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瀟晗完全可以不必這麽血腥地屠殺黃色巨蟒的,一掌拍下去,這個也就是大乘中期實力的巨蟒就會被震碎頭顱,可她瞧著峒簫一副風淡雲輕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偏偏又帶著上位者的傲然和決定一切的態度就來氣。
穿著木槿的長袍一塵不染,一路走來半分靈力也不釋放,看什麽都好像看著螻蟻的眼神,好,就算他是魔界的帝子,就算魔族修士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可他這麽一身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的樣子,還是暴露了他某種本性。
大概就是見不得粗鄙的樣子的。
作為上位者,還是一界頂尖的上位者,平日裡見到的一定都是美好光輝向上的,所有的醜陋無恥自然都是手下去做的,不然也不會最後落得被拆骨扒皮的下場。
張瀟晗慢吞吞地用鮮血淋漓的雙手捧著巨蟒的苦膽,慢吞吞地將苦膽的膽汁都喝掉,隻留下一層外皮,運轉靈力,慢慢將腹中的靈力轉化了。
修為已經到了合體中期巔峰,吸收了巨蟒苦膽內的靈力,不過是用靈力衝刷了一遍筋骨,修為卻無法提升了,張瀟晗悻悻地將苦膽外皮扔到一個玉匣內,也不收拾沾了鮮血的前襟,再拿出一柄飛劍開始剝皮取肉。
巨蟒帶有細鱗的外皮是煉製內甲的不錯材料,在頭部還找到了一個靈囊,可憐這個守在關口的巨蟒遇到的是張瀟晗,實力大於它好幾個層次,還沒來得及施加法術就送了性命。
張瀟晗這一收拾巨蟒,血腥的味道就彌漫開來,石門之後的通道內也灑得到處都是鮮血,偏偏剝了皮還不算,又將肉也切下來好幾大塊收起來,峒簫瞧了會,就明白張瀟晗的意思了。
也就是明白了那幾塊肉的意思,鮮血淋漓的場面,隻以為張瀟晗並不善於收拾妖獸身上的材料。
也與從張瀟晗那裡得到的記憶有關,記憶裡張瀟晗親自動手的時候真不多,她身邊總有跟隨的修士,這些事情理所當然地被身邊修士代勞了。
不可避免峒簫又想到了其它,若是木槿在,這個活計就是木槿的了吧,要不要把木槿找著呢?
峒簫心裡這麽想著,腳下卻沒有動,忽然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峒簫輕飄飄地便向石門後山洞走進去,進入山洞的時候小心地劈開濺得到處都是的鮮血。
這麽大的血腥的氣味當然引來了附近的妖獸和妖物,張瀟晗也終於取夠了巨蟒的肉,這會她不僅是前面的衣袍被鮮血浸濕了,連臉上都有一大塊的血跡。
峒簫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地站在張瀟晗身後,擺明了不會對山洞外的妖獸出手,張瀟晗恨恨地瞧一眼外邊的妖獸,這些妖獸實力對進入到這裡的其它修士來說足夠強大了,對她到無所謂,便彈出幾枚靈火,在洞口布上一層火海。
她是不想再殺這些妖獸取其身上的材料了,弄了這麽一次血淋淋的也差不多了。
這身衣裳自然就穿不了了,張瀟晗回頭瞪了峒簫一眼,卻見峒簫早就背對著她了,背影看起來素雅,明明一個人孤零零的,卻不見半分孤寂的感覺。
張瀟晗恨恨地將外衣脫了嫌棄地扔到地上,向自己身上一連串扔了四個掃塵術,這才再取出長裙穿上,整個過程她也沒有布上禁製,峒簫也不曾回過頭來。
“哈哈,有趣。”冉英看得津津有味的,“這兩人的身份有些奇怪,不是主仆,也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還有些別扭,也不像是情侶。”
左天翔側頭吩咐道:“在出關的地方依次安排實力遞增的妖獸。”管家答應著就出去了。
“這個人飛升了我要。
”冉英商量著道。“也得跟了你。”左天翔抬手在下巴上摸摸,再在水晶球找尋了一會,很快又鎖定了幾處。
