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用再問下去,這位老將軍幾乎可以肯定是心絞痛急性發作,以前就有了症狀,屬於心髒病的范疇,但至於是哪種陳墨也不好下定義。好在過了危險期,陳墨隻要按照正常程序看下去就可以了。
沒有儀器的輔助,隻能用古人的方法治療。家裡的醫書很多,加上隨父親診治過不少病人,陳墨懂的治療這種痛痹之症。這位老將軍屬於中醫所說的胸痹心痛症,是陰氣虛於上,痰濕等陰邪上乘陽位導致痹阻胸陽而致。
治療這種心髒疾病就是使用活血化瘀的手段,中醫的一些藥物很有效,其實就是改善心肌供血和改善血液循環。
“讓老將軍靜養時日,服了我的湯劑,不要過分勞累即可。”
說完,陳墨打開自己的藥箱,拿出紙筆。
這種心髒疾病的治療在千余年後都不容易,陳墨不可能給這位老將治愈,隻能治療的同時做一些預防措施。因此,開出的藥方也就是良薑、薑黃、蒼術、丁香、丹參、黃芪等理氣活血化瘀的藥物。
心髒病的調養很重要,一邊開著藥方,陳墨一邊叮囑:“以後食鹽、肉類要少食,不可飲酒,不可食的過飽,以後不要惹老將軍生氣,以免再次發作!”
“原來如此!阿爹午時陪著京城中來的人痛飲了一番,隨後,可能是因為糧餉與京城來的人爭吵了一番。”左睿把誘因找到了,看來這位老都將心情不好,加上大量飲酒導致了胸痹症急性發作。
陳墨寫的很快,方劑一揮而就:“連夜派人去王渠抓藥吧!先服食一劑!”
王渠鎮距離並不遠,一名屋內的軍士接過藥方就跑了出去。陳墨也再次來到老者近前查看一番,看看沒什麽問題,他坐在一個小胡床上就對左睿再次叮囑起來:“不要讓老將軍在軍中了,軍中事務繁雜,很易再次引起胸痹症突發,還是回家中靜養比較穩妥。”
“大郎不知,神策軍軍職是子承父職,阿爹的年紀不夠,吾還要給阿爹報病,經田觀軍認可才行。”這位年輕的神醫果然有一套,左睿對陳墨很感激,語言很恭敬,他解釋的很詳細。
田觀軍說的就是大宦官,十軍十二衛觀軍容使田令孜,這位權傾朝野的大宦官陳墨聽說過。不過陳墨對他沒興趣,這雖是宦官掌權的時代,但宦官的名聲極差,沒必要巴結上去。陳墨的人生理想最初就是做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平平靜靜的生活,可隨著母親被強行帶走的事情,他的心態變了。現在,認識一下這些神策軍軍官也不錯,也許將來用得到。
陳墨轉變話題:“失禮莫怪,請問老將軍的名號?”
姓什麽其實知道,兒子姓左,老爹自然也姓左...出於禮貌,陳墨是在問老人叫什麽名字,總不能救了人連名字都不知道。
左睿立刻回答:“阿爹名左盱,吾名叫左睿,字漢南。”
陳墨繼續問道:“請問老將軍是什麽官職?這子午谷的軍隊屬於左軍還是右軍?”
左睿很健談,有問必答,也不隱瞞什麽。他的父親左盱是神策右軍階從三品的雲麾將軍,實領子午谷的八個都,按照新的軍製,每一都千人。閑聊一陣,看看左盱沒什麽問題,今天就這樣了。陳墨叮囑幾句,左睿給他找了間屋子,陳墨真的累壞了,他蒙頭就睡。
......
山間的日頭來的很晚,當陳墨醒來,時辰已經不早。
一夜無人打擾,估計左盱應該已經好了很多,陳墨懶洋洋的起身,這時候一名軍士很有眼色的端進來一木盆。
“左將軍好些了嗎?”
面對陳墨的問詢,軍士笑了笑:“回大郎,將軍昨夜吃了大郎的湯劑好多了!還說要親自過來謝謝大郎,得知大郎尚未起身,所以將軍就未曾過來。”
陳墨微笑著支應一聲,心髒病來得快去的也快,能夠開口說話,看來,這位左將軍已經好了。
洗漱一番,出了屋門,陽光下,巍峨的秦嶺撲面而來。
這座營盤就建在子午谷內的一個寬敞之處,正好卡住整個驛道,而子午谷就是一個由東西兩側山峰夾在中間的窄窄斜谷,整條荔枝古道就像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帶子,它向南延伸而去,一眼看不到盡頭。兩側全部是懸崖峭壁,古道之險峻可見一斑。
在這名軍士的指引下,陳墨來到了昨夜診病的屋前。
“將軍,陳醫生來了!”軍士向屋內招呼一聲,隨後抱拳而去。
這裡好像是這位將軍居住的後院,沒有士兵把守。既然沒有人引領,陳墨也就不客氣了,他邁步向前伸手掀起麻布門簾。
掀起麻布門簾的同時,陳墨頃刻間愣住了,他的小心髒有些砰砰狂跳。
這個面容...很熟悉!
