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平地一聲雷,一刻間,天地亮如白晝。
雷聲很響,雨點很密,遊傑曹的心,跳得很快,全身的血液,好似順著心跳的加快,已是發熱起來,臉色已近滴紅,紅得能滴出血來。
一絲絲血絲,急速攀上遊傑曹潔白的眼球,一雙眼睛,此刻已是發出嗜血的光,一種只有野獸才會發出的光。
遊傑曹僅存的一絲心智,只希望這個黑影是一隻野鬼,而不是那個楚楚可憐的少女,不然她真就可憐了。
風帶著涼意,急快的劃過遊傑曹的臉頰,在房間中呼嘯一圈,卻又不見了。
雨夜特有的冷,雨夜特有的雨,這樣的夜,本是很冷。
遊傑曹卻是流下汗來,熱汗。
他不得不流下熱汗,他身上的每根血管就好似在燃燒,發著火一般的熱。
他的心卻是很冷,他能感覺到衝漲的腦袋,暴躁的心情,這種時候,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他不會知道,也害怕知道。
他只希望,這個在門外蹣跚的黑影,是一隻鬼,並不希望這個黑影是那個少女。
但是鬼沒有影子,他的心已涼了半截。
門開了,果然是棚香。
一聲驚雷大響,天地又是亮如白晝,棚香的臉色,比白晝還白,活似女鬼。
但是身上鮮豔的衣裳,不似一個女鬼該有的。
盤著的發鬢,很凌亂,顯然是匆忙間來的。
門已關上,棚香背靠著門,慘白的臉上,一雙靈動雪亮的眸子,注視著背對著她的遊傑曹。
突然,她覺得很安心,竟然理起了發鬢,顯然常常整理發鬢,手法之嫻熟利落,已是與中年婦人有的比,也顯見她是一個愛美的女孩。
澄黃的燈火,打在棚香的臉上,臉色雖已慘白,美麗卻是絲毫不減,反而增加了。
門邊輕響,棚香已是靠在了門上,摸著隱隱還作痛的手腕,美眸又是害怕又是安心地看向遊傑曹。
遊傑曹保持這個姿勢已有不下五分鍾,一動不動。
她的目中有些擔心。
他是不是病了?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想著,棚香的臉色已是變了,一身驚雷打下,她竟如未見。
猶如孩子跌倒在地,心急的母親一般,幾個大步已是衝到了遊傑曹目前。
遊傑曹自然不會有事,但是他這副樣子,棚香估計有事了。
棚香看著遊傑曹雙唇緊咬,從嘴角顯現的肌肉不難看出,遊傑曹咬得不僅緊,而且很用力。
棚香很好奇,遊傑曹為什麽那麽困,沒有上-床誰覺,而是閉著眼,站在窗口吹風,她又不禁有些擔心。
風更狂,雨愈大,小窗飄擺的愈是劇烈起來,小窗前已是有了一灘水。
一根纖細的手指,橫在了遊傑曹的鼻孔前。
鼻孔有氣,遊傑曹並沒有死!
也不知道為什麽,棚香此刻顯得很開心。
一聲驚雷,棚香突然‘啊’了一聲,蹲在了地上。
隨後又是一聲大叫,大叫聲淹沒在淅瀝瀝的雨聲中。
前一聲大叫,是因為棚香又怕打雷了,後一聲則是她蹲下的時候,看見了遊傑曹血淋淋的手,雖血淋淋的,卻是沒有鮮血滴在地上。
夜很黑,也很冷,狂風呼號,暴雨密落,這樣的夜,本就很嚇人,何況棚香是一個少女。
一個怕打雷的少女,膽子一定大不到哪裡去。
她的喉嚨好似突然被什麽東西塞住了一般,已是叫不出聲。
因為遊傑曹正看著她,遊傑曹的眼睛已是睜開,用血一般紅的眼睛看著她。
因為牙關的緊咬,遊傑曹左右的太陽穴上,已是鼓起兩根青筋,粗而黑,趁著發紅發熱的臉,在澄黃的燈火下,看來就好似一隻夜間覓食的野獸,與其說像,不如說就是。
棚香已是嚇得不輕,她發現此刻的遊傑曹比打雷還可怕。
她想跑出房間,腿卻已是被遊傑曹看得發軟。
他之所以覺得遊傑曹可怕,是因為遊傑曹的目光。
遊傑曹的目光,本已夠可怕。
一個女人,總能準確的感受到男人在打量她的何處。
遊傑曹此刻的目光正遊離於她的雙腿之間,臉上沒有笑容,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卻滿滿的全是欲望。
野獸撲食沒有預兆,遊傑曹此刻就是一隻高級野獸,就如野獸般,已是撲向棚香。
棚香的心已是涼透,那隻血淋淋的手,正抓著她雪白的手腕,接著她的身體便是失去了力氣,變得好似一團棉球,迷蒙中,她能感覺到一陣陣的衝擊與痛苦。
衝擊與痛苦中,只有一絲絲的快慰。
雨點漸稀,狂風變得溫順,涼意卻是不減,反而因為一夜的風雨,變得更涼。
桌上的燭台,已是快要燃到盡頭,火光已是不再那麽明亮,燈火自然顯得黯淡。
黯淡的燈火中, 充滿了旖旎風情,潔白豐盈的小腿,露在被褥的一角,黑發猶如蛛網般灑落床上。
不算豐挺,卻很成熟的雪白胸膛上,靠著一個人的腦袋。
黑發的旁邊,已是濕了,不知是雨還是淚。
黑發的主人,看起來很疲憊,臉上有著結晶,在燭火中,晶瑩發亮。
一陣幾乎聽不見的哭聲傳出。
雨已停,風已住,哭聲雖小,卻是有著訴不盡的悲傷與痛苦。
澄黃的燈火中,黑發飄飄,棚香衣裳凌亂地看著床-上的男人,一隻手已是提了起來,手中一柄小小的尖刀,尖刀不僅小,而且短,正適合女子防身之用。
燭火雖已不亮,尖刀卻是閃著光芒,森寒冷冽的光芒。
刀峰正對著床上男人的喉頭,被棚香雙手緊緊捏著,捏著刀的手,獵獵發抖。
淚水無聲滑落,風聲霍起,卻不勁急,但是對於一個沉睡的人,這樣的速度已是很可怕。
尖刀已是揮下。
但是刀在半途又是停了下來。
一點紅,一個女人的一生就這麽一點。
棚香已是看到這一點紅,門開了,她也走了,門又關上了。
夜色更深更沉,雨後的風很輕,輕的同時,也很清,窗前的一攤水,已是被地板所吸收,一點紅卻是不會被床單所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