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家興是以在大學裡讀書為主,但是還要經常回嘉定師部,召集科裡的同志開會、學習,研究工程上的一系列準備情況;既要組織所屬部隊從訓練轉入施工,同地方施工單位聯系,聘請技術人員到部隊進行各種技術培訓;還要抽出時間陪同師首長到鎮江進行實地考察,確定建設方案等等。【】
“家興,你這兩條杠杠,一顆五星,是什麽樣的官兒?”
到了第二年、1954年夏天,部隊全部離開上海移防到了鎮江。家興在大學學習一年課程的任務結束了,就全心身地投入到營房建設中了。這部隊造營房、做工程,還真有特色,是以軍事化,戰鬥化的組織形式進行的。一個師是一個大工區,各個團是一個分工區。總佔地要有幾個平方公裡,要建設幾十萬平方米的營房,有平房、廚房、食堂、辦公樓、幹部宿舍、招待所、大禮堂,還有車炮庫、彈藥庫、燃料庫、馬廄,倉庫、水庫、變電站,以及小賣部、郵政局、澡堂等等服務設施。師、團首長分別擔任正、副總指揮;營房科、股是直接的組織、指揮機構,由此可見家興的責任是多麽重大。
見到家興和錦繡兩個人今天一見面,就出現這樣的疆局,君蘭冷靜下來細細一想,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妥。正好他學校裡也有點急事要處理,就暫時離開一刻,說等會兒再來,就起身走了。愛芬也說她醫院手術室裡有個急病人要做手術,也走了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這建造房子的主體人員,是這些本來弄槍玩炮的戰士,現在要他們操作泥刀、鋸子、斧頭、螺旋刀、推土機、翻鬥車、腳手架、升降機,這一角色的轉變,真是談何容易,但是又是非做到不可,而且這建築任務一年要基本完成。於是,家興根據師黨委的決定,按設定的計劃,具體去組織實施。先是到部隊按原來的班、排、連、營建制,把人員稍作調整,然後分泥、木、水電、油漆、安裝、機械等各個工種,聘請地方工程技術人員,進行為期一個多月的專業突擊培訓。
“可我現在是已經上馬容易,下馬難了。”
這時,錦繡父母雙雙離開了客廳,到樓上去了。客廳裡只有四個年輕人和外婆。還是外婆出來穩住了這一觸就會爆炸、不可收拾的局面!
可這時誰也沒有答理他,也都沒有回話,最後還是王有德開了口:“老同學,現在真風光,少校軍官,兩杠一星,神氣十足!”家興也沒有讓步,說:“你也不錯,外科醫生,救死扶傷,今天是東風還是西風,把你刮到這裡來的,真是幸會,幸會!”
話說這家興從師部開完政治工作會議,回到團裡後,著重組織開展了兩項工作:一是幹部、戰士的文化掃盲教育;二是大批老兵的複員回鄉。正在這兩項工作進行得十分緊張的時候,孔文在團黨委會上宣布了一項命令:李家興調任師營房科科長,正團級。另外還有一個通知,是送李家興去上海同濟大學土木工程系速成班cha班學習,時間兩年,學習一年、實習一年。
“我可不是叫你做逃兵,但是你也要為我想想!”這兩人是第一次談得不歡而散,後來雖然又談過幾次,可一次比一次的情況糟糕,有一次,兩人差一點談崩掉。後來外婆、君蘭等出面做了思想工作,情況稍微緩和了一點。
現在再回過頭,繼續來說家興舀著大學文憑和工程師的證書來見錦繡時的情況。
快言快語的四川妹子愛芬站起來走到家興面前,說:“最近,在淮海中路上,一次是你和一個女解放軍,坐的是一輛三輪車;還有一次是和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坐著一輛吉普車,在馬路上兜風。有這事嗎?”
