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雖不璀璨,越是很柔美,鞭子雖醜陋,卻是很凶殘。
遊傑曹已是真切的感受到,他的肌肉,已因鞭痕帶來的陣陣錐心刺痛,而顛抖起來,雖不情願,但是臉色已是收縮,神色變得愈發的扭曲,就好似被揉壞的白紙,又白又皺。
少女一身黑衣看起來就好似暗夜的使者,黑發顯得深長,目光就好似燦爛星河上的一顆流星,閃閃發亮,發著單純的光。
可惡的人,並不單純,單純的人,不一定不可惡。
流星般的眸子,看來很美,顯得單純,她手中的鞭子,卻是也很單純。
遊傑曹身上,已是有了五六道鞭痕,她每抽一次,臉上就湧出快感,就好似一個馴馬高手,這鞭子也好似打在馬的身上一般。
遊傑曹當然不是馬,如果是馬,他現在也是一匹怒馬,沒由來的一頓鞭子,已是將旖旎風光破壞的完完全全。
少女卻好像很享受這種目光,她有些興奮地看著遊傑曹。
“你好像很恨我?”少女嘴角輕啟,媚眼生情地說道。
星河燦爛,卻也燦爛不過她的眼眸,明月照下的曦微光華,映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看起來更加的美麗。
無情的黑鞭,握著她的手中,她看起來就像月夜惡魔,纖美的身段,美麗的人,使他看起來就好似一名降福的天使。
兩種美,本不能合一,但是她那天然的單純,使得兩種美得而合一。
天使與惡魔的結合體,讓人又愛又恨。
遊傑曹也是人,他也自然是又愛又恨,愛她的美,恨她無情的單純。
遊傑曹此刻全身好似已被熱油潑遍了,又辣又麻又癢又痛,隨著時間的推移,還越來越痛,痛得撕心裂肺。
月華正美,星空燦爛,窗外的星河顯得是那麽奧妙神秘。
一個難受的人,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欣賞這種美景,也沒有那個耐性。
遊傑曹怒獅般的盯著少女,這個問題的答應,不用用嘴來回答,遊傑曹的目光已是回答了他。
不過遊傑曹倒不十分恨這個少女,他此刻雖已不如初時對於棚那麽歉疚,但是也只是好了一些。
這也並不能怪遊傑曹,人生怎麽會不狗-血,人豈非也是一隻野獸,只是懂得了穿上衣裳,做人,脫下衣裳的那一刻,赤-裸裸相對的那一刻,誰能控制的住。
但是,痛楚好似像能量轉換一般,遊傑曹體外受苦,心中的那份歉疚,好似好了一些。
靈蛇般的鞭子,又是毫無征兆的襲來,來勢之快,快得驚人,快得嚇人。
黑影重重,就好似一道黑色不帶電光的閃電,眼見就要命中,卻又方向一變,一把卷起了遊傑曹,將被卷得像是個大粽子一般的遊傑曹拉了過去。
瞬忽之間,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看著他。
語氣輕柔得好似溫軟的水流,綿綿的,酥酥的,同時又是霸道的,單純的。
她說:“陪我看天空好不好?”
一個人的落寞,是可以感染別人的,長夜漫漫的寂寞,已是從少女的話語中,傳入了遊傑曹的耳中,遊傑曹已是被她那個落寞而寂寞的情緒所感染。
“你把我掠回來,就為了打幾鞭,讓我陪你看星空?”遊傑曹問道。
“那還能怎麽樣,難道我把你衣服扒了和我睡覺?”她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無比正經,一臉的單純。
“你好像是一個有錢人?”遊傑曹說。
“你看呢?”她說。
她美麗的眼珠,在月光下凝視著遊傑曹,遊傑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一股股比在拍賣行更加濃鬱的香味,從少女的身上,鑽入遊傑曹的鼻子中,不禁心猿意馬,感覺到自己的胸腔,有一股衝動。
“有,但也可以說沒有!”遊傑曹說。
“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這麽說。”她說:“看見我的人,無比的恭維我,讚美我,誇讚我的父親,感歎我的財富,他們從不會說我壞話,所以我不知道,你這是壞話,還是好話。”
“是壞話,也是好話。”遊傑曹說。
“你可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她吃吃地笑,道:“盡說胡話。”
月光下,她潔白無瑕的玉手,輕輕抖了一下,纏住遊傑曹的黑鞭,已是如靈蛇般收回。
遊傑曹用眼睛看著她,她也看著遊傑曹,彼此都不說話。
“你放開了我,不怕我打你?”遊傑曹說。
“有些人,是不會打像我們這樣的弱女子的,就好似你。”她說完,吃吃地笑了,笑得花枝亂顛,用花枝已是不能形容她的姿態。
遊傑曹神色一凶,道:“我這就打你!”
