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夜,冷風如刀,刮著遊傑曹的身體,如果沒有這事,他此刻已是躲著暖暖的被窩中,安詳睡去。
夜又黑又冷,他面前根根手臂粗的黑鐵給人的感覺更冷更黑。
遊傑曹怔怔出神。
人在最落魄的時候,總是會想些美好的事。
他想到了:軟滑的全翅、帶冰塊的可樂、夾著紅紅炸雞肉的漢堡、母親燒的紅燒肉、父親的涓涓教導......
正如痛苦的時光很慢,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快。
轉眼間,天色已是發白,他的肚子很飽,心卻很空,就像是一個在森林迷路的旅行者。
地板上的黑鐵也不知有多厚,傳來冷冷的溫度。
但是這黑鐵地板再冷,冷不過遊傑曹的心。
他總感覺伏塔對他有著別樣的情緒。
他不相信這偌大的吉安城,真如城名一般,不發生點什麽流血的事。
偏偏自己的事被發現了。
法度無情,沒有規則不成方圓。
突然,遊傑曹抬起頭來,大吼道:“草!”
這聲大吼,驚怒了好夢的犯人。
同一間牢房的人都是已醒,其中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漢子,“咦”了一聲。
又是躺在了冰涼的黑鐵地板上。
但是好脾氣的犯人很少,這一間牢房中,共有十來個犯人。
一個衣裝稍微乾淨一點的大漢,好似是十來個人的老大。
“嘿小子!叫那麽大聲!你混哪的?”
滿口黃牙上滿布黃垢,有著惡臭傳出,但是此刻的遊傑曹已是不在乎。
“啪!”遊傑曹臉上已是被抽了一巴掌。
“老子問你話呢?”
衣裝稍微乾淨一點的大漢,一眼就看上了遊傑曹身上的衣裳,伸手就要去扒。
但是是人三分火氣。
遊傑曹往著大漢一看。
“人類,戰鬥力30點。”
遊傑曹豁然起身,一身悶響,大漢已是倒地,臉上神情好似見了鬼一般。
他之所以敢如此,那是因為,他是二氣練氣境,而遊傑曹身上沒有氣。
顯然不如他。
他竟然被他一拳乾倒。
這讓他很生氣。
但是他還未出手。
暴雨般的拳頭,已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頓暴打後,遊傑曹覺得好多了。
又是縮卷到一角,將頭埋入了手臂間。
老大之所以是老大,那是因為他實力強大。
老大都被解決了,他們更不是對手了。
十來個犯人,佯裝睡去。
任誰被吵醒,都不會那麽容易睡去的。
“恭喜打敗牢霸獲得100點勝利點。當前勝利點1001點。”
“達到條件,恭喜晉升四氣練氣境。當前戰鬥力100點。”
地上的大漢鼻青臉腫,全身山下的骨頭好似斷了一般,一抹嘴角的鮮血。不敢喊痛,恨恨地看了遊傑曹一眼。
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又是躺下了。
他今天晚上估計也如遊傑曹一般,睡不著吧。
天色漸漸光亮起來,有金光透過小窗口射入。
早上太陽的光,微微帶來暖意,看守地牢的牢頭,已是送來早餐。
如果沒有發生這種事,此刻估計有一個美麗笑得很甜的婢女來為他擦臉吧,然後再到那富麗堂皇的宮殿中,享用早膳,而不是吃牢房的早餐。
遊傑曹從昨夜到現在都是保持著這姿勢。
已是好幾個小時了。
這時候,那個蓬頭垢面的犯人,輕歎了一聲,拿起一份好似喂豬的東西,端到了遊傑曹的身前。
輕聲道:“小兄弟,吃點東西吧!”
遊傑曹身上一個激靈,猛得抬起頭,一雙猩紅的眼睛下,一圈黑黑的眼圈,眼珠也是無神。顯然一夜未睡。
“卡......卡列大叔?”
“難得小兄弟還記得我!”
卡列臉上有著微笑。
雖然遊傑曹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死去,但是在死前遇見一個熟人,總是好的。
遊傑曹彷如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眼中流下屬於青年人的青澀的淚來。
撲入滿身汗臭的大漢的懷中。
他真的已崩潰了!
一個地球來的少年人,在地球上本就閱歷無多,如今卻是要面對死亡。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
等待死亡!
卡列如一位父親一般,拍著他的背,好似在安慰自己的孩子。
陽光下,他們相互依偎,如果這情景是在外面,會讓人覺得很有愛。
但是這份擁抱,卻是在一個森森寒鐵的牢房,顯然更為淒涼。
就像是送別,送別一個將死之人。
陽光很溫暖,卡列胸懷比陽光還溫暖,比大地還偉大。
一夜未睡的少年,在卡列的懷中,沉沉睡去。
他已實在太困了,就好似一隻剛剛守完夜的狗。
已是在卡列安全的懷中睡去。
陽光傾灑在卡列的身上,少年人的臉上。
少年人已在卡列的腿上沉沉吐息,那是沉睡時才有的呼吸。
睡覺的確能讓人忘卻一些。
沉睡中的少年,安詳極了。
紅霞漫天,天邊紅似火,有歸巢的鳥掠過。
是啊,不管多麽勤勞的人,在黃昏總是不想乾活的,連田地間勤勞的老農都已回家。
遊傑曹眉頭聳動了幾下,睜開眼來,一點點的煩躁又是湧上心頭。
他歎了一聲。
遊傑曹滿臉愁然的看著卡列,道:“卡列大叔,你......你是因何進來的?”
卡列怔了怔,長出一口氣,笑了笑,沒有回答。
遊傑曹也是最討厭別人多問,所以他就沒有再問,既然卡列不想說,那就算了。
他也覺得這不重要。
遊傑曹抬頭,通過地牢的窗戶,看著僅能看見一點點的紅霞。
此刻心境格外的透明,以前迷惘的,在這一刻好似想通。
天邊時有歸雁、還巢鳥飛過,它們是自由的。
黑漆漆的鐵牢,就是一個大鳥籠,裡面關著一隻隻失去了自由的鳥。
天已近黑,這種時候,通常會讓人思念人。
“妹妹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是不是在罵我這個殺人犯呢?”
沒有人給他回答。
晚風如一隻惡魔的手,輕佻地拂過遊傑曹臉,好似在逗他。
卡列坐在遊傑曹的旁邊,卻沒有問他,為何進來的。
他討厭別人多問,所以也就沒問。
人生的相逢,都是奇妙的。
這裡沒有美味的烤肉,隻有冷冰冰的鐵。
這裡沒有隻有一條黑黑毯子的小屋,隻有黑而冷的牢房。
而他們兩人又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