“現在這些已經不是我說了算,這是完成工作任務的需要。”
家興開口說道:“這可真巧,你們都”
家興正思考之際,突然,王有德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錦繡爸爸、媽媽,我還有點急事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說完就邁步出門走了。
對家興的答覆,錦繡還是似信非信,但對家興的人品,錦繡還是信任的。
“離什麽譜,她是和我們三團的政委孔文結婚。孔文你也是認得的。這個喜酒你不會不去吃吧?”
“外婆,這叫少校。”家興微笑著說。
現在的李家興,什麽樣的場面都已經歷過,所以再也不是過去的李家興了。他這時顯得非常沉著,始終臉帶三分笑,不急不慢地應對面前可能發生的一切。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仔細地觀察這客廳裡的每一個人的神態,分析各人的言行舉止,是什麽問題?發生在誰的身上?難道還是這個姓王的?
錦繡顯出很氣憤的樣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後來看了家興一眼,又把臉又轉了過去。
外婆見是時機,就對錦繡、家興說:“你們兩人還是上樓,到房間裡平心靜氣地好好談談,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有,但是”
“這是你的第五個妹妹,是不是?”
“我是沒有辦法,又要讀書,還要完成部隊造營房的組織、指揮工作。我現在一天最多只能睡三、四個鍾頭。”家興欲訴訴苦,得到錦繡的同情。
“這兩件事都發生在什麽時間?”
“時間倒都對上了,算你聰明。不過,在這兩個時間裡你都沒有來見我,為什麽?”
王有德前腳走,外婆後腳從樓上下來到了客廳裡,看到家興很高興。家興也立即起身,非常親熱地叫了聲:“外婆,您好!”
“錦繡,你這是說到哪裡去了,快倒茶。家興,這都是一幫小孩子,不懂事,聽了風就是雨,你別往心裡去。”外婆安慰著家興說。
“有就行了,不要但是,你要坦白交代,這兩個女的和你是什麽關系,怎麽認得的?老實告訴你,我說的這些事是有地點、有時間,你說得對不上號,就說明你心裡有”錦繡步步緊逼,一步不讓。
“你們都給我坐下,聽我慢慢說。錦繡你也已經二十幾歲了,還是一位內科醫生,該成熟了。碰到這種事情就要冷靜地多加思索,哪能這樣感情用事,像吃了火藥似的,不給家興一點說話、申辯的機會。就是在法,犯人還有申辯的權利。再說你君蘭同家興還是結拜好兄弟,這麽多年的情誼,彼此都知根知底,怎麽能被外人挑撥一下,就轉了方向。愛芬更加了解家興的為人,家興對錦繡的愛,是忠貞不渝的,怎麽也不相信會這樣無緣無故地就移情別戀!”
有一次,家興好不容易抽出一個小時,來看望錦繡。但兩人知心話還沒說完,他就要走。錦繡很不高興,顯得不太寬容、理解。說:“家興,你每次這樣匆匆而來,急急離去,是什麽意思?哪有像你這樣做工作的,我看人家當解放軍的,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忙碌的。”
“你問哪裡聽來的幹什麽,你先說有沒有那些事!”
“小李主任,在和平年代部隊就要進行現代化、正規化建設,我們一個師的萬兒八千人和武器、裝備,就要離開民房住進營房。這次是部隊自己動手造營房,我們都是老兵碰到新問題。特別是你這營房科長的擔子真的不輕啊!”老團長深有感慨地說。
“因為時間實在太緊,我來不及來看望您。”
“什麽,吃喜酒。她和誰結婚?怎麽越說越離譜了?”
