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如穿了一件湖蘭色褙子,看起來十分的素淨,頭上也沒戴太多頭飾,帶著桐香往花廳裡去。
“祖母那邊來人怎麽說?二祖母是不是不好了?”婉如邊走邊問。
桐香道:“也沒說什麽,六太太只是吩咐讓奴婢給小姐找件衣服換上。”
那就是了。
大伯母和大哥死了之後二祖母的病就愈發重了,算起來已經在炕上熬了一年,也該差不多到了時候。
姚婉如想到這裡,走的更快些。
“五小姐,慢一點。”桐香小跑兩步才能跟上。
進了花廳,姚婉如向老太太和壽氏行了禮,壽氏招手,“到這邊來坐。”
話音剛落,老太爺和二房的大老爺走進院子。
壽氏湊到姚婉如耳邊,“別亂說話,聽著就是了。”
姚婉如點點頭,“母親放心,我知道了。”
簾子撩開,老太爺先進了門,然後是姚宜州,姚宜州看起來很憔悴,一雙眼睛滿是紅血絲,開口說話聲音也嘶啞,“三嬸。”
“這孩子,”老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姚宜州,“怎麽累成這樣,我早說你若是忙不過來就來知會,我讓老四媳婦和老五媳婦帶人過去幫襯。”
看樣子二老太太是不行了,壽氏目光閃爍,二房的人平日裡最不願意登他們家的門,現在老太太要死了,大伯還不是過來求助。
從前他們三房在姚家是算不得什麽,可是這幾年不同了,族裡想不承認也不行。
族學早早就在三房辦了,二房捏著宗長的位置不松手,等到二老太太一歸西,大伯勢單力薄,爭不過老太爺。
老太太忙看向姚宜州,“二老太太怎麽樣了?”
姚宜州臉色沉重,搖了搖頭,“母親不太好,好幾日不怎麽進食。”
老太太一臉愁容,“這可怎麽辦啊?要不然再托人找個大夫來看看?”
“看了,”姚宜州道,“這次請了個好大夫。”
請了好大夫?會是什麽大夫,壽氏不動聲色地看了姚宜州一眼,縣醫署的人也是衝著老太爺的面子才上門診治,也用了不少好藥,都不見起色,再找大夫又能好到哪裡去。
“大夫怎麽樣?方子可有用?”老太爺一臉關切。
姚宜州不知在想什麽,頓了頓才說,“母親不肯吃藥,大夫天天上門勸說,母親總算是吃了些。”
老太太最想知道下文,二老太太到底怎麽樣了,那個大夫的藥到底有沒有用,姚宜州和平日裡不太一樣,往常來三房有事說完就走,飯都不肯留下來吃,今天卻磨磨蹭蹭,眼睛裡有許多化不開的難處。
現在真是遇到難題了。
她早就說,二房的長子沒什麽能耐,別看這時候端著架子,早晚要求上門來,她吃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都多,一眼就能將這些看透。
現在果不其然被她言中。
二老太太不行了,姚宜州這個大孝子卻不肯說出口,明明是來請她過去主持治喪,就是不知道怎麽求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提起來就讓姚宜州憋著,憋憋他的性子,讓他日後也懂得尊崇三房,到時候老太爺的宗長之位也就順手拈來。
老太爺歎口氣,“你啊,家裡沒有個女眷主持中饋,你一個男子到底有想不到的地方,這時候應該找個人幫你才是,你父親走的時候我就說過,從今往後你就如同我親生,不管是家裡外面我都替你做主,二房、三房用不著分的那麽清楚,當年我們兄弟雖是分了家,到底還是一家人,我當年趕考你父親還幫我操辦,我早說姚家子弟只要有一人出息就是全族人的功勞,不論將來如何,你只要安心讀書叔父就供你一直科舉,將來你也會像你三弟一樣。”
壽氏不禁讚歎,老太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讓人信服,如果她是大伯,一定很感激老太爺。
現在是二房最困難的時候,真的需要一個人去幫著管家。
姚宜州想了想,好像終於想明白了,“父親也說過姚氏一族上下一體,家裡有了困難不要羞於開口。”
老太太不由地欣喜。
老太爺讚賞地看了姚宜州一眼,“這就對了。”
壽氏露出笑容,大伯這個牛脾氣終於想通了。
老太太看向壽氏,“你帶著老四媳婦去趟二房,上下打點一下,勸著二老太太吃飯吃藥。”
壽氏點點頭,她早就安排好了,選了她信得過的下人,到時候一起帶去二房,不出幾日就能將二房上上下下摸個清楚。
掌家。
說到底就是要她這樣的人才行。
整個族裡的女眷誰能及得上她,給長輩治喪,臉面上好看不說,將來誰也別想跟她呲牙,都要信服她。
壽氏越想越得意,看向婉如,“你也跟我一起去看二老太太,跟二老太太說說話。”
婉如點頭,硬睜大眼睛顯出幾分難過來,“我也想二祖母。”
壽氏說完話就站起身要安排。
“等等。”
姚宜州卻站起身來。
“現在家中都好,還不用勞煩六弟妹。”
壽氏慈善、溫和的表情僵在臉上。
這是……怎麽回事?
方才不是已經答應了,現在怎麽又反悔。
老太太也有幾分驚訝,既然姚宜州今天上門,就是來懇求幫襯的,姚宜州羞於開口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老太爺一番勸說,姚宜州才一鼓作氣地說出來。
突然之間她弄不清楚,姚宜州到底要做什麽。
“三叔、三嬸,”姚宜州抬起眼睛表情十分莊重,“侄兒今天來,是有事要求兩位長輩。”
老太爺頜首,“在家中,你隻管開口。”
姚宜州停頓片刻。
花廳裡十分的安靜,不知怎麽的壽氏有些緊張,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浮起來,她卻又弄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我想請婉寧去家裡照應母親。”
婉寧。
這兩個字,讓壽氏頭皮一下子炸起來,胸口憋悶喘不過氣,手腳也跟著發麻。
婉寧,怎麽是婉寧,姚宜州怎麽會突然想起婉寧來。
二老太太的病還沒這樣重的時候也打發人來給婉寧送東西,但是這半年二老太太自顧不暇,也沒再來問婉寧的事。
怎麽在這時候突然來找婉寧。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壽氏求救地看向老太太,不能是婉寧,絕對不能是婉寧,讓婉寧去二房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上次婉寧只是和沈四太太見了一面,就讓她處處受挫。
不行,不能是婉寧。
老太爺目光落在姚宜州臉上,不知在思量什麽。
老太太先挪了挪身子,“怎麽想起婉寧了?婉寧年紀小能幫襯什麽,恐怕過去要添亂,還是等二老太太身子好些了,再叫婉寧過去說話。”
壽氏跟著點頭,這裡是三房,三房是老太太做主,老太太一句話勝過別人十句,說什麽也不能讓婉寧這個禍害去二房攪合。
姚宜州低沉的聲音響起來,“這次侄兒說什麽都要將婉寧帶回去。”
老太太臉皮有些僵硬,“這是為什麽?”
花廳裡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古怪。
“因為,那位有名的大夫,就是婉寧找來給母親治病的,大夫說,母親身邊最好有婉寧在,這樣才更方便診治。”
大夫說,什麽大夫,怎麽是婉寧請來的大夫,壽氏臉色越來越難看。
婉如已經忍不住喊出聲,“哪裡來的大夫,一定是婉寧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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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兒幼兒園表演,回來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