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氣氛有些詭異,三個人互相面面相覷了一會,木槿小心地道:“夜道友不知不覺感覺到的,或者說了解到的,是不是之前……那個發生過的。”
木槿雖然沒有說出之前什麽,但張瀟晗和夜未央全都聽明白了,張瀟晗望著夜未央,夜未央略帶著惱火和茫然搖搖頭:“看我做什麽?什麽是之前發生的什麽是之後發生的我怎麽知道?”
於是視線便全落在張瀟晗身上,張瀟晗也茫然著,她不是夜未央,對夜未央偶爾冒出來的一些言論也實在分不清該是什麽時間段掌握的,也確實無法分清。
氣氛再次詭異起來,不論是張瀟晗還是夜未央都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這樣的事情確實有可能出現,一想到兩個人最後會向同一個人的方向發展,木槿忽然對神界的修士滿是同情,也心中暗暗僥幸,幸虧夜未央不會留在人界。
這個話題並沒有延續下去,也沒有刨根問題的必要,張瀟晗雨夜未央切磋了下,神光其實也就是靈力的一種,就好像仙力可以越級碾壓靈力一般,神光對靈力有侵蝕作用,而在神界的術語就是淨化。
但靈力強大反過來也可以壓製神光,至少張瀟晗在對上夜未央的時候,便是殺雞牛刀的感覺。
天亮之後,他們便要向水淸辭行,誰料水淸竟然在前一天夜裡就離開了,三人已經確定了目標,離開這裡之後首先就往最大的一個城鎮飛去。
離開之前,三人便將之後的形象商量了,張瀟晗和木槿都不是善於偽裝之人,便將他們自己定位在夜未央的保護者身上,夜未央便是某一家族出來歷練的,張瀟晗和木槿是保護她的,三人的坐騎到不用變化。
永定城是水寒之地最大的城鎮,玉簡內的介紹說這裡是水家與寒家族長定居所在,自然就是一座人口密集所在,一進入城鎮,人口密集一點就可以從林立的建築與店鋪看出來。
神界的建築看多了,最初的驚訝也就淡了,反不如店鋪吸引人,三人走了幾家店鋪,便對這個城鎮有了些許的了解。
客棧比住宅要高大許多,神修與人修混雜,三人要了一間獨立的小院,與人界客棧不同的是,小院根本就沒有禁製。
沒有禁製,在人界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可神識略一查看,這個客棧內所有的居住區內全都沒有禁製,對修士而言,就好像赤果果地沒有任何隱私一般,簡直無法忍受。
三人都有些發呆,先查看一下小院,每隔臥室都配一間靜室,還有一座會客室,該有的全都有,只是這個隱私問題很讓人莫名,難道神修在提供信仰的時候根本就不介意被查看?還是神界不成文的規定,不會有人窺視他人的隱私?
木槿便尋了店鋪的夥計,不多時回來,面色卻很是奇怪,說來沒有禁製的原因簡直難以想象,神修在修煉和提供信仰之力的時候的神光就已經是一種禁製了,為何還要額外再準備一個禁製呢?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卻也沒有就真的布上禁製,以張瀟晗和木槿的神識,若是有人神識窺視,他們自然可以發現的。
神界流通的貨幣也是仙石,竟然沒有冠名“神石”專門給神修修煉用的東西,張瀟晗便給了夜未央一個儲物手鐲,其內自然一堆仙石,從下品到極品全有。
張瀟晗的儲物手鐲現在只是個樣子了,貴重的東西都裝在她那個缽內收在丹田之內,這個東西的存在也只有木槿知道。
三人暫時沒有其它事情,便每日流連在店鋪之內,沒有半個月,便將店鋪都逛得熟悉了,