“任務輕也好、重也好,我們都是老兵新傳。小李科長,你是先走一步,但我們會和過去在戰場上一樣,跟從指揮部的設計和計劃,共同把營房造好。”副團長也挺有決心地說。
“怎麽說?問你自己,你心裡最明白!”錦繡越說越氣憤。
1955年夏秋之際,經過兩年的努力,李家興終於舀到了大學畢業文憑和建築工程師證書,不但完成了建造部隊營房的光榮任務,而且被授予兩杠一星的少校軍銜。這對家興來說真是多喜臨門,在心理上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先回家見了媽媽和姐姐,全家自然為之慶幸。然後就來到錦繡家中。按家興的估計,這一次錦繡見到這一大堆“成績”,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接著,家興先到職就任,然後就來見張榮。張榮十分嚴肅地對家興交代了艱巨的新任務,說:“家興,這次任務不比打仗輕松,造房子如果出了問題是會倒掉的,弄不好還會壓死人。施工一出事故,也會出大問題。你這個營房科長,既要全面負責指揮施工隊伍的組建、工程設計、進度、質量、安全、竣工、驗收,施工材料的質量,經費的節約;還要組織領導、指揮整個部隊的施工,更要懂得施工技術,協調好部隊同地方各方面的關系。當務之急是把大學上好,學到造房子的真才實學!”
家興欲乘機和錦繡親熱一下,可被錦繡一把給推開了,說:“別碰我,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你什麽也別想得到!”
“這個姑娘也是我讀書的大學裡的一位土木工程師,我們造營房的圖紙就是她負責設計的。我們師部大禮堂的拱形房頂,在施工時碰到了技術上的‘攔路虎’我們自己沒法解決,我是特地開車來接她到鎮江營房工地去作技術指導,解決難題的。”
“誰要你去讀什麽大學,我媽媽說大學生不可以嫁給中學生,那讓她去說好了,只要我不那樣說就可以了,你還去找這個麻煩幹什麽?誰要你這個倒頭的大學文憑,當不當工程師我看無所謂。”
“這是誰說的,鬼說的話你也相信。”外婆就十分認真地說。
荒涼的高麗山腳下,真是連兔子也不拉尿的一片不毛之地,轉眼之間,施工部隊人員居住的帳篷支起來了,施工帳篷搭好了,解放大軍開進來了,鑽探機、推土機也開始響個不停起來。沒隔多久,坑坑窪窪的山地平整了,房子的基礎出了地面,牆砌上來了,房屋結了頂,門窗安裝到了位,粉刷、油漆結束,接著就竣工驗收。一年功夫,這些造房子的人住進了自己親手建造的,整齊、寬敞、舒適、明亮的軍營。
“這當兵不是地方上當工人,說不乾自己就可以走。您也到部隊實習過,知道部隊的一些規矩。組織上不批準你要是跑了,就是開小差,是逃兵。”
這軍營的造就,是萬千幹部、戰士的聰明才智和艱辛勞動的成果,但是也有李家興的一份苦勞。這兩年,特別是後一年,他在這工地上風餐宿,沒日沒夜地工作。白臉書生變成了黑臉漢,身上掉了好幾斤肉,額頭、眼角也顯現了皺紋。但是現在回到了心愛的人身邊,非但沒有一句溫暖、舒心的安慰,反而被責備、訓斥了一頓,他實在感到委屈,真想大哭一場。
“他有什麽資格喝我谷錦繡倒的茶?!”
於是錦繡和家興到了二樓房間,在沙發上並排坐好。錦繡本想再嚴厲的審問一下,但是她想起外婆剛才說的,就是犯人也有申辯的權利,又一想她在樓下氣也出過了,現在心裡比較平和了一點,就對家興說:“好吧,外婆說可能是一場誤會,我就開開恩,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你可不準說慌!”
“接那位女工程師是‘五、一’勞動節的下午,坐在三輪車是在上個月的底,7月30日星期六上午9點多鍾。”
“好吧,我先交代那位女的解放軍。她叫周紅梅,是我在夜校讀書時一個同班同學周紅桂的妹妹。他們家,我們兩人送畢業證書時不是一同去過的嗎。後來他妹妹周紅梅也參加了青訓班,結業後也分到了同一部隊當文化教員”
“三位團首長,我知道這任務非同一般、並不輕快。我一定用過去打仗時艱苦奮鬥的作風、英勇頑強的戰鬥精神、刻苦地努力學習,不負大家的厚望,堅決完成建設營房的重任!”家興在黨委會上表了態。
“那你們為什麽一起坐了三輪車在淮海路上兜風?”這下給錦繡捉住了話柄。
君蘭算是勉強地說了話:“我的家興大哥,你總算還能想起我們。”
錦繡爸爸到底是這裡的一家之長,見到這個場面總不是太好,就說:“家興,今天怎麽有空,快請坐下說話。”家興一聽,這話中都有話。錦繡的媽媽連看也沒有看自己一眼,這到底是為什麽?