近在咫尺,赫然是一個皓齒星眸的少女。
肌若凝脂,仿若白玉雕成,柳眉彎彎,眸若盈盈流水,冰清玉潔,嫋娜娉婷,氣息如蘭。
突兀的看到陳墨,一同掀著門簾的少女同樣有些驚愕,隨後,少女反應過來,她清眸流盼的低垂螓首:“大郎請進。”
絕美的容顏加上泉水叮咚樣的聲音,讓陳墨的心再次加速。這個少女太像自己另一個世界的愛人了,只可惜,她不是,除了年齡太小,五官有細微的差別,氣質相同,隻是像極了而已。
“姑娘...我就是陳大郎,陳醫生。”
還是有些慌了,記憶的閥門打開,陳墨的心一陣刺痛,那個世界的她,以及寶寶和父母還好嗎?
清純的面孔露出花樣的笑容,如荷綻放:“大郎請!”
陳墨趕忙穩穩心神客氣一句:“造次了。”
“陳醫生來了,快快請進。”
屋內的聲音還是一個女聲,但和門前的少女相比蒼老了很多,想來是左盱的妻妾之類。
進入充滿藥香的屋內,陳墨的心漸漸平複。屋內仍舊是晚上那個模樣,不過沒有了那些軍士,一名姿容端莊的老婦和下人打扮的年輕女子陪在左盱床邊。
“還要多謝陳醫生救了官人!”老婦站起身。
這是表明身份的意思,陳墨趕緊施禮:“小可見過夫人。”
“無需客氣,大恩不言謝,大郎快快請坐。”老婦很有涵養,她伸手示意。
這時候,左盱開口了:“大郎神技,老朽佩服啊!命是大郎所賜,大恩來日必報!”
看來左盱恢復得很好,陳墨拱手:“將軍客氣了,醫者仁心,本是分內之事!”
“大郎,睿兒去營中巡視,一會就過來,這是小女四娘,四娘還不趕緊過來謝過大郎!”應該是那位小美女過來了,左盱的夫人開始介紹。
轉過身,快速地掃了一眼這個有些熟悉的面容。壓住心中的絲絲痛楚,陳墨趕忙見禮:“見過四娘!”
“四娘謝過大郎救父之恩!”
小美女的聲音脆生生的很是動聽,陳墨連連告罪:“分內之事,四娘無需多禮!”
見過禮,陳墨來到了左盱近前。
平複了一下心境,望、聞、問、切的程序還要來一遍。同時,陳墨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東西,比如叩診,摸診、聽診,查看身體的神經反射情況等。
陳墨的整個診病過程極其細致,有些不同於唐代醫生的普遍診病過程,讓屋內的人感覺這位年輕的神醫更加神秘了。
一切都很正常,這位老將軍很幸運,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陳墨感覺自己輕松了些。
“昨晚所開湯劑可以繼續服用幾日,將軍感覺無礙後就可以停藥了,以後可以用少量白果與黃芪一起泡水喝,這兩種藥物對這種病症很有助益。”
白果就是銀杏,這種小白果可以降低人體血液中膽固醇水平,改善血液流變性,降低血液粘稠度,使血流通暢,可預防和治療腦血管疾病。除了防止動脈粥樣硬化,加上黃芪後對中老年人輕微活動後體力不支、心跳加快、胸口疼痛、頭昏眼花等有顯著改善作用。銀杏有微毒,但隻要不是大量長期服用沒有問題。
神醫自然不會有錯,左盱夫婦連連道謝。
吃過飯,陳墨告辭了。
這是一次牽動心弦的午口之行,因為那個四娘像極了自己的愛人,讓陳墨的心再次狠狠的痛了起來。不過,陳墨知道自己想多了,自己不可能和曾經的摯愛同時跑到這個時代。酬勞給的不少,當然不需要客氣。陳墨靠看病吃飯,窮人可以免費,有錢人不要酬勞不合適,恐怕要生出其他想法,還不如要錢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