夜未央的儲物手鐲內也備上了符籙,修煉的功法,如果不是突然間城內修士數量大增,這般的日子還是很悠閑的。開始修士增加的數量每日並不多,但逐漸的,客棧就忽然爆滿,店鋪內的外來修士也多了起來,並且城內開始出現以物易物所在。
三人也去了幾次,沒有交換什麽東西,對城裡的修士卻也都混了個眼熟,便也就知道了,冰海禁地已經出現了開啟的征兆。
城鎮的修士流動愈發快捷起來,低階修士紛紛來去匆匆,倒是有越來越多的高階修士,每天都有關於冰海禁地的不同傳聞,終於有一天,遙遠的北方傳來耀眼的一束光芒。
耀眼的光芒,預示著冰海禁地開始開放,在此後的一個月之內,便是禁地開口開放的時間,這一個月內,修士與冰海之內的妖獸都可以自由進出,接下來禁地之內便是不可進出狀態,直到下一次光芒出現,同樣是一個月的時間自由進出。
這之間最短為一年,最長就不好說了,時間長短是看進入的修士的死亡率的,不論是神修還是人修,都是信仰之力的提供者和接受者,一旦在冰海禁地隕落,就會出現大量無主神光,神光濃鬱到一定程度,才會衝擊開禁製,而這後一個月的時間,也是幸存神修爭奪神光爭奪信仰之力的時候。
競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因此低階修士往往都在最初的一個月內往返,冰海禁地不成文的規定,禁地開放的最初一個月內,修士之間不會出現任何殺戮。
十天之後,張瀟晗三人也開始往冰海進發,再過了十天,遠遠的,便看到霧蒙蒙所在,好像是巨大一望無際的溫泉氤氳起來的水汽直衝到天際,這便是禁製所在了。
禁製外有數百修士嚴陣以待,防止大妖衝入大陸,還有些臨時搭建的店鋪,出售的是航海用的寶船。
三人自然不需要這些,看了會就直接飛入進去。
在外邊看著的氤氳,一飛入進入就豁然開朗,足有數千米的海灘,上面雪白細密的沙子蔓延到海浪掀起處,然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遠處水天一色,心情便豁然開朗起來。
張瀟晗祭出飛舟,三人跳上去鑲嵌了妖丹,飛舟直往大海深處行駛過去。
三人都是同樣的打算,既然到了,就要給夜未央搶奪多些神光,也要讓張瀟晗多些戰鬥經驗。
才飛出去不過半日,就看到前方神光與妖光閃爍,期間還有修士的靈光,掀起的海浪足有百米高,飛舟距離還有數千米便站下,三人祭出神識觀看。
各種靈光閃爍,爆裂聲不斷,聲勢浩大,其內是數十名修士與十幾個妖獸的混戰,混戰分為數個戰團,其中一個戰團內,一位相貌清秀的女神修,一手持著一個法杖,法杖上鑲嵌的一塊巨大晶石不但散發出耀眼神光,只要神光落在妖獸身上,要麽斬開妖獸的護體妖光,要麽就讓其身上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的傷痕。
女神修的對手是三個還沒有完全化形的妖獸,一個是巨大的海魚,嘴裡不斷吐出黑色水箭,這黑色水箭顯然是劇毒之物,女修並不敢與之接觸,水箭臨近,要麽以法杖神光攔截,要麽就縱身躲避。
另外兩個便是相貌幾乎相同的兩隻蛇身人首妖獸,十幾米長的蛇身上生出四條人形手臂,手持的是奇模怪樣的刀劍,刀劍劈下,就是一道道劍氣,蛇身偶爾會被神光斬傷,可一息不到便會複原,端是奇怪。
那女神修一人對戰三隻妖獸,略顯吃力,但也沒有敗相。
第二處戰團是三男一女的人修,纏住他們的是一個頭上長角的胖子,三男一女敗相卻很是明顯,看起來只能是勉力支撐了。
再一處戰團就更激烈了,一個被赤紅火焰包裹住的看不清模樣的妖獸在十幾人的圍攻之下橫衝直撞,所到之處無不是驚呼聲一片。
而在稍遠一些,便是一團黑色霧氣翻滾不定,其內隱約有神光閃爍,卻無法透過黑氣完全釋放出來,怒吼聲隱隱從其內傳出來,裡邊顯然是激鬥得極為激烈。