說完,已是捏起了拳頭,不過還未捏緊,就已放下。
誰能對這麽樣一個美麗的少女下手呢,恐怕世上最凶狠最無情的人,都是無法下手。
她的臉上雖單純,說出的話,已是不單純,一刻之間,她好似已變成了一隻精明的狐狸,一隻美麗的狐狸。
“我猜得沒錯吧。”少女眼睛眨著,看著遊傑曹。
隻這一眨,已勝過無數柔情,無盡密語。
月彎如鉤,釋放出的光華,卻是一點也不吝嗇。
窗外,一湖清水,幾片落葉,孤零零地飄在湖面上,顯得孤獨而輕快。
少女正垂首看著蕩來蕩去的落葉,他的腳,也在窗子上蕩來蕩去,就好似一個俏皮的女孩,可是她已不小。
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神色扭曲的遊傑曹,吃吃又笑了,笑得臉色緋紅。
冷汗從遊傑曹額頭上流下,身上的鞭痕,愈發的痛楚起來,但是心好似舒服了很多,歉疚也不會那麽深了。
一想到,異界中,可能又要多一個老婆。他又喜又懼。
不知不覺間,神魂已是飄遠,目光也是變得遙遠。
“你在想什麽?”她那清澈的眼睛,盯著遊傑曹說道。
“沒什麽,只是有點痛而已。”遊傑曹說。
“男人不是要有鋼鐵般意志嗎?”少女眼睛眨了眨,道:“就像那天上的恆星一般。”
遊傑曹不討厭這個少女,但也談不上喜歡。
“你聽誰說的,男人就一定要像鋼鐵一樣嗎?”遊傑曹不服地說道。
她雙手托起了螓首,仰頭看著星空,道:“我父親說的。”
“你父親一定很了不起。”遊傑曹說:“你一定很敬佩他。”
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少女話語中的敬佩之意。
“是啊,他是很了不起,但是他卻不該干涉我的人生。”少女輕歎,道:“他要我嫁給一個不喜歡,卻是很鋼鐵的男人。”
“你父親一定是一個像鋼鐵般的男人吧?”遊傑曹說。
“不是,他是一個聰明的男人,非常懂得利用,懂得利用手邊的每個資源,我現在就好似他的一個資源。”少女微微有些不滿地說道。
無聲,靜悄悄的,靜得可以聽到外面落葉的聲音。
這種時候,遊傑曹不知道該如何搭腔,這種時候,侵入一個少女的心,也是十分重要,但是他不懂得甜言蜜語。
他的思緒又是飄遠,目光看起來更遙遠,好似在看九天外的銀河。
湖水清澈見底,隱隱能看到幾道黑影。
猛然間,草叢中突然竄出一群黑影。
少女低頭不知在看飄零的落葉,還是湖中的黑影,或是在想事情。
長夜漫漫,卻也是不長,風愈來愈冷,月光也是越來越慘淡,使得夜顯得蒼涼。
這回,少女沒有開口,遊傑曹卻是開口了:“小紅呢?”
不知道為什麽,男人總是能記住刻薄多舌的女人。
少女又轉過頭來,看著遊傑曹,嘴角掛著甜甜的笑,道:“怎麽,你喜歡那個丫頭?”
“我喜歡,你舍得送我?”遊傑曹說。
“當然。”少女說。
還不待遊傑曹說話,她又說道:“你們男人,是不是總喜歡問為什麽?”
“是。”遊傑曹說。
“那你問吧。”她說。
“她是你的婢女?”遊傑曹說。
這本是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少女卻是柔聲回答,道:“是。”
“她從不說錯話?”遊傑曹說。
“從不,但也經常說錯。”少女說
“比如呢?”遊傑曹說。
“比如在拍賣行。”她的嘴角帶著笑,眼睛裡也帶著笑,笑得甜絲絲的,還注視著滿頭冷汗的遊傑曹。
遊傑曹沒有回話,他已是看得怔了。
一個女人,遠有遠的美,近有近的美,這個少女遠遠看,很美,近看更美。
“我母親常說,男人都是混蛋、壞蛋,這回我相信了。”她說。
遊傑曹想起了聰尾的話。
男人豈非就是一種貪婪的動物,就好似現在遊傑曹的目光一般。
“錯了,男人不是混蛋、壞蛋。”遊傑曹說。
少女盯著他,想聽下句,遊傑曹自然會說。
“男人是大混蛋、大壞蛋。”遊傑曹說。
少女‘噗哧’一聲,風中傳來銀鈴相擊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看見銀鈴,只看見一張美麗的臉孔,張著嘴,大笑著。
“你這個人,說話真意思,想必騙了很多女孩子吧。”少女說。
“豈止一個,騙了無數個。”遊傑曹看著她,道:“不知道,能不能再騙一個。”
少女吃吃地笑,道:“我的頭有點暈,你讓我靠一下好不好。”
沒有經過遊傑曹同意,她的一頭秀發,已是披散在遊傑曹的肩頭,香風陣陣,一隻手攬住了遊傑曹的手臂,道:“今天晚上的夜色,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
不知道為什麽,遊傑曹現在覺得又美好又痛苦。
少女倚靠的感覺,那份觸感,自然很美好,身上好似澆了熱油的感覺,自然十分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