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是深夜,距離收取那一萬多棵草,已過三個時辰。
夜梟卻還是站在遊傑曹的肩頭,用好奇的獸光,打量著遊傑曹。
陰森的夜,一隻詭異的怪物,整整看你三個時辰,那會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感覺?
遊傑曹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背後涼颼颼的。
“巫烏,難道我們就等著?”遊傑曹不安地問到。
“當然,夜梟只有在黑夜與凌晨交際的那一霎那間,才會回到不息之地。”巫烏補充到:“就像你回家一樣。”
回家!多麽奢侈的夢想。
遊傑曹突然垂下頭,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這樣的夜,誰不想回家,躺在溫軟的床鋪上,枕著頭,然後慢慢睡去。
“你不必這樣的,你遲早會回地球的,但是在哪之前,你必須提升實力,可是……”巫烏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發現,遊傑曹好似已陷入了回憶中。
歎一口氣,巫烏已戛聲。
夜無聲,四野寂寂。
遊傑曹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一輕,接著白影如蝗,漫天飛著白影。
遊傑曹微微張大了嘴,他已有些吃驚。
“別愣著,跟上它們,它們的速度並不快,對於現在的你,追上應該很簡單。”巫烏催促到。
整整兩個時辰,也不知跑了多少裡,遊傑曹覺得,前世那些馬拉松的運動員實在弱爆了,他知道,自己已跑出很遠很遠,但是一點也不覺得累。
天空已現出魚肚白,凌晨已來臨,夜梟一隻也看不見了。
遊傑曹看到它們全部飛入了這片林子,但是當他進入這片林子,腳踩在褐色的土地上的時候,一隻夜梟也看不到!甚至連夜梟毛都沒看見一羽!
“巫烏,它們怎麽突然消失了?”遊傑曹皺著眉頭問到。
夜很靜,過了半響後,巫烏才慢慢地回到:“你看這裡是不是有很多樹?”
遊傑曹抬頭,這裡的樹果然很多,而且是十分的多!
“嗯,沒錯,很多。”
“夜梟就藏在樹上,而且一棵樹上,至少有幾十隻!”巫烏說。
遊傑曹找遍了樹頭,樹頭上一隻夜梟也沒有,樹上也沒有任何的洞穴,更沒有夜梟。
“傻小子,這世上的東西,你不知的很多,但是我告訴你,我說得絕不會錯,夜梟就在這樹上!”巫烏笑著說到。
遊傑曹撇撇嘴,問到:“既然到了不息之地,不息草在哪裡?”
“這裡並不是不息之地。”巫烏淡淡地說到。
巫烏話剛說完,遊傑曹已搶到:“你自己明明說夜宵的休息之地,就是不息之地的,難道你敢說自己沒說過?”
“當然,我說過。”巫烏說到。
“但是你現在又說,這裡不是不息之地!”遊傑曹說。
“話不要聽一半,不然會吃大虧的。”巫烏說:“這裡雖然現在不是不息之地,但是晚上就是了!”
“夜梟之所以在晚上要離開不息之地,是因為,晚上這裡的陰氣很重,夜梟受不了。”巫烏說。
“但是它們為何不離開這裡,找其他地方居住?”遊傑曹微微皺著問到。
“因為這裡白天的陽氣十分充足,所以,它們白天會躲在樹上。”巫烏說。
“躲在樹上?”遊傑曹邊念,邊打量著四周的樹,樹上連一隻鬼影子都沒有,哪裡能看到夜梟!
“別看了,夜梟到了白天,它們的羽毛就會像變色蜥蜴一般,變成透明色,所以,你看不到它們,它們卻能看到你!”巫烏說到。
巫烏剛說完,遊傑曹隻覺得背上冷颼颼的,遊傑曹似乎已能想到,一隻隻樹枝上,成排站著的夜梟,那一雙雙可怖的眼神!
“巫烏,既然這裡是不息之地,我們快找不息草吧!”遊傑曹四下瞥了瞥,收回了目光,就再也不敢去看樹上。
“看來你的記性也不好,我說了,這裡晚上才是不息之地,白天只是一塊顏色十分特殊的紅土地。”巫烏說。
“那我們要在這裡等到晚上?”遊傑曹問到。
“當然!而且還要等很多天。”這是巫烏最後一句話,距離這句話,已過了十天,整整十天,遊傑曹感覺自己已快變成夜梟了!
