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眾目睽睽的最終結果往往就是眾矢之的。
除非他願意放棄琴劍書箱逃走,否則,絕然逃不出這場莫名其妙的是非爭鬥。
但是,這又怎麽可能。這個木箱子裡存放的幾乎是他在原本時空的全部身家。
“我隻是想簡簡單單發個財,不想節外生枝,你們為什麽要逼我!”
望著那悲嘶一聲的大漢,滿臉苦大仇深的向他衝來。吳雲飛嘴角發苦的喃喃道。
忽然,他有了一種明悟。除非是奮威鏢局勝了,不然他別想從容離開。
慢慢的,吳雲飛的眼神堅定了下來。他深深吸了口氣,顫巍巍的舉起右手中的鋼珠槍,對準地上那人的腦袋。
砰!
吳雲飛眼神複雜的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
他殺人了!
鋼珠直接射入了這個人的腦門,場面不是很血腥。隻是濺起一簇夾著白漿的血花。
但無法否認的事實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被他扼殺了。
恍惚間,吳雲飛感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打開了一座牢籠。而牢籠裡面的野獸也被自己釋放了出來。
再望場中,那大漢已經快衝到了面前。吳雲飛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卸下了背上的琴劍書箱,心中凶狠的迎著他衝了上去……
陶應成額頭上的汗珠已經連成一片。原以為已經足夠重視方元龍的實力,誰知道還是低估了他。方元龍的這身連他的快劍都破不了的橫練功夫,已經足以媲美江湖上二流出眾級的高手!
“叮――”,陶應成又是一招“風馳電掣”刺在方元龍裸露的古銅色雙臂上,竟發出了類似金石交擊的脆鳴!
“哈哈,陶應成,別白費力氣了。你根本傷害不了我。”方元龍舔了一下舌頭,狂放的笑道。
陶應成冷哼一聲,並不回答。隻是將手中長劍揮擊的更快,幾乎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
兩人交手了數十回合,陶應成忽然察覺到方元龍體內內力變得活躍非常,身上的古銅色光澤也越來越亮。出於一位成名高手的直覺,他猜到對手的功法可能正在突破。
陶應成又驚又怒,顧不得再做保留。
“風嘯雨驟!”
隨著這一聲輕喝,他手中青松寶劍,竟宛如一抹青色光焰般爆炸了開來,化作數百道青色流光,朝著方元龍傾瀉而去。
方元龍見此劍威勢,不驚反喜。
他完全放棄了避閃,就是想避閃也躲不掉,全力運起金玉功硬抗。
先前對手的快劍而帶來的割裂般的壓迫,已經讓他一直遲滯的金玉功瓶頸有緩緩松動的趨勢了。如今對方招式更強,說不定就能借此一舉突破至新的境界。
還有什麽比利用仇人來突破境界更暢快的事呢?
“砰――”
醒目的一道巨響。方元龍皺了皺眉。
“砰――”
又是一聲。方元龍臉色變得很難看。
“砰――”
再一聲響。方元龍的頓悟終於被打斷了。
“操你祖宗!老三,立即去把鬧出這動響的小子給我乾掉!”
方元龍此刻心頭之恨,真是傾盡三江之水都難以平複。功法頓悟,是多麽難得的一次機緣啊!竟被人生生破壞了。
陶應成不由手心捏了把冷汗。好險!剛才他的絕招竟成了對方墊腳石,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三聲巨響打斷了方元龍的感悟,說不定還就真叫他給突破了。
沒有突破的方元龍就已如此驚人,那麽突破之後,還有誰會是方元龍的對手?怕是他們奮威鏢局的覆滅恐怕就在眼前。
想到這裡,陶應成不由感激的望了一眼戰局中那位猶如神兵天降的藍衣書生。
吳雲飛自然聽到了方元龍那一聲暴喝。
不過,他沒有在意。
因為眼界與科技水平的差距,並不是憤怒的情緒就能夠彌補的。
就好像,他腳下躺著的這位要為親大哥報仇的大漢屍體。
此刻的吳雲飛,仿佛又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可以一面從容的在戰場的縫隙中遊走,一面淡定的對著伏虎山強人們的背後開冷槍。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已有雙手之數。
這種情景演變到後來,伏虎山的強人們聽到槍響聲就害怕。以致不能全心應戰。
漸漸的,勝利的天平開始向奮威鏢局傾斜。
幾個頭腦靈活,有大局觀的強人,原本還想悄悄包圍吳雲飛。卻被不斷留心戰局的吳雲飛察覺,先手催淚劑,而後鋼珠槍,一個個將他們送去了西方極樂。
“媽的!老三,你動作太慢了!”
善使通背拳的伏虎山二當家徐文成見吳雲飛如此悍勇,知道再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己方必敗。他猛吸一口氣,全身骨節爆響,雙臂竟詭異的伸長一尺有余!
一記雙龍抱月!
與他對戰的陶宗禮、陶映雪兩人始料未及,招式用老,被徐文成鐵缽般的巨拳砸中胸口。當空狂噴一口鮮血,兩人遠遠的飛跌開去。
跟著,徐文成眼中一寒,一腳挑起地上陶宗禮掉落下來的寶劍,接穩後甩手而出,快的如同一道流星,長劍直朝吳雲飛後背飛去。
這一記偷襲真是快逾閃電,就連陶應成這樣的老江湖都來不及出聲提醒。
完了!
那書生……。
吳雲飛剛剛抽冷刀子解決掉一人,不料後背突然像是被鞭子猛抽了一下,疼痛難當,整個人不由踉蹌的向前衝了幾步。
回頭一看,臉上微變,居然是一把長劍!
