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手雷是解決不了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陳墨當然有辦法。
兩人湊在一起耳語一陣,在田六的指揮下,士兵們紛紛把幾個手雷串在一起,隨後用一個個麻布兜裝好。避開一個雲梯的攻擊點,陳墨縮在了城垛的後方,出於謹慎,他的面前立了好幾個排盾。
“陳書記,小罐子裡面是什麽?是火油吧?這法子行嗎?”董顯就在不遠處,他看到陳墨立刻跑過來,看到陳墨手下士兵的舉動,董顯好像明白了什麽:“就是用火油也要燒很久,陳書記,這個方法行不通,太慢了!”
雲梯的體積異常龐大,就是有火油也要燒很久,董顯的說法很正確,但...陳墨真的不需要使用火油,他很自信:“董將軍放心吧,我的方法很快,而且會快的無以倫比,你會看到的!”
董顯一臉忐忑的神情,可這位陳書記名聲在外,他無法反駁。何況這潼谷關名義上已經是左睿的地盤,韓建只是現在還在暫領華州刺史而已。作為左睿的掌書記,陳墨還不至於忽悠人,忽悠人沒這樣的,自己的地盤好像用不著來那些虛的。
指揮手下人作戰不是陳墨的強項,他的強項在於提出創意和指出作戰方向,今天,田六才是陳墨創意的執行者。
在排盾手的掩護下,陳墨的士兵們準備完畢。
董顯和他的手下們瞪大眼睛,面對城下的龐然大物,這有用嗎?除了這些士兵拿出的打火裝置有些新穎,這些鐵疙瘩能裝多少火油?燒掉龐大的雲梯還不知要用多長時間,搞不好敵軍攻上城頭這些鐵疙瘩也不會起到作用。
雲梯的動作很慢很慢,一個雲梯往往需要數十人甚至上百人才能夠推得動,而把雲梯的最頂端的部分豎起來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因為城頭的不允許,他們針對性的攻擊會非常猛烈。
城上的人拚盡全力壓製下面的進攻者。而城外的進攻者同樣是拚命壓製城頭的防守。箭支遮天蔽日,鼓聲、呐喊聲、武器的交鳴聲、慘叫聲構成了整個戰場的場景,沒有人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倒下,這完全就是一個人間地獄。
城外的進攻者還在忙碌。不能讓雲梯搭上城頭,這就是田六的任務。
士兵們很謹慎,點點火星燃起,和眾人預料的一樣,一個個麻布兜立刻被扔向了雲梯。
雲梯距離城牆很近,麻布兜很輕松的被扔到雲梯上,或者,落在雲梯近前。
陳墨立刻縮下了頭,不但是他,所有來自於左睿軍中的士兵都矮下了身。他們趴在或者躲在了城垛的後方。
不是陳墨和他的手下人不想提醒潼谷關的守軍,而是戰場的聲音太大了,即使提醒也不會有太大效果。不會有什麽效果,當然,陳墨也知道。這種攻擊產生的碎片不會對城牆上的自己人造成致命性的傷害,這已經足夠。
戰鼓聲是戰場的主旋律之一,源於先天的優勢,戰鼓總是會佔據聲音的主導地位。
一聲巨響超越了回蕩在長空和山間的戰鼓聲,這一聲巨響只是前奏,因為隨後的巨響和效果顛覆了整個戰場。
第一聲巨響就在陳墨和董顯的面前,震耳欲聾聲帶來的效果陳墨沒看到。董顯看到了。這個麻布兜是扔在了雲梯前,隨著劇烈的爆炸,這架沉重的龐然大物搖晃了一下,隨後向一側稍稍發生了傾斜。
更大更多的爆炸聲頃刻而至,霹靂樣的巨響超越了時空,超越了董顯的認知。
無數人的震驚。目瞪口呆中,碎木橫飛,周圍很多攻城的士兵被這些碎物擊中。隨後一個個沉重的聲音傳出,城頭都感覺到了微微的震顫。無一例外,城外的龐大雲梯垮掉了。成為了一堆堆坍塌的碎木。
“我看到了什麽?這是...什麽武器!!!”
震驚歸震驚,耳中仍舊什麽也聽不到的董顯可比愣住的人們反應快得多,他蹲下身,湊到了陳墨近前。
“霹靂彈!這是霹靂彈,知道厲害了吧?”陳墨依舊縮在城垛後面,耳中還在鳴叫,他聽到了董顯的感慨,手雷運用的不錯,名氣很貼切,也很形象,一個新的叫法再次出現了。
知道還用問你?董顯終於明白當初陳墨為什麽信心滿滿了,這種叫做霹靂彈的武器太可怕了,竟然能夠把龐大的雲梯炸塌,簡直不可想象。
霹靂彈是什麽董顯不太了解,可知道它的威力就夠了,他立刻追問:“陳書記帶了多少霹靂彈,如果夠多,我們多扔一些......”