張瀟晗自然不知道有人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窺視了,換了長裙,掃除了身上的血腥氣味,再在洞口布置上一層靈火,順手又扔出去幾朵帶著太陽真火氣息的火焰,這才向洞內深處走去。
她不言語,峒簫也不言語,兩個人一前一後繼續向前。
山洞極為寬敞,走在通道內,就好像在巨大的山腹空洞內前進的感覺,明明山洞在山腹內,可偏偏不知道是哪裡漏出來的光線和微風,走了數百米之後,便仿佛身處到巨大的風口中,無數黑色的甲蟲密密壓壓地飛過來。
這些黑色的甲蟲全都是兩三寸大小,披著厚厚的甲殼,甲殼微微掀起,便有一雙同樣黑色的翅膀探出來,一扇之下,就是細小的風刃,偶爾在風刃中還夾雜著極為纖細的堅硬絲狀的東西。
張瀟晗試過了,風刃到不可怕,以她的實力隨手就破解著,這些纖細的堅硬絲狀的東西卻很是麻煩,靈力無法打碎,普通的飛劍也很難絞斷,若是被這些黑色細絲纏繞了,只有被切割成數十段碎塊的下場。
祭出兩把普通飛劍灌注靈力,圍繞著身體上下盤旋,將撲過來的黑色甲蟲和攻擊全都絞碎了,空氣中全是甲蟲碎裂之後微微腐臭的味道,甲蟲卻前仆後繼,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張瀟晗這邊殺滅甲蟲,峒簫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就站在張瀟晗身後十多步的位置,那些甲蟲卻對峒簫視而不見繞過了她,專門就攻擊張瀟晗,張瀟晗不耐煩起來。
偏偏此時還是白日,不知道從哪裡透出來的光線讓山洞內很是清晰明了,也無法祭出噬金蟻來,被這麽多無窮無盡悍不畏死的甲蟲圍著,她煩也煩死了。
張手彈出一片火海來,可不是太陽真火,甲蟲對靈火好像免疫般,只有寥寥幾隻燒成黑灰,其余的還是嗡嗡聲不絕,隻恨得張瀟晗就差祭出太陽真火了。
若是沒有峒簫在身後看著,張瀟晗一定毫不猶豫地祭出太陽真火,可是張瀟晗進入到太虛秘境來是為了歷練,進階,當著峒簫的面怎麽也不好意思大搖大擺地用太陽真火作弊。
“有風刃,也有冰彈、冰錐、火彈,可以試試靈力凝聚成針。”峒簫看了一會,也有些無語了,終於開口。
張瀟晗雖然滿心的不舒服,卻不是不辨是非,峒簫的話出現在神識內,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飛劍仍然極快地飛舞護住全身,右手已經輕飄飄向前一拍,靈力出手便凝聚成細密的靈針,針尖鋒利,不亞於風刃形成的刀刃。
很快,張瀟晗便琢磨出要領,靈針激發出去的方位也叼啄起來,專門攻擊甲蟲身上露出翅膀的一點點縫隙,甲蟲的全身也就是翅膀與身體接觸的部分算作是弱點了,極細極細的兩條縫隙,稍一疏忽就會錯過。
獵殺妖獸,很多時候是戰鬥過程的精彩才會帶來快樂,張瀟晗一找到這般弱點攻擊,便略微有了樂趣,飛劍隻護住身體,避免甲蟲的攻擊,便專心將靈力轉化成靈針,先是風刃中夾帶著飛針,逐漸將風刃全化做飛針,接著是冰針,火針,還有直接是無色的靈力幻化出來的無色靈針。
峒簫無語地在張瀟晗身後不遠處看著,他倒是沒有發現張瀟晗還有這麽興致勃勃的一面,將各種靈力都嘗試了一遍,看著好像不是在秘境歷練來,到像是做遊戲一般。
漸漸的,張瀟晗攻擊開始凌厲起來,幾種靈力轉化為飛針之後,張瀟晗已經找到了最合適的攻擊方式,便是同樣使用風系法術轉化的飛針,殺傷力才是巨大的。
往往只有一枚極細的靈針穿透甲蟲的身體,要在接近頭部的位置,也就是翅膀的最前端,甲蟲就會抽搐著摔下去,並且在整個過程中,張瀟晗還無師自通地琢磨出來收集那些黑色纖細細絲的方法。
同樣是飛針,側面點擊在甲蟲釋放出來的細絲上,利用靈力一點擴散的力道震掉細絲的力量。
