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焦急的劉老等人就接到了部裡的通知。部裡讓他們前往帝都做一個當面的匯報,同時評估反季節瓜菜可能會帶來的收益。
此時的農墾還是很牛氣的,國家有專門設立一個隸屬於最高決策層管理的部門就叫“農墾部”。而同時還有“農林部”和“國家水產總局”。
農墾部是直到後來的1982年,才正式和其他三個部門合並為“農牧漁業部”。在88年的時候,因為職能加強和擴大在改革中才形成了我們現在的農業部。
是以,現在農墾部說起來事實上和農業部是平級的部委機構。不過由於職能的劃分,事實上很多時候農墾部需要和農業部做溝通協作。
“什麽?!我要去帝都?!這……這個……合適嗎?!”當劉老等人找到了梁三平,並提出要他和自己等人一起前往帝都的時候,梁三平整個人就傻掉了。
回到這個時代裡,梁三平見到了劉老等大牛人已經是感覺無比榮幸了。但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前往帝都。
“你小子當然要陪我們這些個老家夥去啊!”
劉老哈哈一笑,道:“這件事情是你提出的,而且所有的調研你都全程參與了。到了這時候掉鏈子?!沒這麽便宜的事兒!”
劉老雖然看似指責的笑著說,但梁三平知道這是老人們在為自己鋪路。一時間,這叫他有些感動。
“劉老……”他正想說些什麽,卻見劉老擺了擺手道。
“我們這些人都老了,雖然不服老卻是真的老了。我們還能乾幾年?!這個世界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卻見劉老拍了拍梁三平的肩膀,道:“我們都老了,想法都已經固定化了。跟不上這個時代啊!你提出的這個想法,倒是讓我們很吃驚!如果這件事情成功的話,那對於國家來說可是辦了大事情啊!”
梁三平聞言顯得頗為不好意思,事實上這確實是這輩人最大的問題。他們甘於奉獻,他們沉心研究。但他們卻不甚在意,或者說沒有將心思放在經濟變化上面。
但自己作為後世來人,卻在這一點上和他們有著極大的不同。在後來高度發展的巨大經濟環境之下,一切“向錢看”已經形成了一種常態。
衡量一個人成功的標準,除去他的成就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他的經濟實力。在那種環境下工作了幾十年,梁三平自然而然的會將目光放在了經濟利益上。
梁三平經歷過的那個時期,是劉老等人現在無法想像的。一切GDP至上,以經濟利益論英雄。
但這件事情卻說不好是對是錯,至少在那個時期裡因為經濟掛帥國家的確得到了巨大而長足的發展。但隨後這種發展模式,卻引發了一連串的生態和社會問題。
而後世很多人都在說起這個問題,但沒有人注意到事實上任何國家想要發展都無可避免的將會經歷過這樣的一個時期。
英國工業化大發展時期,整個倫敦都是煤煙的彌漫。而泰晤士河直接就變成了臭水溝。美國在大發展時期,密西西比河被汙染的更加嚴重。甚至一度直接可以在河上點燃明火。
老羅斯福總統一度不敢吃自己最喜歡的香腸,因為有“扒糞者”已經曝光了食品生產商的黑幕。那時節的美國極度混亂,黑手黨和官方勾結、金融保險的欺詐、藥品和食物的摻假監獄裡的虐待甚至教會裡的黑幕……等等。
而現在看起來極為“乾淨”的日本,事實上也好不到哪裡去。
二戰後,日本經濟複蘇,工業飛速發展,但由於當時沒有相應的環境保護和公害治理措施,致使工業汙染和各種公害病隨之泛濫成災。水俁病、“痛痛病”、四日市哮喘病……等公害都是在這一時期發生的。
這些事情不僅僅是發生,更重要的是日本官方在對待此類事情上的漠視和粗暴。
在對待這類事情上日本官方的態度極為消極:對受害者的哭訴不聞不問,對在水俁灣實施禁漁的呼籲不予理睬;1962年,熊本大學發表了水俁病與工廠汙染有關的文章,結果研究經費被取消。
氮肥廠附屬醫院的細川醫生得出了“水俁病是由工廠汙染引起的”結論,即刻就被解雇;律師提出與患者見面、到工廠調查,廠方想方設法加以阻撓;甚至在法,由於擔心被工廠解雇,工人不敢出庭作證……
在企業和政府的影響下,一些大學和研究機構竟無恥的提供假證據,稱水俁病與汙染沒有關系!漠視、掩蓋和阻撓,導致了更大的災難。
1956年水俁病被確診,然而企業和日本政府直到12年後的1968年才被迫承認其病因,在這期間有多少廢水直排入海?有多少受汙染的魚蝦被轉賣?又有多少人成為新的受害者?這沒人能說清楚。
