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縣的事情過去大半個月,可後續沒有了絲毫的動靜,派到巴州和蓬州各地偵查的鐵血軍斥候,也沒有能夠得到任何的線索,不僅僅是那兩個女孩子,就連諸多的黑衣人,也神秘的消失了,山陰縣的情況很是穩定,包括巴州和蓬州所轄的其余地方,都沒有任何的異常,這種情況令李儒沛摸不著頭腦,按說田令孜下了如此大的決心,怎麽可能一擊而退。
就在李儒沛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嚴複從梁州傳來了第一封的情報,這是一份內容異常豐富的情報,令李儒沛喜出望外。
嚴複的情報重點說到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大唐改元之事,大唐的那位唐僖宗改元廣明,不再使用乾符的年號了,這件事情李儒沛早就知曉,只是沒有得到證明,而且李儒沛還知道,按照歷史的發展,廣明這個年號,僅僅維持了一年,因為黃巢的進攻,以及長安與陪都的丟失,大齊政權的建立,大唐朝廷的一潰千裡,廣明的年號不好繼續使用了。
第二件事情是朝廷變動了西川節度使和荊南節度使的人選,原西川節度使崔安潛調回朝廷,陳敬瑄出任西川節度使,原工部侍郎鄭紹業出任荊南節度使。
鄭紹業本就有些名氣,加之是工部侍郎,出任荊南節度使,沒有引發多大的風波,可陳敬瑄出任西川節度使,著實令朝中很多人吃驚,因為這個陳敬瑄,眾人都不是很熟悉,一直到後來傳出風聲,這個陳敬瑄乃是田令孜的胞兄,大家才恍然大悟。
要知道西川是非常重要的,在大唐的歷史上佔據有重要的地位,當年安史之亂,唐玄宗就是逃到了西川,才躲過了滅頂之災,崔安潛的能力,是得到了皇上和朝廷認可的,出任西川節度使不過一年多時間,將西川治理的井井有條,西川的蜀軍成為了戰鬥力強悍的軍隊之一,這個時候,陳敬瑄出任西川節度使,明顯有摘桃子的味道了。
可惜田令孜權勢熏天,根本不可能有人反對。
第三件事情,就是梁州的一些異常情況,嚴複本就在梁州,故而特別關注梁州的局勢,其實梁州城內不是很安穩,時常有勁裝的軍士出入節度使衙門和官驛,這種情況應該是不大正常的,嚴複經過幾天時間的偵查,終於察覺到了,官驛裡面住著非常重要的人物。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的開道,嚴複終於打探到準確的情報,官驛裡面住著長安來的大人物,一個是神策軍中護軍馬騰雲,另外一個是神策軍統軍劉自恆。
嚴復得到的這些情報,對於李儒沛有著非常特殊的含義。
一方面,掌握歷史的李儒沛發現,歷史的進程暫時沒有出現重大的變化,也就是說他的穿越,沒有改變什麽,僅僅是在巴州和蓬州產生了微弱的影響,另外的一個方面,李儒沛總算是弄清楚了這段時間巴州等地平靜的原因,根本就不是鹿晏弘不敢進攻了,也不是田令孜放棄了,而是因為上層有重大的事情發生,這些變化牽涉到田令孜的根本利益,這些事情出現之前,田令孜不想山南西道出現什麽異動,免得影響了上層的決策。
由此李儒沛對田令孜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嚴格說起來,李儒沛絲毫沒有小看田令孜的意思,鹹通年間,田令孜進入內侍省做宦官之時,地位是非常卑賤的,後來擔任了小馬坊使,職責也不過是管理州縣敬獻給皇上的良馬,但田令孜這人有學問,曾經讀過書,有一定的謀略,他能夠利用在內侍省的機會,結交到當時的普王,後來成為皇上的唐僖宗,就很不簡單了。而且田令孜與普王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之後普王登基,田令孜一躍成為朝中最有權勢之人,牢牢把握了朝政。
李儒沛認為田令孜的確是有本事的,在朝中的權勢也非同一般,一方面能夠穩住山南西道,一方面還可以調整西川節度使和荊南節度使的人選,安排自己的胞兄出任西川節度使,這足以說明田令孜的身邊有一幫忠心耿耿的人,田令孜完全能夠駕馭四方。
李儒沛痛恨田令孜,但這種仇恨,並非是深入骨髓的,畢竟李儒沛是穿越人士,看問題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理性的,加之他與父母之間,沒有過於濃厚的感情,剛剛穿越之時,父母就悉數遇害,讓李儒沛沒有感受到多少家庭的溫暖。
李儒沛有這等的想法,恐怕田令孜和劉巨容等人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們苦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李儒沛,就是害怕李儒沛掌握了權力進行報復。
