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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第91章 身後
這一天至端午已經過去了十數日,天氣是一日比一日熱得沒邊,孔顏也早就乳//漲腹高,到了瓜熟蒂落,準備生產的時候了。

   馮嬤嬤是生育過的人,知道女子生產的凶險不下於走一遭鬼門關,又見是魏府事故頻發,早在一個月前,就找了涼州當地的穩婆隨時伺候著,卻還不放心,又差人去請了京中有名的穩婆和醫女過來,只求萬無一失。

   這樣一應俱全,隻待孔顏發動,一舉得男。

   孔顏從肚子有八個月大後,便是眉低眼慢,整日懨懨無神。聽得醫囑女子懷孕九個月左右,孩子隨時可能出生,她也盼著自己能早一日發動。不計較多少能給她減輕孕期的難受,而是若能搶在孩子祖父告殂前生下來,孩子也能避開在喪期降生的忌諱。

   可世間之事哪有樣樣佔齊的道理。

   彼時還無人發現正院上房的狀況,孔顏正大腹便便的坐在南窗炕下,讓馮嬤嬤就了一個小杌子陪坐腳踏邊閑話家常。

   一時說到侍疾的事上,孔顏和馮嬤嬤都不覺沉默了下來,在一旁侍立打扇子的英子卻忍不住說道:“少夫人您眼看就要臨盆了,這天氣又大,不如和大少夫人商量一下,讓您侍疾的時間再調減一個時辰?”隻說調減侍疾的時辰,卻不敢道請免了侍疾,而且她說著話時,還充分顯出了那猶豫的樣子來,若不是看著孔顏那大個肚子委實焦心,她也不敢在這個當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孔顏正一手撐著炕幾,一手垂著酸重的腰肢,就分神看英子那神情,心下都是十分了然。

   眼下魏光雄是數著日子在活,節度使位子遲早要傳子繼承。

   說來魏成應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自古以來便是選官都首要體貌豐偉,遑論身殘晉大位?此外。若是尋常任何一個爵位,輝哥兒這個嫡長房嫡長孫都當為繼承人,可河西七州乃大周的邊鎮,外有吐蕃和西突厥虎視眈眈。其節度使之位自然非一小兒可當。

   如此一來,一旦魏光雄故去,繼承人自然得從魏康和魏湛中二擇其一。

   若論官位和嫡子排序,魏康當為繼承者。

   然而,如今嫡長子已廢,從另一面說魏康只能算貴子,便和魏湛身份相當,也就不佔嫡次子的優勢。再則魏康雖是官位顯達,但魏湛亦有李家支持,二者可謂勢均力敵。甚至虛應的朝廷官位還比不上百年望族李家的助力。是以,真細一計量卻是魏康處於下風。

   而隨著這五個月下來的局勢逐漸穩定,如今陳氏已明顯站在了魏湛一邊。

   陳氏不同一般後宅主母,她乃是前任節度使之女,當年其父的舊部多少要給她幾分顏面。更何況還做了三十余年的節度使夫人,並深受魏光雄敬重,在魏光雄無法指定繼承人的情況下,陳氏是最有權力定下一任的節度使人選。

   念至此處,不由再次想到陳氏在端午那日的家宴中,當著小陳氏夫妻和陳繼祖夫妻道:“三郎尚是年輕,雖有兩個兄長扶持。但你們一個舅,一個是姐夫,當是多為幫襯。”

   陳繼祖是個富貴閑人,並未在軍中任職,然張光卻一直居於要位,其張氏家族雖不如李、付兩家顯達。卻也是涼州的百年大族,其族人深根軍中各中下軍階。而無論任何一個地方,其風聲都是從最底下之人傳出。如是,只怕陳氏屬意魏湛繼承大位,魏成、魏康兄弟甘願為之效力的消息早已傳遍河西了。

   真不知道如此劣勢之下。魏康前世究竟如何奪得河西節度使之位?

   還是今生因為她的涉入,所以導致種種形勢皆不利魏康?

   轉念之間,孔顏又下意識地想到了這一處,且自端午陳氏那一席話後,她已經不知第幾次這樣想了。

   不過無論如何,侍疾時辰都不能減。

   孔顏搖了搖頭,揮去心中紛雜,順手拿起擱在炕幾上的紈扇,一手撐著腰一手輕搖紈扇道:“這些月來二爺政務繁忙少侍病榻,我又本就是侍疾時辰最少的,若再減一個時辰,二房免不得會受不孝悖禮的名聲。”說到這裡,她的眉眼低垂,神情在湘妃竹簾投映的斑駁光影裡,如同一抹恍惚不清的日光,“夫妻一體,在二爺的一些大事我無法添些助力,但至少在後宅力所能及之處不拖累他。”

   一語既出,眾人一默。

   馮嬤嬤和英子的猶豫躊躇便是源於這一層——丈夫在外為家奔波,妻子不說有何幫襯,卻應當不予拖累。

   孔顏低下頭,撐在後腰的手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感覺手下有輕微的跳動,她猶如第一次發現胎動一般,心中溢滿了新奇與歡喜,臉上不覺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徐徐說道:“而且他總歸是孩子的嫡親祖父,我能多侍疾一日是一日,這也算是替孩子盡孝了。”