殺掉甲蟲並不困難,但這般手法細膩地擊殺,面對得還是幾乎密不透風的甲蟲,就帶出些趣味了,神識也要專注,發出的攻擊也要精準,靈力控制也要達到一個細微的程度,開始,張瀟晗還要借助飛劍保護自身,一刻鍾不到,她就乾脆收回了飛劍。
甲蟲的包圍圈也漸漸擴大起來,被張瀟晗控制在五米的范圍,風刃在三米左右的距離全都被驅散了,細絲在兩米之外紛紛落下,五米之外就是一層層甲蟲屍身在不斷疊加。
又過了一刻鍾,張瀟晗終於再次厭煩了,忽然祭出太陽真火來,熊熊火焰向外擴散出去,峒簫出其不意,微微蹙眉後退了幾步避開烈焰的灼熱。
黑色甲蟲終於退卻了,張瀟晗伸手收起散落在地上的黑絲,手裡留了一根看看,這些黑絲的長度不一,短的只能勉強纏繞在手指上,當作飛針的暗器不錯,長的也不過一尺,割手割腳很是銳利。
那些黑色的甲蟲身上也有晶石,太過細小了,張瀟晗瞧了下就扔在了那裡,回頭看看峒簫,難得地對峒簫露出個笑容。
“多謝指點。”
這就是差距,閱歷見識上的差距。
峒簫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張瀟晗的道謝。
兩人繼續前進,身後傳來妖獸的吼叫,是互相搏鬥還是與修士相遇說不好,張瀟晗也不理會,繼續向前。
山洞內卻再沒有妖物出現,不多時,眼前一亮,出了山洞,到了第二關所在。
第一關所在基本都是平原,草木頗為繁茂,這第二關地勢就變了,入目處腳下一塊塊巨石,巨石之間填充著碎石,期間稀疏有草木探出,同樣還是禁飛。
禁飛最大的麻煩就是視野不夠寬闊,張瀟晗縱身跳上一塊大石,不由就是一呆,一隻渾身長滿了白色毛發的巨狼正蹲坐在不遠處另一塊巨石之上,蹲坐的身軀足有二人高,一雙碩大的狼目透著暗紅的凶光,四隻狼爪鋒利異常,每一隻狼爪就好像直接長出五隻利刃出來。
這隻蹲坐的巨狼不屑地望著張瀟晗,四目一對,巨狼忽然人立起來,嚎叫聲從張開的大口內吐出,這聲音帶著種銷魂的味道。
狼,通常是在黑夜裡才會嚎叫的,且嚎叫聲會吸引來同類,狼本來也是群居的動物,很少見到單獨行動的孤狼。
當然,修仙世界的狼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的, 太虛秘境裡的妖獸更不會與九域妖獸有共同之處,白狼的嚎叫恐怖,聽在張瀟晗耳朵裡卻有些悅耳——張瀟晗這個修士也不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的。
張瀟晗喜歡妖獸,尤其喜歡漂亮的妖獸,這頭白狼多漂亮啊,渾身的毛發雪白,最重要的是還乾淨,沒有妖獸身上慣有的食肉味道。
峒簫站在張瀟晗身後,自然看不到張瀟晗臉上一抹邪惡的笑容——她自認為這個笑容是很純潔無害的,上下打量著巨狼,考慮著怎麽收服了。
她收服的都是會說人話的妖修,對妖獸沒有半分經驗,不過有一條還是懂的,就是打,打怕了再簽下契約。
妖獸就是野獸,只會對強者臣服,張瀟晗躍躍欲試中,人立的巨狼忽然四肢著地,張開的巨口中,一團紅色的火焰噴出。
張瀟晗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不退反進,身前驀地也是一團火焰構成屏障,太陽真火與普通的靈火對撞在一起,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張瀟晗一縱身,就拉近了與白狼的距離。
白狼也縱身撲來,兩隻前爪高高抬起來,異常鋒利的利爪探出來半尺多長,身上的毛發也根根立起,張開的大口血紅的舌頭尖銳的牙齒無一不透著殘忍。
張瀟晗身子一矮,一個箭步就躥到了巨狼的腹部,峒簫的眼睛大了下,嘴角不由再抽搐了下,不僅是峒簫的嘴角抽搐,冉英和左天翔的嘴角都抽搐了下。
這個女修的嗜好很怪異啊,又是想要將巨狼同巨蟒一樣刨膛破腹?每個人的腦海中都刹那間出現熱血淋淋,內髒嘩啦啦落了一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