唯今之際,絕不能夠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劉巨容沒有這等的想法。
“嗯,你說的很對,咱家也是這樣想的,絕不能夠讓劉巨容亂來,咱家這就給田大將軍稟報梁州發生的事情,這封信函異常關鍵,怕是要勞累劉統軍親自送了,想必田大將軍會詢問相關事宜的,劉統軍回復田大將軍的疑問,咱家也放心。”
劉自恆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其實他還是有些奇怪的,不就是一封信函,哪裡需要他親自去送,可馬騰雲如此安排了,他不可能不照辦,至於說派遣到巴州和蓬州的那些軍士,也只能夠交給手下的副將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