“那這個妹妹就不算,還有一個漂亮的姑娘,坐在你的吉普車上幹什麽?那又是怎麽一回事?”錦繡還是不放過,她要追根刨底,不問出究竟是不會放手的。
“就這麽簡單,別的什麽也沒有?”錦繡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當然真的,我李家興說謊的本領還沒有學到哩。”
“我可不需要這種寂寞的等待!”錦繡亮了心裡的底。
“你複員算了,人家像我這年齡的女人,大部分都已結了婚。”
他在大學裡的學習任務十分繁重,工程準備又刻不容緩。時間對家興來說,比黃金還寶貴,他經常奔波在學校、師部、工地這三者之間,不少時間是在火車、吉普車、三輪車上打盹、睡覺。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下的機會很少,這些苦楚向誰傾吐。
家興一想,自己確實沒有作過什麽虧心事,說就說。
第五十三回少校軍銜文憑加職稱外婆喜歡錦繡又猜疑
“最近組織上決定她複員,分配到我讀書的那個大學工會工作。我去她家看她的哥哥,她要去大學報到,我正好也到學校去有事,再說學校的工會裡我有熟人,就這樣我們兩人就同坐一輛三輪車到
學校裡去了。”
家興也就問:“這話怎麽說?”
技術、業務培訓一結束,整個部隊就投入了實際建設施工之中。班、排、連的幹部都成了大、小工頭;師、團、營的首長就全力以赴地投入施工的組織指揮之中;各級司、政、後機關則全力配合。在地方工程技術骨乾的指導下,加上全體幹部、戰士的十足乾勁和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也即是鐵的紀律的保證,這部施工機器就高速地運轉起來了!
“你是要還有什麽,有,就是準備吃她的喜酒。”
家興聽後愣了一下,想回話,錦繡又搶著說:“說呀,說呀,怎麽不說了,做?p>
糶男榱稅桑回答不出來吧h思宜的腥碩糼不住,開始我還真不大相信,現在”
家興聽著外婆說的話,確實非常感動。她老人家說的句句在理,他此時回想這兩年來自己過的日子?真是感到無比的冤屈!
錦繡還是憋不住又開了口,說:“外婆,他現在是官當大了,心裡早就沒有了我!”
至於家興說的這些情況到底是真是假,且聽下回分解。
“家興你坐, 錦繡怎麽不給家興倒杯茶?”外婆一邊讓家興坐下,一邊對著錦繡說。
“這也是真的?”
家興一踏進錦繡家門,見這客廳裡是熱氣騰騰。錦繡、錦繡父母、君蘭、愛芬,連王有德都在,只有外婆不在。
孔文宣布完命令和通知後就說:“李家興,你真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三步兩步就趕上了我,可能很快就會超過我。我真心地祝賀你,但你肩上的擔子可也不輕呀!”
“她年齡比我小一些,稱呼妹妹未嘗不可,但決不是你說的那種妹妹。”
“相信你說的。不過這還不能算你已經過關,我還要人證物證。”說到此時,錦繡總算臉上出了一些喜歡的神色,家興乘機一把把錦繡摟在了懷中。
上海的夏天,比較悶熱。家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把軍裝上衣拖下,往床上放好,再拉了一把背椅子,面對錦繡坐下,說道:“我先想問一下,剛才愛芬的那些說法是從哪裡聽來的?”!~! ()