而食品安全,日本也曾經登峰造極過。比如毒奶粉。
日本乳業龍頭森永公司在當時龐大廣告費推動下,生產的奶粉佔市場一半以上份額。鮮奶供不應求,就用非鮮奶作原料,這其中加入一種叫作磷酸蘇打的穩定劑。
磷酸蘇打也分藥用和工業用途,而為了節約成本森永德島工廠不顧人命的選用含砒霜成分、用於殺蟲的工業磷酸蘇打。
他們的這種做法導致的是一百余兒童的死亡和上萬人中毒的結果。
那些現在叫囂的厲害的國家們,其實你翻開他們的歷史看看就會發現。在那個時期裡,他們事實上做的比誰都過分。
先發展,後治理。幾乎都是這麽走過來的,想要發展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劉老師,您和幾位老師如果覺得有必要我自然是要陪諸位老師走一趟的。”梁三平想了想,道。這確實有是沒有辦法。
現在熟悉這個運作的人基本就沒有,除去梁三平之外讓其他人來做梁三平還真不放心。現在對外的思潮不外乎兩種。
一種就是極端的自卑,類似於苟居峰。這種極端的自卑導致的是他們無法在任何一個外國人面前抬起頭來,腰都習慣性的彎著。
要是讓這類人去談判,那鐵定得完蛋。什麽都得給他們敗光了去了。
另一種則是極端的敵視,就是對於外國人就像是仇人。事事警惕小心、拳腳握的緊緊的甚至有點兒不願意接觸。
讓這類人去跟人做生意,那也得麻煩。
至少在目前來說,這裡並沒有人比梁三平更適合來做這份工作。雖然他現在並沒有掌握外語,但在經濟利益爭取方面和對待這些問題的處理方面。
目前至少沒有人比他更有經驗。
“我隻能說盡力而為,鞠躬盡瘁!”梁三平沉默了一會兒後,無比堅定的對著劉老等人沉聲道。
而就在此時,霍爾滿頭冷汗的拿著電話筒在帝都的一家涉外酒店裡低著頭聽著電話那頭的訓斥。
“霍爾!你個表子養的雜種,難道你腦子被驢踢了嗎?!現在紅色中國剛剛打開了他的大門,那裡有著無數的機會等著我們、大筆的鈔票等著我們去掙!而你這個白癡竟然對他們說出那些話?!難道你認為你已經可以代表整個卡爾公司的態度了嗎?!”
霍爾此時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顫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個蠢貨還去威脅人家說要上訴巴統是嗎?!你告訴我,你以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來提出此事?!難道你已經將卡爾公司當成你自己的公司了嗎?!”
霍爾低著頭, 聲音一點兒也不敢大而是極為討好的道:“不,先生!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不過認為我們似乎太過優待他們了。適當的進行一些威脅和饑餓銷售,對於我們來說是合適的……”
“但你的這種言談是極為不合適的!總統府方面已經開始質詢我們此事,而包括可口可樂在內的幾家公司都直接質詢董事會,問我們是否真有此打算!”
“你知道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廢話引起了多少動作?!這件事情,你必須要向董事會親自解釋!”
說實話,霍爾很想抽自己倆耳光。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廢話會引起如此之大的風波,如果知道他打死也不會說出那些傻話。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在美國的上司則是恨不得直接把他掐死。因為霍爾這個二貨自己直接被董事長痛罵一頓後,還被迫在董事局會議上進行解釋。
所以霍爾的這位在美國的上司恨不得宰了他,自己被董事會和整個董事會訓的像條狗。而那惹出了此事的混蛋卻在中國逍遙自在。
這如何能不讓他憤怒無比?!這通電話,便是他遭到了訓斥後的一種表現。說實話,威廉姆斯的確也是有資格憤怒,自己不過是應了董事會裡某位董事的要求罷了。
但沒有想到,那熊孩子竟然還惹出黑鍋來人那個遠在千裡之外的自己來背著。江湖傳說中的躺槍,莫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