心中不禁幾分後怕。
如果這柄長劍在往上幾分,瞄準他的脖子……
大意了啊!
吳雲飛並不知曉,當他接二連三的輕松放倒伏虎山的強人們後,已經不知不覺的成為了戰局中兩方人關注的焦點。眼見他又展現出強絕的橫練功夫,奮威鏢局的這些護鏢手竟歡聲雷動。而伏虎山的強人們這邊,則是面如死灰,士氣低沉!
暗器功夫出眾,而且還跟大頭領一般刀槍不入,這還怎麽打?
“好生猛的書生!”
徐文成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他自然清楚自己剛才扔出那一劍威力如何。想不到居然傷不了那書生分毫!這橫練功夫,怕是不下於他大哥啊!
三當家申人屠一向自詡是山寨中的智囊。每次山寨遭遇困境,他都能挺身而出。不過,這次他有些鬱悶。他原以為可以輕松拿下的兩個年輕人,卻讓他顏面大失。
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面前這寶藍色長衫青年,不知本性就是如此還是大局觀出色,居然招招想與他以命換命。旁邊紫紗裙少女也不簡單,每每當他有機會重創青年時,都能先發製人,攻他必救之處。
這兩人的精妙配合,讓他進退維谷,不然也不會被拖延在原地如此之久。
雖然早已意識到藍衣書生潛藏的巨大威脅,但就是無法抽身去解決對方。
不過,當他見到藍衣書生展露出高強的橫練功夫後,才知道想佐了。
這場殺伐,伏虎山根本就贏不了。
因為奮威鏢局隻要派出這藍衣書生纏住他們大當家就行了。
申人屠注意到周圍弟兄已無鬥志,歎了口氣,出聲婉勸道:“大哥,今日之事,還須從長計議啊!”
方元龍能坐穩寨主之位,自然不是頭腦簡單之輩。他很清楚局勢已對山寨不利,如果再糾纏下去,怕是全部兄弟都要折在這裡。
“全是拜那書生所賜!”
他恨恨的望著吳雲飛,今日之事,幾乎全部毀在了這個藍衣書生手中。雖然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但也明白縱是他親自動手,恐怕也是無法奈何對方的。
深深的將吳雲飛的樣貌記在心頭,方元龍大吼一聲:“弟兄們,走!”
徐文成與申人屠表情複雜的對視一眼,均自點了點頭。各自招呼了身邊還活著的弟兄,集中到一起緩緩退卻。
經過一場惡戰,奮威鏢局這邊傷亡也很大,沒有人生出繼續追殺的念頭。
吳雲飛見伏虎山三煞退走,內心松了一口大氣。剛才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現在松懈下來,渾身都覺得疲憊。
走到戰場外面,收起催淚槍與鋼珠槍,重新背上琴劍書箱,吳雲飛也不去理會那些正在救死扶傷的奮威鏢局眾人,開始向著雲安津城進發。
陶應成催動內力,幫一名鏢師止住了血。剛剛站起,就看到方才挽救了整個鏢局的藍衣書生悄然離去。
他大吃一驚,連忙追上去道:“這位少俠,請留步。”
吳雲飛面色忽然變得古怪。這句話他依稀聽說過,似乎不是什麽吉利的話。不過,他還是轉過身來,戒備的看著身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看出吳雲飛的戒備之意,陶應成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誠懇道:“多謝少俠援手之恩。我奮威鏢局上下,都對少俠感激不盡!”
聽到對方是來表達謝意,吳雲飛放松下來。客氣道:“哪裡哪裡。我隻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貴鏢局眾志成城,戰退那些伏虎山的強人隻是遲早之事。”
其實,他原本並無援助奮威鏢局之意,隻是無奈被伏虎山那個不開眼的小嘍舷鋁慫5緗裼辛嗽擔膊皇鞘ト耍勻惶谷喚郵芰碩苑降男灰狻
陶應成見吳雲飛武功高絕,談吐為人依舊是這般謙遜。內心的好感更勝。
他重重拍手三下,親信會意,立即從鏢隊的一輛馬車上取出一個灰布袋, 走了過來。
陶應成拿在手上,遞給吳雲飛:“援手之恩,無以為報。小小心意,略盡綿薄之謝意。還請少俠笑納。”
吳雲飛聽到灰布袋中傳來“嗒嗒”聲響,立即明白袋中之物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標。
內心已動,嘴上卻推辭道:“這怎麽好意思!”
陶應成也是要成精的人物,哪裡看不出吳雲飛真實想法。堅持要讓吳雲飛收下。
吳雲飛見實在推辭不了,也就喜滋滋的收下了。
趁著吳雲飛收下黃金,心情大好之際,陶應成與他攀談起來。
沒用多久,精於世故的陶應成就把吳雲飛的“底細”摸透了。得知吳雲飛並無師門,一身獨到的暗器功夫與橫練武功乃是自學而成後,陶應成更是刻意結交。
見所有受傷的護鏢手,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主事的陶宗道、陶紫寒、陶宗禮與陶映雪四人才走了過來。在陶應成的授意下,四人一一上前向吳雲飛拜謝。
雖然吳雲飛的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是吳雲飛那身高深的暗器功夫與橫練功夫卻是四人親眼目睹的。因此四人對於行拜謝大禮,並無不甘之意。
吳雲飛大澹ι鍁耙灰環銎鶿娜恕
陶應成忽然捕捉到一個細節,這位吳少俠的眼神,似乎經常在自己的三侄女陶映雪身上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