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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第97章 請脈
孕婦產後體弱是常態,孔顏又無故見血早產,幾經生死掙扎才寧帖,身體受多重大創之下,這一覺不免睡得極沉,醒來已不知天光幾許。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天應是白日,有光線從外間的窗戶一直逶迤進輕薄透氣的蛟綃紗屏風,裡間屋子裡透著青灰色的天光,陰涼一片。

   隔著低垂的翠綃床幔,見挨在屏風的地方豎放了一張紅木雕花嬰床,馮嬤嬤搬了外間的束腰圓凳坐在旁,懷裡抱著一個針線簍子,一眼望去,針線是一件大紅肚/兜,很小一件,想來是給孩子做的。英子和寶珠不在,只有素娘陪坐在嬰床的另一邊,手上拿著一把紈扇不時打兩下,眼睛一直留意嬰床的動靜。室內一片靜謐,和樂融融。孔顏看到,不知為何,隻覺心酸,應是一覺睡足有了精神,比起生產那日短暫清醒,更體會到眼前的不易,不覺輕輕撥動床幔癡望不語——她可以借這嬰床圍欄空隙,看見躺著一個大紅色的繈褓。

   這時,英子和寶珠悄無聲息地踮腳進來。

   寶珠眼尖,甫一進屋便見孔顏醒了,當下驚喜叫道:“少夫人醒了!”

   聽這一驚一喜的聲音,便知睡了許久。

   這才想著,馮嬤嬤已把針線簍子往身下的圓凳一放,笑吟吟地走過來道:“少夫人這覺可睡得好,足有一天一夜。”她雖是泰然自若的微笑著,然而聲音裡似乎還帶了一點顫音,親近的人能聽出她聲音裡的驚喜。

   看來她酣睡的一天一夜,是讓身邊的人都著急了。

   孔顏不禁再從為生產那日的煎熬心一緊,隨之便要坐起來已示大好,卻不想原以為一覺睡足了精神,卻剛一坐起來,便是有一陣頭暈目眩,身上軟綿綿的乏力。

   馮嬤嬤年紀三十過半。正是中年婦人手腳最麻利的時候,她一把撩開床幔,眼疾手快的扶住孔顏道:“少夫人,你這一天一夜沒滴水未進。哪有什麽力氣?廚房裡一直備了吃食,先用些回點力氣,也才好抱小公子。”一面說一面讓寶珠拿了大引枕給孔顏靠在床頭,又讓英子去備盥漱、進食等事兒。

   孔顏醒來最想的就是只看了一眼的孩子,聽到能親手抱一下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當下什麽也不說,隻側首望著嬰床,任馮嬤嬤她們服侍自己盥漱,然後進食。

   許是餓了好些時候,又急於抱一下孩子。一口一口就著馮嬤嬤喂來的燕窩粥,竟吃得胃口大開,不過待一碗下去,感覺身上有勁了,雖仍是意猶未盡。卻也不讓再添食,忙叫了守在嬰床旁的素娘道:“孩子可醒了?抱過來吧!”

   素娘應聲而行。

   馮嬤嬤轉身放了碗杓,一回身就見孔顏這樣急切,她忽然有個莫名的感觸,心想,夫人顏氏當年托孤的日子,仿佛還在眼前。小小的一個女嬰交到了她懷裡,轉眼之間,女嬰都成了一個孩子的母親。時間是這樣容易過去,不要幾年自己就四十了,孔顏的日子卻還長著,自己又還能守到幾時?

   到時魏康位高權重。又是世襲將門之家,孔顏真唯有一子傍身,這以後的日子如何容易?

   馮嬤嬤這樣一想,不由生出一腔愁緒。

   好在念及坐月子是大事,悒鬱掉淚一類不宜有。遂片刻的工夫,馮嬤嬤已重新笑道:“本來少夫人要靜養,小公子該另安置了屋,不過知道少夫人醒來見不著小公子準要著急,現在看來倒是對了。”待見孔顏看著孩子遲遲不接手,轉念就順著話繼續道:“不過也耐小公子懂事,從昨兒到今籠共沒哭幾回,也就不擔心吵著您了。”

   聽馮嬤嬤閑話家常,這孩子是不易哭鬧的,也不怕吵醒了讓睡眠,孔顏強定了定心神,小心地接過孩子來。卻剛戰戰兢兢地一入手,她人瞬時僵住,真是小小的一個人兒,軟得像是沒骨頭一般,身子軟糯得不可思議,好似輕輕地一個用力,便能將孩子給折裂了。

   孔顏唬了一跳,抱著孩子不敢動彈,目光求救的看向馮嬤嬤,神色不知如何是好。

   馮嬤嬤看得一笑道:“小孩子身子軟正常,只要抱得動作對便是,少夫人您不是早練過抱孩子的動作麽?現在這樣就是對的,沒事!”說是給素娘遞了一個眼神,素娘倒也是靈性的人,隨即會意的從旁附和。

   聽得再三保證,孔顏這才大著膽子摟入懷中,目光憐愛卻又怔愣地看著他。

   這就是她期盼了兩百多個日夜的孩子麽?

