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正是農忙時節,作為屯田郎中,陳墨陳郎中的事情多了起來。
兼職的太醫令也不管太醫署招生的事情了,身為太醫令的陳墨竟然大張旗鼓,帶著數百人下鄉去了。
光啟皇帝要繼續祭奠,朝堂要繼續處理政事。
皇帝臨朝,文武百官奏事,大喪期間,諸事簡單。河南道的事情太亂,也太複雜,誰也不願意提起,奏事眼看結束。w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諸卿無事,今天正好說一說河南道與東都的事情,請諸位愛卿暢所欲言。”
本來就不願意提,誰承想皇帝竟然提了起來,眾位大臣面面相覷。看來這位新皇帝的執政能力仍舊不行,河南道的事情涉及到三個最強大的節度使。當年光啟皇帝還是被小小的朱玫追的差一點成為俘虜,以至於跑到興元兩年,何況是涉及到這三位更加強悍的節度使,除了籠絡和靜觀其變還能怎麽樣?
在朝堂議論這件事充滿危險,沒有人說話,皇帝的話讓整個朝堂冷了場。
作為第一宰輔,蕭遘只能站了出來。
“陛下,河南道吳興郡王正在梳理,隴西郡王也在平複兵亂,現在左使相派兵去了東都,朝廷盡管安撫地方即可,想來不日就可太平無事。”
還是靜觀其變,就是說的很漂亮。
終於有了說辭,官員們也不客氣了,一個個開始各抒己見。
說法有些詫異,可目標一致。意見一致,靜觀其變,河南道總會太平下來。不是蕭遘和眾位大臣們無能。而是節度使太強,隨便一個跑來京師都能讓天子離開龍榻,好容易京師有了皇帝,再出現當年的事情,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那就派一個官員去擔任河南尹,諸位愛卿看誰合適?”
皇帝再次發話,官員們再次陷入沉寂。誰都Zhīdào目前的狀況,三個節度使爭地盤,派一個新的河南尹左睿同意嗎?朱全忠攻過來還說不準。誰敢去?
“陛下,兵凶戰危,微臣認為東都應暫由左使相署理,待河南道平靜下來。再派官員也不遲。”已經兼任了中書令。封了開國公,韋昭度總要站出來表示一些自己的觀點。
韋昭度做的很穩,說的仍舊和眾人一樣,皇帝終於明白了,誰也不願意讓朝廷去趟這渾水,以免惹禍上身。
“魏國公怎麽看?”既然文官意見一致,皇帝乾脆對準了楊複恭。
“陛下,微臣以為岐國公說的有道理。河南道各地方征伐不斷,不若”
“好了。朕Zhīdào了!”皇帝算是明白了,文官沒有進取之心,宦官也同樣如此,誰也不想去惹三個節度使,靜觀其變成了統一意見,都在求穩。
身為皇帝,總要有些作為,李曄也想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可現實很殘酷,臣子們過於謹慎,李曄感受到了一個皇帝的不容易,宰輔老成持重不是錯,錯的是沒有進取心,大唐就永遠沒有希望。
“禦史衛重霖不是剛剛回京尚未任職嗎?讓他去做河南尹,天成軍宣威將軍陳崮加授壯武將軍擔任東都留守,朕做主了!”李曄能夠記住的臣子中也就這兩個比較合適了,無一例外,兩個人全部是陳墨曾提到過的人。
衛重霖正直敢為,陳崮驍勇善戰,的確是合適的人選,可左睿能同意嗎?大軍距離京師太近,轉眼即到,惹怒了他怎麽辦?大臣們立刻開始阻止。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尚需謹慎!”
“陛下,河南道”
“頒旨吧!朕意已決!”
反正陳墨做了保證,李曄不管了,留下話起身,拂袖而去。
整個朝堂一片愕然,這位皇帝陛下太意氣用事了,一意孤行,皇帝就這樣走了。
“陛下,陛下!等等微臣!”楊複恭也不管朝堂上驚呆的眾位朝臣了,他扭身就向皇帝追了過去。
三位宰輔你看我,我看你,陳墨不是說這位皇帝陛下很通情達理,英明睿智嗎?這也太獨斷專行了!難道是眾人被陳墨忽悠了?