董顯想的太多了,自己達不到他的要求,陳墨輕輕搖了搖頭:“沒那麽多,若是再來幾架雲梯還夠用。若是面對這麽大面積的進攻,霹靂彈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努力,堅持就是勝利,援軍就要到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守城現在充滿了希望,即使沒有太多的霹靂彈,能夠遏製住敵軍的雲梯同樣是以一個巨大的勝利,何況還有那種爆炸帶來的強大震撼。
震撼之後的效果顯露出來,城外的鼓聲轉變了節奏,王重榮的軍隊停止了進攻。
爭取了時間,破壞了敵軍最強的攻城器械,這已經是陳墨能夠做到的極限。後面不可能太輕松,估計王重榮給彭伯卿的任務可不是停留子在潼谷關下,作為領兵大將的彭伯卿也應該知道時間對他的重要性,因此彭伯卿必定會重新組織猛烈的攻擊。
彭伯卿的軍隊收拾了一番傷兵,隨後緩緩退出了攻擊距離,這也讓整個潼谷關瞬間感到了一種輕松。
輕松之後就是一陣緊張,潼谷關城頭的傷兵太多了,多的讓陳墨簡直要絕望了。到處是受到箭傷的士兵,絕大部分士兵的傷並不重,可戰鬥遠遠沒有結束,過多的傷者會影響到後面的守城。
“我們能夠守得住,一定能,援軍就要來了!”
董顯沒有閑著,陳墨也沒有閑著,在陳墨給士兵處理傷情的同時,董顯在拚盡全力鼓舞著士氣。
“因為我們還有霹靂彈,還有這些勇士,有這些忠心耿耿的潼谷關人!”士氣很重要,董顯明白這個道理,陳墨也明白,處理完一名傷兵,他站起身開始附和董顯。
“潼谷關必勝!我們必勝!”
運送和處理傷兵,補充物資,城頭一片忙碌。攻城戰對箭支、滾木和磚石的需求量很大,士兵們忙不過來,潼谷關內的百姓這時候起到了關鍵作用,他們自發的行動起來。
城內在做著準備,城外同樣沒閑著,誰都明白時間的重要,僅僅兩刻鍾之後,彭伯卿率領的軍隊再次開始行動起來。沒有了雲梯還有勾梯,還有遠遠超出城內的兵員,彭伯卿不敢再等了。
依舊是常規性的排盾和弓箭手掩護,隨後弩手和投石機相續開始了攻擊。
城內的守軍也不示弱,弓手們再一次顯示出自己力量,無數箭支撲面而下。
戰鼓聲中,最瘋狂也是最慘烈的一次進攻開始了。進攻方的士兵齊頭並進,在一排勾梯搭上城牆的一刻,城頭的滾木礌石迎頭砸了下來。慘叫聲、戰鼓聲交匯在一起,不知多少人就這樣倒在城下......
城頭不斷有人被拉下去,敵軍的進攻太猛烈了,士兵已無無暇躲避密密麻麻的箭支和零星飛來的石彈。推出勾梯和阻擊敵人的同時,誰也無法預料自己會不會倒在城頭,責任讓熱血開始沸騰,生命在這一刻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敵軍的進攻瘋狂而有序,弓箭手和投石機按部就班的履行著自己的責任,而攀爬勾梯的士兵被擊落立刻就有人補上,當勾梯被推翻,立刻就有新的勾梯豎起來。城頭的防守者幾乎人人身上都帶著敵軍的羽箭,那些輕傷者根本就沒有撤下去的機會,只有重傷倒地,或者犧牲的人才會被身後的人拉下去。
攻擊沒有休止,一幅冷兵器時代的殘酷畫面就這樣呈現在陳墨眼前。
陳墨的人都是身披雙層甲,沒有理由不參與進去,但陳墨一直沒有命令再次動用手雷,他的三千人還有一千人在隨時候命。
“北面被敵軍攻上來了, 請求援軍!”這時,一名士兵沿著女牆跑了過來。
董顯一直和陳墨在一起,兵力的略勢顯露出來,這是危險的訊號,他看向陳墨:“讓百姓參與救治傷兵,後備士兵向上補充,請陳書記的手下也去增援一下。”
陳墨點點頭:“去五百人,實在沒辦法就用手雷吧!”時間距離傍晚還有很久,陳墨的心糾了起來,這樣猛烈地攻擊城頭的守軍恐怕堅持不住。這可不是左睿的軍隊,一但敵軍有了突破點,他害怕城內的守軍出現情況。
董顯手下幾名牙兵扭頭去執行命令,陳墨的人也開始行動,董顯憂心忡忡:“陳書記,我們的援軍什麽時候到?”
“估計..快了吧,鮑老將軍的騎兵應該就要到了......”
陳墨無法確定,因為根據時間判斷,鮑全友的軍隊不可能這個時間到達,哪怕是速度最快的騎兵也到不了。城內的守軍有限,鋪開的面積太大,城頭到處是傷者也給將領的指揮帶來很大困難,敵軍的進攻已經到了最瘋狂的階段,危機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