   似乎和生出那日短暫一見不同了,圓圓的一張臉兒上,皮膚還有些微皺,膚色卻已褪了些紅,深粉潤澤的小樣子,加以糊了一口涎水的小嘴,亮晶晶的一片,隨著呼吸一張一翕。看上仍是小不點一個,卻透著新生命的勃勃生機,沒有因為意外的出世有任何不足之狀。看到這裡,孔顏忍不住深深閉眼,滿腹無以言語的慶幸,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到實處,喉頭卻哽噎得難受,心口仿佛在這一刻被溢滿,又酸又澀,止不住要落下淚來。

   世上大約真有母子連心一說吧,正滿心感觸的時候,那水亮的小嘴嚅動了兩下,一個透明的水泡驟然一閃,緊閉的眼睛便耷拉著半睜開來。

   孔顏一驚,低呼道:“他睜眼了!”

   一聲之下,尚未看清眼皮子的單雙,小東西似不習慣突然的明亮,或是還猶在酣睡之中,本能地又閉了眼睛,其後便無論孔顏如何盯著瞧,他也一絲反應也無,孔顏卻是體弱的雙臂發顫。

   馮嬤嬤一眼瞧見道:“今早老爺出殯,小公子被二爺抱上一起送殯到府門,那裡又敲鑼打鼓,又爆竹不停,小公子準是累了。少夫人不如等小公子醒了再抱?”

   孔顏聞言顧不得力乏,隻念及魏光雄的喪期。

   大周以孝治天下,時人亦重孝道,若孩子的生期撞上嫡親祖父的喪期,孩子終其一生只能過祖父忌日,而無生辰,乃至背上孤煞惡名。更有甚者,被族人視為不詳禁忌。

   她便是這樣一例,當年顏氏生下她一月後體虛早逝,是以早年她一直備有克母之名,以至於她至今未回過東北曲阜城孔氏祖宅。

   固然母親顏氏的早逝與她有關,可日子已錯開了整整一月,她尚且被如此對待。遑論孩子的生期就是嫡親祖父的喪期!

   看著一無所知酣睡的小東西,孔顏臉色驟然一白,愧疚油然而生。

   馮嬤嬤看了一眼孔顏忽然凝重的神色,心下明白孔顏所想,她立在床頭輕籲了口氣,慶幸道:“剛好錯開一日,小公子是生在子時後的!”

   子時之後,也就是孩子的生期在第二日,已經避開了魏光雄的死期了。

   孔顏心下不由一松,這才感到抱了一陣委實無力,不舍地聽勸讓素娘接手,目光卻隨之跟了過去,只是憐愛之色一分分加深時,眼底也越來越深沉了下去。

   那日之前她才請了平安脈,十分明確地被告知一切康泰,如此又怎會無故小產見紅!?

   想到那日仿佛身在煉獄的痛楚煎熬,還有差一點與孩子天人永隔,甚至於孩子一出生就極可能背負的惡名……這一招招一環環,豈能用意外解釋?還有這之前的諸多風波,環環相扣,招招致險。

   是她想得簡單了,自古財帛動人心,何況滔天權勢?

   ——腦海浮現魏康手握虎符受眾跪拜之景,這樣的權勢如何不蠱惑人心?

   若非她身在其中,卻不謀其事,仍以為是在與世隔絕的茅坪庵山上!她還會屢次受難,再三累及孩子麽?

   太多太多,一夕之間激迸入腦,孔顏十指扣入掌心,她終於從初為人母的欣喜若狂中分出心神,讓素娘抱了孩子到外間,用兩人可聞的聲音對馮嬤嬤道:“嬤嬤,我這次難產不是意外。”

   馮嬤嬤見孔顏支了素娘出去,便心知孔顏是有話對她說,心中也已隱隱猜到了幾分,不想當從孔顏口中親耳聽見,她仍不免心頭一震,隨即恨得咬牙切次道:“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孔顏聽的訝異,“難道已所發現?”

   可是她昏睡這些時候,正是靈堂吊唁之期,緊接著又要出殯,怎麽在靈堂徹查此事?而且若不是她對自己身子狀況了解,現在也不會懷疑見紅難產有異,十有*會以為是那日受驚又久跪所致。

   正訝異間,不等馮嬤嬤言語,只聽下去撤碗筷的英子稟告道:“少夫人,二爺送殯回來,聽聞您醒了,讓張大夫為您請平安脈。”一語說完,馮嬤嬤神情一怔。

   然, 魏康專為孔顏延醫看脈,自無可拒絕之處。

   只是產房穢氣之地,男子不宜進出,行伍之人更當忌諱。

   待素娘抱了孩子避進裡間,這便忙將屏風完全展開,封了裡外間出入的過道,方才請了張大夫手握絲線,隔著整整一扇屏風看脈。

   不知可是用一條絲線看脈極為少見,是尋常大夫難以掌握的看脈之法,張大夫這次看脈的時間不覺久了一些,他才拿開手中說我的絲線,隔著屏風道:“少夫人應是自幼有藥膳調養,身子素好,只要靜養一段時日即可恢復。”

   張大夫蒼老的聲音不覺令人心安,正為聽得身體無大礙放心之際,卻聽張大夫的話急轉直下道:“只是到底受了大創,又用了幾副狼虎之藥,以後恐怕於子嗣有礙。”

  

   ps:先傳了,若有錯處,下午看了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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