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這個透明的罩子轉了一圈,張蕭晗什麽也沒有看明白,也許,一切都在那個故去的仙人身上。
平心而論,張蕭晗不想打擾死去人的安息,骨子裡她還是前世的想法,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不過,若是不打擾一下那位故去的仙人,似乎,別說了解一下這個圓球是什麽東西,就連怎麽出去都是個難題。
張蕭晗搖搖頭,退出了這個石室,在大門口忍不住還回頭望了一眼,能這麽鄭重地單獨放在一間石室裡的東西而不收藏在儲物袋裡的,一定是特別珍重的東西。
張蕭晗很快回到了另外一間石室,四下看看,將熒光石放在牆上一個凸起的地方,然後站在那句骸骨的面前:“前輩,非是晚輩要打擾您的安息,實在是晚輩誤入這裡,找不到離開的出路,也不明白眼前看到的一切,所以,冒昧之處還望您海涵。”
這麽說了一句,張蕭晗的心裡還是不得勁,她歎息了一聲:“前輩,您一個人怎麽孤零零地安息在這裡呢?唉,死後還不得安寧。也不知道你有沒有給我這個冒昧闖到這裡來的後人留下什麽提示來。”
嘴裡絮絮說著,張蕭晗也沒有忘記打量著這個中年男人的遺骸,尤其是他的腰間,那裡通常是系著儲物袋的位置。
“哈哈哈哈,你這個女娃很有趣啊!”一陣爽快的笑聲忽然從石室裡傳出來,張蕭晗一個靈,神識刷地就釋放出去,同時一拍儲物袋,寒冰劍護在了身前。
“咦?反應倒也不慢,不過你覺得這把破劍有什麽用嗎?”那個聲音有些戲謔,張蕭晗愣了一下。
是啊,這裡是什麽地方,是上古仙人曾經居住過的地方,能在這裡說話的人,還是自己神識都沒有查看到的人,又怎麽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駕馭飛劍就能抵抗的呢?
她盯著眼前的遺骸看看,一伸手,將寒冰劍收回到儲物袋裡,歎口氣道:“前輩,不待這麽嚇人的,知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的。”
能在這裡說話的,還讓張蕭晗找不到人的,自然是前輩了,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是前輩了。
“你不是害怕嗎?怎麽收了飛劍?”聲音帶著些蒼老,若是面前的不是一具屍骸,張蕭晗都要懷疑是這個人發出的聲音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妖魔鬼怪,張蕭晗覺得自己除了偶爾被嚇一跳,已經不會吃驚了,這個修仙的世界裡什麽都可能發生的,若是面前的死人張開眼睛活了過來,張蕭晗覺得她也能接受的。
“前輩,晚輩誤入這個洞府,打擾了前輩的清靜,還望前輩海涵,晚輩隻想知道怎麽出去,嗯,當然晚輩也對那間石室裡的法寶好奇,還請前輩恕罪。”張蕭晗說著後退一步,認認真真地又鞠了一躬。
潛意識裡,張蕭晗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有惡意她也無可奈何,既然自己都站在這裡了,估計打是打不過,跑也跑不掉,不如就坦誠些,是福是禍就聽天由命了。
這麽想著,張蕭晗到平靜下來,施了一禮後就靜靜地站著。
“誤入?是真的誤入嗎?這裡這麽隱秘,怎麽誤入?”那個聲音也收起了戲虐。
張蕭晗歎口氣,是真真正正地歎口氣:“前輩,正是因為這裡如此隱秘,才會誤入啊,您想想,若是這個地方就在山上,洞府大開,我大搖大擺地就可以進來了,還會這麽狼狽,進來了都找不到出去的方法,被您這麽威脅著,連跑都不知道往哪裡跑。”
這也是張蕭晗的實話。
張蕭晗說完了這句,再次東張西望地看看,還是什麽也沒有找到,然後就把視線放在面前的屍骸上:“前輩啊,是死是活,您給個痛快好不好?或是勞您大駕顯顯身,這麽著,我這心裡惴惴的。”
屍骸身後的一大片牆壁忽然亮了一下,一陣靈力動,接著一位衣袂飄飄的黑衣中年男人的影像出現在牆壁上。
張蕭晗現在是徹底的不害怕了,連這個世界裡有鬼,嗯,是有靈hun出竅的事情她都接受了,那這個投影,不論是以前存下的影像,還是現在才出現的,都不能讓她害怕了。
“小女娃,你很有趣啊,說說看,你是怎麽進到這個洞府的?”影像上的黑衣人望著張蕭晗,仿佛活生生地站立在張蕭晗身前一樣。
張蕭晗斂斂衣裙,再次一拜,正se道:“見過前輩,晚輩冒犯之處,還請原諒。”接著就原原本本將自己怎麽進入到這裡的過程說了一遍,先簡單地說了一下玄黃大陸的現狀,然後從聽到郝師兄他們說話開始到現在,一點也沒有隱瞞,連著隱身的面具也直接說出來。
張蕭晗口才原本就好,又是親身經歷,再加上並不存心隱瞞,說得娓娓動聽。
黑衣中年人專注地聽著,一直到張蕭晗結束了,良久才感慨道:“萬年的時光,原本只是一瞬啊。”
接著對張蕭晗道:“你這小女娃到也坦誠,你就不怕我奪了你的軀殼嗎?”