每天晚上,看成群的夜梟飛去,又看到它們飛回。
遊傑曹目光死魚般看著光禿禿的地上,巫烏說,這地上能長出彩色的草來,但是,十天了,地上連根草都沒長出來!
十天似乎已到了遊傑曹的忍耐限度,他覺得,自己的胸膛,正彌漫著一團悶火,這團悶火似乎已要將他燒死!
但是他只要等著,就這樣,又過五天。
遊傑曹看著圓得不能再圓的月亮,月色下,正有一群黑影掠過,遊傑曹知道,那是剛從這片林子飛去的夜梟。
歎了口氣,遊傑曹死死盯著褐色的土地。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整整過了四個時辰,地上還是一根草都沒長出來!
遊傑曹轉頭,看著天空。
就在遊傑曹轉頭的瞬間,地上突然彩光一閃,冒出了一株大葉子植物。
遊傑曹剛轉頭,就已被彩光吸引,看到彩光的同時,遊傑曹心中一喜,已準備撲向不息草!
但是,就在這時,巫烏喊到——“慢著!”
遊傑曹本能的停下,他知道巫烏不會玩他,但是直到那株彩色的大葉植物消失,巫烏也沒喊出手!
遊傑曹覺得,巫烏可能在玩他!
遊傑曹看在樹上,悶聲不響,似乎已要睡去。
“等等,你現在還不能閉眼!”巫烏說到。
“不息草都沒了,不閉眼難道做傻子?”遊傑曹盡量平靜地說到。
“你以為我故意捉弄你?”巫烏問到。
“難道不是?”遊傑曹反問到。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好好看著,第二個就是閉上眼睛,好好的睡覺!”巫烏說。
巫烏說完話,似乎已生氣了,遊傑曹雖閉著眼睛,但是心中十分煩躁,終於,他還是睜開了眼睛。
五個時辰,已過了五個時辰,但是不息草再沒有出現,夜梟們卻回來了!
遊傑曹揉著發痛的眼睛,心情十分不好,因為他覺得,巫烏又在玩他!
但是凌晨到了,總可以睡覺了吧?
誰想到,遊傑曹眼睛剛閉上,巫烏又是說:“如果你想再多花幾十天,就睡吧!”
遊傑曹閉著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但是他卻沒有睡著,終於,他還是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遍地的彩光。
不息草,地上出現了一簇簇不息草!
“還不收集?”巫烏說:“你運氣好,趕上了十年才有的‘大豐收’。”
巫烏的話剛說完,她發現,地上的不息草已全部消失!
“你……”巫烏似乎已說不出話來。
遊傑曹卻摸著鼻子,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似乎想起了巫烏的話。
他知道,自己整整收集了二十七棵,地上也只有二十七簇,一簇原來就是一棵。
“巫烏,不息草有了,地精怎麽找?”遊傑曹問到。
但是,整整一天了,還是不見巫烏回話。
遊傑曹知道,巫烏似乎真的生氣了!
夜,夜梟又是飛去,遊傑曹坐立不安已有一天,背靠著大樹,遊傑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是他知道,一個女人生氣,遠比一個女人生氣來得可怕。
他似乎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因為他母親就是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很容易生氣的人,但是生起氣來,親兒子都不認!
“一天了吧?”巫烏突然出聲說到。
“嗯。”遊傑曹立刻答到。
“知道自己錯了?”巫烏說。
“當然。”遊傑曹說。
“其實你沒錯。”巫烏說。
“但是你好像不開心!”遊傑曹小心翼翼地問到。
“一個人如果那麽在乎別人,他就不會活得開心,只會活得快樂,所以,你沒錯,我也沒錯,錯得只是我們相遇的結果!”巫烏說:“我不認同你極致的索取,因為萬物生源不易,你的舉動,已讓不息之地元氣大傷,恐怕三十年內,都不會再出不息草!”
“你不知道,所以,我認為你沒錯,我知道,所以我認為你錯了!”巫烏說。
遊傑曹在聽著,他突然也覺得自己錯了。
“休息一晚,明天去地精實驗室。”這是巫烏的最後一句話。
漫漫長夜,遊傑曹的心中充滿了歉疚,枕著頭,久久無法睡去。
這或許就是生活,太過貪婪,會有不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