也幸虧李儒沛有這等平和的心態,若是一心想著為父母報仇,在組建鐵血軍之後,不顧一切的要進行清算,恐怕鐵血軍早就是四面楚歌的境況了。
曹全晸再次到王鐸的府邸拜訪。
朝廷這次調整西川和荊南的節度使,非常的突然,曹全晸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要說他這個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在朝中也是夠顯赫了,這麽重大的事情,不說參與討論,至少應該知曉的,可惜現實不是這樣。
看見曹全晸有些憤憤不平的神情,王鐸不急不躁的開口了。
“曹侍郎是不是為這次朝廷調整節度使感到不滿意啊。”
聽見王鐸這樣說,曹全晸連忙搖頭表示否認。
王鐸可不會客氣,繼續開口了。
“曹侍郎就不要否認了,按照某的理解,曹侍郎肯定是不滿意的,在襄陽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不管怎麽說,朝廷調整節度使,也應該是要考慮到的,這荊南正處於前線,承擔著剿滅黃巢的重任,此時此刻曹侍郎到荊南去,不是正好嗎。”
被王鐸戳破了心思,曹全晸的老臉有些紅。
“曹侍郎,某說話很直接,你可不要多心,這朝廷之中的事情,非常的複雜,朝廷調整節度使,亦或是調整官吏,可不一定看你的能力,曹侍郎若是不能夠看破這一層,今後還不知道會受多少的窩囊氣。”
“感謝閣老的提醒,某是有些不服氣,想那鄭公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本事,荊南如今正處於關鍵時刻,隨時隨地可能遭遇黃巢的進攻,若是鄭公不能夠抵擋,豈不是耽誤了朝廷大事。”
“曹侍郎能夠有這等想法,乃是朝廷之福氣,某有預料,不要多長的時間,曹使君就能夠擔當重任,當下還是不要著急。”
“閣老為何這樣說啊。”
“且慢過問,剛剛曹使君說到了鄭紹業,某倒認為鄭紹業出任荊南節度使,完全可以理解,不管怎麽說,鄭紹業也是讀書人出身,有著不錯的能力,倒是這陳敬瑄,某感覺很有意思,好似橫空出世,以前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的。”
“閣老明知故問了,誰不知道陳敬瑄的身份。”
王鐸無奈的搖頭。
“西川乃是大唐重地,歷來都是受到重視的,崔公在西川做的好好的,蜀軍的戰鬥力不斷增強,如此大好形勢之下,朝廷居然調整了,某實在不明白,若是朝廷將諸多節度使當做兒戲,危險也就不遠了。”
“閣老剛剛還在勸某,此時又為何如此擔心啊。”
“曹侍郎,某現在就要解釋,為什麽你會很快得到重用,各地節度使的情況,某不想多說了,去年在襄樊之時,你是有切身感受的,黃巢為什麽能夠橫行肆掠這麽多年,無非是各地節度使都想著自保,只要將黃巢攆出了地方,就不管不顧了, 至於說朝廷之聖旨,在他們看來無所謂,還有一部分的擔心是切切實實的,這卸磨殺驢之事,以前的確發生過。”
曹全晸的神情開始變得肅穆,他想到了什麽。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黃巢一直都在南方活動,這情況很是奇特,按說高駢承擔了剿滅黃巢的責任,應該是佔據很有利局面的,黃巢在襄陽遭遇慘敗,幾乎就全軍覆沒了,逃入南方之後,需要休養生息,前段時間,某聽到傳聞,說是高駢一直佔據主動,黃巢不能夠抵抗,甚至想著投降了,可一段時間過去,沒有了傳聞,某很是擔心啊,黃巢能夠在很短時間之內複原,組織起來強大的兵力,可朝廷有這樣的機會嗎。”
“黃巢招募的軍士,都是農民,不求什麽軍餉,只要能夠吃飽飯,他們四處遊蕩,依靠劫掠來維持開銷,朝廷招募的軍士,萬不可能這樣做,需要考慮的地方太多了,這本來就是朝廷的劣勢,如此情況之下,各地節度使都想著自保,不願意傾盡全力剿滅黃巢,某擔心戰局很快會出現變化,到時候,朝廷怕是要依靠曹使君承擔重任啊。”
曹全晸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一把年紀了,他很清楚王鐸這些話的意思,各地節度使自保,高駢圍剿不給力,這就給了黃巢很多的機會,黃巢不是笨蛋,就會想著尋找最弱的地方突破,若是選擇了長安和陪都,那將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真的到了那一步,就是很危險的局面了,自己要承擔這樣的重任,怕是英明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