   正說著話,牆頭櫃上的香鍾“鐺”一聲響,到申時了。

   孔顏撐著炕笨重起身,止了今日閑話道:“好了,該到我輪值的時候了。”她說時,英子已放下手中的紈扇,趕緊和馮嬤嬤一起攙扶孔顏起身。

   屋子裡這一邊是了下來,只有窸窸窣窣的起身聲。

   另一邊魏康卻是近日來難得的事畢,略交代了一番,也就回了府來。他本欲徑直去了正院,忽又見日頭差不多是孔顏去侍疾的時候,念及孔顏不日臨盆,當即念頭一轉,掉身回了二房院子,又去東稍間換了常衫,這才走到西稍間門口,便聽得孔顏道侍疾一是為了他,一是為了他的孩子,猶是想到那一句為了孩子,魏康突然極想一探孔顏的這番話究竟從何而至?

   他撩開湘妃竹簾,便見孔顏撫著高隆的肚子一臉溫柔笑意。

   孔顏姿容絕麗,笑時素來讓人驚豔,只是多與美貌有關。

   天下之物,皆凡以稀為貴,美人亦如是。

   當美人稀有之美見慣之後,便也成了泛泛平常。

   娶孔顏進門已有一年有余,自是見慣了她的如花笑靨。那種笑是讓男子為之心悅的美人笑,如今美人依舊,笑容依舊,卻是神態不同。清麗而嫵媚的眉眼間漾著似水溫柔,在日光穿過竹簾投射的斑駁光影裡,讓他不覺一個恍惚,眼前情形驟然一變——只見一燈如豆的陋室之中,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穿針引線,不時低頭目視一笑,眼中盡是慈母笑意。

   那一眼,那一笑,那一份神態,都那樣的如出一轍。

   這樣一看之下。不由略有一怔,這是因了孩子才有的改變?

   一念即轉,恍惚也只允許一瞬之內,他目光隨之往下一移,乍然見到仿佛一夕之間漲起的肚子。他這才實實在在地一怔,目光驚奇地鎖住孔顏的肚子上,下一刻卻見孔顏要挺著肚子站起,看得人一陣心驚,不由一個箭步跨進了屋。

   英子正對門口站,她立即看到一身家常青衫的魏康,不由驚呼出聲:“二爺!”聲音裡盡管掩飾的很好。卻仍有一絲的意外。

   孔顏與馮嬤嬤也是意外,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會是這般,委實是近來魏康兄弟三人忙得常不見影。而且說來她和魏康雖同住一個屋簷下,可愣是整日整日的碰不到面,上次見到人還是在半月前的端午上,並且只是匆匆地一頓飯時間。當下是大白天。又非重要之日,突然見到魏康,這讓她如何不驚訝?

   孔顏愣了一下,才忙不迭問道:“二爺,怎麽突然回來了。可是有什麽事?”語氣裡帶著一絲對意外之事的揣測與不安。

   魏康衝動跨進屋子的一霎,他已回神,聽得孔顏的語聲裡的憂切,想起孔顏剛才的神態話語,再看她脹氣一般的大肚便便,不覺放緩聲音道:“從今日起,我隨後幾日都會在府裡。”他本是帶了些許安慰之意的說話,卻話一出口,臉上不覺添了幾許凝重。

   孔顏聽魏康的解釋,在看他那臉上神色,心下隻暗道一聲不好,口中便脫口說道:“可是張大夫他說了……”話沒說完,反應過來,不覺止聲。

   看出孔顏的顧忌,魏康走了進來道:“恩。張大夫昨日差人給我回稟了,就這兩日。”他說著話,人已背對了眾人,獨自望著窗柩上投了一室陰涼的香妃竹簾,聲音不見一絲的起伏又道:“你不必顧忌,這也是一種解脫吧。”

   魏康說完,室內一靜,馮嬤嬤和英子齊刷刷的跪下。

   孔顏身子不便,只能撐著腰立在屋中,她深深籲了口氣道:“這幾日,妾身會一直守在正院的。”

   話音一落,魏康驟然轉身,臨時改主意道:“不用,今日再去一次,後面兩日你便留在院子裡。”說這話時,目光不由看向孔顏脹得厲害的肚子,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皺。

   “二爺!?”孔顏一訝。若真是這兩日,那便是最關鍵之時,她身為兒媳怎能缺席?

   魏康不予解釋,隻道:“好了,先去正院吧。”

   深知魏康決定之事難以駁論,如是孔顏隻得壓下一肚子疑惑,坐上肩輿與魏康去了正院。

   許是日值午後,日頭正是毒辣,正院廊簷下並無人煙,只有光禿禿的院壩被曬得似冒起了白煙,和牆角的夏蟬不知疲憊的叫著。

   他們一路通行無阻, 進了上房,才見當值的婢女三三兩兩的倚牆打盹。

   魏康冷笑一聲,兀自直奔病榻,只見魏光雄臉上發黑,一點兒聲息也沒有了。他閉了閉眼,伸手往鼻息一探,再往其手上一摸,靜默片刻,孔顏聽到魏康的聲音暗啞得不辨情緒道:“備後事。”

   孔顏大震,連退一步,被隨同而來的英子扶住。

   她捂住口,難以置信魏光雄走了竟無人發現。

   元德十六年五月十九日,戎馬半生的河西節度使,在無一人發現中悄然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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