一打眼便看出來,人族這邊完全處在下風。
張瀟晗三人站在風舟上觀看,並沒有插手的想法,一則冰海禁地內規則便是必須隕落一定的修士,積攢出足夠的神光才可以再次開啟通道,二就是三人的打算,當然是這些人族修士隕落之後,張瀟晗與木槿纏住所有妖獸,一個一個放出來給夜未央練手的,三則嘛,這些神修與人修的儲物手鐲,自然也就算戰利品了。
三人的打算不錯,遠遠地守望著,就等著人修落敗——不成文的規定是禁製開啟一個月內,人修之間不會出現殺戮,但沒有說必須見死相救。
神識一掃,其內的修士與妖獸便全都覺察到了,妖獸的攻擊力忽然就加大了,人修這邊壓力一大,馬上就岌岌可危。
戰團忽然便向飛舟這邊轉移過來,率先就是黑色翻滾不定的霧氣,說不好是其內的修士在向飛舟這邊退來,還是妖獸裹挾著修士,轉眼,翻滾的黑氣距離就不到千米,其內吼聲陣陣,凜冽的寒意也從其內傳來。
張瀟晗神思一動,飛舟忽的向後退了下,與翻騰的黑氣之間距離再拉開,夜未央眉頭微動,張瀟晗側頭道:“你決定。”
意思很明顯,不論夜未央選擇救人還是等待,她都不會反對的。
夜未央沒有吱聲,她當然知道張瀟晗的打算,眼下這些修士並沒有求救,且救人卻也不是她能救得了的,還要依靠張瀟晗和木槿,她自問沒有能力要求張瀟晗和木槿為她做什麽——二人想要為她做的,那是她二人自己要做的。
“真沒有想到,才進入到冰海,就看到見死不救之輩。”忽然一道聲音傳入耳內,開始還遠,可最後一字聽聞的時候,聲音幾乎就在附近,張瀟晗漫不經心地回頭望了下,一道璀璨的神光倏忽便到了近前。
神光包圍之中,是一位年輕氣盛的修士,一雙丹鳳眼瞧著飛舟上三人全是怒氣,與他神修的身份很是不符,他狠狠地一眼掃過飛舟三人,身形不停,向戰團衝過去,便聽到一個嬌美動聽帶著喜悅的聲音從那女修處傳來:“苗道友!”
被苗神修責罵了一句,張瀟晗三人都面無表情,張瀟晗和木槿早就過了喜怒形於色的年紀,且他們確實見死不救,自然不會對這責罵有什麽反應,而夜未央遭受不公平待遇近萬年, 也輕易難得發脾氣,視線順著望過去,那苗神修一加入,戰況立變。
他右手忽然多出一根法杖來,法杖頂端也是一顆透明水晶,只是這水晶的顏色就如神光一般,微微一晃,一道神光便如利劍一般忽然射向其中一條蛇身的妖獸。
那妖獸在苗神修靠近的時候就有所警覺了,神光一出便蛇身一扭,它這般扭動速度極快,曾經避開過那女修的多次神光襲擊,但這一次卻失算了,神光從正中蛇身斬過,它大叫一聲,身體就一分為二。
它的眼睛才驚恐地看過來,第二道神光便襲向了另外一條蛇妖,同時一張大手向它抓來,它負痛的身體正在向海面墜落,卻被一把捏住了七寸,瞬間魂飛魄散。
苗神修解決了一個蛇妖重創了另一個蛇妖,那女修壓力幾乎不再,反過來就壓製了剩下的一條大魚,苗神修接著身形一晃,便站到了翻滾的黑霧面前,法杖一指,其上水晶忽然漫出來耀眼神光,向黑色霧氣壓上去。
這神光的威力當非同尋常,與黑色霧氣一接觸,黑色霧氣立刻發出刺啦啦的聲響,好像被強酸腐蝕了一般,刹那間消散。
神光籠罩過去,露出其內一條黑色的圓滾滾的妖獸,說它是魚,渾身沒有一點鱗片,若不是魚,分明還有尾部,那圓滾滾妖獸尾巴一揚,露出全身,張瀟晗微微吃驚,遠久的記憶湧上心頭,竟然是海獅。
與這海獅對手的又是一位女神修,她面色清冷,左手手中法杖上的水晶顏色暗淡,遇到救援隻微微點頭,緩過勁來,右手忽然多了一把飛劍,便向那海獅妖獸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