張蕭晗聳聳肩:“怕有什麽用,您若是比我強大,我自然無力反抗,您若是不如我,我就白白地害怕了,再說了,您要是想要奪了我的軀殼,早就動手了,還和我說這麽一大堆話幹什麽。”
有一句話張蕭晗沒有說:你一個大男人,就是奪舍也要找個男人吧,能進到我這個女孩子的身體裡嗎?
中年人哈哈地笑起來:“好,好,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格,也不枉我等待了萬年,小女娃,既然你到了這裡,也是我們有緣分,我的右手食指上有一個儲物戒指,就送於你了,你可以拿去了。”
張蕭晗的視線不由就看向影像中年人的右手,中年人又笑起來:“錯了,戒指在我的屍身上,你拿去就可以了。”
張蕭晗的視線這才向面前盤坐的屍身望去,右手食指上果然有一個戒指。
“你怎麽不拿去?”中年人奇怪地問道。
張蕭晗皺皺眉:“前輩,晚輩並不知道前輩的姓名,也未曾為前輩做任何事情,沒有和前輩說了這麽許多話之前,取了前輩的遺物尚且心存愧疚,如今和前輩詳談甚歡,這麽就將前輩的遺物據為己有,心裡還是不大得勁。”
石室內就靜了一下,張蕭晗不但沒有上前,反而後退了一步。
中年人收起了笑容道:“你在害怕,你在防備?”
張蕭晗沒有吱聲,算是默許了。她可以坦誠,因為她知道在這個中年人面前說謊是不明智的,她不善於說謊,短時間內更是無法自圓其說,所以才坦誠以待,可是並不等於她就沒有一絲防備,沒有誰會因為幾句交談就甘心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的。
中年人的面容有些悵然,他看著張蕭晗,長長歎口氣:“你年紀輕輕,卻也懂得人心不古,我老大一把年紀,卻折在這人心上。”
張蕭晗垂下眼皮,沒有接這句話。
中年人歎息後,就放緩了語氣:“小女娃,你也不用害怕,若非我用秘法阻止了時間的流逝,我的元神也無法在萬年的時間裡還能維持,沒有消散。”
張蕭晗抬起眼來,靜靜地看著他。
“我所在的牆壁是一大塊hun石鑲嵌上的,我的元神能夠附著在其上,並且保留一段時間,但是也只是一段時間,時間久了,元神就會漸漸消散在天地之間了。”
接著,中年人似乎自言自語道:“萬年的時間就這樣一瞬間地過去了,我耗盡了所有的靈力布置的陣法也終於消散了,我的元神也離消失不遠了,他們也該要回來了吧。”
中年人的面容終於有些悵然,他凝視著張蕭晗道:“你得到了我的遺物,不知道對你是福是禍,你……好自為之吧……”
影像忽然間就模糊起來,接著就漸漸地淡下去,終於,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靈力的動也停止了。
張蕭晗呆呆地看著面前的hun石,剛剛經歷的好像是一場幻覺,她低頭看看幾步開外的中年男人的屍骸,他還是那樣面se平和地坐著,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跟他沒有一點點關系。
那具屍骸的右手食指上確實還有著一枚戒指, 很不起眼的一個黑se的指環,張蕭晗盯著這個戒指看了好一會,終於下了決心。
她慢慢地上前幾步,站在了屍骸的面前,接著蹲下來,平視著這具屍骸的遺容:“前輩,晚輩取了您的戒指,卻並不能給您什麽承諾,晚輩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前輩若是有未了的心願,晚輩能完成會盡力完成,若是不能,也只能請前輩原諒了。”
張蕭晗咬咬牙,伸出雙手,輕輕地取下那隻手上的戒指。
修仙的世界裡自然有一套不同於前世的法則,其中之一就是心魔,一旦有心魔出現,就會成為修行中的一大阻力。
就如今日之事,張蕭晗取了這個中年人的戒指,就代表著繼承了他一部分衣缽,換做其他人可能毫不在意,因為修仙之人講究的是機緣,前輩的遺物,收取了就是機緣。
但是張蕭晗不行,她畢竟來自前世,骨子裡還有著前世的想法,取了人家的東西卻不替人家辦事,張蕭晗做不到。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