不行,趕緊去找陳墨。
韋昭度和陳墨沒那麽熟,任務交給了杜讓能和蕭遘。
工部沒有發現陳墨的影子,跑到翰林院仍舊沒有找到,太醫署也白跑了。兩位宰輔辛辛苦苦追到了家中,到了陳墨家終於Zhīdào,陳墨去巡視了,為了促進農耕,昨天就出了長安城。
“一定是他乾的,錯不了!左相取東都的主意一定是他出的,這官員的安排也是他的風格!”杜讓能醒悟過來,這很明顯是陳墨的風格,這次皇帝一意孤行陳墨脫不開乾系,一定是與皇帝有了默契,否則不Kěnéng這麽巧正好去鄉間巡查。
杜讓能也不算特別冤枉陳墨,奇襲東都洛陽實行軍政分開是他的注意。但誰來做東都的留守與河南尹真的與他無關,那只是皇帝能夠記起這兩人,直接就授官而已。
“我看也是這麽回事!”蕭遘被杜讓能提醒過來,他看出來,這位新皇帝有時候是有些衝動,有些不計後果的毛病。可這是軍國大事,事關江山社稷,皇帝不聽任何人的意見就這樣做絕對有原因。
“那就趕緊去找!”
“陛下那裡怎麽辦?不簽署授官文書陛下臉面何在?”皇帝剛剛即位,總要給些面子,蕭遘看向杜讓能。
杜讓能稍稍思索:“那就辦,讓兩人去上任,我就不信取東都不是子涵出的主意,我看這次陛下授官估計也是商量Hǎode!”
“這是在給陛下增加威儀啊!只是子涵應該提前告訴我們一下,豈不更好!”
兩位宰相終於猜出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只是兩人不明白為什麽陳墨不提前通知他們,讓他們這樣措手不及。
“取東都看來是為了在河南道有立足之地,以化州、陝州為根基,東顧河南道,北望河中,這是為了扼製子涵所圖匪淺啊!”看清了陳墨的目的,兩位宰輔做出了決定,上馬而回,杜讓能突然覺得這盤棋譜得好大好大。
“群懿兄慎言!我們回去,子涵回來後再說。”蕭遘很謹慎,他立刻阻止了杜讓能的猜測。
“也對,也對,我們回去!”在陳墨家露不出口風,可這也是滔天布局。陳墨太厲害了,無形中他已經把觸角伸到了河南道,還兼顧了河中,不得不說是設定了一個通盤活局。
兩位宰相回到了政事堂,隨之和韋昭度湊在了一起。
皇帝的任命很快被執行下去,緊跟著,三位宰輔在政事堂擺上輿圖就研究起來。
就像杜讓能在陳墨家裡判斷的一樣,以華州為根基,整個通往洛陽的道路都處在兩山的夾縫之中,當中還與河中隔著一條黃河。這條道路幾乎是一條通往河南道的必經之路,南面是連綿無邊的秦嶺,想要繞過只能途徑北側的河中與保大軍地界。保大軍屬於左睿,而河中的王重盈自顧不暇,佔據了東都洛陽,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可以說已經掌握住了朱全忠西進的命脈。
“我就說嗎,子涵果然眼界了得,竟然毫無征兆就掐住了朱全忠脖子,想動只能向身後,高明啊!”杜讓能忍不住首先拍案而起。
“只怕是朱全忠不會甘心,這東都恐怕要血戰不休!”韋昭度點頭表示同意,同時也開始擔心起來。
蕭遘拍了拍輿圖:“晉州與鄭州都是威脅,東都守住不易,可據老夫所知,左使相最擅長攻城與守城。佔據東都,進取不足,若要守城對左使相不是什麽大Wèntí,這次可有好戲看了。”
韋昭度繼續擔心:“左使相能夠守住東都自然再好不過,可左使相好像也不太聽從朝廷好號令,這次毫無征兆就拿下東都,將來”
“正紀兄,這就多慮吧!”杜讓能不同意韋昭度的觀點;“張全義還不是賊人出身,當初張全義也是靠李克用才佔據東都獲得河南尹的官職,隨後才得到朱使相的支持。左使相奇襲東都有何不妥?總比出身賊子的張全義佔據東都要強,左使相一家老小都在京師,這說明什麽?”左睿其實是文官的人,我就是不告訴你,杜讓能偷偷在笑。
“還有一點正紀兄不知,這天成軍當年還是子涵一手幫助,這才讓左使相的軍隊強大起來,子涵還是左家的Wèilái女婿。以子涵的忠心與影響,左使相不會有任何Wèntí,以後我大唐還是要靠他啊!”蕭遘也開始解釋,左睿跋扈些很正常,這個時代強大的節度使幾乎都這樣,不跋扈些到是不正常了,至於過大的野心左睿應該沒有。
“道理是這樣,左使相既然把家人留在京師就表明沒Wèntí,Wèntí是家眷若想走誰留得住?”韋昭度好像對左睿有成見,他繼續表示不放心。
韋昭度說的是實話,只要想走,盡管人數不多,可以京師內天成軍的戰鬥力,加上與張造與魏玉霆的私人關系Bùcuò,誰也攔不住左睿的家人離開長安城。
Wèntí也恰恰在這裡,蕭遘和杜讓能沒法回答。家人都留在長安城,等於人質性質,關鍵是還能讓左睿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